15 知難而退(2)

尤深一個人在房間裏坐了很久,他在等林晔回電話,可只是空等,電話一直都沒有響起。

他自嘲的笑笑:“是和他在一起太開心,所以不給我回,還是……他不讓你回?”

他一點都不喜歡顧煜卿:

——

“知難而退?”顧煜卿琢磨着這幾個字,複而笑問他:“就只有這四個字?”

“尤先生會和我說這些,怕是因為不夠自信吧。”

雖是疑問句,可卻帶着肯定的意味,他剛想說什麽,顧煜卿卻起身了,不鹹不淡,卻有了怒意:“不過,她不是物件,不是你喜歡就可以收在手裏占有的,也要看她是否願意。抱歉,你的話我不想聽懂。”

——

多麽狂傲的人,物件嗎?

尤深想,如果是物件倒好了,倒不用費盡心思去接近,去博得她的在意了。

**

顧煜卿回部隊的時候,問林晔:“這次要不要像個老奶奶一樣唠叨我一句呀?”

林晔啞然,半晌才說:“唠叨什麽?”

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拍了拍腦袋,說道:“哎,這話你每次走我都要說,你不聽膩,我都說膩了。”

不過林小姑娘倒是個實在的孩子,伸手特仗義地擁抱了他一下,兩個眼睛彎成了月牙,說道:“好好照顧自己。”

退開他的懷抱,林小姑娘掐了掐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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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肉,不過手感不錯。

她笑眯眯地說:“還要養胖點。”

顧煜卿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麽,最終只是淡淡的說:“好,知道了。”

車子緩緩駛出林晔的視線,顧煜卿坐在後面,卻始終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她呀,還是沒有長大。

後來,林晔在學校裏遇見尤深,奧,這是件正常的事。

可是尤深卻抓着她的手問她:“離開G市怎麽不說一聲?”

林晔頓住,“我和顧煜卿臨時決定的,就沒和你們說,你們出去旅游,玩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已經快要進入夏季了,樹木都枝繁葉茂,陽光都變得熱烈起來。

尤深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幹,發出的聲音都有些厚重:“林晔,我有事想和你說。”

林晔并沒有發現他細微的異常,只将自己微微淩亂的發絲勾到耳後,随意地問了一句:“什麽事呀?”

尤深沒有開口,只是伸手想要揉揉她的頭發,她條件反射地躲開了,尤深的手就那樣放着,緊了緊,又緩緩放下,林晔有點不知所措,剛想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就聽見尤深不重不響地說道:“你不願意,對嗎?”

“啊?我,我就只是不知道你要幹嘛,所以……躲了一下,什麽願意不願意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卻有些閃躲,他說:“我看見過,他揉你的頭發,你沒有躲。”

肯定句!帶着濃濃的不滿的語氣。

林晔還是不懂尤深在說什麽,不過暗暗知道氣氛很不對。

她思忖之後,小聲地問:“你是指顧煜卿嗎?”

“嗯。”

濃重的鼻音,仿佛更加不滿了。

“他呀,咦,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記得了?”

“林晔,是因為太習慣了,所以才不會刻意去記吧?”

林晔抓了抓頭發,呵呵地笑:“也許,也許吧。”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氣氛越來越奇怪了?

尤深突然靠近了她一點,輕聲說:“林晔,如果……如果我說我想要你時刻陪在我的身邊,只對我有這樣的習慣,你能接受嗎?”

林晔向後退了退,她有點不适應這樣的靠近,更是被尤深的話給吓着了。

“尤深,你什麽意思?”

