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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的突然出現,是誰都沒想到的。即便他坐在輪椅上, 但冷若寒冰的臉色, 極具壓迫力的氣場, 依舊讓人覺得可怕。

他身後站着兩個男人,穿着西裝的特助,還有高大健壯的保镖。

看着顯然不是普通人。

在場幾個人都愣住了,換做平時大伯早就不怕死地謾罵開了,但對着陸言,他不知怎麽的, 後背發寒,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也就只有顧興輝不看氣氛, 死死地盯着顧父懸在半空的手, “你想打我?”

剛才被怒火沖昏了頭的顧父,被陸言的出現打斷,稍微冷靜下來,看着眼前顧興輝毫無悔過的臉,忽然覺得失望透頂,垂下了手,沒了打他的想法。

顧興輝以為顧父終究還是舍不得打他, 有些得意。但他忘了, 父母只會打自家的孩子,如果連管的想法都沒了,那才是真的死了心。

顧父現在更關心的,是陸言的那句話, 莫名的警惕,“請問你是……?”

陸言面無表情,臉上還有着明顯的怒火,冷聲說:“我是受陽陽的親生父母囑托,來接他回家的。真是謝謝你們對他的照顧了,以後就不必麻煩了,我家孩子由我護着,不會讓他受哪怕一丁點的委屈。”

這一番話,讓在場幾人都變了臉色。

顧陽的親生父母?

想到可能會失去顧陽,顧父顧母慌了,“這怎麽可能……”

大伯和顧興輝也十分不敢置信,剛才還在嫌棄侮辱着顧陽,深知他就是個孤兒,無依無靠,賴在他們家,怎麽這會突然就冒出個看起來非同一般的男人,說要接他回家?

難不成顧陽是豪門子弟?

猜測到這一點時,他們的臉色難看至極,完全不能接受。

但事實輪不到他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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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助給顧父顧母遞上了文件證明,并詳細解釋,陸言是顧陽過世的親生父母的朋友,受到囑托,現在終于找到人了,今天特意來接顧陽回家。

顧父顧母在看證明,而大伯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一處,瞪大了眼睛,十分震驚,“你是陸氏集團的董事長?!”

陸氏集團,是國內極其有名的大家族企業,其下涉及的産業涵蓋了珠寶,房地産,電器,酒店,服裝,家具等方方面面,那富有程度,是他們普通人無法想象的。而集團的董事更是他們不可能接觸到的,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大伯說的這一句話,并沒有人搭理。他問的人——陸言,只關心站在一旁的顧陽。

在他看來,顧父顧母的意願并不重要,陸言只在意顧陽是怎麽想的,眼神溫柔如水,甚至隐藏着一絲絲的期冀和緊張,似乎很怕聽到他的拒絕,“陽陽願意跟我回家嗎?”

顧陽愣住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聽到大伯和父母的對話時,仿佛被兜頭倒下一桶冰水,渾身冰冷。他并沒有想要養父母的錢,大伯難聽的話他也可以忍,但最打擊他的,是顧父那句——小陽不是顧家的人。

原來,顧父也覺得他是外人嗎?

顧陽有些恍惚,但就在這時,陸言出現了。從以前起,似乎就是這樣,陸言總會在他最狼狽難堪的時候出現。

陸言控制着輪椅,停在顧陽面前,眼裏只有他,全是對他的擔心。

顧陽垂着頭,淺金色的短發都好似變得黯淡了,沒有了平時小太陽花般的燦爛。

陸言擡手,輕輕地摸了摸小金毛,聲音極其地低柔,“陽陽,讓我來寵你,好不好?”

頭頂被寬大的手掌蓋住,十分溫暖。

顧陽擡眼,纖細的眼睫顫了顫,尾部泛着淺淺的紅,眼裏含着朦胧的霧氣,并不明顯,但都被一直關注着他的陸言看在了眼裏,摸頭的動作更溫柔了。

顧陽差點忍不住,想點頭了。

這時,站在一旁看着文件的顧母擡頭,看到的就是這樣溫暖的摸頭一幕,而另一邊,則是大伯一聽到陸氏就變了臉,谄媚又貪婪的臉,想扯上關系。

一陣風吹過,顧母心中發涼,神情變得極其複雜。

特助傳達了陸總的意思,表示正好也到晚飯時間了,想請顧父顧母一同進餐,并讨論這件重要的事。

于是,顧父顧母上了陸言的豪車。大伯自然也是想跟上來的,但被保镖結實的胳膊一攔,輕松截住了。保镖說:“抱歉,陸總只邀請了顧先生夫婦。”

大伯臉色青白一片,極其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車屁股在眼前消失。

顧興輝本來也挺想見識一下所謂的有錢人生活,但沒想到竟然被拒絕了,惱羞成怒地呸了一聲,“以為我稀罕嗎?老子還不想去呢,裝逼!神經病!”

