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參與到這次打架中的人, 四班和五班加起來也有三十人左右，所有人排好隊也快趕上一個班了。雖然是按照身高排，但四班的人普遍站在後面，尤其是沈默，壓軸似的站在最後。

姜彥一站好，發現自己竟然被五班的人包圍，柴曉東在斜後方。沈默站在最後, 越過幾人的頭頂, 視線落在姜彥身上, 見他周圍幾個人神色不太對勁, 朝柴曉東使了一個眼神。

體育老師站在一旁, “二十圈，跑不完不能休息！開始！”

話音剛落, 姜彥正要跑, 站在旁邊的一個五班同學突然伸手要推他, 還沒碰到姜彥衣角, 身後的柴曉東擡腿, 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那人踉跄幾步，直接摔了出去，捂着屁股不滿地轉頭看來。“你幹什麽？”

“你跑啊, 愣着幹什麽？”柴曉東不滿道啊。

那人不滿地爬起來, 正要發作, 體育老師中氣十足地喊：“快點跑！還想多跑二十圈是不是？”

所有人聞言, 一刻不敢停, 迅速将向前跑去，五班同學見其他人都走了，氣得臉色發青，卻只能繼續跟了上去。

要論學習，四班真題是比不過五班的，可要換做體育方面，确實完完全全的吊打。配合五班的步調跑了一圈，五班幾個人忍不住了。

“你們這樣要跑到什麽時候？踩螞蟻嗎？弱得一逼。”

說完，從隊伍裏出來，放開步伐，風一樣甩開了大隊伍。

不少人紛紛離開隊伍，一會兒就連姜彥也跑了出去，見他走了，沈默緊随其後。很快，整個隊伍中只剩下了五班的人。

四班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不一會兒，先鋒部隊柴曉東幾人開始慘無人道地套圈，悠然地從四班的對方旁邊跑過去，斜睨了他們一眼。

“跑快點啊，不然趕不上上課了。”

說完，風一樣超過了他們。

幾個五班的人氣得五官扭曲，想要追，卻根本追不上。有柴曉東他們的帶領，越來越多的人也追了上來，紛紛套圈。

Advertisement

這些人平時都跑習慣了，身體素質一點也不開玩笑，先鋒隊伍已經開始數起套圈數來。

套第二圈。“五班的同學，你們要努力啊。”

套第三圈。“你們怎麽還在這兒？”

……

就連姜彥這時候在四班中吊車尾的，也在平時遲到的罰跑中跑出了新天地，一不小心就把他們套圈，心裏美滋滋。

“沒想到我這麽菜，竟然還能虐別人！”

沈默本來是可以去先鋒隊伍虐菜的，卻壓着步伐跟在他身邊，看上去跟散步似的，面無表情地跟在身邊。“別跑太快。”

“放心吧，我有經驗。”

操場不算大，無論跑到哪兒，都能明顯感覺到從五班傳來的“關切”目光，到了幾圈，每次從已經精疲力盡的五班隊伍旁邊跑過去時，無論有多累，四班的人都停直了胸膛。

五班的人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再次套圈，連追都追不上。

等到柴曉東他們跑完二十圈，已經足足超了五班好幾圈，幹脆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的樹蔭下給他們喊加油。

“加油啊，你們只剩下五圈了！”

“按照現在的速度，再跑半個小時還差不多，不過你們是趕不上下一節課了。”

“老師，徐弘踩草坪了，要作弊直接越過去！”

誰跑完了，就跟着過來監督，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五班的人想偷懶都不行。烈日炎炎，還有人去買了冰棍過來，一群人吃着冰棍看着他們跑。

一看他們過來，就喊道：“好冰的雪糕！好吃！天氣熱吃這個最合适！”

“再吃個西瓜更好，可惜有些人吃不到……喂！你們又踩草坪！”

五班一群人看得咬牙切齒，五官扭曲，姜彥坐在一旁，現在才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是演技派。他吃完冰棍，把木棍丢進垃圾桶裏，本想再吃一根，卻發現袋子已經空了。

沈默把手裏的綠豆沙冰棍遞給他。“就知道你不夠吃，給你。”

冰棍還沒有拆開，沒有融化。

姜彥最喜歡吃這個口味的，笑得眼睛都彎了，卻還是問到：“你不吃嗎？”

“不吃。”

沈默直接把冰棍塞在他手裏。“快吃，不然要上課了。”

“每人一根，給我多不好啊……”

正說着，柴曉東突然道：“你們要不吃就給我。”

說完伸手去搶，剛碰到冰棍的角角，沈默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你已經吃過了，還不夠？”

柴曉東表示不服。“姜彥不是也吃過了嗎？”

“你們能一樣嗎？”

