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在安加索森林的兩支施工隊漸漸開始和對方交談時,紅桉縣和鹿角鎮的狀況也在改變。

攤位上的食物換了新品種。

擺放在攤位上的不僅有牛奶、面包、烤肉和白瓜,每一天還會附加一些新的食品。昨天小盒子裏裝着一排潔白的蛋,個頭比雞蛋大上兩圈;今天他們就把處理好的肥美魚肉拍上案板,魚皮的色澤新鮮誘人,橫切面上的魚肉有着粉嫩的肌理。矮個子将砧板連同上面的魚一起舉起展示,他的手和身體這麽短,就和小孩子抱魚的效果一樣,讓那條魚顯得格外巨大。

不少人都對此垂涎三尺,自從森林被封閉,順流而下的魚兒也留在了過去。埃瑞安東南角臨着海,但十幾公裏外的海岸陡峭兇險,漁船扔下去會在暗礁上拍成碎片,最有水性的人也不敢說自己次次能安然上來,更別說礁石附近住的海雕還對所有競争對手相當不友好了。在過去,大海從不是這附近獲取魚肉的固定場所。

安加索森林裏曾有一片湖泊,有一片能打魚、摸鳥蛋、摘野菜水草的濕地。一條河流流經森林,在枯水期也流水淙淙。每年夏末秋初,一種紅斑鳟魚會趁着河流的豐水期逆流而上,它們跳躍出海面,跳上在漲潮時顯得沒那麽高不可攀的瀑布,一路游回出生地産卵。這對沿途的棕熊和人類來說,都是一年一度的盛宴。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濕地已與其他廢墟融為一體,現在是開宴的季節,但河流與安加索森林一起灰飛煙滅。魔導炮和枯萎詛咒的交替洗禮徹底毀掉了那條幸存過無數幹旱年份的河流,沿途準備冬眠的熊注定要挨餓,如果它們還沒有死于戰火。紅斑鳟魚找不到洄游的道路,帶着滿腹魚卵的成魚無從歸去,遠方河流中長成型的魚苗無從歸來。至少最近,至少這片地區,這種養活了諸多生靈的美味魚種銷聲匿跡。

也只有異種的神奇攤位上,還能看到這種東西。

人們以頑強的不信任感控制了自己上前交換的步子,到了第二天,魚便不出現了,不少人發出了惋惜的嘆氣。每天增加的食物都不盡相同,不定期重複一輪,這種“限定販賣”的感覺越發讓人心癢難耐。等下次好不容易再輪到魚肉,掙紮的表情出現在一大片人的臉上。和大減價時一樣,感覺不買就虧了。

可是異種的攤位不收人類的貨幣。

他們只收一種被稱作“矮錢”的玩意,全是他們在士兵勞動結算時自己發出去的。居民們從一些士兵手中借來看過,這種金屬貨幣只有指甲蓋大小,每一個都有着繁複的凹凸紋路,像個奇特的工藝品,根本沒法仿造。忍不住想要進行交易的人又被“無法用金錢購買”這事擋了一擋,他們願意付錢了,卻還不太敢或不太情願參與異種的工作,和異種一起勞動。

這周過去時,參與異種勞動的士兵依舊毫發無損。本身就幹着賣力氣活計的人遠遠看着他們搬東西,不免覺得自己也能勝任。這時攤位上的食物又更新了一次,之前還是最基礎的食物和食材,之後,有個胖胖的廚娘卷着袖子來到了攤位上。

紅桉縣的人作證,那廚娘是從外面大搖大擺地走進攤位裏的。她穿着廚師常穿的袍子,系着圍裙,戴着袖套,頭上還有頂主婦們烹饪時戴的頭巾——這種頭巾帽能把頭發全部包進去,避免發絲掉進菜裏。這位廚娘胖乎乎的,面善得像你從未搭過話的鄰居,因此當她一路說着“借過”穿越圍觀的人群,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靠近,更別提為她的經過做出什麽過激反應。她靠近異種的攤位時,還有人好心地想叫住她來着。

廚娘在人們吃驚的目光中矮身鑽進攤位裏面,和那兒的異種們打招呼。人群在吃驚中嗡嗡出聲,“這也太像人了!”他們抱怨,“一點都看不出來!裝得像個真廚子似的!”