他們去的餐廳很高級。

顧父顧母開廠,經濟條件也不差,但絕對舍不得來這樣的地方吃飯的,随便點幾個菜都要小一萬了。

顧父顧母有些拘謹,看着面前那麽多的餐具,甚至不知該怎麽用。而且他們發現,顧陽并沒有他們的窘況,他很淡然從容,似乎天生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璀璨的燈光落下來,映在他的淺金色頭發上,宛如一個養尊處優的矜貴小王子。

顧父顧母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這是他們養出來的孩子嗎?認真想想,好像顧陽從來都不用他們費心,總是那麽的乖巧懂事。再聯想到剛才看的文件,顧陽的親生父母,都是出身書香門第,家境優良。

他們意識到,身邊人經常問他們怎麽教出這麽優秀的孩子,但其實,這很可能不是他們教的。

陸言輕輕瞥了他們一眼,當然知道他們的窘迫,卻溫和地笑着,只用了一副餐具,看似體貼地緩解了他們的尴尬。但實際以陸言的情商,他要想讓顧父顧母感到輕松愉快,大可以選擇适合的餐廳,而不是現在這樣。可他的目的就是要讓顧父顧母清楚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

在吃飯過程中,陸言沒有提起一句關于接顧陽回家的話,也因此更讓顧父顧母煎熬。

等吃完飯了,陸言溫聲問,陽陽要不要去吃些甜點。

隔着幾桌的距離,一張桌上擺了好些精致的小糕點,就等着顧陽去吃。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為了支走顧陽,好方便他們之間談話。

顧陽看了顧父顧母一眼,頓了頓,這才走開了。

陸言和顧父顧母的談話,語氣十分平靜,也很冷漠地陳述了事實。顧家的複雜情況,顧陽的親生父母,還有他剛才聽到的對話,看得出來顧陽那麽多年在顧家也沒有過得多好。

他的語氣是客氣有禮的,但顧父顧母聽着臉上火辣辣,很是羞愧,原本他們以為自己算是稱職的父母,但真正攤開來講,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多少。而且,很顯然,顧陽回去親生父母那邊,會得到更好的資源和環境,還有寵愛。

顧父顧母沉默良久,對視之後,走過去,在顧陽的對面坐下。

顧母彎起嘴角,有些勉強地苦笑着,“小陽……你想跟陸先生回去嗎?”

顧陽看着他們,微微一怔。

顧母說:“我們想過了,大伯那邊,他再糟糕也是親人,我們沒得選,但你不一樣,你沒有必要忍他們。我們不是趕你走,只是我們領養了你,卻讓你受委屈,我們……小陽,你是怎麽想的?你想跟他走嗎?”

顧陽沉默着,沒有說話,手裏拿着的精致小叉子,無意識戳在了綿軟細膩的奶油上,戳出了一個小小的洞。

陸言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顧陽的身後,坐在輪椅上,定定地看着他,表面看着還是那麽淡定,但其實唇線繃成了一條直線,緊張得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等着顧陽的答案。

終于,顧陽點了點頭,低聲說:“我想。”

