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回家
這七天過起來也很快,每天都是陽光燦爛。仿佛只是一眨眼,當初送他們來的那輛大巴就又停在了酒店門口,行李已經一個個擺放整齊,只等大家上車。
郁辭還和喬鶴行坐在後排。他隔着簾子往這棟灰色牆壁的別墅看去,還能看見他和喬鶴行住過的房間,米色的窗簾是拉開的,隐約能看見窗臺上擺着的玫瑰,嬌豔欲滴。
“不舍得嗎?”喬鶴行注意到了郁辭的視線,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你要是喜歡,我們下次還可以過來。”
“就我們兩個人。”喬鶴行又補充了一句。
郁辭聞言不由笑了一下,他放下簾子。
其實他并非舍不得這個海灘,舍不得這片風景。他從小跟着郁沉言走過許多地方,再稀奇的景致也見過。
可是在這個風景秀麗的海邊小鎮,在別人家的屋檐底下,浸潤着月光,他第一次吻到了他心愛的人。
這是他一生都無法磨滅的烙印。
郁辭也握緊了喬鶴行的手,他自然而然地把頭靠在喬鶴行肩上,小聲說道,“以後我們還要去很多地方。”
喬鶴行笑了一下,趁着大家剛上車,都在聽錢子佟說回程的安排,他親了郁辭一口。
外頭的陽光依舊滾燙,一如他們來時的那天。
從海邊的那個小鎮回了郁家,郁辭也沒感覺到生活有太大不同。
他和喬鶴行的戀情,暫時還處于一種隐秘的狀态,畢竟喬家那邊局勢複雜,喬鶴行暫時還需要和郁沉言的“訂婚”關系作為掩護。
而郁家這裏,郁沉言倒是不管喬鶴行和誰談戀愛,喬鶴行剛來郁家的時候,郁沉言就語氣平淡地提醒道,喬三少爺喜歡幾個情人他都無所謂,唯一的問題是,不能帶回郁家,不能髒了郁辭的眼。
郁辭一邊看着喬鶴行拿給他的,那份郁沉言與喬禮簽訂的合同,一邊聽喬鶴行轉述他爸的原話,眼角不由抽了抽。
他徹底熄了現在就和他爸坦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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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鶴行這不僅是把情人“帶回”了郁家,還光明正大在這個房子裏幽會了。
一旦事情暴露,他估計不會怎樣,但喬鶴行絕對完蛋了。
郁辭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喬鶴行。
喬鶴行以為他是擔心兩人的戀情,還安慰他,“我用不了多久就得回喬家。到時候我會來和郁先生面談的,我總得有了岳父的允許,才能光明正大和你求婚。”
喬鶴行是笑着說這話的。
誰知道郁辭沉痛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擔心這個,”郁辭還是目露擔憂地看着喬鶴行,“我是擔心到時候,我爸和商鳴叔叔一起揍你。”
他其實知道喬鶴行從小學散打,還拿過不少獎章。
但是他爸和商鳴也是格鬥中的高手啊!
尤其是商鳴,他一個人就是一支保镖隊伍。
喬鶴行臉上的笑不由微微僵住了。
郁辭嘆了口氣,拍了拍喬鶴行的手,鄭重地說道,“你多帶點保镖來。”
郁沉言并不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已經和他眼中的“喬家小狐貍”暗度陳倉了。
他前陣子忙于公司的事務,忙得連和郁辭通話的時間都沒有,所以這天開完最後一個會議,他和商鳴走出大廈的門,商鳴問他去哪兒。
郁沉言想了想,“回平山路吧。”
坐到車上,商鳴開着車,郁沉言的手卻不老實,細長白皙的手指,是拿得了槍也彈得了鋼琴的一雙手,在商鳴的手腕上來回打着圈。
他和商鳴前些天才捅破了窗戶紙,知道彼此居然都存着一份隐秘的暗戀,只是因為重重誤會,始終不敢吐露。
如今這份心意被擺到了陽光底下,他們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年。
郁沉言心裏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但他當慣了八面威風的“郁先生”,不好意思表露出來,只能明裏暗裏地,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商鳴專心開着車,沒理會他。
郁沉言恨得牙癢癢,卻又喜歡看商鳴不動聲色的樣子,悻悻收回了手。
然而等車開到平山路,進了郁宅的車庫。
郁沉言正準備打開車門下車,卻被商鳴一把拽住胳膊,椅背放平。
車子裏的空間明明狹窄閉塞,但商鳴的身手卻靈活,輕而易舉地壓在了郁沉言的座位上,他抓住郁沉言的手,不等他開口,就吻了下去。
這車裏是昏暗的,沉悶的。
這個吻卻是灼熱的,吻得郁沉言丢盔棄甲,冷硬肅殺的面具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點悶哼。
他的手指蜷縮在商鳴的掌心裏,輕輕撓了撓。
等郁沉言再踏進郁家的大門,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
商鳴剛剛幫他扣好了衣服扣子,掩蓋住了鎖骨上一片深紅的吻痕。
他暗地裏瞪了商鳴一眼,暗自祈禱郁辭可千萬別察覺他被親腫了的嘴唇。
“阿辭呢?在樓上嗎?”郁沉言問管家。
“是,小少爺在樓上看書。”管家回答道,“喬先生也在樓上。”
郁沉言想到郁辭,心頭軟了一軟,他當年接郁辭回來的時候,自己也還年輕,不懂怎麽照顧孩子。如今年過三十,倒是一片慈父心腸。
“我去看看他。這都暑假了,還用功幹什麽。”郁沉言一邊說一邊往樓上走。
然而他剛走到過半,就看見喬家那個小子也往走廊上走,似乎是要去小廚房拿東西。
郁沉言随口敷衍,問了句你在幹嘛。
喬鶴行面色不變,“剛剛在客廳。”
郁沉言也沒再多問,直接走去了郁辭的房間,敲了敲門,聽見郁辭說請進就推門而入。
郁辭的房間裏窗戶大開着,此時是傍晚,晚風陣陣,倒也宜人。
郁辭坐在靠着窗邊的小沙發上,穿着白色的居家服,袖口處一圈寶藍色刺繡,看上去安靜又乖巧。
郁沉言慈父心腸又一次作祟,看看他這寶貝兒子,感覺還沒長大呢。
但他随即發現郁辭嘴唇似乎有點紅,那種潤潤的紅色,微微有點腫一樣。
“你嘴唇怎麽了?”郁沉言脫口問道,同時情不自禁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郁辭背部一僵。
他嘴唇怎麽了?
被喬鶴行按着親腫了,直到郁沉言剛剛進了郁家的大門,喬鶴行才宛如偷情的情夫一樣匆匆離開。
但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郁辭聲音虛弱地解釋,“剛剛吃了個麻辣兔頭。”
郁沉言“哦”了一聲,看了看自家兒子乖巧白嫩的臉,壓下了心頭那點詭異的揣測。
郁辭是直男。
這個錯誤的念頭,今天也根深蒂固地盤踞在郁沉言的腦海裏。
“爸,你嘴唇怎麽也有點腫啊?蚊子叮的嗎?”郁辭奇怪地問道。
他本來是不會注意這些細節的,然而郁沉言剛問了他,郁辭就不由也往他爸嘴上看了一眼,沒想到一看還真看出問題。
郁沉言猝不及防被兒子迎頭一棒。
他看了看兒子純真無辜的眼神,咳嗽了一下,“可能是有點缺水。”
父子倆面面相觑,空氣裏有種詭異的沉默。
“行了,吃飯去吧。”郁沉言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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