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1)
? 元婉趕忙給他爸打電話,打不通。她這下是真慌了,遇到了什麽事?怎麽會變成這樣?
元婉敲開隔壁鄰居的門,從鄰居口裏得知,她爸住院了,她媽正在醫院照顧着。鄰居說:“就昨天的事兒,建業被抓後,債主上門讨債,你爸跟人發生沖突,不小心傷了腿……”
元婉趕去人民醫院,路上聯系在醫院裏工作的表姐。趕到醫院後,表姐帶她去爸爸的病房,說道:“別擔心,沒大事,就是腿折了,好好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元婉進了病房,看到她爸躺在病床上,眼淚都下來了,埋怨道:“怎麽不告訴我……”
元爸從病床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
元媽在一旁接嘴:“告訴你有用嗎!你哥千辛萬苦跑到你那去就被人給抓了!我們只當沒你這個女兒了!”
“瞎說什麽呢!”元爸呵斥了元媽一句。
“我說錯了嗎?要是季沅肯出力,咱們建業也不會到這一步!”
“他自己犯了事你叫人家有什麽辦法?張民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再厲害能比得上季沅?他不是很有錢,不是産業遍布全國數不清?這點小事都搞不定?要不是假有錢要不就是存心不幫!”
元婉聽着父母的争吵,心生無奈,她知道一旦回來,這是繞不過去的事。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要為這對不孝兒女操碎心!”元媽跟元爸拌了幾句嘴,又把炮火對向元婉,“那些債你還管不管?我跟你爸都被逼到沒地方住了!”
元婉問:“他一共欠了多少錢?”
元爸嘆了一口氣說:“本金加利息差不多有四五百萬吧。”
元婉驀地瞪大眼,“這些錢都幹什麽去了?”
“瞎造呗,說是要搞什麽工程,一點名堂沒看到,錢都被手下人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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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沉默了一會兒說:“金額太大,我無能為力。這是他欠的債,跟你們倆沒關系。以後誰要再騷擾你們可以報警。不行的話跟着我去B市住。”
元媽高聲斥責:“你怎麽說得出口這種話!那是你哥!他還不了,我跟你爸逃不了,彬彬以後一輩子都逃不了!我們全家上下都沒好日子過!這次你爸差點被弄殘廢了,下次他這條命就沒了!你非要我們都被逼死才高興!行啊,我帶彬彬跳江!就留你一個人在世上!你跟你男人守着金山銀山去過日子!我們算是白養了你這個白眼狼!當初就不該生你!我辛辛苦苦供個大學生出來,還不如人家初中就拉出去打工的女兒,人家女兒多孝順,每年在外面打工的錢都拿給家裏,弟弟結婚出錢買房!你讀那麽多書讀成了自私自利的冷血動物!”
元媽口沫橫飛,元爸幾次想打斷她都沒成。
元婉皺着眉頭沉默不語,她媽越說越多,越說越激動,氣的伸手推搡了一下她,“人家的女兒那麽孝順,我怎麽就沒那福氣!你說我生你有什麽用!”
元婉往後踉跄了下,穩住腳步。
“來看你爸還帶個口罩,醫院裏人來人往,就你金貴!就你怕得病!裝模作樣就別來了!”元媽在氣頭上,看元婉哪兒都不順眼,就連她臉上帶了個口罩也要罵幾句。
元婉取下口罩,臉上的傷口暴露出來。
她媽驚的停住嘴,錯愕的盯着她的臉。她爸倒抽一口涼氣,急急道:“你這是怎麽弄的?還能好嗎?怎麽都沒聽你說?”
元婉淡淡道:“出了點意外,不想你們多操心,就沒說了。”
元婉将口罩捏在手心,看向她媽:“如果我沒能力幫他,就被你認為這個女兒白生了……你覺得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這個家庭做貢獻,給你們錢,給他收拾爛攤子,那沒辦法,你還真是白生了。”
元婉平常被她媽數落都是悶不吭聲,很少有這麽直接反嗆的時候。她這話一出,她媽臉都綠了,哆嗦着說:“反了反了……都敢犟嘴了……忤逆不孝的東西……”
“我還想問,為什麽我會生在這樣的家庭?”元婉與她媽對視,黑白分明的眼底浮出水光,“你羨慕其他人的女兒,我更羨慕其他人的媽媽。我不羨慕他們生活條件優越,不羨慕他們是豪門大戶還是書香門第,我就羨慕他們的媽媽沒有重男輕女!他們媽媽不會張口閉嘴都是錢,不會心裏眼裏只有兒子。他們不會把女兒當做工具,不會整天把我生你有什麽用挂在嘴上……”說到這裏,元婉的喉嚨哽了下,“沒用你就不生了是嗎?你生我就為了有用?”
