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直鬧到了十一點, 岑衡看着一屋子酒鬼, 實在是不想再承擔送他們回家的任務。

他拍了拍唯一清醒的岑堯，“我帶你大大先走。”

岑堯嘿嘿一笑，“我懂我懂, 跨年嘛，你倆恩恩愛愛去, 這兒有我呢二哥。”

“嗯，那走了。”岑衡攬着蘇然起身, 剛走了兩步，二人被岑堯一個箭步攔住。

岑堯指指桌子，再指指岑桓，最後指指自己, 朝着岑衡笑得讨好。

蘇然沒明白他們兄弟倆的暗語，不解地看着岑堯。

岑衡冷笑了一聲, 低頭掏出手機打開支付寶，“剩下的算你壓歲錢。”

岑堯笑呵呵地伸手給岑衡比了個心, 被岑衡嫌棄地推到一邊去。

蘇然挽着岑衡出門，到了走廊上問他, “他剛才是問你要錢？”

“嗯。”岑衡指了指一旁, 模仿方才岑堯的動作, “桌子上東西很貴。”

他接着指向另一邊，“年紀最大的已經醉得沒有買單能力了。”

最後，他指向自己，“你總不能讓我一個窮學生買單吧？”

蘇然笑出了聲, “好可愛……”

這是她今晚的第二個危險發言，說完以後蘇然下意識看向了岑衡，後者滿臉不滿。

“怎麽啦，我的老可愛？”她伸手往他腰上掐，“你今天酸得很啊？”

岑衡怕癢，腰往旁邊挪，但胳膊是被蘇然挽住的，所以整個人的姿勢十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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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你喜歡草莓雙皮奶，還知道你熱奶茶只喝三分糖。”岑衡淡淡地瞥向她，“你粉絲比我了解得多。”

“嗯？那你不應該自慚形穢，愧疚致死嗎？”哪兒來的臉跟我在這兒醋意大發？

岑衡被她這麽一說居然覺得有點兒道理，低着頭沒說話了。

“真愧疚了？”蘇然倒吸一口氣，“不會吧你……”

她心有點兒累，這是蘇然第一次覺得男朋友沒皮沒臉一點比較好相處，要不然還得天天顧及着他的玻璃心有沒有裂縫兒。

“這玩意超話裏都能搜得到的東西以你的智商不是分分鐘就背下來了？”

“什麽超話？”岑衡問道。

“我的超話。”

岑衡緩緩擡起頭，覺得有點兒難以啓齒，“我是問……什麽是超話。”

于是，在31號的最後一個小時裏，蘇然老師給岑教授上了一堂關于超話的一對一輔導課程。

蘇然給他解釋了什麽叫超話，如何發帖，如何升級超話等級……

并且在零點一過的時候，給他展示了什麽叫簽到。

“第一。”岑衡仿佛家裏沒通網，看見蘇然簽到得了個第一居然還有點兒激動。

“是，都過節去了，誰沒事兒大跨年的跑我超話簽到？”

蘇然疲憊地靠在座位上，“我們能走了嗎，我在你車上屁股都坐得疼。”

岑衡點點頭，剛準備開車，突然又停了。

“你幫我注冊一個微博。”

“……好。”蘇然認認真真地幫他注冊，岑衡到現在沒有微博賬號是她沒想到的，畢竟連她五十歲的父親都會刷微博。

“可以走了吧？”蘇然将手機遞給他，“我爸設置了門禁喔。”

一聽這話，岑衡立刻打方向盤離開，給未來岳父岳母留下好印象很重要，非常重要。

将車開到蘇然家小區門口的時候剛剛十二點半，蘇然看了一眼表，“靠邊停，我還能再待會兒。”

小區靠近雲城的某個4A級風景區，綠化做得很好。晚上地廣人稀的，除了住戶，晚上少有人來。

岑衡将車停在樹下，遠遠兒地能看見小區大門口亮着的燈。

“我中午跟我爸媽說了我們的事兒了。”蘇然擡手将頂燈給關了，留着外頭冷白的路燈淺淺地透進來掃在岑衡的臉上。

岑衡正低頭研究微博呢，聽見蘇然的話将手機關了丢到一旁。

“叔叔阿姨怎麽說？”

蘇然無奈，“他倆倒是沒什麽意見，就是有點兒吃驚。”

“他倆？”岑衡想到了他們家還有一個蘇雨揚，有些奇怪，“你小姑說什麽了？”

“說我撬她牆角啊。”蘇然提到這個就覺得好笑，懶得跟她生氣，“又摔筷子又摔門。”

“我媽說你媽這些天見着她老提起你，還約我們兩家吃飯，所以我家自然以為是又想撮合你和蘇雨揚。”

岑衡低着頭想了一會兒，“我那時候答應給你補習是因為你，跟她沒有關系。”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撇清自己和蘇雨揚的關系，比起蘇然這個小姑，岑衡更關心的是蘇然會不會被蘇雨揚的情緒左右。

“我？”蘇然提着一口氣兒，這人不會是對她一見鐘情吧？

她一直以為是岑衡迫于兩家交好才去給自己補習，随後在一天一天的過程中被自己的美色迷惑的。

“嗯，語文130，數學62，太可惜。”