陸言的眼底頓時亮起耀眼的光,遮掩不住的喜意,手下意識用力抓緊了輪椅的扶手。

顧父顧母嘆氣,但也能理解這個結果,換做是他們,都不一定能像顧陽忍大伯顧興輝那樣的人,更別說他們是大人,顧陽還只是個孩子。

顧陽找回了親生父母,雖然他們已經過世,但還有外婆在,而且還有陸總這樣的人是他父母的朋友,願意照顧他,家庭環境好太多了。

這些都是顧父顧母給不起的,就連說疼愛,他們經常在廠裏忙碌,也沒有好好陪過顧陽。

顧父顧母心中悵然,有些心酸,但也好像松了一口氣,顧陽有了更好的去處,不用再虧欠這孩子的感覺。

由此一來,當然就要準備搬家了。

周末,陸言帶來了人,豪車難得光明正大地停在了樓下,幫忙搬東西。

這樣的動靜,鄰居當然會注意到,即便不認識這車目标,看着都覺得這車氣派,肯定特別貴,懂一些的人,自然就更震驚了。

鄰居忍不住好奇來問,顧家怎麽認識這種級別的有錢人。

這豪車,這麽多個穿西裝的高大男人,這排場都像拍電視劇了。

等一問顧家那位大伯,知道了事情經過,就更加感慨生活比電視劇還要精彩。

不過,圍觀的也有人小聲說:“顧陽就這麽一走了之,有點沒良心吧,顧家兩夫妻可是養了他那麽多年。”

“是啊,是不是看親生父母那邊家庭條件更好,嫌棄這邊啊。”

“唉,也能理解,人都是往高處走的嘛,就是可憐了顧家夫妻白養了個兒子了。”

顧父顧母聽到了這些閑言碎語,不禁皺眉,正了正臉色,嚴肅反駁:“王阿姨李叔,你們這話就說得過了吧?是我們讓小陽回去他家的,你們也算看着他長大了,他一向最懂事聽話,你們不都看在眼裏嗎?幾個大人在這說一個小孩子的壞話算什麽意思?”

幾個嘴碎的鄰居突然被點名,被不客氣地反駁,臉色變得很是尴尬,含糊地道了歉,就溜回自己屋裏,不好意思看熱鬧了。

不過,也因為這一出,街坊鄰居再看着顧陽和顧父顧母道別,感情還是那麽好的樣子,頂多感慨生活戲劇化,也沒人再說顧陽不好的話了。

顧陽和陸言坐在車上,正在回別墅的路上。

陸言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顧陽的神情,有些擔心他會舍不得而後悔,就想着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說:“你外婆定居國外,她年紀大,不适合坐飛機,也打算給你一個接受的時間,我和她商量了,等你寒假了過去看她,你覺得怎樣?”

顧陽卻忽然轉頭看着他,表情有些古怪,“陸先生,你真的找到我的親生父母了?”

陸言愣了一下,還有點不可思議,“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騙你嗎?既然這樣,你還敢跟我走?”

之前聊的時候,顧陽其實都沒怎麽認真聽,手續什麽的,也都是顧父和陸言在辦。顧陽對于找到親生父母的事情,其實更多是沒有真實感。上一世,陸言也有幫他找過親人,只是最後顧陽問起的時候,陸言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抱住他,說會寵他一輩子。顧陽就猜是沒找到,或者是他的親人都過世了,依舊是只剩他一個人。

顧陽心裏也知道,孤兒要找到親生父母的難度就像大海撈針,而且還要考慮他的發色問題,說不定父母其中一方還是個外國人,這樣要找的範圍就更大了。

但實際上,陸言是找到了的,從暑假那次看到顧陽眼圈泛紅,他就已經讓人去找了。他想把陽陽帶回家裏好好寵着,但他作為一個陌生人,顧父顧母肯定不會接受。

上一世,陸言的确找到了顧陽的親生父母,只不過他父母早就過世了,只剩下一個外婆,陸言是在醫院裏找到人的,顧陽的外婆因為沒了老伴又失去女兒外孫,悲傷過度,身體變得很差。陸言本想讓顧陽和外婆見面,但還是晚了一步。最終,陸言就沒有把這些告訴給顧陽知道。

這次,陸言沒有花上幾年,只是短短兩個月就找到了顧陽的親人,仿佛冥冥中有種感覺,知道顧陽的家人在哪,也果真找到了顧陽還在世的外婆。

真要說起來,也是非常不可思議的,陸言偶爾會夢到一些零碎閃現的畫面,都是他和顧陽相處的場景,而且太過真實,怎麽看着也不像是虛假的幻想。

陸言這話一說出來,顧陽就确定是真的了。那麽多年相處,顧陽還算是比較了解陸言的。顧陽一時心情有些複雜,沒想到還會有再見到血親的一天,竟有些無措。

他回想了一下陸言解釋的那些話,又問:“你認識我父母?是他們的朋友?”

