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小南瓜

雖然陸言有時候會故作受傷地看着他, 但顧陽知道那是半真半假的, 只是忍不住就吃這一套。可陸言哭……他是第一次見。

顧陽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裏更是慌亂又心疼, 不知該怎麽辦好, 只會回抱住陸言，撫着他的背, 跟哄小孩似的, 輕聲說：“沒事了, 沒事了，陸先生你別哭……”

顧陽手忙腳亂地哄人，不知怎麽的, 似乎是被陸言的情緒感染了, 難受得厲害，眼圈也跟着紅了，聲音還帶着哭腔。兩人抱在一起, 互相汲取着對方的溫暖。

最終，陸言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剛才的失态就像是昙花一現, 只有泛着紅意的眼角證明了他為顧陽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的事實。

這事之後，顧陽就發現，陸言變得更加黏人了。

他完全在醫院住了下來，根本不讓顧陽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将護工的工作完全攬了下來，貼身照顧顧陽的一切。

陸言抱着顧陽去上廁所, 幫他洗澡，任何細節都不假手于人。誰勸他回去休息都沒用，他直接讓人把他的換洗衣物生活用品都送了過來，就在顧陽的病房力住下，晚上就弄了一張折疊床，睡在顧陽的床邊。一旦顧陽有什麽事需要人幫忙，他也能立刻搭把手。

顧陽勸不動，只好叫他到床上跟自己一起睡，病床不算小，兩人擠擠也沒什麽。

做到這個份上，喬安娜都沒辦法說什麽了。就算事情發生的時候，有遷怒怪過陸言，但冷靜下來之後，也想得明白，陸言心裏并不會比她好受，而且就平時看陸言對顧陽的寶貝程度，完全可以說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喬安娜在最初确實不喜歡陸言這人心思深沉，怕顧陽太單純，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覺得這兩人根本不合适。但日漸相處下來，她就發現，倒不如說是反過來，是陸言完全栽在顧陽身上了。就拿陸言在顧陽孕期和現在手術後的細致照顧來說，陸言看着像是那種很會照顧人的人嗎？但事實是——陸言做的一點都不比專業護工差，可以見得，陸言是有多在乎顧陽。

喬安娜還能有什麽不滿？

手術那天，陸言接到電話，是在重要的會議中途直接不管不顧趕來的。守在病床邊，看着昏睡不醒的顧陽，他怎麽可能有心情工作。即便顧陽醒過來了，那種後怕也難以消去，表面上是恢複了平靜，但這樣貼身照顧一刻都離不開顧陽的模樣，哪裏正常了？

助理也理解陸總的心情，但他愁容滿面，有些工作比較緊急，需要陸總處理啊。

于是，助理只能偷偷向顧陽求助。

顧陽自然也不放心陸言的狀态，自己說什麽他都百依百順，可一旦提到讓他回去，不用一直留在醫院，陸言的态度就完全的不容商量。

顧陽試着說了兩次，但一對上他的視線，就立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最後，只能退一步，時不時找機會強調自己沒事，身體越來越好，還拐着彎說什麽我大四要找工作了，你們公司和法國有不少合作吧，在做什麽項目，到時候我也去試試做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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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被他軟聲哄着，稍微沒那麽一直盯着他。在顧陽不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工作，但還是會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顧陽，像是怕顧陽會突然消失不見了一般。

等顧陽身體恢複到可以下床了，陸言就陪他一起去看育嬰箱裏的寶寶。

站在玻璃外，看着裏面的護士照顧嬰兒。

很小只，很白，臉圓嘟嘟的。

那頭自然卷的小短毛，完全遺傳了顧陽的，發色也有點偏淺。

顧陽看着看着，心裏就有點發酸，也很溫暖，下意識地嘴角就綻開了一個笑容。

他偏頭看向陸言說：“以前看網上說，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像猴子一樣，皺巴巴的很醜，懷疑不是親生的。陸先生，我們家寶寶這麽可愛，剛生出來的時候也皮膚皺嗎？”

陸言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顧陽詫異：“陸先生你不知道？”

陸言輕輕地應了一聲，“嗯，我也是第一次看他。”

顧陽完全沒想到，他以為陸言在第一天就見過兒子了。他有點愣愣地看着陸言，發現他唇角下壓，似乎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就順着陸言的目光又看向了寶寶。

寶寶沒有任何問題，長得也很可愛呀，為什麽陸言一臉失望的表情。

“陸先生，你怎麽了？”顧陽疑惑問。

陸言抿唇彎了彎嘴角，說：“沒事。”

