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酒會之後，潘有聲提議，去了本城著名的海鮮食府。

此處俯覽外灘，卻又鬧中取靜，寬敞的房間，布置得極致舒雅。

上海真是個好地方。衣食住行，東西文化，只要你有錢，什麽都能享受得到，難怪世人趨之若鹜。

我們進了房間，潘有聲也不落座，似被牆上的潑墨，吸引了注意，頻頻點頭。

江小姐，也亦步亦趨的跟随左右。

慕言坐了次席，回頭向我點了點頭，我挨着他坐下了。

潘有聲，一番品評過後。回過頭，踱了過來，也挨着我坐了。

江小姐，挪了挪椅子，挨着潘董坐了。

一衆人，都跟着入了座。

“潘董。我剛才看上了你們的一塊表，很是喜歡。能給我打打折扣嗎？”席上，江小姐開了口。

我暗驚。

這江小姐也算見過風雨，這般太過心急，忒小家子氣了些。

這不是，明目張膽的開口要嗎？

慕言大概也覺不妥，念及同門之誼。偷偷地給TONY使了個眼色。

TONY趕緊岔開話題。“小金，你和潘董認識多久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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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十三，四年了吧。”潘有聲笑着回答。

“那麽久了？”TONY驚了訝。

“怎麽？我和你們于總也認識那麽久了吧？”潘有聲轉頭，問我：“是吧？”我裝着沒聽見。

席間，慕言懶懶得不太起勁，有一搭無一搭的應酬着，好在潘有聲也無暇他顧。

江美人，殷切地給潘董布菜，盤子裏的東西堆成山高，也未見潘有聲動筷。

“潘董，菜不合胃口？”江可心嬌滴滴的問，甜膩得，我都想把她摟在懷裏，親上幾口。

我們賤命一條，自然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我胃裏的怪獸，又跳了出來，不受控制地厮吼着。

我摩拳擦掌的對着面前的一盤紅焖大蝦，發起了進攻。

恐怕是我的吃相狼狽，身邊的兩個男人，同時轉頭看我。

一個橫眉以對，一個饒有興趣。

慕言在桌下狠狠的踢我，大概是嫌我給他丢了人。

我裝做不查，依然故我。

他用眼睛斜看着我，緊抿着唇，跟了他這麽久，我知道：慕言動了氣，後果很嚴重。

我略放慢了剝蝦的手。

他出奇不意地在桌下伸出了手，狠狠的掐着我的腿。我吃疼，倒吸一口氣，紅焖大蝦，順着我的前襟，招招搖搖的滾下了桌。

我失了儀，全座的人都看了過來。

慕言擺得一臉事不關己，很是無辜地看着我，壞壞得笑。

潘有聲，黑着臉，甩過一條帕子給我。

我擦拭着胸前的一片暗紅，刺鼻的味道，熏得我欲嘔。

我回瞪着慕言，他向我吐了吐舌頭。

“怎麽？不能吃蝦嗎？”潘有聲先開了口。“喜歡吃，都吃了也罷！一盤大蝦，還吃不窮我。”他冷笑。

慕言也不接口，只是看着我笑。

“慕先生和金慧媛倒是合得來呀？”潘有聲，連名帶姓的叫我。右手蜷着食指，下意識地敲着面前的桌面：“關系看着挺不錯。”

“他們兩，好着呢，大半夜的，背着人，出去兜風。誰知道兜哪兒去了？”江可心開了口。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江小姐終于報了那一晚，慕言爽約之仇。诋毀了他，捎帶上我，一箭雙雕。

慕言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我。

本來也沒什麽需要解釋，青青白白，天日可見。

我偷眼看潘有聲。

這厮，向來不動聲色。

“心如驚雷，面如平湖”是他們家的祖訓。偶爾，只有手指間的小動作，才能洩露了他的憤怒。

此刻正是，山雨欲來。

江小姐舀了一碗羹湯，又遞了過去。潘有聲順手接了，也不遲疑，直接塞進了我的手裏。

全座的人，詫異的擡頭看着他。

“媛媛喜歡喝湯。”他咧開嘴，胸有成竹的笑了。

我差點打翻了湯碗。

“媛媛？”江小姐狐疑的看着我。

“我去洗洗手。”我低着頭，趕緊起身，飛快的溜了。

我站在走廊等。

潘有聲倒是聰明，沒幾分鐘，便随着我來了。

我把他拉進了空閑的包房。

“你要幹什麽？非得揭開我，有什麽好看？”我氣急敗壞。

他坐進椅子，手搭着椅背，也不開口，慢悠悠的擡頭看我，精明的在我臉上探索。

有什麽好看？我納悶。

我從來不懂他在想什麽。從來也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唯一的武器，就是：靜默。

我閉嘴了，俯首稱臣了，事情才有轉緩的餘地。

從來都是。

“我在上海還要待幾天，你出來談談。”他收回眼睛，慢慢的說。“把你現在的手機號留給我，我有空了，打給你。”

“你不知道我的號？”我冷笑。

“我怎麽知道？”他冰着臉，看着我。起身在我褲袋裏摸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看了看顯示，又把手

機塞回給我。“記得接電話。”他搖了搖手機，出門去了。

我給TONY發了短信，找了個借口，狼狽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