陸言表情微不可察的一僵,很快就又恢複了平常的溫和。

“是啊,我以前就見過你的照片,所以才會在見到你之後,覺得眼熟,後來一查,發現你果然是他們的孩子。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看一下那些文件。”

顧陽确實不信,不過不信的是朋友那部分,陸言說不定根本就沒見過他的親生父母,都是編造出來的,就是為了名正言順把他接回去而已。

但顧陽知道陸言不會害他,就搖了搖頭,“我信你。”

一句很簡單的話,卻重重地砸在了陸言心口上,看着顧陽清澈又黑亮的眼睛,心裏一下就虛了,愧疚得要命。小金毛太乖太單純了,以後說什麽也不要騙這小家夥了。

等回到別墅,溫叔周姨等人都笑着迎了上來,顯然都提前知道顧陽以後在這裏住下的事情,還特別喜歡歡迎他。

溫叔說:“陽陽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如果缺什麽,記得跟我說。”

周姨也笑着說:“我煮了好多陽陽愛吃的菜,還做了提拉米蘇,就等着陽陽了。”

顧陽看着他們,也不自覺彎起唇角笑,乖乖地叫人,“溫叔,周姨。”

軟糯的聲音,聽得人心尖都軟了。

溫叔和周姨都在心裏想,那麽好那麽乖的孩子,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忍心罵他?

吃過晚飯,顧陽跟着陸言去看自己的房間,就在陸言睡的主卧隔壁,他上次留宿那一晚住的房間。不過,現在又重新翻修過了,貼了牆紙,放了書桌,懶人沙發,還有一些抱枕玩偶之類的小對象,讓整個房間變得更加溫暖。

準備得十分妥當周全,什麽生活用品都有,顧陽就算什麽東西都沒帶來,也能立刻住下。

陸言說:“這是我讓人布置的,你喜歡嗎?如果有什麽想改動的地方,跟我說。”

顧陽搖了搖頭,這幾乎就是按照他的喜好弄的,怎麽可能不喜歡。他看到那個懶人沙發,軟綿綿的,都忍不住上前兩步,一屁股對着坐下,整個人就跟躺在了雲團上似的,舒服極了。他都能想象到,以後他會窩在這刷一整天的手機都舍不得起來。

顧陽坐下,軟乎乎的沙發就把他整個人包住,白皙的臉上,眉眼都懶洋洋的,就像貓窩裏乖乖團着尾巴的小奶貓,特別可愛。

陸言看着,手就癢癢,想捏捏他的臉。

這時,顧陽看到房間裏還有一扇門,不是他們進來的房間門。顧陽好奇,站起來走過去,“這門是做什麽的?”

顧陽推開走了進去,才發現裏面是衣帽間。

陸言跟在後面,解釋說:“你房間空間不夠大,我就把兩個房間打通了,你和我共享一個衣帽間,這邊一半都放你的衣服。”

顧陽走過去一看,發現上面已經挂了不少當季的新衣服,還都是他的碼數。鞋櫃裏還有班裏男生經常念叨的幾雙熱門AJ。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款式的衣服,就先把今年比較流行的買了些以防萬一,等你來了再根據自己的喜好買。”陸言這麽說着,又像是想到什麽,補充了一句,“這扇門可以鎖的,你不用擔心。”

顧陽聽了,回頭看過去,歪了歪頭。難道他不覺得,補了這句話更奇怪嗎?

陸言被他這麽盯着,似乎也覺得有點兒不對,掩飾性的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陽陽要不要和你外婆視頻?這個時間的話,那邊正好是下午。”

顧陽一愣,他剛知道自己有個親外婆沒多久,還有點兒緩不過來。

外婆,就是笑得很慈祥,不停給外孫做各種好吃的,很是溺愛的那樣嗎?

顧陽躊躇了一下,又期待又害怕,不知該怎麽面對這個從未見過的外婆。

“可以……明天再視頻嗎?”

