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發火

回到墨院的時候，只見一名穿着三等丫鬟衣裳的丫鬟揮舞着掃把，正在“嚯嚯”的掃着院子，看樣子十分賣力。

雲千墨瞧着這名丫鬟眼生，便問旁邊的木棉花，“她叫什麽名字？”

木棉花答道：“她叫小娥，前些天才來墨院的。”

因為之前有一名丫鬟偷偷放信到雲千墨枕頭被容嬷嬷發現打發後，墨院就有了一個空缺，而小娥正好是補這名空缺的。

到了晚飯時辰，雲千墨才出房門，就又看見那名喚作小娥拿着抹布，一張一張葉子的擦拭着院子裏種的草，樣子極為認真。

雲千墨皺了皺眉，經過容嬷嬷身邊時，輕飄飄的說了句：“容嬷嬷，尋個機會把小娥打發了，我信不過她。”

“祖母萬福，孫女雲千媚拜見祖母。”

雲千媚一直就看着門口的方向，所以當老夫人帶着謝嬷嬷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立即站了起來走到老夫人身邊福了福身。

“起來吧。”老夫人冷漠的說了聲，便徑直走到主位置上坐下。

雲千媚俏臉一白，暗自咬了咬唇，老夫人剛才竟然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

可她不敢将不滿表露出來，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座位的地方，剛想坐下，卻聽見老夫人說道：“墨丫頭，你坐這。”

雲千媚臉色一僵，不僅是她，就連吳姨娘的臉色也大變，因為老夫人所說的位置，正是雲千媚平時坐的，而這個位置，恰好又是最靠近雲傲之的！

“是，祖母。”雲千墨神色如常應聲，然後起身坐到了雲千媚的位置上。

官宦人家吃飯确實是講究嫡庶位置的排序，而雲千媚恰好平時坐的正是嫡女的位置。但是一直都沒有人提出來過說雲千媚坐的位置不對，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雲千媚既然能坐在那個位置，就說明是雲傲之默許的。

“還杵着幹什麽，不想吃飯就滾回去！”老夫人用眼尾撩了一眼雲千媚。

雲千媚委屈的看着雲傲之，雲傲之卻是沒有看她，她只好坐在了雲千墨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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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臉色紅潤，哪有半點生病的模樣！”老夫人似是不屑似是不滿的又說了句。

雲千媚臉色一白再白，卻沒有忘記吳姨娘的囑咐，所以她一直把頭壓低，不敢頂嘴，也不敢搭話。

“母親，這些菜都是兒子特地吩咐廚子按照荊州的美食來做的，您嘗嘗。”雲傲之到底還是心疼雲千媚了，出聲轉移老夫人的視線。

老夫人也不再為難雲千媚，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雲傲之一眼，這才拿起筷子。

用過晚膳，雲傲之親自送老夫人回祥和院。

“母親請用茶。”

因為幫了雲千媚的原因，雲傲之也知道老夫人心中有點氣，親自倒了杯熱茶，送到老夫人手中，然後有點拘謹的站着。

“你也坐吧。”

老夫人坐在高位上，并沒有喝他遞來的茶，而是轉手放到了一邊。

“謝母親。”

得了老夫人的話，雲傲之才敢坐下，心裏卻也知道老夫人留他，肯定是有話要對他說。

老夫人看向雲傲之，說道：“傲兒，你可知，母親對你很失望。”

“請恕兒子愚鈍，望母親明示。”雲傲之誠惶誠恐的回答。

“傲兒，平日裏你愛寵着哪個姨娘，我不管你。可是要知道，在整個相府，對你極為重要的是誰嗎？”

老夫人一想到今晚雲千墨坐的竟然是庶女的位置時，額頭便一陣突突發疼，“你看看自己，貴為一國之相，竟然将家裏搞得一團糟！”

雲傲之卻還是不明白老夫人為何發那麽大的火，不過也立即認了錯，“母親息怒，是兒子的錯。”

“你既然知道錯，為何不改？！”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眼睛銳利的瞪着雲傲之。

雲傲之低頭，卻是不敢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嘆了口氣，“傲兒，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卻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母親待兒子是極好的。”雲傲之确實是在老夫人的指點和教導下長大的，但雲傲之對老夫人卻是又敬又怕，很複雜的感覺。

誠然，老夫人合着一開始只是想敲打一番雲傲之就算了的。

可是，當看到雲傲之毫無知道錯在哪裏的樣子，老夫人是真生氣了，抓起雲傲之剛才倒的茶杯狠狠往地上砸去。

“雲傲之，墨丫頭是咱相府目前唯一的嫡女，你平時不護着她也就罷了，可你竟然縱容着你的那些姨娘算計她，你是準備好了要與宋大将軍為敵嗎？還是說，你當宋大将軍府的人都是瞎的？！”

被老夫人一頓怒罵之後，雲傲之一陣心虛，他原本以為就是一個吃飯位置的事情，卻沒想到竟然牽連這麽深了去。

“墨丫頭沒什麽便也就算了，可是她若是出了什麽事，你以為宋大将軍會饒得了你？”老夫人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此時謝嬷嬷已經将老夫人剛才砸的杯子瓷片收拾妥當，又給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之後，心裏的怒火平順了不少，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傲兒，你不能再放任墨丫頭被你那些妾室算計了，說你寵庶滅嫡已經是輕了去，怕只怕是你的仕途也已經是做到了盡頭。”

“母親教訓的是，這事确實是兒子做得不好。”聽了老夫人的話，雲傲之難得的覺得羞愧不安。

“我的話你好好琢磨一下，下去吧。”

老夫人微微閉目，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雲傲之連忙告退，出了祥和院，心裏卻一直想着老夫人的話，想了想，往墨院的方向走去。

踏進墨院的時候，雲傲之心裏又是一陣心虛，好像他最近的一次出現在這個院子是因為雲千墨被封了二品郡主，他那個時候就站在這裏和她因為宋筱嫁妝的事吵了一架。

“父親？”正準備作畫的雲千墨看見走進來的雲傲之，眼裏閃過一抹驚訝，“您怎麽來了？”

“咳。”雲傲之輕咳，“剛從你祖母那兒出來，順便來看看你。”

雲千墨聽了上前十分熱情的拉着他的手往一旁的桌子走，“父親，女兒昨晚畫了一幅山水畫，你覺得怎麽樣？”

一見這幅畫，雲傲之的心裏驚訝萬分，“這畫是你畫的？”

見雲千墨點頭，雲傲之又拿起另外的幾張畫，心情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了。

一直以來，他都默許了吳姨娘在外面找來許多琴棋書畫的高手來教導雲千媚，也知道雲千墨一直就只是跟着府中的那些女先生學習，那些女先生也跟他說過，雲千墨領悟能力一般，并無什麽突出的才能。

可如今一看她的畫功和畫旁邊的字跡，說她沒突出才能的人眼睛都是瞎子麽？她的畫功和字跡要比雲千媚高出太多了！所有的一切只有一個說法，那就是那些說雲千墨并沒有什麽突出才能的人都是被吳姨娘收買了！

半晌，雲傲之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說道：“想不到你的畫和字都如此好。”

“謝父親誇獎。”雲千墨反應很淡，這還是十四年來雲傲之第一次誇獎她，她也以為自己會激動會高興，可事實上，她心裏平靜得一點波瀾都沒有。

“今晚別作畫了，好好休息，為父先走了。”

面對雲千墨，盡管雲傲之心裏告訴自己，老夫人說的是對的，他應該和她多多親近才是，可，他竟然找不到話題。

就這樣，雲傲之連一杯茶都沒喝，就匆匆離開了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