元婉眼裏淚水滾下,滑過臉上的傷疤。
她往前一步,走向她媽,含着淚道;“以前我也一直想做一個孝順的女兒,後來我想通了,無論我怎麽做,你都不會滿意。除非我無止境的滿足你和你兒子,這輩子就為你們而活,這樣你才高興。你才覺得這個女兒沒白生,生的有用。可我除了是您的女兒,元建業的妹妹,我還是元婉,一個獨立的人,我還是季沅的妻子,是希希的媽媽。我的價值不是在你跟前做個愚孝的女兒來體現!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需求,我不是為了你們而活着!”
元婉含怨帶怒的一席話說完,病房內久久無言。她媽有點懵了,不知道怎麽應對。這跟她以前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兒不一樣……
她爸長嘆了一口氣。
“你什麽時候能把我像哥哥一樣看待……”元婉哽着喉嚨說,“考慮到我的家庭,在乎我的喜怒哀樂,關心我的處境,不把我當做為你們奉獻的工具,你才是有資格教訓我的媽媽……”
從小到大,家人對哥哥的偏愛,凡事為哥哥優先考慮,她已經習以為常,她習慣了被忽視,習慣了忍耐,習慣了承受。可她內心也渴望被呵護,渴望被寵愛啊。她也想做膝下承歡的孩子,依偎着她媽撒嬌。親子節目裏,母慈女孝其樂融融的畫面,每每看的她熱淚盈眶。她有多羨慕,就有多難受。
元婉的情緒一時間平複不下來,那種熟悉的反胃感又湧了上來。她怕在病房失态,看了看窗外外面暗下來的天色,對她爸說:“爸,我今晚先找個酒店住下,明天過來看你。”
元婉離開醫院,剛走到街邊,抱着樹吐了起來。
最近這陣子惡心嘔吐的有些頻繁,月經也不規律,元婉心裏敲響了警鐘,路過藥店時買了驗孕試紙。
當天晚上在酒店裏,她測出自己的确懷孕了。
元婉不知該喜該憂,正發愣時,手機響起,季沅打來電話。
“老婆,睡了嗎?”低柔的聲音響起,他無論走到哪兒,只要不在家,每天晚上都會給她打電話。
元婉本來是打算今天過來明天就回去,可現在她爸躺在醫院裏,沒把家裏的事情理順,她怎麽能走。既然這兩天回不去,還是得告訴季沅。
“家裏出了點事,我回老家了。”
“出什麽事了?”季沅眉頭微蹙,“怎麽不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回去。”
“沒什麽,我爸身體不舒服,我先照顧他幾天。過幾天回去。”元婉不打算跟季沅說家裏的情況,更不想說他哥欠了一大筆高利貸。她知道,季沅最不缺的就是錢。但是他的錢再多,也不是救濟她家的理由。她不希望這場婚姻成為救濟和扶貧。
季沅聽元婉這語氣就知道她不想多談,他沒繼續追問。兩人聊了幾句挂電話後,季沅立馬通知助理安排次日行程,他要前往元婉家鄉。
元婉挂電話後才想起來,她懷孕的事兒還沒說。
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在此之前,她沒想過要小孩,前些年虧欠希希太久,如今他回到親生父親身邊,她才略感安慰。如果生了個二胎,希希會不會不開心?會不會覺得爸爸媽媽不愛他了?