可她還真是個廚師。

廚娘在旁邊的水盆裏洗了一把手,她擦掉手上的水珠,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泰然自若地開始做菜。

烹饪可以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只要廚子手藝夠好。

她的手指胖得像面團,用起刀來卻一點不含糊。刷刷兩刀便去掉了蔬菜上不可食用的部分,接着橫切,縱切,利落地一抹,下鍋,用時不過一兩秒。她在羅列着各式廚具的長條案板間輕盈地來回,動一動鍋子,撥一下火,攪一攪湯,像只時不時落下的蝴蝶——在她開始烹饪前,你絕對沒法想象自己會把蝴蝶與一個兩百斤的中年婦女挂鈎。

火舌舔舐着鐵鍋底部,食材在其中跳躍,發出誘人的聲響,油脂從肉塊中溢出,在青翠的葉片上染開。土豆和蘿蔔只用切成大小适當的幾塊,調味香料則要細切,菜刀扣在案板上的聲音連成一片,那不知名的深色塊莖便像變魔術似的成了薄如蟬翼的小片,在廚娘收刀完工後才解體分離,變成一種琥珀色的薄片。她将香料均勻地灑在好幾個同時開工的鍋子裏,将巨大的鐵鍋向上一颠,其中的食材和湯汁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重新落回鍋中。

有人忘乎所以地拍了一下手,其他人雖然還沒忘形到這種地步,但也在專心致志地觀賞,忘了對這個向異種鼓掌的人投去異樣目光。有人在下面提醒哪邊眼看要燒過頭,比廚師本人還着急;也有人對自己的廚藝頗有自信,指手畫腳說哪個步驟不對,失了點火候。兩種人都在廚娘行雲流水的後續動作中閉上了嘴。旁邊平底鍋裏的蛋液吱吱卷起一角,她在颠鍋的間隙随手一翻,将煎蛋翻進旁邊的盤子裏。她好似背後長了眼睛,從不錯過一點時機。

湯鍋開始咕嚕嚕冒泡,奶油融化的香甜與其他菜的香味融為一體,令人食指大動。色香俱全的菜肴被裝進足以讓數人進餐的大盤大碗當中,在位高權重或家財豐厚之人眼中大概難登大雅之堂,但在場的平民只覺得量多實惠,美味加倍。他們直勾勾地看着廚娘最後将薄荷葉裝點到一道湯上,熱氣騰騰的大碗飄香百裏,讓因為廚藝展示增加的圍觀者,又增長到了一個新的程度。

“有人要來一碗嗎?”廚娘親切地招呼着,用大勺敲了敲鍋子,這種代表午餐完工的叮當聲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會讓這一帶居民條件反射地咽口水。廚娘吹了吹餐具上空飄起的白氣,說:“這個可要趁熱吃呀!我可不忍心看它冷掉。”

她半點沒說空話。圍觀者們還在進行着常規的掙紮,等食物涼到能入口,廚娘居然開始自己吃了。她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吹一吹,滋溜吸了一大口,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那只是個開始,圍觀者驚恐地發現,異種們全都拿起了餐具。

兩個矮個子歡呼雀躍地拿起盤子,他們從精美的擺盤中大喇喇挖下一大塊,讓不少圍觀者大皺眉頭。紅桉縣的居民們眼睜睜看着他們一個接着一個上前,幾人份的食物越來越少,而排在最後的那個女人,她的胃口一點也不跟她苗條的身材挂鈎。她拿了一只很巨大的碗,用的勺子簡直是鏟子,她挖菜時許多人露出了牙痛的神情,仿佛那只勺子在掏他們的口袋。等披着女人皮的吞噬者從桌邊離開,一桌的美味只剩下沒多少了。