原來數學差還能招桃花？

“不提這個了，反正我爸媽對你還挺滿意的，讓我過年的時候帶你回去見見。”蘇然擡頭将岑衡的頭發往兩側撥了撥，“我後天就去M市了，等我回欽城你差不多也放假了吧？”

“嗯，差不多，本來還想着陪你過去的，兩個學生家裏太遠，我讓他們提前回去了。”

岑衡握着蘇然的手，“你一個人自己小心，我在M市有朋友，到時候我給你留個電話，有事兒就找他們。”

“放心吧，我沒問題的。”她湊近岑衡，“唯一的問題就是我怕我太想你了。”

“茶不思飯不想，覺也睡不着的那種。”

岑衡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在蘇然的下巴上吻了一下，輕聲道：“不會的。”

“嗯？”

“茶不思飯不想，在你身上不會發生。”蘇然飯量他還是信得過的，餓着誰了也不會餓着她。

蘇然皺起眉擡手在他肩上錘了一下，不滿道：“吃你家大米了？”

“争取盡快讓你吃上我家大米。”

她整個人往前撲，摟着岑衡的腰，“跨年啊……我記得去年流行跨年吻，意味着從今年吻到明年。”

岑衡伸手，曲起指節将蘇然的下巴擡起來，“不用跨年吻，以後可以天天吻。”

蘇然閉上眼睛，雙手抱他抱得更緊，“你說的哦……那我去M市的那幾天沒吻的你要還我的。”

“嗯，要不要利息？”

“要！”蘇然将頭仰得更高了，“高.利.貸！”

岑衡緩緩湊近她的唇，剛感覺到唇瓣微微接觸，還沒來得及用力，車窗被人敲響了。

他立刻将人松開，回頭看去。

“……我倆是親了個死皮兒吧。”蘇然也坐直了身子，擡手整理劉海，“誰啊，保安嗎？我要投訴他！”

“你要投訴誰啊？”

岑衡将車窗降下來後，蘇忠明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

“爸？”蘇然看向窗外，“你怎麽在這兒啊？”

她拍了拍僵硬的岑衡，“我爸。”

“我知道……”岑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窗外，乖乖叫人，“叔叔。”

“下車說。”蘇忠明雙手插兜，站在馬路牙子上，後面車裏的蔣芝琳也下了車，踩着雙細高跟過來。

蘇然老老實實地跟岑衡并排站在二老面前，她噘着嘴撒嬌，“你倆幹嘛嘛……”

“我讓你爸別來別來，大晚上的誰沒事兒幹到這兒開罰單去。”蔣芝琳不滿地看向蘇忠明，“他非要下來提醒你倆這兒不能停車。”

“叔叔提醒得對，是我不太清楚這邊的路，以後會注意。”岑衡立刻低頭認錯，狗腿子樣兒看得蘇然想錄下來發給他那些兄弟。

“嗯，知道就行，以後要停可以去小區門口，有車位。”

“對啊，不僅有車位，還有監控呢。”蘇然吐了吐舌頭，随後小聲嘟囔，“親個嘴都要被一群保安圍觀吧……”

蘇忠明沒聽清蘇然的話，他上下打量岑衡，“小岑這幾年好像也沒怎麽變化。”

“更帥了。”蔣芝琳看着這女婿越看越滿意，随後望向他虛點着地的腿，問道，“傷好點兒了沒有？”

“好多了，阿姨。”岑衡活動活動手臂，“勞您和叔叔挂心。”

“蘇然這臭丫頭被我和你阿姨慣壞了，以後她再讓你幹什麽沒譜的事兒你別理她。”蘇忠明說這話的時候看向蘇然，面色無奈，“她一貫會折騰。”

“爸，你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幹沒譜的事兒了。”蘇然不滿地往馬路牙子上一蹲，“這麽冷的天在外頭數落我好玩兒嗎？那你倆聊吧，我看大跨年的咱也別回家了，四個人湊一桌麻将好了。”

蘇忠明和蔣芝琳看着蘇然這模樣具是無奈，她這舉動明顯是護着岑衡，問兩句就急了。

岑衡彎腰将蘇然拉起身，幫她撣了撣衣裳下擺，“趕緊起來，衣服都髒了。”

“她年紀小，一個人在欽城我多照顧一點應該的，叔叔阿姨放心。”岑衡嘴角挂着淺笑，态度溫和卻還是帶着疏離。

蘇忠明點點頭，“你也回去吧，然然我們直接帶回去就行。”

“對，明天再玩兒吧，今天不早了。”蔣芝琳拍了拍蘇然的後背，将她往前推了一步，“你倆要不要告個別？”

蘇然搖搖頭往她身後躲，“不用不用，告什麽別，你倆在我們怎麽告別。”

她跟岑衡擺擺手，“路上小心，不要太想我。”

“叔叔阿姨早點休息。”岑衡看着他們離開才上了車，他擡手蹭了蹭自己的嘴唇，拿開手放在眼前，指腹上居然還留着口紅跡。

岑衡抽了兩張紙放在嘴上摸了摸，量不多，勝在紅，還帶着亮閃閃的東西。

他将紙巾丢進垃圾桶，今天在未來岳父面前的臉算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