元婉打算等回去跟希希聊聊,再決定要不要孩子。
次日,元婉起床收拾自己,買了早餐趕去醫院看她爸爸。她媽住在一個親戚家裏,帶着侄子彬彬,還沒過來。
季沅一大早出發趕路,同時讓下屬調查了解元婉家的情況。他沒聯系元婉,傍晚時到了縣城,徑自趕到醫院,前往病房。
病房裏,元婉蹲在床邊,正在給他爸洗腳。
他爸有些窘迫道:“我能行,我自己來……”
“你可好好坐着,別把腰又折了。”元婉仔仔細細的給她爸洗着腳,在他足底按了幾下,笑着說,“我這技術不行,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去足浴。”
元爸瞧着女兒頭頂的發漩,眼眶微紅。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享受過兒子給他洗腳。每次有什麽病痛,都是女兒悉心照顧着,根本不能指望兒子,更別指望兒媳婦。
年輕時他的思想也被自己父母影響,想要兒子,生了兒子還想再生個兒子。可是這些年下來,他愈發覺得,女兒更懂事,更孝順,更貼心。他這個兒子從小被驕縱壞了,反而養成了自私蠻橫的性格。
她這女兒命運坎坷,吃了那麽多苦頭,現在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不能被她哥拖累了。
元爸開口道:“別聽你媽瞎說,千萬別跟小季開口要錢。這樣會被人看輕。你帶了個孩子過去,能讓他們家接受很不容易了,再來個爛攤子,沒人受得了。”
元婉笑着說:“你也別操心了,該怎麽做,我心裏有分寸。”
季沅在門邊安靜伫立,目光落在元婉手上,她青蔥般白淨的手擰幹毛巾替她父親擦腳,他心潮湧動,想到了很久以前,當他被派去美國公幹,他媽病危的那段時間,她比現在更加體貼周到的照顧着她媽,給她媽端屎端尿,就連醫院裏的醫生護士都對她贊不絕口。
那時候她已經是聲名在外的美女作家,她每天要忙簽售,她寧可白天晚上連軸轉,也要抽時間去醫院親自照顧他媽。
這麽溫柔善良的女孩,他沒有好好呵護她,反而用他陰暗狹隘的心思去揣度她、傷害她……
元婉給她爸洗了腳後,端起水盆起身,一轉頭,看到了站在門邊的季沅。
“你怎麽……這就過來了?”元婉很是錯愕,都沒注意到季沅眼眶發紅。
季沅迅速調整狀态,微笑着走入病房,在他身後跟了兩個助手,拎了大包小包的名貴補品。
“你說咱爸身體不舒服,我當然要回來探望。”季沅接過元婉手裏的水盆。他的下屬立馬從他手裏接過去。
季沅走到床邊,對元爸問候,“爸,身體好點了嗎?我最近有點忙,比小碗晚一天過來,您別見怪。”
“哪裏話,怎麽會……”季沅這麽殷勤,元爸倒不好意思了,“我也沒什麽事兒,你們一個個趕回來,多耽誤你們事兒啊!”
季沅在床邊陪了元爸好一會兒,元婉看看時間,她媽差不多要過來了。不想她媽跟季沅打照面,說些強人所難的話,她拉着季沅走了。
離開醫院時,天色已暗。天幕上繁星點點,吹過的風帶着初夏的涼爽。
季沅攬着元婉的肩膀,她摟着他的腰,兩人自然而然的貼靠在一起,姿态親密無間。
“這麽急趕過來,吃晚飯了嗎?”元婉問。
他悵然的嘆了一口氣,“沒老婆陪着,哪有胃口吃飯。”
“矯情。”元婉嗔笑,“想吃什麽?”
季沅當真想了想,說:“那家拉面館子還在嗎?”
元婉一聽就明白了,“我們去看看。”
七年前的寒假,她回家過年。那時候她被家裏人到處渲染,三親六戚都知道她是個作家,一回家高朋滿座,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前來串門。她爸媽是好面子的人,還非得喊她出來見客,說都是親戚,別擺架子。
不僅如此,寒暄了沒幾天,那些人開始借錢了。
元婉心裏清楚,這種錢借了是有去無回。幾千幾千的她還能當做是好事,借幾萬十幾萬的她就不行了。那時候她一心想着要攢錢買房子,要攢錢給圓圓做手術,自己的日子過的都很樸素,哪有那麽多錢大把往外撒。
但她爸媽覺得,親近的關系,該借的還是得借,不然多難為情。
又一次因為借錢問題發生矛盾,元婉被她媽罵了一頓,她回到自己房裏,給圓圓打電話訴苦,聲音還帶着哭腔。他在電話裏不停安慰她開解她,給她講笑話,終于把她逗得破涕為笑。
當天晚上,她接到一個電話,一個陌生男人聲音響起,“喂,元婉嗎?你有個快遞,我不知道你家怎麽走,就在巷口,你出來取。”
元婉趴在窗戶邊一看,外面雪下的不小。她圍上圍巾打着傘出門了。
走到巷口,視線一擡,她驀地捂住嘴巴,像是怕心髒跳出來。
墨藍色天空下,站着一個身穿灰色大衣,面帶口罩的颀長男子。風過,吹動他柔軟的發絲。輕悠悠的大雪落下,拂過他的發,他的睫毛,他的肩頭。
寂寂雪夜裏,他渾身都像在發光。
她激動的把傘都甩開了,沖上前去抱住那團光。她緊緊抱着他,驚喜的聲音都哽咽了,“……你怎麽來了?”
