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憶裏的故事(2)
辛莞在醫院裏修養的這段日子裏,她始終沒再見過裴露,她問母親:“媽媽,姐姐呢?”
秦心随口說:“你姐姐已經出院了,怎麽了?”
辛莞搖了搖頭,“媽媽,我不是問林姐姐。”
秦心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說:“等你出院了,就能看見姐姐了。”
而遠在辛家大宅裏的裴露,此刻正坐在房間的角落裏獨自落淚。
已經過去幾天了,辛中禪回來沒有再提在醫院的事,辛海也沒提過,可是他們都不再叫她“小念”,甚至不和她說話。
直到昨天晚上,辛中禪叫她去書房。
“我不知道你以前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那塊玉佩,但是麻煩你将玉佩還給我們辛家。當初找到你的時候,因為玉佩,我們也沒有進行缜密的核對,不過現在DNA檢測已經出來了,你的确不是辛念。另外,我選擇相信你也是無辜的,所以作為補償,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你一筆費用,我知道這樣做并不好,但畢竟你曾經也是辛家的孩子,你拿了不用有愧,不過我希望明晚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搬出了這個家,畢竟這裏不屬于你。”
辛中禪作為辛家的一家之主,既表明了立場,又和藹地請她這個陌生人離開,她竟一點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把玉佩還給辛中禪。
可是,她還是問了一句:“我和尤深,我和他的婚約還……”
“等真正地辛念回來,這是她該考慮的事,已經與你無關了,不過如若尤深對你有感情,想要娶你,我們辛家也不會反對。”
辛中禪走了,裴露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間門口,小聲地抽泣起來。
他怎麽會對她有感情呢?他喜歡的不是辛念,不是裴露,而是那個贈他畫像的林晔。
所以,裴露,死心了嗎?你和他沒機會了,曾經有的羁絆,如今只能屬于真正的辛念了。
她抹了抹眼淚,準備收拾行李離開辛家,竟發現沒什麽是她能帶走的,房間裏幾乎都是辛念的東西,而不是她的。
那一刻,她隐藏很久的情緒終于爆發,她把所有的化妝品都推到了地上,瓶子碎了一地,她還拿出了衣櫃裏的衣服,全都被她扔進了浴缸裏,浴缸裏倒了許多墨水,總之,整個房間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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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辛念,這些都不屬于我,那麽別人也不能擁有。”
裴露離開了辛家,只拿走了錢,其餘的什麽都沒帶,反倒留下了一整個房間的狼藉。
辛中禪回來的時候得知這樣的狀況,只說了一句:“把房間收拾好,以後留作儲備室,把莞莞隔壁的房間收拾幹淨。”
而裴露呢?
她本可以回她以前生活的小圈子,可她偏偏不死心,她去了尤深那裏。
尤深平時并不和父親一起住,所以公寓裏只有他一個,聽見門鈴的時候他正打算出去吃午飯。
打開門,看見是裴露,他便問:“請問辛小姐有什麽事嗎?”
裴露直接問他:“你願意和辛念在一起嗎?”
“什麽?”尤深沒聽明白,他還不知道辛家發生的事。
裴露又說:“如果不是林晔,是不是是誰你都無所謂?”
這句話其實戳到了尤深的痛楚,他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這樣肆無忌憚地提起林晔,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但他還是回答了:“是,辛小姐要是不在乎以後會不會幸福的話,我會娶你的。”
她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懇求他說:“和我結婚好嗎?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尤深眉頭緊縮,沒答應。
她含着淚,緊緊拉着他的衣袖,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她踮起腳想要去吻他的唇,卻被他推開,踉跄了一下。
她難堪地站在門口,盯着尤深的眼睛看了許久,“尤深,女人有時候很可怕就是因為會嫉妒,你信不信我會毀了林晔?”
“你敢!”他下意識地吼她,不滿她的威脅。
裴露笑着擦了擦眼淚,看着他憤怒的模樣,卻更有了興致:“尤深,沒什麽是我不敢的,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麽不敢的?”
說完就走了,姿态高傲,留尤深一個人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很久,他在擔心林晔。
後來,尤深猶豫了很久,還是給林晔打了電話。
“喂?尤深?”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動聽,他都能想起她鬼靈精怪的模樣,還好,她還沒有将他視為陌生人。
“林晔,我和辛念發生了不愉快,我擔心她會傷害你。”
林晔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某人,說道:“沒事的,我覺得我自己能應付,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愧疚,我和她以前就發生過争執,我們之間關系不好并不只是因為你。”
尤深還想說,林晔,要不你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可是,他沒有勇氣說這句話,他和她之間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她不需要他,也不喜歡他,最後他只能像一個懦弱的失敗者一樣坦然接受她的拒絕。
他似乎聽見電話那邊有低沉的男聲在叫她的名字,他想,她果然是不需要他的。
另一邊,顧煜卿正拿着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奶茶走到她的身邊,“阿晔,奶茶。”
酷酷的,好像讓他去買奶茶是委屈了他。
林晔接過他手裏的奶茶,捧在手裏,暖暖的,擡頭迎着他柔和的目光,輕柔地說:“顧煜卿,你這次什麽時候要走?”