“有人要嗎?”廚娘又問了一次。

限定商品的特殊效應再一次籠罩在所有人身上,人們臉上的掙紮幾乎可以實體化。但就在廚娘問完話的半分鐘後,她迅速地點了點頭,于是一個矮子忙不疊把所有菜色分類裝好,端進了後頭的小屋。

等等,不是應該擺出來引誘我們的嗎?四處響起了哀嘆聲,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讓居民們簡直要生起氣來。故事裏的惡魔,難道不是應該做很多很多美味的食物,免費分發引人堕落的嗎?這是來擺攤交易,還是來吃給我們看的啊!

一旁的塔砂看着所有人失望的臉,稍微能感覺到一點各種影視作品裏廚藝動人心的可信度。

廚藝表演進行到第二天,一個忍無可忍的獵戶來到了攤位前。

把這全歸結為美食的誘惑未免太過片面,中華○當家的世界裏才會發生那種戲劇化的劇情吧。每日飄揚的香氣只是助攻之一,最主要的問題是,這位獵戶很窮,他已經快要沒米下鍋了。

安加索的森林的封閉給獵戶造成了毀滅性打擊,樵夫還能在在附近砍樹救急,獵人又不能去周圍打老鼠度日。他們無非是拿着不算多的補貼,盼望在坐吃山空前森林能重新開放。後來禁令解除了,森林沒有了。

老獵人亨特正值壯年,光棍一條,有着單身好獵人的通病,覺得自己随時能打到獵物,平日裏大可以大手大腳,及時行樂。他沒有一點儲蓄,正準備冬天前大幹一場呢,遇到這種事,日子一天比一天難挨。他給人當幫工,賺的錢入不敷出,自從北方封鎖和天地枯萎的消息傳開來,糧食的價格越來越高。

亨特已經很久沒暢快吃一頓了,他一天只能吃一餐,錢都花到了吃飯上。這一天他剛下工,錢包癟肚子更癟,被香味一路勾到中心廣場,在異種的攤位前停步。他看着心滿意足分食美餐的異種,只覺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憑什麽他們天天吃得嘴角流油老子就要餓肚子?吃他娘的!要死也當個飽死鬼!

獵人亨特是第一個缺口。

被隔離的埃瑞安東南角,人們的存糧不足以過冬。現在還是初秋,按理說糧食還沒告罄——但這是把所有人看做一個整體的結果。你跟馬雲的財産平均一下還是個千萬富翁呢,事情可不能取平均值來算。周邊的村民為田地枯萎恐慌,拒絕将存糧再賣給小鎮和縣城的人。相對富裕的鄉紳和大商人迅速地屯夠了糧食,開始擡高物價,琢磨着能不能趁機賺一大筆。哈利特上尉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告訴抱怨的人,買不起糧食可以去和好鄰居交換啊,軍隊都在吃他們的飯呢。

獵人亨特是第一個快撐不下去的人,卻不是唯一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

仿佛破洞的水壩,在第一個平民加入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勞動換食物的隊列。依然心有顧慮的人這次也沒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譴責其他人與異種妥協,他們需要給自己留下後路,以免今後自己也加入這些人當中時,被過去說過的話打臉。

被隔離在東南角的人類聚集點,并沒有形成一個能自給自足的完善體系。

小手工業者的生産線出現了問題,一些原料斷絕,另一些空有産品卻無從賣出。北邊的行商不會再來了,村莊、小鎮和縣城則無力消化完這些産品。一方面沒人想要買他們的手藝,一方面他們不能降價,否則更沒有能用來買高價糧食的錢。物價每天都在飛漲,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的貨幣變得越來越不值錢,異種所用的矮錢卻成了穩定的保障,有價無市。

很快,中心廣場的攤位前被堵得水洩不通。開始有人發現了新問題:森林中的網格有定數,同時能工作的人數有限制,工具并非無窮盡,因此工作崗位也是有限的。這發現讓求職場面變得空前火爆,前些日子觀望的人驚愕地意識到,工作崗位馬上将變得供不應求。

