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二天早上，沈默一醒來，母親徐翠文正在廚房做早飯，他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迅速走過去，臉上少有地露出一絲笑意。

“媽？”

鍋裏的煎蛋滋滋響着，徐翠文系着圍裙轉過頭來，笑着問道：“前幾天沒有時間照顧你，今天媽媽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等吃完我就和你一起去學校。今天去了新的班級，一定要聽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逃課了。”

“好。”

沈默迅速洗漱好，坐在餐桌旁等着。

徐翠文正在做飯，空氣中彌漫着香味，只差一點，就能和姜彥家一模一樣了。

他一邊想着，徐翠文把一盤煎蛋放在桌上，摸了摸沈默的頭。“快吃吧，吃完就去上學。”

沈默點了點頭，正要動手，大門突然被人打開，沈複元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沈默旁邊。

“今天還做了好吃的？給我也來一份！”

徐翠文臉色微變，啪，放了一盤在他面前。“給你。”

煎蛋差點從盤子裏滑出來，一角搭在了桌子上。沈複元皺着眉，轉身從冰箱裏拿出幾瓶啤酒，一邊抱怨起來：“總算知道做飯了，也不知道是誰在賺錢養家……”

“你愛吃不吃！”徐翠文不滿地轉頭看來，看到他手裏的啤酒，聲音拔高：“你又要喝酒？”

“喝點酒怎麽了？做你的飯！”

沈複元呵斥一聲，一口幹了半瓶，剛拿起筷子準備夾菜，徐翠文迅速沖過來奪過那盤煎蛋，轉身倒進垃圾桶。“你要是喝酒，就別吃我做的東西！”

嘭！

沈複元一巴掌拍在桌上，瞪大眼睛。“徐翠文！你幹什麽！不想過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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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喝酒的一天，就不要想吃我做的飯！”

“有本事你也別吃！這些可都是用我的錢買回來的！”

兩人推搡起來，沈複元向後退了幾步撞在桌上，沈默剛吃了一口的煎蛋和包子掉落在地，但兩人卻根本沒有察覺，還在争吵。

沈默的動作停在半空，迅速跳下椅子，拿着書包出了門，把争吵聲擋在身後。

他小臉緊繃着，目光幽暗，嘭一聲關上門。

一擡頭，卻見姜彥正站在門口。

小孩站在陽光裏，噘着嘴，似乎有些不滿，一見他出來，滿肚子委屈道：“你好慢呀，我等你好久了，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遲到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裏的紙袋塞進沈默手裏。“你一邊走一邊吃，不然那要來不及了。”

隔着紙袋也能感覺到熱乎乎的溫度，沈默打開，兩個白白胖胖的包子放在裏面。

姜彥背着書包一直往前走，一刻不停地說着。

“我今天早上特意給你買的，可是你都不出來。下次我們最好約一個時間，要不你直接來我家找我吧？”

他轉過頭，卻見沈默站在原地沒有動。“你怎麽不吃呀？”

沈默看着他，半晌，冷不丁道：“我不吃香菇的。”

“我吃呀。”姜彥迅速跑回來，眼睛笑得彎彎的。“你把餡兒給我，我幫你吃。”

“不給！”

沈默說得斬釘截鐵，幾口把包子吃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剩。

姜彥空歡喜一場，噘起嘴小聲嘟囔起來。“不給就不給，早上我吃了好幾個呢。”說着，一把拉住他往外走，着急道：“快走，不然要遲到了！”

沈默跟着他的步伐到了學校，姜彥轉過頭來叮囑道：“我媽說，今天晚上你要是還想吃好吃的，可以再到我家來。”

說完就要往教室跑，怕不小心遲到了，剛轉身，卻被沈默拉住。

“你在哪個班？”他突然開口。

姜彥一臉莫名。“一班啊，你待會兒要來找我嗎？”

沈默卻沒有說完，轉身朝教室走去，剛來到門口就被老師攔住了。

“沈默，你媽媽呢？不是說今天會過來嗎？”

她朝沈默身後看了看，不見家長的身影，心裏有些不滿。沈默的父母是怎麽回事？之前沈默逃學早退次數太多，不得不申請留級，明明說好今天會過來談沈默的事，竟然又放鴿子了。

見沈默不說話，老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他家裏的情況也有些了解，繼續在那樣的環境下，沈默遲早要長歪了。

“沒關系，沈默，老師帶你過去。”她朝沈默笑了笑，安慰道：“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去新的班級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能再逃課了，好不好？”

沈默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終于開口道：“我想去一班。”