陸言點頭,“可以,她說給你時間緩緩,只是明天的話,因為時差要等到晚上才行,你那時候應該要回學校上晚自習了。她很期待跟你見面,如果不是身體不适合坐飛機,她現在已經在國內了。”

陸言并沒有多想顧陽和外婆相認,只是他看得出來,顧陽脫離了原本亂七八糟的家庭,但怎麽說都是十幾年的感情,這幾天難免心情低落。陸言想顧陽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愛他,想他開開心心的。

果然陸言這麽一說,顧陽就有點急了,說:“我要視頻。”

陸言就帶他去了主卧,打開計算機,什麽都弄好了,黑色的屏幕裏出現了一個打扮精致的外國老太太,頭發花白,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眼窩深邃,面容嚴肅,肩上披着毛絨絨的針織披肩,膝蓋上窩着一只圓乎乎的英短貓。

一瞬間,顧陽腦子裏對親人的想象有了補充,知道了自己的外婆是這個樣子的。

顧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渾身繃緊。

隔着一萬多公裏,借着網線,一老一孫隔着屏幕對視,雖然碰不到,但現在的科技足以讓隔得那麽遠的人也能把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就這麽對視着,也不說話。

沉默良久。

陸言在攝像頭外的地方,看着顧陽和外婆無聲對視,呆得像個機器人一樣,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陸言忍不住出聲打破了他們的沉默,調侃:“你們在玩誰先眨眼就輸的游戲呢?打算就這麽對視一整晚?”

顧陽被這麽一說,窘迫得紅了臉。

那邊的外婆聽到了這話,淡淡地瞥了一眼看不到的地方,顯然很嫌棄這個打擾自己和外孫視頻的人。她本來想讓那男人走開的,但想到自己和外孫是第一次見面,或許他身邊有個認識的人陪着,會沒那麽緊張。

外婆頓了一下,緩緩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但可能是很久沒笑了,總有點僵硬不自然。她好像不是很會說中文,發音有點奇怪,卻很認真地看着顧陽,一字一頓地問:“陽陽,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蒼老的聲音,但非常溫柔。

顧陽鼻子一酸,差點直接掉了眼淚,用力地點頭。

顧陽的名字,并不是福利院也不是顧父顧母取的,而是他本身的名字,他的親生父親就是姓顧。

“陽陽,我是你的外婆。我叫喬安娜,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是,我更想你叫我外婆。”

帶着翻譯腔的話語,應該聽着很別扭的,但顧陽已經忽略了這些,只在乎那句我是你的外婆。

顧陽忍不住動了動嘴唇,聲音輕輕的,有些沙啞,“……外婆。”

本以為會叫不出口,但說出來之後,才發現再自然不過,似乎已經這樣叫過很多次了。

屏幕裏的外婆聽到這一聲稱呼,嚴肅的臉色頓時軟化,眉眼都染着明顯的笑意,慈祥又溫柔。

這時,窩在她膝蓋上的英短也不甘寂寞,兩只爪子扒拉着桌面,把又胖又圓的臉往攝像頭上怼,把屏幕擋了一半。外婆把它抱回來,它還用兩只胖爪爪抱住計算機不放,喵喵直叫。

這只貓咪一打岔,倒是讓他們眼裏的濕潤消散,忍不住笑,就着搗亂的貓咪,慢慢聊了開來,外婆問陽陽的學習,愛吃什麽,那邊冷不冷,班裏同學等等,不知不覺就聊了很多,一開始的陌生拘謹随之越來越淡,祖孫的感覺出來了。

直到陸言提醒,他們才發現,竟然已經聊了三個多小時,很晚了,該洗澡睡覺了。

外婆再次冷冷地瞥向了陸言露臉的方向,有些不高興,還想繼續和自己剛認回的親外孫聊天,人一高興起來了,精神勁也十足,一點都不知道累的,她恨不得一下子把失去的十幾年都給補回來,想了解外孫的所有事情。

但外婆還記得時差問題,顧陽那邊是晚上。她有些不舍,但還是說:“那陽陽乖乖睡覺,晚安,做個甜蜜的夢。”

說着,還不忘讓自家憨憨的胖英短也和顧陽揮爪子說再見。

顧陽看着屏幕裏的一老一貓,也笑着揮手,“我下次再跟你視頻,外婆。”

都準備關視頻了,外婆突然就問:“下次?什麽時候?”

顧陽想了一下時差,等國外白天他應該已經去學校了,就認真答:“可能要到下個周末。”

外婆不滿,冷着臉說:“太久了。”要一個星期後!