“你不開心了,我當然要過來。”他的聲音從口罩裏發出,沁着冰涼的冷空氣,好聽的像是清泉漱玉石。
元婉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這幾天受的委屈和不愉快,在這一瞬間全都煙消雲散了。
“這個快遞喜歡嗎?”他揉着她的發絲,笑道。
“喜歡!喜歡!”她抽着喉嚨,連連點頭,“喜歡死了!”
那種充溢胸腔席卷全身的幸福,令她就此死去也心甘情願……
元婉帶着季沅來到昔日那條街道,如今依然熱鬧非凡,擺滿了夜食攤。元婉目光四下搜尋,喃喃道:“好像是不在了,我記得那家面館叫胖老三正宗蘭州拉面館,現在沒這個招牌了。”
當時是冬天的雪夜,他們進到館子裏坐着。現在是夏天,元婉挑了個路邊攤坐下。
“這家也不錯,就在這兒吃吧。”
季沅坐到元婉身邊,拉過她的手,攥在掌心揉捏。
元婉對老板招呼:“一碗四兩牛肉拉面,寬面,不要香菜,要蔥花。一碗二兩,細面。”
“好勒!”
元婉回過頭,推了季沅一下,“你去一邊坐嘛。”四方的桌子,他非要跟她坐一邊,還挨得那麽緊。
季沅抓着她的手把玩:“面來了再過去也不遲。”
面上來後,他坐到一旁,兩人開始吃面。
夜風徐徐襲來,吹開元婉額頭上的劉海,季沅的目光看向她,忘了收回來。昏黃的燈光下,她撲閃撲閃的長睫毛就像落滿蜻蜓的盛夏池塘,眸底是一汪清潭。
元婉一擡頭,發現季沅直愣愣的盯着她看,“看着我幹什麽,再不吃面坨了。”
季沅嗓子有些啞,笑着調侃道:“我老婆好看啊。”
那一年,她在他身邊這麽秀氣好看的吃面。那一年,他們許下山盟海誓,要相伴一生。如今七年過去,當年的面館不見了,當年的街道變寬了。當年青澀稚嫩的女孩成了成熟堅強的母親,當年不名一文的窮小子成了財富主宰者。世事變幻,滄海桑田,唯一不變的是,七年後他們還在一起。她就在他身邊,他依然能這麽看着她吃面。他的初心,他的始終,都在,都是她。
人生最幸福最圓滿的事,不過如此。
吃完面,兩人手拉手漫步回酒店。
深夜,酒店房間裏,季沅纏着元婉濃情蜜意時,元婉阻止了他,“別……不行……”
“怎麽了老婆?”他輕咬着她的耳朵,壓在她身上不肯挪開。
“我……”元婉想說自己懷寶寶了,又很羞澀,有種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感覺。她現在也拿不準要不要這個孩子。過幾天吧,等她去醫院檢查,有了确切結果再說。“我今天很累了,我想好好睡覺。”
季沅瞧元婉那不情不願的嬌氣模樣,心中略有失落,但沒勉強。他将她摟在懷裏。這種把她踏踏實實抱在懷裏的安全感、幸福感,足以抵抗體內欲求不滿的空虛。
接下來兩天,元婉在醫院照顧她爸時,季沅為她家的事情走動,元婉并不知情,以為他在忙自己的事。
這天中午,季沅過來陪元婉和她爸媽吃飯時說:“我了解了下情況,當時有其他人參與動手,他喝醉了,手中沒有兇器,沒有把人致死的能力。有幾個下手重的已經認了,律師說能争取到三年五載的刑罰。”
“關三五年就能出來?那太好了!”元爸激動的差點老淚縱橫。原本他們都認命了,估計元建業這輩子得把牢底坐穿,沒想到還有這麽大的轉機。
元媽由失望到希望也滿足了,抹着淚感激道:“這事兒多虧了你幫忙,不然我們建業下半輩子就沒希望了……”
季沅又說:“債務方面,利息都停了,以後不會有人騷擾你們。本金等他出獄以後還。闖了禍就有人在屁股後頭收拾爛攤子,他永遠成熟不起來。我是有能力給他還錢,但這對他沒好處,反而會讓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窩囊廢。受點教訓,才能讓人警醒。不然他這一次的苦,算是白受了。”
元爸連連點頭,“好女婿,我懂你的意思。建業就是從小被我們慣壞了……”元媽跟着說:“我們相信你,你是大老板,有能力有想法,你說的肯定是對的……”
元婉沉默不語。
吃完飯後,元婉跟季沅漫步。
元婉說:“你為什麽要幫他?當初他那麽對你……”
“因為他是你的親人。”季沅笑道。他還是留了一線,他能幫他完全脫罪,但他認為吃點苦頭,對元建業的人生更好。“他不算十惡不赦的混蛋,在裏面吃點苦頭改造改造就夠了。真要搭上一輩子,你侄兒彬彬怎麽辦?”