“什麽？”

“我要去一班。”

他又重複了一遍，目光十分堅定。

姜彥踩着上課鈴聲，終于按時跑進了教室。剛坐下，柴曉東湊上前來：“你今天好晚。”

“都怪沈默一直不出門，差點就要遲到了。”

柴曉東愣住了，一瞬間有些慌亂，感覺瞬間失寵。“你們一起來上課的？你之前都不和我一起上學的。”

“你們又不一樣。”

柴曉東不服。“怎麽不一樣？”

姜彥想了想，掰着手指頭數。“他家就在我家隔壁，而且沈默那麽瘦，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麽辦？我還要給他吃早餐，當然跟他一起過來啊。”

被人欺負？

就連陳安和劉毅都要聽他的話，還叫他老大，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誰敢欺負他？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還給他送吃的？！”柴曉東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還有人能從姜彥嘴巴裏把吃的搶走？

“對啊。”姜彥一邊說着，想起沈默早上說過的話，自己琢磨着。“他不喜歡吃香菇，下次我得買鮮肉的。”

柴曉東目瞪口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商量道：“那你也給我買一個吧。”

“你也吃不上飯嗎？”

“沒……”

姜彥一臉認真道：“那就不能給你買了。”

柴曉東一臉懵，正常吃飯什麽時候變成缺點了？

兩人正說着，蔣老師走了進來。“大家安靜一下，今天咱們班有一個新同學要來。”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過去。

蔣老師朝門外喊道：“沈默同學，快進來吧。”

聽到這個名字，班上所有同學同時一驚。沈默？該不會是那個沈默吧？

姜彥也吓了一跳，着急地站起來朝門口看去。一個瘦小的人背着空蕩蕩的書包走了進來，板着臉，直接走到講臺上。

“沈默！”姜彥忍不住喊了一聲，激動地朝他招了招手。原來早上沈默問他在哪個班，是真的要來找他啊！

沈默轉頭朝他這邊看來，卻沒有任何表情。

蔣老師繼續道：“沈默原來是二年級的學生，但是從今天開始就要和我們一起上課了，大家以後要和他好好相處。沈默，我給你找個位置。”

老師擡頭在教室裏看了看，還沒決定，沈默突然朝下面走去，直接來到柴曉東旁邊。

“我要坐在這裏。”

柴曉東本來就看戲，看着看着，戲就演到自己身上了。他之前求了老師很久，好不容易才讓他和姜彥同桌，還沒坐幾天，怎麽能這樣走了？

“你不能坐其他地方嗎？”

沈默一動不動，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柴曉東有些害怕，拉着姜彥。“姜彥，你不會不要我吧？”

姜彥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沈默和自己一個班，如果還能當同桌，他就更高興了，可是柴曉東看上去又有點可憐。

“你們都想和姜彥坐啊？”蔣老師這時候走了過來，道：“那就姜彥你來決定吧，你想和誰坐？”

“我……”

姜彥看了看眼前的兩人，都無法拒絕。想了一會兒，才終于想起一個好主意，連忙道：“以後一三五，沈默當我同桌，周二周四，就和柴曉東坐一起，好不好？”

沈默臉色一沉，瞪着他。

柴曉東仔細想了想，還是感覺自己徹底失寵了。“為什麽我比他少一天？”

蔣老師聽到姜彥好不容易想出的辦法，一陣汗顏，這樣下去遲早要變成修羅場。

她想起沈默之前那個班主任說的事，連忙道：“沈默是新同學，就讓沈默和姜彥同桌吧。柴曉東，老師重新幫你準備一個位置。”

“可是我……”柴曉東還想争取，一回頭突然看到沈默威脅的眼神，頓時怕了。“那我就坐其他地方吧……”

他迅速收好自己的東西，剛騰出位置，沈默直接坐下，先霸占再說。

蔣老師領着柴曉東重新找好位置，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大家先坐下，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

剛做好，姜彥臉上滿是笑容地湊過來，高興道：“沈默，你真的來找我了啊。剛才怎麽不和我說啊，不然我就可以早點準備了。”

說了一會兒，沈默卻沒有反應。講臺上，蔣老師已經開始授課，沈默打開書包，姜彥好奇地湊了過去。裏面卻沒有課本，只有幾個本子，姜彥給他的保鮮盒，最下面竟然還有半塊磚頭！

“你沒有帶課本？”姜彥睜大眼睛朝他書包裏看了看，把課本往兩人中間一推。“我借你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沈默：自打我進宮以來,就獨得皇上恩寵。皇上想要雨露均沾？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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