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中午, 蘇然正在對着冰箱發愁的時候, 門鈴響了。

門外站着一個外賣小哥,蘇然認識他,那是岑溪店裏的外送王, 在岑衡開始給蘇然送外賣之前都是他給蘇然送的餐。

“老板讓我給您送點吃的。”外送王手裏拎着兩個袋子,他将其中一個遞給了蘇然。

蘇然接過以後掂量了一下, 這應該是一個人的分量。她指了指外送王手裏的另一個袋子我,問道:“那是給岑衡的嗎?你一起給我好了。”

外送王愣了愣, 拒絕:“不用麻煩您,我給岑大哥送去好了。”

“他在我家。”蘇然彎腰接過那份外賣,“跟你老板說,想問就自己打電話, 不用派你過來套話。”

關上門,蘇然剛将外賣打開, 電話就響了。

她随手開了免提,岑溪的大嗓門從揚聲器中傳出來:“喂, 嫂子!”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岑衡都被吓了一跳,擡眼看向蘇然。

“……你那個眼線這麽快就給你彙報了?”

“那可不, 我和他對了暗號。我哥在你家就發個1, 不在就發個2。”

“嘿嘿……”岑溪的笑聲突然變态, 蘇然察覺到不對,立刻關了免提,将手機拿進了廚房。

“看來我哥的腿不影響正事兒啊?”

蘇然察覺到岑衡的目光,關上了廚房門, 小聲道:“想什麽呢,昨天我睡着了,他賴着沒走。”

“哦……了解了解。”岑溪又揶揄了她幾句,随後道,“那我哥就交給你了,我看他享受得很應該也不需要我這個妹妹探望,等過幾天我招到新員工再去看你們哈。”

“你要招新員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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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店裏太忙了,打算再招一個幫着看店的,我也好出門走走。”

岑溪從還沒畢業就整個人撲在店裏,幾乎是全年無休,早就想給自己放個假了。她天天呆在店裏除了菜市場供豬肉的王大叔和各色外賣小哥,連個帥氣的小哥哥都見不着。

“那就先這樣,不打擾你和我哥你侬我侬了。”

挂了電話,蘇然一打開門就發現岑衡正坐在飯桌上看着她,等蘇然坐定,他問道:“岑溪跟你說了什麽?怎麽臉都紅了。”

“沒,沒什麽……”蘇然伸手搓了搓臉頰,“你趕緊吃飯,吃完飯還要去學校。”

今日岑溪送來的飯菜明顯不是店裏賣的,骨頭湯、醋泡黑豆還有黑米飯,看菜式應該是她特地做的,要給岑衡補補。

“骨頭補鈣,黑豆和黑米補什麽來着?”蘇然記得之前看過一個不同顏色的食物對應不同的器官的表格,黑色食物補什麽來着她一下子有點記不起來。

“補腎。”岑衡面無表情地舀起一勺黑豆送進嘴裏嚼,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黑米飯。

“……是,是嗎。”

蘇然沒什麽胃口,打開了一旁的甜品盒子,裏面裝着滿滿一盒的黑芝麻糊……按這個勢頭下去,岑溪明日送來的應該就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生蚝。

見蘇然無奈的樣子,岑衡沒忍住笑了笑,“吃吧,長頭發的。”

這話說完,蘇然突然來了精神,“是嗎是嗎?那你多吃點,天天泡實驗室以後肯定脫發。”

“嗯,一舉兩得。”

蘇然咂了咂嘴,又補了腎又防治了脫發,還真是一舉兩得呢。

将來自妹妹的心意全部吞進肚子裏,蘇然把餐廳留給岑衡收拾,他雖然胳膊腿還腫着,但是将外賣盒塞進塑料袋這種簡單的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蘇然進了書房拿下午跟他去學校要用的東西,筆記本、書、大綱……七七八八裝了滿滿一個雙肩包,她想着下午和岑衡一起工作,後者的勤奮刻苦一定會帶動自己,所以效率肯定滿格。

可事實證明,蘇然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兩小時後,她坐在岑衡對面的那張桌子上,一手撐下巴,一手轉筆,看着他發呆。

腦子裏形容詞一串一串地往外蹦,可就是沒法兒提筆寫下一個字。

岑衡改完了小半個班的卷子,剛擡頭想喝口水,就對上了蘇然那“慈愛”的目光。

“怎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沾東西了?”