元婉咬咬唇,心裏似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只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老婆,我愛你。”
“我知道……”元婉輕聲回應,眼底浮上一層嬌羞的幸福。
季沅停住腳步,轉過她的肩膀,凝視着她,“我希望你不僅從我這裏得到愛,還有來自父母親人,朋友的愛。”季沅捧起她的臉龐,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希望你擁有和睦的原生家庭,有關愛你的家人;有美滿的小家庭,有疼愛你的丈夫,孝順你的兒子;有熱愛的事業,有聊得來的知己,有關心你扶持你的朋友。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不能填滿你的生命,所有能讓你感到幸福快樂的東西,我都想你擁有。”
元婉久久看着季沅,眼眶濕潤的說:“你跟以前好像不一樣了……”
季沅自嘲的笑了笑,坦然道:“當年我自卑狹隘,我怕你散發出奪目的光彩,我怕你有了世界就抛棄我……”
“那現在……”
“現在我想把整個世界送到你眼前。”
“因為你變帥了?有錢了?所以變得自信又豁達?”
“不。”季沅将她摟入懷中,“不是因為臉和錢。是因為愛。沒有愛,就算有再好的皮囊再多的錢財,我也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賬。”
元婉想到再次相遇時,季沅那冷酷的模樣,他暴怒時扭曲的表情和嗜血的眼神,不禁瑟縮了下。那時候的他,真的太可怕了,就像一個猙獰的魔鬼。
季沅将她抱得更緊了些,“小碗,只有愛,能讓人變得更好。”
解決了老家的事情後,元婉跟季沅回B市了。
元婉抽了個空,獨自去醫院檢查。結果很确切,真的懷上了。
醫生對她千叮萬囑,初期一定要注意,前幾個月最容易流産。元婉在回家路上一直想着,該怎麽告訴希希,能讓他開開心心的迎接弟弟妹妹的到來。
起初她還在要與不要之間掙紮,這次檢查時她感覺到胎動了。一個新生命已經在孕育,她徹底放棄了打掉的想法。兩個小家夥都是他們共同的孩子,疼愛的心情是一樣的,她不擔心會有顧此失彼的情況。
拿定主意後,元婉拿出手機,準備給季沅打電話。
她心裏三分緊張三分羞澀三分甜蜜,暗暗揣測着他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
她的號還沒撥出去,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有空嗎?我們聊聊。”來電話的是季沅的表妹周蕙媛。
“有事嗎?”元婉跟她不是太熟,只知道她跟季沅走的近。
“我懷了他的孩子。”
元婉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地上時,被她用力攥住。她緩了幾口氣,下意識的撫上肚子,害怕心緒激動影響孩子。
“你說什麽?”她用平靜的語氣再次确認,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懷了季沅的孩子。”周蕙媛再次道,上揚的聲音帶着尖銳的挑釁。
片刻後,元婉跟周蕙媛面對面坐在咖啡廳裏。
周蕙媛将一疊照片甩在元婉跟前,慢條斯理的攪動着桌上的咖啡。
元婉翻開來看,季沅跟這個女人躺在一張床上,看起來暧昧又香豔……何其像,她當初收到的那些照片。元婉扯動唇角,這年頭的小三,都喜歡照這種風騷的床.照?
