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99安放

觸手的濕滑反倒喚起了他的情*欲。他記得清清楚楚,就在今夜之前的夜裏,他也曾滿掬了溫香和濕潤。那小小的光裸如同春來發情的豹子,險些沒把他拆成零碎。像是因生牙而導致上火的小獸,她把他當成了磨牙棒,在他身上留下了漣漣的垂涎。

他都沒有怪她弄得他渾身粘糊糊濕漉漉地難受,她卻嫌棄他髒兮兮,一個勁兒地推他快去洗洗:臭男人,臭男人,真是恰如其分。這一身的臊氣能招來三裏之內的所有母的……

這種話,除了她,還有誰說過?沒有,從未曾有過。

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因何要拴着她,到底她有什麽特別了不得的?一直不能确定的事,此時此刻卻豁然洞明。可以忽略一切:容貌、才學、出身、見識……但只有一件,除非她,別的女子絕對不具備,那就是——率直,不怕死的敢說敢為。有私心,卻又顧忌着他的感受;耍無賴,卻總不偏離他所能忍受的範圍;敢信口,卻總能在敏感點上一掠而過;……

她的若即若離,是自保,更是為了避免與他糾葛太深。她也會意亂情迷,卻總能保有一絲清明,不許自己沉淪,更不許他的主宰。她打的什麽主意,漸漸地他也明白了幾分:以她的性子,便是裝一輩子男人也不是什麽難事。既做了男子,以自己的所學開館延徒,教不了大的,教小的應該綽綽有餘。偶爾替人開方治病,治不了大病,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應該能夠手到擒來。據說以前也客串過商賈的行當,這簡直又是一條活路。就算是游手好閑,也不愁會寅吃卯糧窮困潦倒,戎歌那裏不是剛還了五十金麽?夠她揮霍一輩子了!

更何況,她不是等閑人啊,不是屑小啊!她是那叫萬千讀書人又愛又恨的一代情*色傳奇大師魚美人啊,一字千金,只要手不殘、腦不死,到死都不愁沒有書商排隊等着買她的文!

……

這樣的人才,這種妖精,試問叫人如何撇得開?……

心中有所思,所思漸濃烈,濃情不可遏,翻作春夜雨。

……早些歇了吧……不為別的,就為這一句,他就不服。小妖精,因何要打發他早些安歇?為什麽就那麽愛擺弄他?……他若是早歇了,長夜漫漫的,誰敢保證她不會鼓搗出別的花色來?……說不定心血來潮跑出去賞月聽風,趁機勾引那錦衣夜行或是蹇驢青衫……邂逅是一場可遇不可求的美夢。我在樓下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我。……她一向最神往的就是這個調調兒。……一樹野桃花,幾支牆內,幾支牆外的,怎麽着都叫人難以省心。……除非是把她盡攬了在懷,緊緊地捆住。……或者,多來幾場疾風暴雨,徹底降伏了她的精氣神,方能從根上杜絕她習慣性爬牆的念頭和行為,才不會“吃着碗裏的,惦記着鍋裏的。”……

“嗚……”窒息般的痛呼催喚出萬般的憐惜千種柔情。被情*欲充脹得幾乎要發狂的他依稀還能記住一點:她只是吆喝的聲音很大,折騰的動靜很響,其實她還是個孩子,尚未經過開墾。他不能太任性,還是得體貼她多一點,萬一使壞了,自己的日子難熬不說,她必定會睚眦必報尋他的晦氣。

別人不敢怎麽着他,可是她就敢。

“痛麽?為什麽不叫出來?”她不會這般忍氣吞聲,她不是這麽要臉面的人,她可以很無恥很□很惡劣……

很顯然,身子下的這個只是她的替代品,是他的幻想。

眸色幽深地盯着面色雪白似乎要死去的美姬在不緊不慢的律動下抽緊了眉頭、壓抑了情緒,他感到熾熱的身體裏正飄入一點點的雪花,寸寸冷卻下來。

這感覺,完全不對。他在自編自演自狂歡,像個傻子。他感受不到那種呼吸與共酬唱相合的感覺。如果這是一場戰争,他所面對的,是一群毫無戰鬥力的老弱病殘,是一群圈養的禽畜。而這樣的戰争,即使是滅敵千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個狠毒的屠夫,根本不配被稱為“戰神”。

放開那如同從水桶中剛撈出來的皎白的身子,慢慢地退出那□的毫無競争力的小小空間,俯身撿起榻下的衣裳穿上,希好帶子。以幽暗的冷靜看着那美姬顫巍巍地爬起來,羞答答地收拾着自己的狼藉與狼狽。

怕他。

這也是規矩吧?就連這魚水之歡,都不是單純的了。

猿臂長舒,擡起美姬的螓首。

那淚汪汪的眼睛裏,果然飽含着恐懼。

“你怕本王?”

“撲通”一聲,美姬跪下了,聲音顫如風中枯葉:“王爺乃當世英雄,奴……奴實在仰慕得很……”

仰慕他的女人不計其數,這個解釋不真實。

“跟了本王,可有什麽最想要的?”

“奴、奴沒有……能得王爺垂愛,奴心願足矣!”

“可想過、要個孩子?”

美姬的身子明顯就是一顫,眼中游光一閃而逝:“奴不敢妄想……”

“是不敢要還是不想要?”

美姬伏□子,恭恭敬敬道:“但憑王爺做主……”

舞楓揮揮手,左右上前來,引了那美姬退下。

另有二使女過來攙扶了舞楓重新去沐浴、更衣。再次回到寝殿時,被褥已經更換一新。絲綢涼滑似水,熏香清淡隐約。別人的味道徹底地被清除一空,這裏,仍舊只有他一個人的氣息。

略感疲憊地躺在睡榻上,閉上眼,感受着四只靈活的手在身體各部的關節處恰到好處地拿捏着,迷迷糊糊地,他舒服地逸出一聲呓語。

“怎麽不說話了?”

身上的力道為之一頓。

他恍然有所醒悟,霍地睜開眼,望見的是繡金祥雲圖案的黑色帷幔,而非樸素的青色布幔。

這是皇城太子府,不是與子同袍上下一體的益州城。

他人已經回來了,心卻還淹留于他處。

這久別重逢,還真有些不習慣呢,腦子裏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到實處,依然空着白茫茫的一大片。明明是已經倦意荏苒了,卻總感到心懸懸意忡忡的,好像有什麽事沒有安排妥當。

是什麽呢?

當睡意襲來時,他拔下了頭上的烏木簪子,貼合在胸前,心裏清清亮亮地有個聲音冒出來:丫頭,原來、你在這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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