這時候,廚娘在工作結束後摘掉了帽子。

人群一片嘩然,所有人瞪着帽子下露出的耳朵,它們和人耳長在同一個位置上,卻尖得怎麽看都不屬于人類。

“惡魔!”有人駭得喊了出來。

“是精靈。”廚娘心平氣和地解釋道,甚至露出了笑容,“确切地說是半-半精靈,我外祖父才是森精靈。”

要理解這概念對住在埃瑞安邊陲的居民來說太難了。過去他們雖然嘴上叫着異種,但心裏下意識覺得這些人只是挂着個異種名頭,其實就是普通人類。現在尖耳朵戳到了眼前,這特征可比矮個子鮮明得多。排隊的人一哄而散,甚至造成了踐踏事件,若非有軍隊維持秩序,場面會變得更加難看。

“她搞砸了。”維克多說,“你搞砸了,是你告訴她不用法術隐藏也沒關系。”

“的确沒關系。”塔砂回答。

“是嗎?看看那些會被混血森精靈吓跑的傻瓜,看起來你幾周的工作都泡了湯啊。”維克多譏笑道,看着那些人罵罵咧咧地逃離。

“會回來的。”塔砂平靜地說,“很快。”

很快,非常快。

到了第二天,有一半的人重新排起了隊伍,其中一些昨日結伴宣稱再也不來的人面面相觑,笑容尴尬。的确有很多人在昨晚的酒館中高談闊論了埃瑞安的苦難,人類的尊嚴,異種該死雲雲,但他們回家後也不免要想,倘若我不去,糧食沒了之後怎麽辦?那時候要是其他人都已經妥協,我不是沒有位置,只能餓死了嗎?他們又想,倘若別人不去,明天我不就領先了?說不定作為僅剩的願意交易的人,我還能得到一個好價錢……

于是,小屋前依然門庭若市。

“在無從選擇時的确會這樣,但我還是不覺得‘沒關系’。”維克多說,“你已經看到現在的人類有多排外,只要宣稱我們不是異種,那只是誤會,再把他們的領導者變成傀儡,事情會變得非常簡單。你最近一直在選擇最吃力不讨好的解決之道。”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塔砂說。

她知道維克多在說什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用魔力轉化食物,雇傭人類清理森林,這雖然加快了恢複森林的速度,但在魔力上消耗不小。光以地下城生存的角度看,關照這些人類也好,搞出擺攤這回事也好,其實是件不劃算的事情。

可是,塔砂的目的從來不是生存而已。

她說:“我倒覺得還不太夠啊。”

接下來維克多知道了那個“不太夠”是什麽意思。

求職的隊伍僅僅過了一周不到便恢複了之前的規模,大多數能出力氣的青壯年都來到了安加索森林的清理現場。已經有不少并不擅長體力活的人也報了名,但如今人員過剩,買方市場,體弱的匠人、孤苦無依的女人和孩子被輕易刷了下去。此時,新的告示拯救了這些快要過不下去的人。

公告的大致意思是,明天開始将有異族來市場進行邊境貿易,以矮錢為貨幣交易。附表還有矮錢定價建議。

近來快要癱瘓的集市精神一振,那些不能或不想用勞動換食物的人全都振奮起來了。縣長、鎮長之類的人物從異族對他們貨幣體系的推廣中聞到了不一般的味道,然而就算看到了對方長期盤踞的野心,他們又能做什麽呢?他們沒辦法控制住這裏的物價,威信越來越低,混亂之地誰有兵誰當權,何況當兵的還和有糧的勾搭上了。他們只能埋頭幹着公務員的活兒,看着民衆趨之若鹜。

地下城的第一支商隊,或者直白地說,撒錢購物小隊,在第二天的早上來到了集市。他們受到了商家的夾道歡迎,每個商人拼命吆喝,盡力讓這些拿着硬通貨的客人到自己的攤位上來。在塔砂要求下來到這裏的地下城居民被這等熱情吓了一跳,他們此前沒來過地上,只聽說過親友提及的冷遇,還以為自己也要過個幾周才會打破堅冰呢。