周蕙媛見她把照片看的差不多了,開口道:“我跟沅哥幾年前就在一起了。他是個念舊的人,我知道你是他初戀女友,他心裏放不下。但我現在懷孕了,叔叔阿姨都希望他娶我。你只要識趣點,離開他,我們會給你豐厚的回報,保證你一輩子錦衣玉食。”
元婉眼底情緒翻湧,臉上不動聲色。片刻後,她擡起頭,連眼神都平靜如斯,“你找我談有什麽用?你應該找你要嫁的男人,讓他跟我離婚,來娶你。”
周蕙媛冷哼:“你明知道他是個念舊的男人。也不是多喜歡你,不過是為了證明現在的成功,跟你在一起,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啊。”
元婉笑了笑,“他是什麽感覺,他自己會告訴我,用不着你來說。”
元婉将那些散開的照片逐一裝進信封裏,站起身,信封被她推倒周蕙媛跟前,“你也只有這點念想了,自己留着慢慢欣賞吧。”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和輕慢。
元婉拎起包離去。
周蕙媛沒想到她會這麽平靜,她今天來的目的可不只是告訴她這件事……
周蕙媛起身追了出去。
元婉走到門口被她拉住,不悅的轉過身,“幹什麽!”
“你以為霸着季沅老婆的位置就能高枕無憂嗎?叔叔阿姨不接受你,你遲早要從季家滾蛋!”
元婉甩開她,加重語氣道:“有什麽話你去找季沅說!跟我說沒用!”
元婉不想再跟她糾纏,更不想因為這個女人動怒,傷了自己的身體。她大步前行,可周蕙媛就跟陰魂不散似的又纏上來。
兩人拉扯間,元婉目光一掃,看到一輛摩托車朝她們飛馳而來,“小心——”她猛地用力推開周蕙媛,自己借力往後退了幾步。
摩托車從她們中間飛馳而過,卷起一陣風,元婉微微站定,松了一口氣,另一邊卻爆發出周蕙媛的哭聲叫罵,“元婉,你有什麽沖着我來——你跟我的孩子過不去算什麽——”她的身體跌倒在路邊,身下是一灘血跡,看起來格外恐怖。她撕聲叫喊:“救命……救命啊……這個女人想害死我……”
元婉心神一緊,她真的懷孕了……
元婉抖着手拿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
醫院病房裏,周蕙媛坐在床上哭天搶地,身旁是安慰她的家人。她爸爸媽媽,她弟弟,她堂哥,嫂子都圍在她身邊。
季沅後媽周琴也趕過來了。周蕙媛是她侄女,她一直想撮合季沅跟她侄女在一起。
元婉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她不想呆在這裏,她想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環境,可周家人拽着她不準她走。
周蕙媛哭着控訴:“姑姑,她嫉恨我懷了沅哥的孩子就這麽害我……孩子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沒有……”元婉試圖辯解,被周蕙媛弟弟打斷,“路人都看到是你把她推到地上,你還有臉狡辯!”
“這事兒不會就這麽算了!”周家人個個義憤填膺,“你手上有一條人命!”周蕙媛的嫂子緊緊攥着元婉的小臂,“你以為有季沅做靠山,就能為非作歹?”
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看着元婉。周琴開口道:“小碗,怎麽說這也是我們季家的後代。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大家可以好商好量,你犯的着殺害一個小生命嗎?別說你沒有,明知道媛媛有孕在身,你還那麽推她,不是想她流産是什麽?”
房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攻擊元婉,夾雜着周蕙媛的抽泣聲,元婉根本沒有說話的空間。
元婉的惡心感又湧上來了,她一路陪着到醫院來,又一直被拉站着,已經很累很累了,整個人都有種搖搖欲墜的恍惚。
她掙開那女人的手,面無表情道:“有什麽話,等季沅來了再說吧。”現在她一個人孤軍奮戰,那些人分明不把她放在眼裏,她不想徒勞的解釋了。
元婉想去外面的長椅坐着休息,還沒走到門邊,被周蕙媛的弟弟攔下了。男人的手勁比女人大得多,他猛地将元婉推了下,憤然道:“季沅來了又怎麽樣!你害死我姐的孩子,還想置身事外?”
