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初心已負
天朔雙手背在身後,面色凝重,顧清瀾将小唐子身上的銀針拔出,見他一時醒不過來便走了出去,“師傅,那缺了的藥引子,讓我去取吧。”
“不行。”天朔斷然拒絕,“陰陽樹乃無毒之毒,非毒體之人碰不得,否則必死無疑。”
無毒之毒,分明是沒有任何毒素,卻能讓人死于無形,而且不知原因,無出解藥。天朔怎會同意讓顧清瀾去冒險,況且這陰陽樹世間僅一顆,百年之前就已經被人獨占了,“徒兒,那陰陽樹在百年前就是毒皇的了,對藥王谷的人,她是絕不會手軟的,再者,連找到她都是難事啊。”
顧清瀾皺眉,“師傅,毒皇與藥王谷,當真是勢不兩立嗎?”
天朔點頭,早就如此了,以她的性子,只能是不死不休,或者天涯陌路。
小唐子的身上所中的奇毒出于毒皇之手,毒是用陰陽樹汁凝成的,若要解毒,必須以陰陽樹一片葉子做藥引子,陰陽樹毒無解,只能中和,所以陰陽樹樹葉是解毒的關鍵。
顧清瀾上前跪下,“師傅,若沒有陰陽樹葉,小唐子回天乏術,請讓徒兒出谷尋找毒皇!”切金斷玉般的聲音,清朗堅定,天朔沒有出聲,随後,沉沉地嘆口氣,“也罷,身為醫者,如此乃天職本性。但要謹記,不可用強。”
顧清瀾重重拜過天朔,“徒兒謹記師傅吩咐。”
老怪物本是惦念着小唐子的身體,就過來看看,卻不想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待顧清瀾離開後,他目光複雜,慨嘆道:“老兄,你收了個好徒弟啊,不過,你與她,還有那曾與樓,真的只是曾經了嗎?”
天朔內斂滄桑睿智的眼中,驀然閃爍了幾下,似懷念,似痛苦,又似坦然,曾伊人起舞,與吾君相渡,曾與樓。
“老鬼,你可還記得曾與樓?”天朔淡淡問道。
老怪物回答道:“早些年去過,樓臺依然如舊,不曾變過。”
不曾變過,那麽,這些人呢?現在,住在曾與樓裏的人是否一如當初,都不曾變過?
銅鈴铛懸挂在檐角,由着寒風大雪肆意□□,不反抗,也無法反抗,溫雪上前關住窗戶,黯然地看看這精致華美的樓臺,轉身離開。
人去樓空,那些歡快愉悅,都随着千妝的離開遠去了,教主大尊殿,她可以回去了,畢竟,那裏才有她真正的主子。
只是,她的主子,現在在哪兒呢?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為何溫暖的曾與樓留不住怕冷的千妝?也許,那夜的銅鈴铛是否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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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聖女大殿時,若齡叫住了溫雪,“聖女說,要你忘記曾與樓的一切。”
此時的鸾扇躺在床上,面朝裏,看不着表情,北辰站在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看着她,“你心疼了,但你肯定不後悔。”
他太了解她了,寧願痛苦萬分也不會對做過的事後悔,從無例外。
想想那個清澈空靈心思細膩的丫頭,北辰低聲道:“千妝比我們這些人簡單堅定,我本來,算了,知己向來難求。”
鸾扇始終沒有說話,好像真的是睡下了,北辰接着說:“昨晚千妝是跑走的,輕雲輕功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不過······”
不過,不知道赤着腳在寒夜中飛過是什麽感覺,“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北辰斷了話,深深地嘆了口氣,走了。
記憶不可能清空,昨夜鸾扇應該還是問出了一些情報,北辰想,那些情報可能與千妝有關,否則她也不會讓千妝見玲珑了,至于玲珑說了什麽,他猜不出。
教主大尊殿直刺蒼天,厚重恢宏如神殿,北辰瞥了一眼,那只是個空殿而已,住在那裏面的人,現在可真是愛并痛着,追她,是為了最後的殺?還是為了最初的情?
可笑,北辰能夠猜得出鸾扇的想法,卻對封輕涯的心思無能為力,不是他藏的太深,而是一直以來,他習慣了身邊沒有能夠訴說的人,便選擇了掩埋而已,也許,只有對着千妝才會有一些不一樣吧。
森羅教,是他的神宮,也是他的牢籠。
這是北辰突然想到的,而這個意識,唐突地纏在了他的心裏。
今冬的第一場雪似乎不打算輕易停下,雪花夾着寒意,大片大片地砸下來,白了墨發,冷了溫情,千妝腳趾點在樹枝上,卻沒了知覺,她身子一軟,從樹上掉下來,狐裘也不知什麽時候掉在了哪裏,很冷,也很想逃。
雪很厚,埋住了腳腕,咬牙用力,千妝倔強地邁開步子,不願意回頭,不願意停下。
純白柔軟的狐裘順着飄雪落在千妝身上,還有一個熟悉卻排斥的懷抱,“放手。”聲音是平靜的,像雪花落下時的幽微,千妝沒有回頭,僵直的身體固執地想要掙脫身後的懷抱。
身後的人手臂微松,飛快地點住千妝的睡穴,千妝身子一軟,倒在了身後人的懷裏,抱住她的,是封輕涯,衣衫單薄,眸光泛痛。
寒風呼嘯,夾雜着雪花,試圖掩埋世間所有的不堪。
荒郊之地,只有一間廢棄的小木屋可供避寒,火焰蹿的很高,明明閃閃的,擠走了木屋裏的冰冷,指腹滑過千妝帶着倔強傷心的小臉,封輕涯向來傲氣的五官敷上了一層心疼與無奈,是他将自己的承諾親手摧毀了的。
小千,你記住,只要我封輕涯在你身邊一日,就絕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這句話,是當日的信誓旦旦,可嘆,卻是今日的蒼白涼涼。
昨夜,千妝問他,“封輕涯,你能不能讓我相信,我這麽做不是自作多情?”
