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國慶節踩着九月末的尾巴來了,天氣微微轉涼,而街道兩邊的花還開得火豔,像是趁着這最後的暖把餘生的精彩全然怒放。樓瑛騎着車心不在焉的想着接下來的工作,可是想了又有什麽用呢?該做的還是做,不該的也得做。
人生在世,如果你沒有能力,那你就得認命,這是毋庸置疑的。
上午樓瑛去虎口攔截,穆易軒也在,看到樓瑛他就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因為上午沒什麽顧客,樓瑛就跟他簡單的聊了起來。
“你山西的,怎麽跑來這小地方!”樓瑛驚叫。
穆易軒是山西晉中人士,前兩年是在廣西柳州工作,今年因為女朋友李雅靜回了來賓,他也跟着輾轉到此地。不過相愛的人并不一定能同甘共苦,或者是說相愛的人未必就能白頭偕老。穆易軒跟着李雅靜回了來賓,才發現這座縣級城市的工資只堪堪能支撐他普通的日常開銷,并沒有多餘的錢給李雅靜買奢侈品,也沒有多餘的錢給父母。
于是恩愛的小情侶開始為這事争吵不止,李雅靜最後提出了分手。穆易軒再三挽留無果後,狠心同意了分手,分手後穆易軒就想着賺些錢,然後離開來賓。可是前些日子李雅靜又找來,說是後悔分手,想要重休舊好,但,這次穆易軒猶豫了。
“一言難盡。”穆易軒明顯不欲多說,他把玩着手機,問:“你呢?”
“我就是來賓人呀,打算在來賓做兩年就出去闖闖。”樓瑛笑道。
她在校時就想,以後出了社會要一邊工作一邊旅游,把沿途的風景用筆記本記下,用相機記下。等年老了。拿出來慢慢回憶,回憶着她走過的路,看過的景,這樣人生才圓滿。
“外面也不見得好。”穆易軒感慨。
當初背井離鄉,他是懷着怎樣的激情想要在陌生的城市闖出一片天地?後來又是被怎樣的現實擊得連連潰敗,讓他滿臉滄桑,讓他身心疲憊,直至對現實聽之任之?穆易軒記不清了,唯一刻滿腦海的就是世态炎涼。
“我好,外面自然就好。”樓瑛說,她眼裏蹦着光,那是對未知世界的憧憬。
“你挺樂觀。”
“阿軒。”
楚楚可憐的女聲突兀的傳來,樓瑛尋聲望去,卻是前些日子在洗手間附近和穆易軒糾纏的女人,不等穆易軒說話,她已經站在他們面前。李雅靜披散着頭發,一身連衣裙在秋風中瑟縮,像極了凋零在波濤裏的枯葉。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裏隐隐含着淚水。見穆易軒不說話,她就低着頭靜靜的站着,兩只手指不停的攪着。顯得那麽的無措,又那麽的惹人心憐,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那麽的咄咄逼人且那麽的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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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軒,你不理我就是因為她,是嗎?就是因為這小狐貍精,是不是!”
眉頭一皺,樓瑛看向女人,見她一副兇神惡煞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便有些不悅。她又看向穆易軒,男人倒是面無表情,只是抿起的唇透着他的不悅。樓瑛雖然遲鈍,但也不是完全不懂得察言觀色。
抓着宣傳單,樓瑛猛地站起身。她道:“你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別扯上我這個不相幹的人士。”
爾後快步離開了小花壇,她走到佳尼特淨水機門店時,不知怎地突然回頭看了眼在不遠處糾纏的穆易軒和女人。穆易軒的前女友不知和他說了什麽,他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然後樓瑛看到女人急切的抓着穆易軒的手,激動的不停地央求着什麽,而穆易軒很快甩開女人的手,抓着單頁離開了。
他們之間的事和她這個外人沒有任何關系,她看什麽呢?搖了搖頭,樓瑛轉身進了歐博萊門面。
店裏只有兩個人,一個年紀大些的正在桌子前對賬,另一個短發的女孩子則坐在沙發前玩手機。樓瑛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兀自往吊籃椅裏坐。握着手機,輕輕的晃着搖椅,迷迷糊糊間,樓瑛看見穆易軒笑容滿面的朝她而來。
“你來幹嘛呀。”樓瑛問,語氣裏不自覺帶了點嬌嗔。
“過來看看某個縮頭烏龜。”穆易軒說着,轉身在吊籃椅傍邊的沙發椅上坐了下來。樓瑛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眼睛半睜半閉,意識朦朦胧胧,耳邊又聽得穆易軒嘲笑道:“你那麽膽小,這可如何是好?”
“膽小又怎樣呢?我願意做一個膽小怕事的女人,等一個能将我護在羽翼下的男人,然後歲月靜好,與他白頭偕老。”
啧地一聲,樓瑛聽到穆易軒的嘲笑,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可是,從門裏斜射進店裏的除了暖暖的,帶着幹燥的風,哪裏有穆易軒的影子?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樓瑛從吊籃椅上站起身,看着歐博萊忙碌的店員,靜靜的離開店面。
外面的陽光懶洋洋的照着,花壇裏不知名的植物在這深秋裏還披着碧綠的衣裳,秋風從拐角處的階梯吹來,它們就搖頭擺尾的晃啊晃,晃得樓瑛眼裏的凄迷漸漸濃郁了起來。
願意做一個膽小怕事的女人,等一個能将我護在羽翼下的男人,然後歲月靜好,與他白頭偕老。
呵!
這世上哪有那麽稱心如意的事!樓瑛諷刺一笑,理了理吹落在額前的頭發,她大步下樓梯,往店裏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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