元婉被推的接連後退幾步,撞上牆壁。她穩住身體,沉聲斥道:“我警告你,不要碰我!”
心系肚子裏孩子的安危,元婉語氣加重,臉色陰沉。這樣的她,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凜冽之氣。
就在這時,季沅出現了。他正巧看到了表弟推搡元婉的一幕,二話不說,揪起他的衣領,一拳狠狠揍去。季沅的手勁是真狠,表弟瞬間噴鼻血了。
季沅又拉近他,朝他肚子狠狠踹一腳,将他踢開,陰着臉道:“你TM活膩了!敢對我女人動手!”表弟撞上牆壁,痛苦的彎下腰。
季沅不再看他,走到元婉跟前,抓着她的雙肩,将她上下看了看,擔憂的問:“你沒事吧?”
元婉冷冷瞪了他一眼,用力拍掉她的手,沒說話。
“沅哥!”周蕙媛的堂哥看不下去了,“有事的是惠緣!她懷了你的孩子,被你老婆弄掉了!”
周蕙媛的嫂子跟着說:“媛媛這是第一次懷孩子,流産了對身體影響很大……”
季沅的目光掃向床上的周蕙媛。對上他的眼神,周蕙媛的眼淚立馬下來了,她淚眼朦胧的說:“沅哥……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我陪你就……”
“所以你懷了我的孩子?”季沅扯動唇角,走上前。
随着季沅走近,仿佛有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配上他陰霾的臉色,周蕙媛心裏發憷。
這場戲是她和周琴計劃好的苦肉計,博取季沅和季家人的同情。季沅父親巴不得季沅有孩子,失去小孩必然遷怒元婉。她就是要讓元婉在季家的日子不好過。
但現在面對季沅,周蕙媛雙手發麻,後背發涼。她咽了咽喉嚨,眼淚流的更急了,“我什麽都不要,只想保住這個孩子而已……”
她轉頭看向元婉,眼神變得尖銳,歇斯底裏的嘶喊,“你有什麽沖着我來啊!為什麽要傷害我的孩子!孩子他有什麽錯!你這種狠毒的女人會遭報應的!”
“啪——”清脆的一耳光甩上周蕙媛的臉龐,伴着季沅陰沉的低喝,“閉嘴!”
周蕙媛被扇的趴在床褥上。她扭過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季沅,眼淚怔怔滾落,“沅哥……”他從來沒有兇過他,更沒打過他……她現在流了他的孩子,他居然會這麽對她……
“周蕙媛,我不可能跟你生孩子。”季沅面無表情,眼神冰冷,“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還不錯的女孩,看來是我錯了。”
季沅剛進季家時,親戚裏的平輩小輩們都有種憤憤不平的心态,還有人暗中加害他,倒是周蕙媛,從一開始就站在他這邊。他把她當妹妹一樣帶着,平常跟朋友一起玩,她要跟着,他也沒阻止。
季沅這一巴掌把在場的人都打懵了。他們以為季沅出現,至少會為孩子的逝去痛心,安慰周蕙媛幾句,哪知道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她一耳光……
周蕙媛的弟弟緊緊攥着雙拳,氣的臉色煞紅煞白,但他沒有沖上去跟季沅叫板。他打不過季沅不說,他們周家的實力跟季家也不能比。正因如此,他們才想跟季家再結一門親事。周琴是季沅的後媽,他們擔心等季沅完全把握了季氏後,把周家的既得利益剔除。
季沅強硬又淩厲的氣場,逼得沒人敢吭聲。寂靜中,周蕙媛的抽泣聲,格外凄楚可憐。
“你心裏清楚,那時候我是為了救你。”元婉的聲音響起。她站在人後,看向床上的周蕙媛,眼神平靜而冷漠,“就算你恬不知恥當小三,破壞別人的家庭,拿小孩子當武器,這都是你做的孽,跟你肚子裏的孩子無關,它是無辜的,我不可能對她下手。當時不是你百般糾纏我,不會發生那樣的事。這孩子分明就是被你自己害死的。”
房內的人齊齊看向元婉,眼神各異。但季沅在這裏,沒人敢出聲罵她。
“我要說的話說完了,可以走了吧。”
元婉轉身離開病房。季沅愣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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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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