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深得人心

聽聞李乾順對昭雪的贊美之辭，小梁太後甚是欣喜。轉念一想，這小丫頭也已到了适婚年紀，許是該替她找個好婆家了。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天天往別人府邸跑甚至小住也不避嫌的，這小丫頭是一門心思認定了不成？

“雪丫頭的心思自小就在察哥身上，如今看來，是非他不嫁之意嗎？”

“昭雪生性灑脫不喜束縛，婚嫁之事怕是不想假人之手，他日母後召見，問問她的意思妥當些！”

“罷了，此事容後再議，哀家累了，回宮休息了！”

棋子既安然無事，多留無益。小梁太後起身出了行宮。

“太後，恕奴婢愚鈍，您為何不問問遇襲之事？”一進太後寝宮，一直沉默着的瑜迩終是按捺不住，一出行宮詢問小梁太後。

“你們也看到了，皇上并無任何外傷，本人亦說無事，如不是真無事，便是不願說！既如此，何必追問！權當無事便可！”

李乾順已非三歲小娃娃了，攸關性命之事自會謹慎。此行也不過是前來确認是否磕着碰着了，其餘事并不重要。

“那昭雪公主之事呢？最近聽聞公主常住察哥府邸，坊間流傳些不好的傳言，太後不召見她進宮麽？”

這瑜迩到底想做什麽？不是拿皇上說事便是拿昭雪公主說事，她就不怕被太後知道她私自出宮之事嗎？玉燕下意識的看了眼小梁太後，難道……

小梁太後回頭望了瑜迩一眼，“你久未出宮，哀家也未曾派人監視昭雪，你何以得知坊間傳言？莫不是你私自出宮？”

瑜迩聞言一驚，忙垂首立着，“瑜迩只是道聽途說，這才多嘴了，還望太後恕罪！”

小梁太後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光，回過頭淡淡扯動嘴角，“罷了，你也知道哀家最厭惡人後說事，下不為例！”

“是，奴婢謹記！”

莫不是今日因皇上遇襲的關系，否則太後怎麽變得如此的敏感？瑜迩悄悄嘆息一聲，幸好沒被抓到現行，否則必會被重責。

“這雪丫頭之事，他日願意進宮來找哀家這老人家說說話，自己便來了，何須召見！你也無須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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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退下吧，有事我再喚你！”小梁太後一揮手，瑜迩便應聲退出寝宮！

“燕丫頭，瑜迩的話你能信上幾分？”

小梁太後突然的問話，讓一旁的玉燕吓了一跳，忙低聲回道，“宮人有訓，人後莫說人非！”

“你呀，鬼靈精一個！”小梁太後笑着用指尖點了點玉燕的鼻子，“罷了，你且準備準備！”

玉燕一愣，随即會意，“是！”

“皇上，太後當真不追究此事？”萬寶總覺得這是暴雨來臨前的平靜，心裏總忐忑不安。

李乾順望向窗外，“只怕沒那麽簡單！”

“那如今……”

“短暫內怕是不能出宮了，只盼昭雪真能擔起此重責！”

如不是身在帝王之家，此刻便不會有這麽多不便，內心又如此煎熬了！李乾順不覺幽幽嘆息一聲，但願昭雪此番真能護安琪周全……

安琪悠悠轉醒，才發現床頭堆滿了人頭。一見着她睜開眼睛，便七嘴八舌的問她好些了嗎！心下不禁暖暖的。

“我沒事！”只是受到驚吓，血糖低了而已！

後半句，安琪沒說出口。心裏還是有些後怕的，那嘴裏噴出的血像是溫泉一樣噴灑在她身上的那種感覺，至今還是揮之不去。那人是真的死了嗎？一想起那一幕，雞皮疙瘩就一刻也沒停過。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吩咐李叔他們去準備！”睡了一覺，安琪的臉色依舊蒼白，昭雪秀眉微斂，醫員說只是受了驚吓，但是看着這蒼白的臉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我不餓！”話音剛落，安琪的眼光便落在剛踏入門的兩個人身上。

一位雖是一身樸素裝扮舉手投足間卻又似有貴婦的模樣，一位嬌俏可人的女孩子在進門的瞬間看到她時，眼光閃動了下便恢複平靜，垂首跟在貴婦身旁。

“你個丫頭，不在自己閨房裏待着，跑來這裏做什麽？”

貴婦徑直走至昭雪身後當這衆人面數落着。安琪見二人眉眼間似乎有些神似，莫非這人是昭雪的母親？

“誰不要命了，敢……”一回頭看到來人，原本有些不耐煩的昭雪瞬間傻眼。

“怎麽不繼續了？”貴婦直捂着嘴偷笑。

“皇姑姑，您怎麽來了？！”