尤深輕輕一拉,将她帶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林晔,難道你聽不出來嗎?我在表白。”

這是……

林小姑娘腦袋嗡嗡的,然後意識到他們之間靠的太近了,而她不習慣這樣的靠近,幾乎是有些慌張地推開了尤深。

尤深的瞳孔深了,他都能猜出林晔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不其然——

“尤深,抱歉,我對你并沒有那樣的想法。”

說完轉身就走了,沒有回頭,是害怕回頭看見他的表情。

看着林晔的背影,尤深苦澀地笑了笑。

“林晔,你知道拒絕代表了什麽嗎?我怕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我和你都将不能接受。”

……

端午節過後,周家父母又走了,周書蘊顯得很落寞。

傍晚,林晔推開宿舍門的時候,只有大姐和二姐在,周書蘊不知所蹤。

林晔額頭有細密的汗,喘着氣問大姐:“大姐,書蘊還沒來嗎?”

大姐說:“早上的時候就來了,然後不知道去哪了,走的時候沒說,你也不知道嗎?”

林晔懊惱地搖頭,然後拿出手機,剛準備打周書蘊的電話,手機卻響了。

是尤深!

林晔不想接,把電話扔在了一旁,跟大姐借了手機,撥給周書蘊卻是關機。

“大姐,關機。”

二姐過來安慰林晔:“可能是沒電了。”

林晔一陣苦惱,想了想,決定去找找,“大姐,二姐,我去找找書蘊。”

另一邊,周姑娘正在學校附近的湖邊閑逛,迎面走來幾個痞裏痞氣的青年。

她沒有在意,本想安靜的走過去,可偏偏還是被其中一個撞上了。

“喂!長沒長眼睛呀?撞到我們大哥了,還不道歉?”

周書蘊厭惡這樣的找茬,但深知正面對抗并不是正确的選擇,便低頭溫順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她不想有過多的糾纏。

可是,哪有這麽容易?

被稱作大哥的男人伸手想要挑起周書蘊的下巴,卻被她躲開了,他輕蔑地看着周書蘊,扯着嗓子喊:“這小妞倒是挺有意思的,你們說呢?”

亂作一團的起哄聲,此起彼伏,周書蘊此刻很懊惱為什麽手機沒電了,她連打給別人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自救。

“我很無趣的,你們讓我走吧。”堅定的語氣,不順從的眼神,還帶着一點點害怕,但卻掩飾的很好。

卻激起了一群男人的壞心思:“小妞兒,你以為這麽容易就讓你走?”

周書蘊心裏知道自己是遇上大麻煩了,可是表面卻很鎮定,她眼睛一眨,平靜地說:“你們如果不想進警察局的話,最好讓我走。”

其中一個男人脾氣最為火爆,一聽這話,甩手就打周書蘊,她沒有躲過去,生生的被打了一巴掌,紅了半張臉。

粗暴的聲音響起:“你是什麽東西,別以為威脅我們就會放過你。”

周書蘊捂着被打的臉,臉上是火辣辣的痛,但她沒有哭,筆直地站着。

她在想逃走的辦法,甚至想着要不要故意屈服,表面上再冷靜都抵不過內心的害怕。

開口,是略微顫抖的聲音,但依舊平靜沉穩:“各位大哥何必和我計較呢,我……”

卻被一聲“周書蘊”阻止了下面要說的卑微的話。

溫夷筠從身後迅速跑來,将她護在身後,轉身看見她臉上的手指印,已有了愠色。

他對周書蘊地說:“周書蘊,趕緊走,別管我。”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一群人怕周書蘊逃走了就會報警,于是将他倆團團圍住,周書蘊根本走不了。

他們倆只好靠緊對方。

周書蘊:“溫夷筠,我們可能麻煩了。”

“嗯,我知道。”

“你猜到了吧?即使你來了,我也走不了,剛剛怎麽不直接報警?”

