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姜彥有些不安，他回到家之後，換了衣服一邊刷牙，一邊想着沈默的事。

啪，一個很小的聲音從牆壁那邊傳來。

聲音很小，很快就消失了，而且沒有其他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幻聽，但姜彥卻感覺聲音是從隔壁沈默家傳來的。

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雖然被勸住了，但沈默和沈複元都不是會息事寧人的人，尤其是沈複元。

他拿出手機給沈默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頓時讓姜彥更慌了。

迅速刷完牙，他匆匆出了門，剛走到沈默家門口，還沒敲門，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拉開！

沈複元一臉驚恐地跑出來，平時被酒精荼毒得根本睜不開的眼睛此時滿是驚恐。臉色煞白，一看到姜彥，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救命！救命！”

姜彥朝屋子裏面看去，緊接着，就看到一臉陰沉的沈默走了出來，緊抿着嘴唇，目光兇悍。黑暗中，手上有什麽時候寒光閃過，竟然是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一步步走來，就連姜彥都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複元慌張地躲在姜彥身後，指着沈默道：“他！他要殺了我！”

沈默渾身的肌肉緊繃着，臉上怒氣盤踞，目光兇狠地看着沈複元，似乎随時可能沖過來！

認識他這麽久，姜彥還是第一次看到沈默這麽生氣，以往沈複元鬧得比這個還嚴重，也沒見他動刀子。

他舔了舔嘴角，雖然自己也不待見沈複元，可怎麽也不是動手的時候。姜彥護着身後的沈複元，連忙道：“沈默，你冷靜一點。”

沈默不說話，倒是沈複元感覺自己找到了依仗，又叫嚣起來：“他瘋了！竟然想要殺自己的老子，遲早遭雷劈！你要是敢動手，我做鬼也要纏着你!”

“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再說一個字，我不會再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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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彥擡高聲音，厲聲打斷他，心裏對他的耐心早就已經耗盡。

沈複元立即安靜了下來，他知道沈默最聽姜彥的，只要有他在場，就不會有事。

“沈默，先把刀子放下好不好？”姜彥勸道。

但沈默似乎已經氣瘋了，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姜彥擡腳走過去，準備把他手中的刀拿過來。剛碰到他的手，沈默突然動了一下。

“嘶——”

刀刃從指間劃過，立即滲出一排血珠。

沈默眼睛動了動，迅速回神，看到姜彥手上的傷，慌張地把刀子直接丢了。“你沒事吧？”

他拉起姜彥的手仔細看了看，怒道：“你是不是傻？有自己往刀上撞的嗎？”

“那你還動不動就拿刀？”姜彥委屈地把手指放在他面前。“我都受傷了，還不快點找一個創可貼給我。”

此時已經将近午夜，周圍十分安靜，吵鬧聲也傳得很遠，要繼續鬧下去，肯定又會引來一群人。

沈默緊緊擰着眉，轉頭朝外面的沈複元看去，目光冰冷。

“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嘭一聲關上門。

屋子裏回蕩着嗡嗡的聲音，沈默陰沉着臉，摸了摸口袋，竟然從裏面掏出了一套創可貼，還是水蜜桃圖案的。

姜彥一見，忍不住笑起來。

“你怎麽随身來帶着這個呀。”

沈默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專門給你的。”

手上的傷口其實并不大，只是被劃了一個很小的口子，沈默把他的手指放在嘴巴裏舔了舔，拆開創可貼的包裝紙，準備貼上。

“你那兒還有沒有其他圖案的？”姜彥道。

“有也不給你。”

沈默迅速把粉紅色水蜜桃貼在他指尖，輕輕将邊緣撫平，撫着撫着，動作慢了下來，低着頭，聲音中竟少見的帶上了一絲委屈。

“被他打碎了。”

“什麽東西？”

沈默拉着他朝裏面走去，來到客廳，道：“你給我的糖被他打碎了。”

姜彥低頭一看，玻璃罐被摔碎了，地上滿是彩色的糖果，全部都是以前自己送給他的。

他眨了眨眼睛。“就是因為這個？糖不是還好好的嗎？玻璃罐我再送你一個，正好之前那個已經放不下了，可以換一個。”

沈默緊抿着嘴唇，臉色依舊十分難看，彎腰一顆一顆把地上的糖果撿起來。

姜彥也跟着蹲下來，拿起一顆太妃糖捏了捏，硬邦邦的，裏面塞滿了凝固劑，他皺起眉。“這些糖都不能吃了，你還留着幹什麽？”

“是你給我的。”沈默執着道。

“……明明是你從我手上搶的。”