顧陽也覺得,“我在學校睡覺前應該可以通視頻,不過網絡沒那麽好,時間也短。”

一旁的陸言聽到這話,眸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雙眼微微瞇起,笑了起來。

外婆卻不在意,“沒關系,不能視頻我們就打字聊……”說着突然想起來,她的中文口語說慢點還勉強能聽,但論起認字書寫……她立刻就讓家裏的管家給她報個特別好的中文班,可不能耽誤她和乖外孫聊天!

顧陽說:“外婆,我也會一點英語,你別說那麽快我應該也能聽懂。”

外婆板着臉一想,之後外孫肯定要來這邊玩,英語好會更方便,那自己是個很不錯的練習對象。于是她撸着懷裏的貓,點頭。當然,中文班還是要上的,她可不想外孫和那個男人說話的時候,只有她聽不懂。

等終于挂斷視頻,又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顧陽還沉浸在和親外婆聊天的激動裏,有點暈乎乎,不太真實的感覺,轉頭找陸言确認,“陸先生,那真是我的外婆嗎?”

陸言點頭,溫笑肯定:“是。”

顧陽興奮得臉紅通通,小jiojio不安分地跺來跺去,要不是陸言在他面前,他早就蹦起來,瘋狂跑啊跳了。

陸言當然也看出來了,忍笑提醒:“陽陽不去洗澡嗎?”

顧陽這才想起來,啊一聲,因為自己傻愣在這紅了臉,唰的轉身逃回隔壁自己的房間去了。

陸言看着消失的活潑背影,有些寬慰。終于變精神了,之前低落的樣子看着就讓人心疼。

等都洗完澡了,陸言又給他送了杯牛奶,看着他喝下了,溫聲哄着說:“睡覺吧,有什麽事的話來找我,我就在隔壁。”

顧陽剛洗完澡,臉被熱氣熏得水靈靈又紅潤,像一個鮮嫩多汁的水蜜桃,看着很是可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嘗嘗是不是很甜。

顧陽乖乖點頭,喝完就爬上床蓋上被子,躺得很規矩。

陸言拿了一個毛絨絨的熊布偶,放在他枕頭旁邊,笑道:“一個人睡不會怕吧?”

顧陽瞪圓了一雙貓眼,氣呼呼:“……”

當他三歲小孩呢。

他看了一眼看起來笨笨的熊布偶,卻也沒拒絕把它拿走。

陸言還嫌不夠,又溫柔笑着問:“要不要我給陽陽念睡前故事?”

顧陽:“……”你好了啊!

再次被躺在床上的小金毛奶兇奶兇地瞪了一眼,陸言一點都虛,反而努力忍着嘴角的笑,沒什麽誠意地說:“不好意思,我第一次養小孩,沒經驗。”

顧陽兩只爪爪捏着被子,炸毛了,“我不是小孩!我都快十八了!”

陸言含笑說:“這不是還沒十八嗎?而且,小孩子才會強調自己不是小孩,我們大人從來不說。”

顧陽被噎住,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反駁,更氣了。

幹脆一甩頭,不想理他了。

陸言看着更是忍不住笑,說:“陽陽就是個小孩子啊。”

顧陽回頭,正想怼回去,沒想到陸言俯身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輕輕的,溫柔又疼愛。

“我家的。”

顧陽愣住,等反應過來陸言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燙得簡直能煎雞蛋。

他猛地一掀被子,把自己的頭都埋進被窩裏,不肯出來了。

陸言知道他是害羞了,心裏想着真是可愛,溫聲提醒,“我回房間了,陽陽別把自己憋在被子裏,會喘不過氣來的。”

說完,陸言果真拿上牛奶杯,替他關了燈,離開了房間。

而躲在被子裏的顧陽,臉都燒起來了,心砰砰砰跳得極快,震耳欲聾,呼吸也快得不象話。

這!這個人!怎麽能這樣呢?讓他怎麽睡覺!

顧陽差點憋死在被窩裏,終于露了個頭,因為在黑暗裏,紅得滴血似的臉才看不出來,碎發因為被薄汗打濕,黏在臉畔,紅紅的嘴唇微張,喘着氣,這樣一副模樣,仿佛剛被人狠狠欺負過,很難不惹人遐思。

顧陽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完全睡不着覺了,精神得不能再精神,比喝咖啡濃茶什麽的都有用多了。

安靜過分的黑暗裏,顧陽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個小時,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顧陽腦子亂糟糟的,想了很多,又好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

他糾結了好一會,終于不忍了,猛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跑去了隔壁陸言的房間門前,輕輕地敲了下門。

顧陽小聲問:“你睡了嗎?”