有片刻的沉默,他沒有回答,答案已經在心中,卻因為背負而無法說出來,不忍心騙她,只能沉默,沉默沉默,沉默成了相反的答案。
“是自作多情了,這就是你的答案吧!”
“你就如此認為吧。”
“封輕涯,你之前說的話有幾分真?”
“不知道。”
“你曾親手殺了玉玑。”
“她非死不可。”
“可她愛你至深,而你,也視她為知己。”
“我不在乎。”
“那我呢?你在乎過嗎?”
“你自己知道。”
“不,我不知道,封輕涯,你藏的太深,我看不透真假。”千妝推開封輕涯,眼中有氤氲的霧氣。
他怎麽可以回答的如此漠不在乎,世人眼中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嗎?是他太過高深,還是自己太過愚蠢?
“我最後問你,那一夜,是因為情之一字,還是因為身份目的?”
“小千,夜深了,你好好歇着吧。”那是稀松平常甚至是倦累的語氣,像沙子硌在心裏,反複碾軋,反複折磨。
“封輕涯,再見。”轉身,千妝從窗戶中飛出,衣袂獵獵,決絕倉惶。
追雲逐月,禦風摘星,再帶着不顧一切想要離開的決意,即便是封輕涯,也是難以追上千妝。直到她精疲力竭。
他從沒有欺騙過千妝的感情,他沒有想到,那些簡單真心的答案,卻是被生生的攫在了喉嚨裏,無法回答。
明知是愛着的,最後卻要生死相對,與其那時的萬分痛疼,不如現在斷了念想,到時候,也不過讓她百般疼而已。
辜負的承諾,他無能為力。
如果料到以後,那麽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承諾。然而,誰又能想到,只是為了密令出發的封輕涯,會将一顆冰封已久的心遺落在她身上呢?
越陷越深,難以自拔,以至于,差點忘記死令,忘記彼此最終的歸宿。早晚都要陌路,卻為何,成了生死之途?
命運向來肆意橫行,俗世不過它的一出長戲。
薄唇吻過額頭,停滞在她的嘴角,從來不屑于解釋多說,例外的是千妝,卻還是說不得解不清,所有的所有,全都被誰帶走?一夜無眠。
雪似乎小了一些,封輕涯解開千妝的穴道,千妝清醒過來後也沒掙紮,只是淡淡地望着封輕涯,“仰望着你,你真的像神明。高不可攀,孤傲清絕。”
封輕涯恍若未聞,用手将她身上的狐裘圍的緊了些,千妝腳下一涼,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腳一直是被他用手握着的,心裏莫名一顫,“屈尊一次就夠了,何必再二再三?”
僅僅一個細微的舉動,就讓千妝差點繳械投降。
封輕涯替她蓋好狐裘後,又将手覆在了她的腳上,“我用雪揉過,以後應該不會出現凍傷。”
千妝別過臉,“放我下來。”
明明是冷情的,可悲自己對他還是滿心貪戀。
有些人,有些感情,會成瘾,戒不掉,至死難逃!
封輕涯沒有動,“你身子很虛弱,再休息一會兒吧。”
着實使不出來力氣,千妝沒有掙紮的意思,垂下眸子,“封輕涯,是不是這份感情太順利了,沒有經過生死離別,所以你無法交付你的心,而我一向自認為堅不可摧的信任才會如此的不堪一擊?所以才不會有好結果?”
如果千妝知道封輕涯需要承受着多沉重的負擔才能擁有她,那麽,她絕不會這樣問。他們,一開始就注定了坎坷,只是,他不忍見她傷心受累,所以給了她一個安然無憂的空間,所以,他獨自面對流矢般直射而來的無奈與折磨,穿胸掠肺,無法逃離。
她以為,是她自己走近了他,殊不知,如果沒有他的允許,她又怎能那般輕易地接近他,迷戀他?而最後得到了他。
他給了她一個簡單美好的樓臺夢,卻不告訴她樓臺外面的錯綜複雜,縱枝橫葉。他盡力守住承諾,卻還是,辜負了。
“或許吧!”封輕涯如是回答,語氣平波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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