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頗有微詞

琉璃雖然生性外放不拘小節，但是在這種大場合裏表現的還是十分得體的，讓小梁太後看了，臉上一直挂着滿意的笑容。唯有李中書一臉不快的瞪視着看似和樂融融的兩家人，仿若他是那個與他們不熟悉的外人。

用完膳，一行人又到花園裏品茶，爾後才與小梁太後及李乾順告別，臨行前，小梁太後還吩咐禦膳房準備了許多小食讓琉璃當伴手禮帶回家。

這才出了宮門，李中書便不淡定了，“桑兄，果真好福氣！朝中遍傳桑兄的女兒被太後娘娘看中，不日将榮升為國丈，本來還以為是謠傳，如今看來，确有此事！”

“中書大人言重了，那不過是衆人取消桑某的話罷了，桑某哪有此好福氣！”桑思承自然聽出李中書話中那酸溜溜的語氣擺明就是沖着他們父女二人的，心下頓生不快。再者，琉璃本就無意入宮，即便太後娘娘有這意思又如何？但是不管是那種結果，皆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只不過因着琉璃就在身旁，也不想與他一般見識。

但是，通常是事與願違。

“我道是桑兄将鹹魚翻身，淩駕在衆臣之上了！原來不過是笑話罷了！”字裏行間充滿了諷刺意味，甚至連眉宇間也透着一絲的不屑與嫌惡。

琉璃的眼珠子骨碌一轉，笑容燦爛的看着李中書，“中書大人，琉璃鬥膽，想請教大人幾個問題！”

“你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看不慣的不過是桑思承，這孩子本就是無辜的，李中書便也沒有多想，點頭應允了。

“素聞中書大人威名，今日有幸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琉璃的話讓李中書眉頭一皺，不知道這孩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解的望着琉璃，卻見她又沖他露出一臉童叟無欺的笑，瞬間竟放下了芥蒂，“哦？不知道琉璃姑娘聽聞老夫什麽傳聞了？”

“琉璃聽說中書大人乃是明事理且朝中不可缺少之人，今日一見，果然讓琉璃好生佩服！”

李中書頗為不解，“今日老夫可不曾有什麽舉動，何以琉璃姑娘會如此說法？”

“世人皆說流言止于智者，對于那些不實的傳言，會相信并以此大做文章的那可都是傻子的行為。但适才聽了中書大人的話，中書大人果然是明理的智者！”

李中書沒有聽出琉璃話中的意思，臉上依舊挂着笑看向桑思承，仿若是在說，看吧，連你的女兒也看得出來老夫比你強。

“卻不知道家父是否哪處得失了中書大人，琉璃鬥膽，請中書大人大人大量原諒家父可好？”

琉璃狀似無心的話卻讓李中書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這才聽出了琉璃話中的意思。她如今是當衆指責他，說他是拿不實謠言做文章的傻子且因為這事還為難了她的爹！原以為這4歲的孩童什麽都不懂，未曾想他這是行差走錯，掉進了她挖好的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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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着手指着桑思承，“桑兄，今日之事我定然會讨回個公道！”

語畢，氣鼓鼓的甩袖而去。

“诶，李兄……”桑思承看着李中書策馬而去，有些無奈的看着琉璃，“琉璃，中書大人乃是朝中衆臣，不該如此無理！”

“我哪裏無理了？我說的話可都是句句有理啊！無理的人是他好不好！”琉璃雙手背在身後，站在桑思承面前，“爹，你在朝中莫不是都是這樣？”

“爹不過是不想與他們一般見識罷了！”雖然李中書不是他的盟友，即便甚少往來，但至少也不會成為敵人。如今這一鬧，便也難說了。

琉璃輕哼了一聲，“什麽不想與他們一般見識，我看爹就是讓他們都騎在頭上了，還在替他們說好話！”

“爹可不是這樣沒用的人！”桑思承不知道琉璃今日的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大。

“對付那些僞君子何須這般忍讓？爹沖花語發火的那種氣勢哪去了？怎麽就不拿出來？”

人家都說绮羅家的天命女性情溫和得讓人欣羨和佩服的地步，可惜她偏不是！是啦，她承認是真的學不來娘那種溫柔似水的個性，也沒有婆婆那種沉穩的性子，但是娘和婆婆也沒有限制和規定她一定要和她們又一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給慣的，反正她的個性就成了現在這樣了。