他就這樣看着她,目不轉睛,等她說完了,他嘴角彎了彎,緩緩地說:“這次回來,可以呆到過年。”
笑容漸漸蔓延在林晔的臉上,她喝着奶茶,只覺得甜甜的,很溫暖。
辛莞出院的那天,林晔拉着顧煜卿去看她。
辛莞小小的身體恢複了往日的活力,蹦蹦跳跳的跑到她的身邊,她笑着蹲下身子,把辛莞抱在懷裏。
一旁的秦心突然問林晔:“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家?”
林晔擡頭看着秦心,笑了笑,“阿姨,今天我爸爸和外公都回家了,我想回去吃爸爸做的飯。”
林晔的眉梢都挂上了笑容,可看在秦心的眼裏,卻覺得心痛,她的女兒,和她不親,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母親。
她頓了頓,看見林晔和辛莞告別,辛莞被管家帶走了,林晔也要離開了,她急忙喚住林晔,“林晔,等一下,別走。”
林晔轉身疑惑地看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醞釀了很久,才緩慢地說:“林晔,我是你的媽媽,我知道和你說這個,你會很驚訝,也可能不相信,可是這是真的,你是辛念,之前的辛念并不是我的女兒,我們辛家認錯了人。”
林晔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阿姨,你太思念你的女兒了,可是我不是,我有媽媽,也有爸爸,還有外公。”
秦心搖頭,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林晔,你真的是我的女兒……”
……
林晔拿到DNA檢測結果時,她的手都是顫抖,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她一直都是沈沁雅的小棉襖,難道不是嗎?
顧煜卿站在她的身旁,發覺了她輕微的顫抖,便将手輕放在她的肩上,安撫道:“阿晔,事實有時候很難接受,但你要學會接受它,如果覺得難過,就哭一會兒,我在這裏呢。”
他對林晔一向是溫柔的,即使兩人打鬧的時候,他都會偷偷地讓着她,此時此刻他看着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孩緊緊地咬着下唇,睜着那雙無神的眼睛盯着那份報告,眼裏充滿了驚吓和悲傷,他覺得該死的心疼極了。
他輕輕撫摸她的後背、頭發,試圖能讓她覺得安心。
她丢下那份報告,用手指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靠着他的胸膛,含着哭腔,一遍一遍地說:“我想見媽媽,我想見爸爸,我想見外公,我想他們……”
顧煜卿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秦心,秦心會意,點了一下頭,揉了揉眼角,走開了。
顧煜卿這才對林晔說:“阿晔,我帶你回家找林叔叔和沈外公,好嗎?”
其實這個故事很簡單,但林實隐藏這個故事已經很久了,直到林晔站在他面前,淚眼婆娑地問他,爸爸,我到底是不是林晔?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嗎?他才覺得他和沁雅的小棉襖該知道這個故事了。
林晔問完那個問題後,沈老有些難過的搖了搖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裏,顧煜卿也站得遠了些,給林實和林晔留了一個可以交談的小空間。
林實帶林晔走到後院裏,指着兩顆大樹中間的秋千,慈祥地看着她說:“阿晔,過來,爸爸看看還能不能推得動你。”
林晔聽話地坐在了秋千上,林實在她身後輕輕地推她。
快要冬天了,風吹在臉上有些刺骨的冷,可林晔卻覺得溫暖,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沈沁雅還在,總會在秋千旁的石凳上坐着,看着她笑,林實就在她的身後,不厭其煩地推她,還會問她,阿晔,還要不要再高一點兒?
她記得,那時候的她總會說,爸爸,還不夠高,再高點,再高點。
每次沈沁雅都會等她玩累了,用手輕輕揉着她臉,牽着她的手,帶她回屋裏。
冷冷的風中,她好像看見沈沁雅在後門口向她招手。
媽媽,我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嗎?
林實輕輕地推着她,對她說:“阿晔,爸爸這裏有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
她點頭。
“阿晔,爸爸和媽媽認識的時候,我就知道她離過婚,可是我還是愛上了她,她很善良也很溫柔,她笑起來的時候很美,我一直都記得那年才見到她的時候,她嘴角清淺的笑容,沒有一點兒對過去的怨恨和對未來的恐懼。我們相愛後,順其自然地結婚了,而且度過一段很開心的時光,直到她懷孕後,事情開始變得糟糕。她的前夫來找她,甚至想要帶她回去,她沒有答應,最後因為意外流産了,而且以後再也不能懷孕了,那是她在我身邊第一次哭,哭得像個淚人,後來我們就離開了原來的家。她很喜歡小孩子,我便提議要領養一個孩子,把你領回家的時候,她笑得尤其得開心。我看她開心,就問她要不要再領養一個孩子,她說,她這輩子就你一個孩子,你是她的小棉襖,唯一的寶貝女兒。後來的歲月裏,她真的做到了,她把一個母親所能給的所有的愛都給了你,她很愛你。阿晔,爸爸也很愛你,和媽媽一樣,我們這輩子就你一個女兒。”
坐在前面秋千上的林晔淚流滿面,一聲一聲呢喃着:“媽媽,媽媽,媽媽……”。
林實接着說:“阿晔,爸爸知道你已經知道你不是我們的女兒了,想必你的親生父母應該是找到你了,如果你想和他們回家,爸爸不會攔着你的,不過爸爸媽媽永遠都是你的爸爸媽媽,随時歡迎你回來。”
林晔激動地跳下秋千,撲進林實的懷裏,拼命地搖頭:“爸爸,我不想走,我哪裏都不想去,這裏就是我的家。”
……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女神節快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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