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樓忠大約是在十二月份帶女朋友回家，樓媽媽忙得火燒眉毛，先是打電話去叫樓瑛表哥過來做個衣櫃，完了開始忙活請裝修師傅過來刮膩子粉的事。

樓瑛表哥晚上八點帶着尺子過來量房，第二天就帶着材料工具過來了。和他一同工作的還有兩個男生，樓瑛不認識，所以也沒有什麽好交談的。

衣櫃四天就完工了，他們收拾工具離開的當天晚上，樓爸爸被樓媽媽罵了個狗血淋頭。原來是樓忠房裏有張舊床，樓媽媽讓他把席夢思搬出來，他沒理會，而樓瑛表哥就直接把它翻到一隅，席夢思被刮壞了，不能再用，樓媽媽心疼。

衣櫃做好，樓媽媽讓樓爸爸找人刮膩子，樓爸爸心裏不舒坦，語氣很沖地來了句：“我哪裏認識什麽人？而且刮什麽膩子粉，能住就行。”

樓瑛聽着堵心，更別提樓媽媽了。作為一家之主，不能作為全家人的頂梁柱也就罷了，對生活沒有任何的追求，整日裏得過且過，即便快要迎新婦進門，也沒想過要整頓一下空蕩蕩的家。

“你沒錢就沒錢，不用這樣來堵我！”

樓媽媽氣得眼圈發紅，摔下碗筷就上樓了。樓瑛一下一下嚼着嘴裏的菜，覺得如同嚼蠟，什麽味道都沒有。匆匆撂下碗筷，洗好了碗便也上樓了。

房間裏樓媽媽坐在床上抹眼淚，樓瑛靜靜的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完屋子裏的格局。

床是木頭床，床的一頭堆着幾個用來裝衣服的水果箱，床前不遠是一小圓桌擺着從二舅舅家搬回來的用了沒多久就壞了的電視。一個房間是那麽簡單，又那麽令人寒心。

她家的房間一直都不寬，樓瑛知道，也知道是因為五年前建新房時沒錢才做成得這樣。當年樓媽媽打算做樓中樓，分出一兩間屋子給他們兄妹。但是樓瑛舅舅不同意，說是孩子大了，不管怎樣都得有自己的房間，借錢也要做兩層，于是房子被強制性的做了兩層，二樓就按套房的标準做成四個小房間。

因為樓面漏水，前年樓瑛家又多加了一層，但是還沒有裝修。因為樓忠突然娶媳婦，家裏拿不出錢，因這事樓媽媽已經和樓爸爸吵過幾次了。樓瑛不知道該怎麽勸，該怎麽安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父母因為錢的事不停的吵，不停吵，吵得她頭大，吵得她羞愧的想逃離這個家。

為什麽羞愧呢？

作為子女，即便剛從學校畢業也好，但是因為她不夠努力，沒有能力賺錢，所以讓父母在錢上争吵不休，即使他們不怪她，但這也是她的錯。

轉身回了自己房裏，房間開着燈，燈光照在印着楓葉的帳子上，有些朦朦胧胧的。

是的，是燈光朦胧，樓瑛知道不是她視線朦胧。

貧賤夫妻百事哀，先人用經歷告訴我們，所以我們要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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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爸爸和樓媽媽不相愛嗎？不，他們曾經相愛過，至少在樓瑛的意識裏他們有過琴瑟和鳴。可是相愛有什麽用，在沒有錢面前，在現實的生活面前，他們也逃不開一個“吵”字，也逃不開因為錢而對對方寒心。

瑛子：我曾見過浪花與礁石相戀，可是很久之後，我見到了他們争吵，當礁石被滔天的海水深埋，浪花卻還在追逐海水的步伐。

扒在床上，樓瑛發了以上一條朋友圈。文字發沒多久，就有人來評論，來者是穆易軒。

穆易軒：姑娘，你又怎麽了？感覺有點點悲觀。

瑛子：你不懂。

盯着回複，樓瑛諷刺一笑，穆易軒是不懂，可是他深有體會。從山西追着女友來來賓，對方卻因他沒錢放棄了他，那種無力感穆易軒懂，他不懂的是樓瑛話裏暗藏的意思。

穆易軒：可否告知。

很快，穆易軒私聊樓瑛。

能嗎？自然不能的，因為家醜不可外揚。

父母因沒錢給兒子娶媳婦，沒錢裝修房子而整日争吵，對于樓瑛來說也是家醜。

“媽，等弟弟請酒，我給你一萬。”樓瑛沖進樓媽媽房裏，對她說。

“你哪來的一萬？”

“你別管，會有錢給你。”

即使沒有，借也能借到的，樓瑛心想。出了樓媽媽的房間，她回房，上了□□，找到采蝶，她厚着臉皮開口跟她借錢。

炸薯條：妞，想跟你借點錢，大概十二月份要。

采蝶是樓瑛初去珠海打工時認識的同事，兩人年紀相仿，很快就玩到了一起。樓瑛回來賓時，采蝶還很不舍，直問她什麽時候再去珠海。樓瑛笑笑，不答。去珠海？她說不準，沒有經濟基礎，沒有能力賺錢，她怕是去不了。

采蝶：要多少？

她回的很迅速，倒讓樓瑛不好意思了。

炸薯條：兩千左右。

采蝶：我現在沒有那麽多，下個月給你，行嗎？

知道她花錢大，而且同在一個廠裏工作過，樓瑛知道她的工資大概有多少。即使采蝶沒有馬上給錢，樓瑛還是很感動。

炸薯條：可以，麽麽噠(^з^)。

向采蝶借了兩千，樓瑛翻看着朋友圈，考慮着該向誰借錢。向雲的女兒才出生沒多久，還養在保溫瓶，樓瑛是厚不下臉皮向她借錢的，在然後是其他人都是剛出社會，能不能養活自己姑且是個問題，樓瑛哪能開口借錢，翻來翻去，她翻到了陳辰。

陳辰半個月前向她借過錢，借錢的目的是進貨，樓瑛卡裏有點錢，但是沒給。而今自己向她借錢，怕也是無疾而終吧。

炸薯條：辰辰，在麽？能不能借我點錢。

發了信息，樓瑛忐忑不安的等着回複。陳辰那邊似乎是忙，過了很久都沒有回複，樓瑛等着等着就有點心灰意冷。

丢下手機，她趴在床上盯着手指出神。兩個小時候，她聽到□□的消息提示音，忙拿過手機看信息，是陳辰發來的。

陳辰：沒錢。

樓瑛笑笑，發了個龇牙咧嘴的表情過去。

陳辰：要不你跟我一起做嬌女人吧。

樓瑛：？？？？

樓瑛：你那個嬌女人不是要拿640的貨，我沒錢呀。

陳辰在做微商，賣的是女性私護品嬌女人，樓瑛見她發過朋友圈，也看到過640的拿貨價。

陳辰：沒事的，你跟着我發發圖片就行。

樓瑛：這樣子沒事嗎？

樓瑛很擔心，做微商有做微商的規則，拿貨代理是進門檻，她不拿貨，直接賣是違背了規則，總是不好的。

陳辰：沒事的。

幹笑一聲，樓瑛道：我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