沈默瞥了他一眼，把冰棍放在姜彥手裏。

姜彥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十分開心地笑了笑，拆開咬了一口，對柴曉東道：“你去問問，誰願意給你。”

冰棍都是用班費買來的，每人一根，大熱天剛跑完步，誰會願意給別人，也就只有沈默了，柴曉東不滿地瞪着他，不信姜彥在他的注視下，竟然還能心安理得的繼續吃。

沒想到姜彥不僅心安理得，還吃得美滋滋。

剛吃完，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五班的人卻還沒有跑完，按照這個速度，估計真的要跑到上課。

姜彥正琢磨着要不要繼續看下去，幾個同學急匆匆地從教學樓爬過來，慌張道：“姜彥，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聽說女魔頭把你媽找來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轉頭看來。

“叫家長？這也太過分了吧？”

“我就知道女魔頭不會這麽簡單結束，姜彥，待會兒她肯定會和你媽說你的壞話。”

姜彥也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麽快，才剛發布處分公告，人就叫來了。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高三，他還是頭一次被處分，也是頭一次被叫家長。

沈默皺起眉，有些擔心。“我跟你過去。”

“不用，難不成我媽還會打我？”俞淑蘭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她不打別人就算好的了。姜彥擦了擦手，道：“我去看看。”

要是學生犯了錯，學校叫家長是常事，以陳遠梅以往的例子，少不了又是添油加醋。姜彥加快步伐，得先過去講清楚才行。

剛走到門口，果然就聽到陳遠梅正在言辭嚴厲地和俞淑蘭說着。

“姜彥同學昨天和其他同學打架，給學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打架？！”家庭主婦俞淑蘭吓得目露驚恐，抓緊了手中的小包包。

姜彥正好推門進來。“媽？”

陳遠梅看到他，得意道：“你來得正好，自己說，你昨天都幹了什麽！”

“媽，我昨天……”姜彥正準備解釋，卻被俞淑蘭搶先開口道：“你真的和別人打架？”

“嗯。”

姜彥點了點頭，從小到大，他一直沒出過什麽岔子，俞淑蘭肯定會失望。

下一秒，俞淑蘭突然抓住她。“那你打贏了沒有？”

姜彥：“？”

陳遠梅：“？？？”

俞淑蘭仔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有沒有受傷？你怎麽這麽笨，早說讓你去學跆拳道，你不聽，沈默呢？沒幫你打回去？”

陳遠梅提醒道：“俞女士，你兒子在學校打架了，還記了一個處分。”

“處分能消嗎？”俞淑蘭仔細想了想。

“能。”姜彥道。

“那就好。”她笑起來，拍着姜彥的肩膀。“之前你爸還擔心，你這孩子從小到大都不用我們操心，其他孩子都請過家長，我們一直沒有這個機會，這次總算一套齊全了。”

姜彥目瞪口呆，俞淑蘭湊上前來，得意道：“你爸今天不在家，我一聽要讓我來學校，我二話不說就過來了，回去你爸估計要羨慕死我。”

最開始，他們也當然希望姜彥能乖巧聽話，可是漸漸的，就發現姜彥太乖了。

別人的家長心情不好，見孩子調皮搗蛋，可以借機揍一頓，他們在家裏等着姜彥給他們送早餐。

別人的家長在讨論給孩子報補習班，好幾次俞淑蘭想要過去插話，對話都變成：

“我也想給姜彥報個補習班，不知道報什麽好。”

“你家孩子這次考了多少分？”

“數學一百，語文九十八。”

“……”

談話終結。

每天和小區裏其他家長的友誼都岌岌可危，俞淑蘭絞盡腦汁在維持。沒辦法，什麽“補習班”、“叫家長”、“孩子打架搗亂”、“被罰留堂”……她都沒有經歷過！

別人家都是父母照顧孩子，他們家都快倒過來了。

如果繼續下去，俞淑蘭覺得小夥伴都快離自己遠去。看着姜彥越來越大，一點錯都不犯，總覺得青春不太完整，整天盼着他出錯。

等了這麽久，總算等來了這一天。

俞淑蘭盤算着等自己回去之後，又可以加入小夥伴們的話題，姜彥打架的事情至少可以談論小半年，心裏又開心又舒暢。

陳遠梅特意叫來俞淑蘭，就是為了好好教訓教訓姜彥，有些不甘心。

“俞女士，你可能不太了解這次打架的嚴重性。”

俞淑蘭擺了擺手。“孩子嘛，打個架也算正常，只要沒人受傷就好。”

姜彥見陳遠梅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拉了拉她，稍微收一點。俞淑蘭才收起臉上燦爛的笑容，稍稍嚴肅了一些，語氣沉重道：“這次的問題，确實很嚴重，回去我肯定好好教育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