皇姑姑？！

這聲皇姑姑一出，滿屋子的人全部齊刷刷都跪在了地上，“參見太後娘娘！”

“免了，免了！此刻這裏只有雪丫頭的姑姑，沒有什麽太後娘娘，你們起來吧！”

眼前這位貴氣十足的人竟就是傳說中的小梁太後，本以為是個滿臉暴戾之氣的人，未曾想竟……似乎意外的平易近人？真是本人無誤嗎？

一時忘記收回眼神就這麽直勾勾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小梁太後轉眸看着正從床榻上起身的安琪，鳳眼一擡，“這位是……”

“民女安琪參加太後娘娘！”安琪下榻行禮。

“哎呀，你不能起來啦，等下暈了可如何是好！”小梁太後還未出聲，昭雪便搶先一步把安琪拉起推回床上去。

“皇姑姑，她……”

小梁太後拍拍緊抓着她的昭雪的手，“哀家知道！她是你們三人的朋友！今日若不是她，皇上也無法全身而退，毫發無傷！”

果然府邸上下之事，沒有她不知道之事。這府邸究竟被她安插了多少眼線都未可知，皇姑姑到底想做什麽？既然皇帝哥哥都平安無事回宮了，她來此是單純的想來看看而已，還是想為難安琪抑或是另有所圖？這皇姑姑的心思還真是難猜透，且看一步行一步吧！

“您都知道啦？那您今日來……”

“不過是想來看看這位民間女子！”

說對她一點都不好奇那是假的，畢竟據線人來報，她入府也不過數日，大部分時間皆在府邸甚至就在廂房內不出戶。雖看似平凡卻似乎不平凡，先是發現被埋于地下的詛咒物，後是救皇上于危難之間。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着實令人好奇。

今日一見，雖不至于驚豔四座，卻也不像市井小民或是貴族家的那些小姐般見着高高在上的她時，顯得唯唯諾諾膽小怕事，回個話連頭都不敢擡，她反而一副泰然的模樣、目光清然的直視。

這個民間女子，有一雙似會讀懂一切的眼……

昭雪輕輕晃動小梁太後的手，“所以您才三番兩次派人來要人嗎？”

聞言，小梁太後眼神微閃後微微一笑，“這能讓你們三人皆心系的女子，哀家如何不好奇？既請不動，哀家便親自來了！”

“民女惶恐！”

安琪覺得舌頭都要打結了，這學電視上古人說話的樣還真的很郁悶。但是伴君如伴虎這話還是錯不了的，這小梁太後掌握政權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要取她項上人頭是輕而易舉之事。為了她這條小命，避免客死異鄉，還是“入鄉随俗”比較妥當。

“你從何來？家住何方？”

“回太後，民女家住深山，只因對外面世界憧憬，便私自下山。流離失所饑寒交迫之際，巧得皇上施救才得以續命，又幸得察哥與昭雪的盛情款待，便不知羞的在此入住！”

這部分也許連那些線人都探知不得的，安琪便敢如此捏造。如果實話相告，且不說人家信不信，只怕會被當成妖孽給一招斃命。所幸，小梁太後似乎對此并不深問。

“可曾入過私塾？”

“入過，學藝不精，只怕會贻笑大方！”

小梁太後問這問題做什麽？不只安琪就連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納悶，為何太後對安琪的事情如此上心，難道僅因為她與皇上他們三人相識的關系？

“聽聞你精通漢學？”

又是漢學？這個很重要麽？“有涉略，但不精！”

“你覺得女子讀書是好事麽？”

“讀書識字本是好事，無須死守道德禮法，過分的守矩端莊。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是打壓女子的說辭，豁達、狂放不羁樂享世間給予的一切，女子才高八鬥又有何不可，自古墨客騷人多不勝數，理該也有女子的一片天，不是嗎？”

不曉得古人是怕女子才學高于男子，壞了男尊女卑的“惡俗”之故還是其他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狗屁！雖然她不是什麽墨客騷人啦，前人的文采只能仰望神往無法企及，也無那精湛的滿腹文采，但就是覺得打壓女子的行徑特惡俗，一時忍不住，在人前義憤填膺起來。

“好一個，理該也有女子的一片天！哀家喜歡！”

昭雪越聽越不對勁，皇姑姑這是在表達她對安琪的喜愛還是在提倡女子讀書識字的好處？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玉燕，見她也是一臉茫然的模樣。皇姑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正想開口詢問，卻被小梁太後接下來的話震得話都說不出口。

“哀家喜歡你，你可願意随哀家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