對此行抱着最不樂觀态度的亞馬遜人也硬着頭皮看起了商品,最後每個人都在熱烈的氣氛中買了一堆東西,反正第一次購物的花費有地下城之主報銷。矮錢是矮人的貨幣,工坊中可制造的物品之一,在亞馬遜人遷入地下城後不久,塔砂就開始有意識地在地下城中推廣這種貨幣。如今地下的物價已經基本穩定,是時候讓它擴散到地上來了。

第一次購物結束得很快,圓滿成功,這消息在更多手藝人和商人中傳開。到了第二天,集市上的衆人準備了他們所認為的最能獲得異族青睐的商品,翹首以盼着鄰居的到來。

購物小隊沒有限定人選,報名就能上去。于是新一批地下城居民來到地上,被群狼看肉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憷,匠矮人都要慌了。流浪者營地的居民哪裏見過這麽多人類笑臉相迎?有亞馬遜人懷疑這是個包藏禍心的陷阱,人類怎麽會這麽友善呢?矮個子們在商人們殷切的注視下圍成一團讨論,覺得這些人和他們印象中的人類長得不太一樣。

“我記得他們都是這個樣子的。”匠矮人拉扯着臉做出一個兇惡的表情。

流浪者營地的成員避世而居,他們見到的人類無非是前來剿滅異端的士兵,長得窮兇極惡張牙舞爪,又兇又可怕——不然你指望戰場上的軍人對敵人露出什麽表情呢?匠矮人們擡頭望周圍看,對比着記憶中的臉,推測這些人類不是有兩張面孔,便是有兩種類型,就像公蚊子吃草而母蚊子咬人——哎,這話最好別給亞馬遜人聽到,他們要是以為自己被諷刺了,多半要揍你的。

“也可能這才是普通人類?”最樂觀的人琢磨,“很兇的是變種。”

無論如何,交易開始進行,并且逐漸變成常例。

人類制作的衣物勝過麻布和獸皮制造的衣衫,一些聰明的裁縫招呼客人定制衣物,這些靈巧而有經驗的衣帽匠能制作出特別短小的衣褲,也能按照要求縫制亞馬遜人的民族服飾。一位手特別巧的女裁縫甚至還獲得了亞馬遜人的友誼——畢竟你不能在讨論衣服樣式細節時保持緘默,而亞馬遜人依舊對外族的柔弱女性相當寬容。

一種玻璃板和彩色紙屑組合成的圓筒狀玩具(在塔砂看來和萬花筒很相似)大受歡迎,在玩樂方面躲躲藏藏的異族遠不如城鎮中安然居住的人類。亞馬遜的小孩子很喜歡這種玩具,匠矮人則大多數富有童心,他們買來各式各樣的玩具,拆解後制造更好的,這讓工坊能制作的物品列表中又多了一長串兒童玩具。

當塔砂不再限制到地面上的人數,越來越多的地下城居民來到地上。摩擦時常發生,但從未發生流血事件。

事情能進行得如此順利,也該感謝運氣不錯。之前和亞馬遜人血戰潰敗的軍隊不是本鄉人,他們的死傷不會讓當地居民太同仇敵忾。那支帶着魔導炮的軍隊被塔砂宰掉了指揮官,潰散的殘兵大部分被編入了北邊那位中校的隊伍,只有沒多少人在哈利特上尉的軍隊裏,現在東南角殘存的軍隊與亞馬遜人之間沒有太嚴重的血仇。此外,亞馬遜人特殊的文化讓他們尊重戰鬥與敵手,乃至以戰死為榮。他們會為被俘虜的同族追兇萬裏,卻很少會為戰死的親友複仇。

當異族在人類坊間穿行,當人類擁簇着異族的攤位,而各個種族的施工隊在工作中不可避免地彼此合作時,要劃清界限變得越來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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