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二日清晨。

馬新月早早的就差人過來，為我洗漱打扮妥當，坐着轎子，引着我進了鎮海節度使的府邸。

府裏張燈結彩。

客人，仆役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

我們的轎子也不停留，繼續前行，進了後院。

“公公，婆婆。新月在這裏見禮了。”聽着轎外的聲音，轎簾一開，馬新月笑臉盈盈的牽着我的手，出了轎子：“婆婆，這就是元劭新帶回來的人，叫白果兒，您怕是也早就聽說了…”

“是呢…可聽說了不少。”珠玉滿身，體态豐盈的婆婆不屑的斜着我。“見了長輩，怎麽也不見禮，竟然沒半點規矩？”

“婆婆，她不懂這些，原本從山裏來，又讓元劭寵過了頭，我們府裏上上下下，可是沒人敢說…今兒，在這裏失了禮，都是媳婦我的不是…還望婆婆責罰。”

“怎麽是的你錯？元劭也太過糊塗，連個女人都管不好。”公公華服頂戴，一臉威嚴的說。“如此也罷，你把這個白什麽的，給你婆婆留下，讓她替你管教管教。”

“我不留在這兒…”我委屈的說。“你們要是看我不順眼，那也由得你們，我可要走了…”

我轉身要走。

“放肆…”公公一聲斷喝，脖子上的青筋隐現，吓得所有人都鴉雀無聲。“這是要反了嗎？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還不快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幾個老媽子，圍攏了過來，撕扯着我的衣袖…

我怒氣橫生，不管不顧的推開了衆人。

“怎麽？你還要當着我們的面，在府邸裏撒野嗎？來人，給我綁了…”婆婆也是氣急敗壞的嚷着。

幾個壯丁緩緩的把我圍在了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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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從來沒有生過這麽大的氣，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我全身上下串動，無處發洩…滿頭的長發，狂怒的翻飛着，我張開雙臂，園子裏瞬間飛沙走石，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白果兒…”七寶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園子，在身後一把抱住了我。“你怎麽了？幹嘛發這麽大的脾氣？”

“老七…這就是你的本事？弄個精靈古怪的女人進門，誰的話也不聽，獨斷獨行的，好生讓父王灰心…”公公高高在上的說。“你可知道，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兒子，原本該是前途無量，怎麽最近在女人的事上，就翻了糊塗呢？”

“父王…”七寶跪在了園子中央，倔強的昂着頭。“常言道：滴水之恩就要湧泉回報…這女人，救過兒臣的命，我曽向天發過誓…此生，絕不虧待她分毫…既然爹爹容不下她，也罷，我就帶着她遠走他鄉，隐姓埋名。從此，再也不過問，鎮海府和錢家軍的事…”

七寶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毅然起身，拉着我的手離開。

“老七…你莫要沖動。”公公嘆着氣，阻止了七寶。“如今，錢家正是用人之際，你也知道…我也挑不出誰比你更沉穩…你們先回府去吧…你也先靜一靜，別一時沖動。”

“多謝父王成全…”七寶拽着我，微一遲疑，離開了衆人。

“七寶，我要回五龍山了，我不喜歡這裏，成天的争吵不休，雞飛狗跳的，好不讓人煩心。”回了府裏，我心灰意懶的說。

“白果兒，這是何必呢？有我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麽樣…我們可以開開心心的住在一起的，還像以前一樣。”

“我不開心…整天也見不到你。府裏的人的閑話都快把我耳朵充滿了。”我賭氣着說。

“你再容我好生想想行麽？”七寶低頭沉吟着。“如今，我實在是走不開。”

“是走不開，還是不想走？”我納悶的問。

“白果兒，你再讓我好好想想…”七寶懇切的拉着我，不放手。

“你先回去吧！我也要歇歇了。”我失望的說，把七寶關在門外，蒙着頭睡了。

“白姐姐，你醒醒啊。”小蝦兒在床邊，輕聲的叫我。

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幹嘛？幾時了？”我看着桌上的蠟燭，迷迷糊糊的問。

“還說呢，都有幾個時辰了…你的七寶，還站在園子裏呢？你不去看看？”小魚兒擠過頭來問我。

我起身開了房門，月亮已經悄悄的爬上了枝頭，院中一地的銀光。

七寶孤單單的站在竹子下，背剪着雙手。

聽到響動，他回過頭來癡癡的看我，也不言語…我也靜靜的看着他。

月下斯人，仿若隔世重逢，即熟悉又陌生…

“呦…這是唱得哪兒出大戲呀？”馬新月不請自來，月光照在她美麗的臉上，清清楚楚的充滿了妒意。“郎情妾意？生死相許？啐…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你有完沒完？”七寶一聲斷喝，幾步走到她面前。“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你說：誰，許你擅做主張，帶着白果兒，去我父王那裏？你明明知道她不谙世事，卻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出醜，你的居心，我比誰都明白…有我在府裏，你不能把她怎麽樣，就尋了這個機會，借機鬧到我父王那裏，想借着他們的手，替你除了白果兒…哼，馬新月，你打錯了算盤…今兒，在父王那裏，你也聽得真切…現在，我當着你的面，再明明白白的說一遍：我此生絕不會虧待白果兒分毫。”

“哎呀…将軍幹嘛發這麽大的脾氣呢？”馬新月走到我面前，假惺惺的拉着我的手說：“妹子，将軍對你的好…今日，衆目睽睽之下，我們大家都見識。你也見到了，元劭頂撞了公公，那是不孝…自毀前途，抛家棄國的要跟着你走，那是不忠…你要是真心的為他好，怎麽能看着他落入這等為人不齒的境界？”

不忠不孝？我遲疑着回頭看着七寶。

馬新月，幸災樂禍的看着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