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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彥放學後和柴曉東一起回家，走到樓下。“你放心好了，要是他們再敢來找你，我幫你解決！”

“解決？你打得過他們嗎？”

柴曉東十分懷疑地捏了捏他軟軟的手臂，被姜彥揮開。“我才不和他們打架，我去告訴蔣老師啊。”

“可是他們說，給老師打小報告的都是小人。”

“我們本來就小，而且我媽說了，有困難就找老師、找家長，千萬不能受委屈。”小姜彥說得理直氣壯。

其他同學都十分反感出事就告老師的人，但姜彥表示他和那些同學不一樣，有事就要找人幫忙，無論是老師、家長、還是路邊大爺，都會幫他。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姜彥得意洋洋地轉身朝裏面走去。

剛下了電梯，就看到沈默站在門口，似乎正在等他。

沈默掐着放學的時間，等了幾分鐘，才終于等到姜彥回來。電梯門一開，就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吃的，才把保鮮盒往前一戳。

姜彥一看到他就高興，笑得眼睛彎彎的，看到空了的保鮮盒，驚喜道：“你都吃完了？”

沈默不說話。

“你肚子餓了？”姜彥轉頭朝沈默的家看了看，大門緊閉。“你又沒有吃飯啊？你爸媽不做飯的嗎？”

沈默不耐煩地皺起眉，一雙眼睛幽黑。

“給我東西，不然我打掉你的牙！”

“你別着急啊。”姜彥拉着他朝裏面走去，打開門探頭聞了聞，聞到了俞女士拿手菜的香味，眼睛一亮，轉頭朝沈默道：“你在這裏等一會兒，今天我媽做了可樂雞翅，特別好吃。”

說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上去比沈默還餓，轉身進了屋，剛要關門，又伸手拿過保鮮盒，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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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站在門外，臉色沉沉的，緊抿着嘴唇，顯得下巴更加尖細，不知道在想什麽。

姜彥進了屋，放下書包，幾乎是嗅着可樂雞翅的香味直接跑進了廚房，眼睛發亮地看着她。“媽，好香啊。”

“那是當然，你媽我的手藝，去當大廚都可以。”

俞淑蘭翻動着鍋裏的雞翅，大火收汁，焦糖色的雞翅盛起來，尖尖的一碗，還散發着熱氣，味道更香了。

“姜彥，端過去。”

“好！”

姜彥饞得眼睛都看直了，接過來放在餐桌上，剛要動手嘗嘗，突然想起等在外面的沈默，又把保鮮盒拿了出來，卻發現裏面竟然還留着一些南瓜餅的碎屑。

竟然沒有洗。

他迅速去廚房洗幹淨，偷偷摸摸地跑回來，擡起熱氣騰騰的雞翅，直接撥了一半進去，半個保鮮盒都填滿了。

聞着雞翅的香味，姜彥忍不住舔了舔筷子，嘗到甜甜的味道，高興将尾巴都快搖起來了。

俞淑蘭還在廚房炒菜，姜彥偷偷看了一眼，又打開電飯煲，添了些飯，塞滿整個保鮮盒，才放下筷子，蓋蓋子，捧着保鮮盒跑了出去。

沈默還等在外面，姜彥探出頭來，把保鮮盒往他手裏一塞。

“給你。”

保鮮盒填得滿滿的，剛出鍋的米飯和雞翅還有些燙。沈默動了動，眼珠轉了一下，一瞬間變得鮮活起來。“只有這個？”

“這些還不夠你吃嗎？”

沈默看着他不說話，目光中透着威脅。

姜彥抿了抿嘴，手在褲兜裏摸了一會兒，掏出幾顆蔣老師早上給他的糖果。“那這個你要嗎？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分你一半。”

白嫩嫩的手指仔細地把手裏的糖果分成兩半，遞給他。

沈默看了一眼，繼續盯着他手裏剩下的。

姜彥吓得連忙握緊拳，把糖藏在手心。“一人一半，不是說好的嗎？”

沈默龇了龇牙。

“給我！”

小胖墩水潤的嘴唇動了一下，忍痛割愛，又撥出一顆。“那我……再給你一顆。”

剛伸出手，就被沈默一把搶走。

姜彥低頭看着手心剩下的幾顆糖，心裏一陣委屈，再擡頭時，沈默已經不見了。可是一想到沈默每天餓肚子沒有吃的，又瘦又小，頓時不難過了，迅速收好糖果轉身回了屋。

俞淑蘭拿着剛剛出鍋的菜走出來，看到盤子裏的可樂雞翅少了一半，瞪大眼睛。“姜彥！你竟然敢偷吃！”

“我沒有吃，不是我。”姜彥連忙道。

“還說不是？吃了這麽多，待會兒還怎麽吃飯？”

姜彥看了一眼可樂雞翅，有些心虛。“我真的沒有。”

“看你待會兒怎麽吃飯。”