“我怕你有危險,沒想那麽多,就跑過來了,等跑過來了,才意識到我們可能都走不了,對不起,是我考慮的不周全,可是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受欺負,我做不到。”

……

找到周書蘊的時候,溫夷筠正和那群人在打架,畢竟只有一個人,力量薄弱,又要保護周書蘊,挨了很多拳頭,嘴角都被打破了,但卻堅持護着周書蘊,周書蘊縮在他的懷裏,看着他受傷,顯得很無助,而且有一絲……不明顯的心疼。

林晔一看這場景,趕緊沖上去幫忙。

林晔的身手很好,對她來說,解決這幾個只會蠻力的青年根本是小菜一碟,溫夷筠沒有學過空手道,只能憑着男人本身的力量去抗擊,難免會受傷,可是她學過。

林晔三兩下就撂倒了這幾個青年,青年個個捂着臉,爬起來溜掉了,樣子滑稽又讨厭。

可是周書蘊和溫夷筠的情況也都不太好。

周書蘊上前扶着溫夷筠,聲音帶着哭腔:“要不要清理一下傷口,嘴角都破了。”

林小姑娘看了看略顯狼狽的溫夷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書蘊,這個時間點學校的醫務室已經關門了,對了,你爸媽還在家嗎?”

周書蘊搖頭,林晔接着說:“你家離得近,去你家幫他清理下傷口吧,你的臉也要處理一下,不然明天會腫起來的,家裏有醫藥箱嗎?”

溫夷筠擡頭看着林晔,林晔示意他不要說話。

周書蘊點頭答應。

周家客廳裏,燈火明亮,林晔從卧室裏拿來醫藥箱遞給了周書蘊。

周書蘊沒有動作,傻傻的站着,林晔抽出她的手,把藥箱放在她手裏。

“書蘊,愣着幹嘛?幫他清理傷口呀,別忘記自己也處理一下,你的臉現在可不是很好,我出去買點吃的。”

林晔出去了,周書蘊才反應過來,慢騰騰的開始在醫藥箱裏翻找。

“溫夷筠,臉靠過來一點。”

周書蘊輕柔地幫他擦拭傷口,嘴角的、臉頰上的、胳膊上的,全都細心的處理。

末了,她才處理自己的臉,等都忙完了,她剛準備起身,卻被溫夷筠抓住了手。

他有點忐忑,慢吞吞地說:“周書蘊,我……”

她卻打斷他,“是不是餓了?阿晔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搖頭,她又接着說:“那是不是我剛剛弄疼你了?我還沒有給真人處理過傷口呢,也不知道輕重,我……”

“我不疼。”

他依舊抓着她的手,卻嘆了一口氣:“周書蘊,你發現了,對嗎?”

她想要收回手,啪的一聲,桌邊的醫用酒精瓶打碎了,她眼神中閃過慌亂。

未等他說什麽,她便起身離開。

“我收拾一下。”

溫夷筠還沒有得到周書蘊的回答,甚至任何回應都沒有,林晔就在這時候回來了,看着地上打碎的酒精瓶,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把晚飯放在了桌上,然後幫着周書蘊一起收拾。

她又找來熟雞蛋,剝了殼,輕輕地在周書蘊的臉上滾動。

溫夷筠在一旁垂着頭。

過了一會兒,林晔對着他說:“去冰箱裏拿碎冰塊,放在毛巾裏,拿過來。”

溫夷筠照辦,過來的時候把毛巾遞給林晔,林晔沒接,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幫書蘊敷一下,我出去打個電話。”

溫夷筠幫周書蘊冰敷的時候,她目光閃躲,也不願開口說話,溫夷筠沒有勉強,安然地做該做的事。

吃完晚飯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周書蘊說:“阿晔,今晚就住在我家吧。”

林晔點頭,想了想又問:“溫夷筠呢?留下還是讓他回學校?學校宿舍應該關門了。”

周書蘊愣了愣,“留下吧,阿晔和我睡主卧室,我的床有點小,就委屈溫夷筠一下了,一個人睡應該沒問題。”又對着溫夷筠說:“溫夷筠,可以嗎?”

溫夷筠當然願意,“可以,謝謝。”

洗完澡,溫夷筠蜷縮在在周書蘊的床上,他知道周書蘊只是考慮了床的大小問題,但是他很開心能夠躺在她的床上,哪怕只是感受她的氣息,他也覺得滿足。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周書蘊才能不躲避,才能面對他的問題,他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被拒絕,期待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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