裏面沒有響應,顧陽以為是已經睡了,小臉上滿是失望,垂着頭就要回去。

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不确定的聲音,“陽陽,是你嗎?”

顧陽眼睛一亮,立刻開門,探了個小金毛腦瓜進去,巴巴地問:“我可以進來嗎?”

陸言床頭亮着一盞小燈,正準備要下床的樣子,看向門口,有些好笑,“當然可以,陽陽怎麽了?”

顧陽立刻就抱着自己軟乎乎的大枕頭,跑了進來,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乖乖地站在床邊,問:“陸先生,我可以借你一半的床睡嗎?我睡不着。”

陸言挑了挑眉,顯然很驚訝,但難得顧陽主動親近自己,怎麽可能會拒絕,立刻就點頭了,還很關心,“為什麽睡不着?是床不夠軟嗎?”

顧陽把枕頭放上去,挨着陸言的,然後靈活地鑽進被窩,眨巴着眼睛說:“不是,床很舒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睡不着。

不過,陸言也沒有再問,只是仔細地幫他掖好被角,然後伸手關了床頭燈,也躺了下來。

床很大,就算兩個人躺在一起,中間也能再躺下一個人有餘,并不會身體碰着。

陸言也很紳士,睡覺姿勢很标準,幾乎不動。

黑暗裏,陸言突然出聲說:“陽陽,你住在這裏,不用拘謹也不用有任何壓力,我希望你怎麽開心怎麽來,有什麽都要和我說。”

身旁躺着的顧陽沒有回應,但似乎是在認真聽着。

陸言說:“你親生父母家庭很好,雖然他們過世了,但他們很愛你,留了很多東西給你,都是你一個人的。就你原先那個大伯說的,那點錢你根本還看不上。而且就算你沒有錢,我也樂意把公司的股份轉一部分給你,你只要坐着收錢……”

聽到這,顧陽不自覺歪了歪頭,發出了困惑的聲音,“嗯?”

陸言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漏嘴,把心裏的想法暴露出來了,在黑暗裏人一不小心就放松過度了。他僵了一瞬,有點慌,不太自然地連忙補救瞎編,“你父母以前幫了我很多,我理所應當好好照顧你。”

顧陽哦了一聲,好像接受了這個解釋。

過了一會,陸言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陽陽,要不我幫你轉成走讀吧,學校住宿環境怎麽也不如家裏,周姨會給你做好吃的,而且你在家的話,也方便和你外婆視頻,你覺得怎樣?”

等了幾分鐘,陸言都沒聽到顧陽的答複,疑惑地轉過頭去,才發現,小金毛已經睡着了,閉着眼,纖長的睫毛像小扇子,呼吸綿長平穩,酣然甜睡。

陸言看到了,不禁失笑,還說睡不着,這才幾分鐘。

再一想,近期亂七八糟的事沒有太影響到他,也是一件好事。

在自己身邊能那麽放松,說明小金毛很信任自己吧。陸言的嘴角剛一勾起,又想到他和自己睡一張床都可以內心毫無波瀾睡着,不就是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因為沒有喜歡,所以可以這麽坦然。

瞬間,陸言的臉色沉了下去,心情像坐過山車似的,又變得很不好了。

旁邊傳來小金毛的呼吸聲,帶着點微甜的氣息,擾亂了空氣,一點點傳到陸言鼻尖,讓他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本來失眠的那個,現在睡得多麽香甜,反倒是陸言,心裏生着悶氣,煎熬得要命,根本睡不着了。

可小金毛睡得香甜沒心沒肺打小呼就算了,偏偏他睡熟了還不安分,翻了個身,就無意識往陸言那邊蹭,還把陸言當抱枕一樣牢牢抱住,手腳都跟八爪魚似的纏了上去,一點都沒帶客氣的,和醒着時見到陸言就客氣地叫陸先生,臉紅保持距離完全是兩個樣。

陸言看着懷裏的人,幽幽地嘆了口氣,自己能拿他怎麽樣呢?只能寵着呗。

陸言也伸手抱住了顧陽,把小金毛往懷裏按,鼻尖聞到了顧陽睡覺前喝牛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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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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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