兩人迅速把所有糖都收了起來，放進袋子裏，掃幹淨地上的玻璃碎片。姜彥把糖都放進抽屜裏，一邊道：“明天再重新買一個盒子放起來，鐵的，誰都摔不壞。”

沈默拉過他的手，見創可貼還好好地貼在上面，才道：“你還不去睡覺？明天還讓我背你去學校？”

姜彥想了想，道：“我今天晚上留在這兒睡吧。”

他有些擔心，要是半夜沈複元又回來可糟糕了，現在沈默就像個□□，一點就炸。

“你要在這裏睡？”

沈默眼底有光閃過，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兇悍，像是要吃人。

“對啊，我睡衣都換好了。”

姜彥迅速爬上他的床，拍了拍身側。“你快來，早點睡，明天還要去學校。”

沈默站在床前安靜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姜彥身上，半晌，才道：“我去洗澡。”

說完，迅速轉身朝外面走去，腳步匆忙。

姜彥打量着沈默的房間，比起沈默一天幾次到自己家，動不動就闖進他的房間，自己卻很少過來，每次來找沈默，都是他直接出來。

沈默好像不太喜歡自己到他家來。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在這裏睡覺。床有些小，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兩個人睡，但是得擠着點。

沈默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姜彥已經睡着了。被子的一角蓋着肚子，修長的四肢露在外面。

俞淑蘭格外喜歡粉色的東西，就連給姜彥買的睡衣也滿是卡通圖案，不是嫩黃色就是淺藍色，今天他穿的是一套淡藍色的薄睡衣，褲子只到小腿，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腿和腳踝。

燈光之下，仿佛帶着玉石一般的光澤，吸引着沈默的視線一直在上面游弋。

頭發還在往下滴水，沈默感覺眼睛有些發熱，手腳放輕走近一步，彎下腰，視線落在姜彥的嘴唇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沈默心跳逐漸加快，腦海中一片空白，忍不住一點一點靠近。

姜彥還在睡覺，臉蛋松軟，毫無防備的樣子讓人心裏的怪獸蠢蠢欲動起來。

嘴唇靠得越來越近，沈默甚至能感覺從沈默身上傳來的溫度，又靠近了一些，馬上就要碰到……

啪！

水珠從頭發上滾落下來，滴在姜彥臉上。

睡夢中的姜彥不滿地皺了皺眉，沈默吓得心頭一凜，迅速起身後退了一步，心如擂鼓，瘋狂敲擊着他的神經。

好在姜彥睡得很沉，只是翻了個身，沒有醒來。

沈默松了一口氣，迅速擦幹頭發，翻身躺在姜彥身邊。

這床還是他小時候睡的，一直沒有換，有些小。他側着身，把姜彥攬進懷裏，蓋好被子，緩緩閉上眼睛。

他很少讓姜彥到自己家，對于這間屋子，沈默更多的是厭惡，沒有半點生機，和姜彥格格不入。他不想讓姜彥看到這黑暗的一面，他的姜彥，只要活在陽光裏就可以了。

但是今天，能抱着姜彥一起睡覺，仿佛整個房間都被光芒照亮，驅散籠罩了十多年的陰霾。

他把頭埋在姜彥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滿意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姜彥和沈默竟然齊刷刷地遲到了！

自己也就算了，沈默這個人形鬧鐘竟然也起遲了，要不是姜彥叫醒他，可能要睡得更久。

兩人匆匆往學校趕，被查考勤的老師擋在了學校門口。老師看了一眼時間，慢悠悠道：“你們要再晚來一點，就可以吃午飯了。”

姜彥臉上有些熱，就算自己平時遲到，也很少有來這麽晚的。“老師，我們先去上課，待會兒馬上就來跑步。”

老師記下了兩人的名字。“進去吧，待會兒課間操的時候，你們多跑五圈。”

姜彥連忙答應下來，拉着沈默朝裏面走去。教室裏已經是第二節 課了，剛好是數學，馮志剛看了看姜彥和沈默的位置。

“柴曉東，你不是說他們去上廁所了嗎？怎麽上了半個小時還沒回來？”

柴曉東見沈默和姜彥又遲到，按照慣例扯了一個謊，可沒想到一直到第二節 課，也不見兩人出現。

他尴尬地笑了笑。“老師，沈默肯定是拉肚子了！拉得不要不要的。”

馮志剛冷哼了一聲。“沈默拉肚子，姜彥跟着去幹什麽？”

“遞紙啊。”

馮志剛：“……”你是不是當我傻？

柴曉東繼續道：“剛才下課的時候，我就看沈默的臉色有些不對，又青又白，姜彥不放心就跟去了，現在應該還在痛苦地趕回來上課……”

正說着，吱呀，教室的門推開。

剛剛抱着姜彥睡了一晚上，滿面春風的沈默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