傍晚，俞淑蘭看着望着一連吃了兩碗飯的姜彥，愁白了頭。

沈默帶着裝滿的保險盒回到家，沒有理會此時還趴在桌上睡覺的沈複元，直接走過去直接推開餐桌上的東西，打開蓋子，米飯的香氣混着可樂雞翅的甜香飄散出來。

除了早上吃的包子，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早就饑腸辘辘。他已經多久沒有吃過熱飯熱菜了？

沈默沒有經理思考這個問題，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整盒飯菜很快就吃得幹幹淨淨，目光又落在剛才姜彥給他的那幾顆糖果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不喜歡吃糖，甜甜的味道有些膩人，還沒有白飯來得好吃，剛才他是故意搶過來的。

沈默還沒有動作，這時，一直昏睡的沈複元哼哼着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突然看到眼前的沈默和他面前的糖果，清醒了不少。

“喲？這是哪兒來的糖？”

他伸手一抓，搶過一顆糖剝開要丢進嘴裏。

“是我的！”沈默突然站起來。

沈複元的動作一頓，停在半空。“不就是一顆糖嗎？又不是什麽好吃的……”

“還給我！”

他直接伸手一抓，奪過沈複元手裏的糖，收起桌上剩下的幾顆糖果和空了的保鮮盒，直接走了。

沈複元愣在原地，眼中透出一絲不滿，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甜味。

“不就是一顆糖嗎？兒子不像兒子……”

沈默迅速回到房間，反鎖。糖紙已經被拆了，放起來也不能保存，他看了看手中青色的糖果，放進嘴裏。

青蘋果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卻和記憶中那些甜膩的味道有些不同。

他卷起舌尖舔着嘴巴裏的糖果，從抽屜裏翻出一個小盒子，把剩下的糖果裝進去，放進抽屜。

————

陳安和劉毅是天宇小學二年級的學生，更高年級的人他們不敢動，卻搶過幾次姜彥班上同學的東西，無非就是一些小糖果和小玩具，大人看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可以說是翻了天了。

柴曉東自從皮球被搶走過，就不敢再把玩具帶到學校了，一直擔心兩人會來找麻煩。姜彥只把陳安和劉毅的話當玩笑，根本不覺得兩人敢再找來。

所以中午出門吃飯，突然被兩人擋住時，還有些驚訝。

個子不大的兩個小孩擋在他們面前，學着電視上壞人的模樣，嚣張道：“我早就說過，會來找你！”

他一把抓住姜彥的手。“你這個死胖子，竟然還敢告訴老師？蔣老師是不是每天早上都給你糖？全部交出來！還有那個皮球！”

“你放手。”姜彥皺着眉，朝周圍看了看，劉毅卻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別看了，這次不會有人來幫你的！看你怎麽找老師！”

“誰說我要找老師了？”姜彥擡頭朝不遠處的包子店鋪喊：“楊叔叔！楊叔叔！有人要打我！楊叔叔！”

包子鋪裏走出一個中年男人，系着圍裙，光着膀子，一看到四個小孩聚在一起，姜小胖正扯開嗓子求救，呵斥了一聲：“你們幹什麽呢？！”

陳安和劉毅吓得臉色一變，連忙松開手掉頭跑了。

“你等着！”

柴曉東剛才一直躲在姜彥後面，此時終于松了一口氣。“姜彥，你好厲害啊。”

“我早就說了，好多人保護我呢。”

包子鋪的楊老板迅速走過來。“姜小胖，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欺負？”

“我沒事，楊叔叔。”姜彥甜甜地笑了一下。

楊老板捏了捏他的臉頰。“那就好，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再叫我。”

“好！”

兩人買了幾個包子，又重新回到學校，但沒想到下午放學的時候，陳安和劉毅竟然又找來了。

他們可能是故意找的地方，就在姜彥和柴曉東剛走進小區，周圍沒有店鋪，不見行人，不用擔心姜彥又叫大人來幫忙。

兩人背着書包，堵在路上。

“中午是你找大人幫忙，有本事我們打一架！”

姜彥看了看周圍，找不到人幫忙，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擡高聲音吓唬他們：“你們要是打人，明天我就告訴老師。”

陳安和劉毅虎着臉。“就知道告老師，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嗎？”

“今天讓我們老大親手來收拾你！”

老大？

姜彥緊張起來，擡頭朝他們身後看去。

一個人走了出來，十分瘦小，一身黑色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蕩蕩，還皺巴巴的，背着一個書包，尖瘦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眼睛裏帶着幾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戾氣。

陳安和劉毅一看到他，連忙迎上前。“沈默，就是他們！本來我們要把那個皮球給你的，被他們搶回去了！”

姜彥一看到他，頓時松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抹笑。

“是你啊？”

沈默直接走到姜彥面前，面無表情地在書包裏掏了掏，拿出一個保鮮盒遞到他面前。

“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