蘇然搖搖頭,“沒有,就是你太影響我的效率。”

但凡岑衡長得醜點兒,蘇然也不可能癡漢到一盯就盯了二十分鐘,甚至還咽了兩回口水。

“行,怪我。”岑衡無奈地搖搖頭,她倒是一貫會把自己摘幹淨。

“你要是不想寫東西就過來幫我改卷子。”

他兩個班将近三百個人,工程量不小。旁的老師會找幾個學生幫着改,但岑衡覺得麻煩,不想課後跟學生有太多的接觸。

“我哪兒看得懂。”嘴上這麽說着,蘇然還是拖着椅子湊到了他身邊。

“選擇題,照着看就可以。”岑衡遞了一份答案給她,将剩餘的卷子遞到她旁邊,“改完算一下分。”

“好嘞,讓我來看看你岑教授下手多狠。”

蘇然拿起第一張卷子,誇道:“呦,這孩子字兒挺好……”

兩分鐘後,她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叉,陷入沉思,“選擇題二十條,她為什麽能錯十六題?就是都選C還能得八分呢!”

蘇然痛心疾首地拿起了另一張,皺着眉看了半天,覺得自己即将心梗。

“大一了,字兒怎麽跟狗爬一樣,他是指望着B和D寫得差不多,讓你看不出對錯多給點兒分嗎?”

“诶呦……這個好,這個對了17題。”

“啧,這不是原本寫對了嗎?怎麽還劃掉了?少年,相信你的直覺啊!”

“這位小高同學題寫得不怎麽樣,這畫兒畫得還不錯,你看看這個豬,畫得栩栩如生!還畫在你名字旁邊,這是在影射你?”

……

蘇然宛如一個行走的彈幕輸出機器,嘴裏說個沒停。

“你能不能理我一句?”她疲憊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戳了戳岑衡的胳膊。

“嗯?”岑衡擡頭。

蘇然又重複道:“偶爾理我一句。”

“好。”

于是,一分鐘後……

蘇然:“哦呦這位小兄弟我覺得有可能要考七十多喔!”

岑衡:“是嗎?”

蘇然:“這人名字好好聽啊,我想寫進小說裏。”

岑衡:“哦?”

蘇然:“當老師可真難,動不動就一沓卷子,手都要廢了……”

岑衡:“那可不。”

……

哥,你捧哏呢?

改完了兩個班的選擇題,蘇然嘴都說幹了。她突然有一種想沖到大學高數老師那兒鞠躬的沖動,帶她們這群學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卷子改完以後,蘇然也沒理由賴在岑衡旁邊,她又戳了戳岑衡的胳膊,“我去碼字了哦……”

“去吧。”岑衡擡手揉了揉蘇然的腦袋,“我一會兒要去一趟實驗室,一個多小時就能回來。”

“嗯,你去吧,我給你看辦公室。”

岑衡笑了笑,“好,但是有壞人記得跑。”

蘇然挑眉,“壞人倒是沒有,追求者應該不少。”

她指了指門縫旁邊的一只粉紅色信封,“岑教授,那信都積灰了怎麽也沒打開看?”

方才蘇然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但岑衡一直視而不見。

“你不用顧忌我的感受,要不我拿過來給你念念?”

岑衡瞟了一眼那信,“你想看就看。”

他這學期也收過幾封,沒人敢當面遞,都是偷偷塞了門縫進來,放着不理,過一周就會被保潔阿姨清理走。

蘇然一聽,蹦蹦跳跳地跑到門邊将信撿起來。

粉紅色的信封上印着獨角獸配色的火漆,上面用毛筆寫了五個大字——岑教授親啓。

“還是個古風小美女喔!”蘇然揚了揚信封,“我真拆了啊?我真不是要偷窺你信件,是你委托我讀的。”

說完,她将火漆印小心翼翼地撕下來,拿出了裏頭的信紙。

“岑教授你好,我是生化三班的徐秋秋,我這學期不小心曠了一次課,假條輔導員沒批,您能別挂我科嗎?”

……

這是個啥?

現在求老師別挂科為什麽要寫信?還用這麽粉嫩的信封?

蘇然的表情很精彩,将信紙推到岑衡眼前,“這位徐秋秋同學希望你別挂她科……”

岑衡看了一眼那名字覺得眼熟,然後翻了翻教務系統剛才錄入的成績。

“卷面分四十二分……”他敲了敲桌子,鐵面無私道,“就算不曠課也得挂。”

岑衡将試卷改完後就套上了實驗服出門,他将鑰匙留給了蘇然,讓她無聊的話就出去逛逛。

蘇然将他送了出去,一見岑衡走遠立刻跑回辦公室往沙發上一躺……老老實實坐了一下午腰都酸了。

躺着刷了半個小時微博,蘇然突然坐起身,今天下午一點兒正事都沒幹,不行,她要勤奮!

将筆記本抱到沙發上,她在腿上墊了一個抱枕開始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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