本來爹跟朝中的人怎麽相處是不關她的事，她也不想過問。可是這個李中書說話夾槍帶棍的，她就是聽了不舒服，才出口“頂撞”的嘛。息事寧人，那也要看場合看對象的好不好，哪有像爹這樣，無條件的忍氣吞聲。

“琉璃……”

“哼，我不說了！”琉璃知道說了也改變不了事實，再多說下去也不過是讓她自己更郁悶，索性不說了，直接跳上了馬車，把簾子一放将桑思承隔在了外面。

桑思承第一次感受到琉璃維護他的心，心裏的快意真的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看她躲進馬車裏不想多說，他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并非是任人玩弄、宰割之人，不過是不想多樹敵罷了。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不過是太後娘娘的一個微不足道的親信，多一個敵人便是對他的家族多一分危險，他這才在人前隐忍。那些敢與他為敵的，到最後哪個會有好下場？

那些對他有異議的人怕也是忌憚着這點，才不敢公然與他為敵，再加上平日他也極少與其他人往來，恩怨自然也就少了許多，他這才更有時間在琉璃母女出來生活這為數不多的幾天裏陪陪她們。

今日倘不是琉璃在旁，怕是依他的脾氣，那李中書必然會喋血而歸，算他好運，因着琉璃撿拾了個便宜。

“娘，我回來了！”一到了家門口，琉璃沖着绮羅钰說了一聲，一溜煙就跑進去了。

绮羅钰不明就裏的看着一臉無奈的桑思承，“夫君，琉璃這是怎麽了？入宮被訓斥了不成？”

“琉璃表現得體，太後娘娘對她是贊譽有加，夫人大可安心！”桑思承牽着绮羅钰的手走進府邸，“琉璃這是在生為夫的氣！”

“生夫君的氣？”绮羅钰更是不明白了，平日裏琉璃雖是敬重桑思承，可她不是不想理會桑思承的事？這會怎麽會為了他生氣？

“李中書今日出言不遜，我本想息事寧人，卻被琉璃頂撞了回去，如今琉璃正為此生氣！”桑思承言簡意赅的說明了下情況，“夫人去看看她吧，別讓她氣壞了身子！”

聽完桑思承的話，绮羅钰大致知道了事情始末，“嗯，我去看看！夫君放心，不會有事的！”

“琉璃！”

一聽到绮羅钰的聲音，琉璃趕緊從床鋪上起來，“娘！”

“你今日為何如此生氣？”绮羅钰輕輕拍拍琉璃的臉，看她的氣色，适才的不快似乎已不再影響她的心情。

“就那個李中書啊，說話夾槍帶棍的，說有多讨厭就有多讨厭！我本來是不想理的啦，可是爹那個傻瓜，竟然被人削都不惱不怒！我可是看過他沖花語發火的樣子耶，對自己家人這樣指手畫腳，對外人竟然噤聲不語，我看他就是個只會在家作惡的家夥！”

琉璃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發絲，一思及她那“軟弱”的爹，她就又是一聲嘆息。什麽時候她竟然變成這樣，還會擔心這些？

“琉璃，你在外對長輩這般無禮，這自是你的不對，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且這朝中的事，你爹自有主張，你不該插手的！”绮羅钰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琉璃此次會為了桑思承被攻擊之事生氣而出言維護，但是該讓她知道之事還是不得不說。

“我也知道是我太多事了！以後不管了！”

琉璃自然也知道绮羅钰話裏的意思，她剛剛确實是腦袋不清楚了才會去管這些事，雖然不知道放在其他時候其他人身上，她是不是也會這樣強出頭，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現在也很後悔的啦！

“大家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绮羅钰撫了撫琉璃的頭，“明日就回去了，你今日可別再四處亂跑了，好好休息，知道嗎？”

“我知道了，娘！”琉璃乖巧的應着。

“嗯，那你休息一會，一會吃飯再來叫你！”

“好！”目送绮羅钰出了門，轉眸頗為無奈的看着一旁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青紗，“青青，你瘋了哦？這樣看着我幹嘛？”

“你才是好不好！你竟然會為了老爺的事情發火耶，這真的太奇怪了！”青紗笑嘻嘻的看着白了她一眼的琉璃，“你确定你沒發燒或者撞邪嗎？”

“可能相處久了，多少會有感情了吧！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麽了！”琉璃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反正事情就發生啦，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好啦，問你也是白問了！你快跟我說說，你今天進宮看到了什麽？皇宮大嗎？漂亮嗎？好玩嗎？”青紗一臉好奇的纏着琉璃問東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