只不過是，本以為孩子會長得很像陽陽，是縮小版可愛至極的陽陽。可實際上，除了頭發是卷的之外，孩子的五官反而更像他。頓時，心裏就控制不住的感到失落。

一周後，顧陽和小孩都順利出院了。孩子的大名已經定好，叫顧瑞，小名叫小南瓜。瑞是吉瑞祥瑞，寓意了對孩子的祝福，小名就是覺得可愛，随意取的。

剛一開始，照顧小南瓜當然是非常忙碌又慌亂的。

雖然之前有上課學過一點，也有保姆幫忙，但真正對上這麽一團軟乎乎的小東西，總感覺一碰就會碎了似的，十分的小心翼翼。

顧陽的身體還沒恢複好，更多的時候都是陸言在照顧小南瓜。顧陽只能在小南瓜難得醒着的時候，輕輕戳一下他的臉，摸摸他小小的手，剛碰上去，沒想到小南瓜就握住了他的手指。

顧陽頓時心裏跟開花了似的，高興得不行，轉頭就跟陸言說：“快看！小南瓜握住我的手了！”

陸言溫柔地笑着點頭，和他一起逗小孩玩。

過了沒多久，陸言說該換尿布了，就把小南瓜抱走去給他換，等再回來的時候，就只有陸言一個人了。

顧陽問起來，陸言說是睡着了。

顧陽就有點失望地嘆氣，說：“小南瓜好能睡啊。”

陸言笑着說：“這個時候的小孩是要睡那麽多的，一天睡20個小時。”

顧陽點頭也是，然後又說：“對了，陸先生，晚上他醒夜不能老是你來啊，你這樣根本睡不好，我們應該輪流，今晚我去。”

陸言：“陽陽，你身體還沒恢複……”

顧陽一揮手，霸氣道：“我在醫院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不然醫生也不會讓我出院是不是？好啦，都聽我的。”

陸言失笑：“陽陽好有霸總範啊。”

說完調侃兩句，就轉移話題，讓顧陽暫時忽略了這事，更沒發現陸言左右而言其他，并沒有真的答應下來。

顧陽定了鬧鐘，振動的，把手機就放在枕邊，好提醒自己起來。但被陸言偷偷關掉了，根本沒用。

而且，晚上的時候，陸言這家夥搶小南瓜的奶喝，把他折騰得累兮兮，渾身虛軟跟面團似的，眼角還挂着淚，閉眼睡得很沉，也完全醒不過來。

半夜，小南瓜一哭，陸言就手腳輕而迅速地下床，無聲地踩在地毯上，走去了嬰兒房。

小小的床上，可愛的寶寶哇哇哭着，還無意識的把小拳頭往嘴裏塞，口水自然順着流了下來，晶瑩剔透。

雖說知道這是嬰兒還不會伸展手指，無意識的舉動，但陸言還是被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萌到了，有些忍俊不禁。

陸言原本被吵醒，微微皺着的雙眉也舒展開來，笑着說真傻，然後就動作溫柔地幫小南瓜把口水擦幹凈，又去冰箱拿出奶水，熟練地加奶粉加熱水，把控好合适的溫度，等覺得可以了，這才拿着奶瓶走到嬰兒床旁，把孩子抱在懷裏，耐心地喂奶。

陸言看着懷裏的小南瓜，眼裏的柔和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他會把小南瓜大部分的照顧工作都攬到自己身上，一部分是因為顧陽還在坐月子，身體虛弱，還有更關鍵的原因他并沒有說出來。其實，他看着顧陽給小南瓜喂奶，還有因為小南瓜任何舉動而兩眼發亮歡喜的樣子，他心裏都很不滿。就像是自己看重的寶貝，要被搶走了的感覺。

于是，他又開始發揮自己的“陰險狡詐”，想辦法盡量減少顧陽和小南瓜的相處。但把小南瓜完全交給保姆照顧，不僅顧陽不肯，他自己也不放心，幹脆就把自己的工作減輕，用大半的時間來照顧這個小祖宗。

陸言看着小南瓜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濃密纖長跟小扇子似的眼睫毛，微微嘟起的小嘴，小胳膊小短腿的，不得不承認，确實長得很精致可愛，像洋娃娃，但……

“如果像陽陽就更好了。”陸言忍不住在心裏慨嘆，總有點遺憾。

等喂完奶了，陸言抱起小南瓜，讓他趴在自己肩上，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等他打出一個奶乎乎的嗝，才把他又放回到嬰兒床上。

吃飽了，小南瓜就有了睡意，垂下眼皮，眨了幾下，很快又睡着過去。

陸言關了燈，輕手輕腳地離開。

很快就又回到了卧室。

顧陽睡得不怎麽安分，把被子都踹開了，露出修長白皙的腿，上面還印着暧昧的紅痕。陸言一笑，上前兩步就把他的腳塞回到被子裏，幫他蓋好被子，然後自己也上了床。

陸言顧忌着自己身上還帶着夜裏的涼意，沒有像往常一樣抱着顧陽睡。但沒過一會，顧陽自己就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把手和腳都纏到了陸言身上，像樹袋熊一樣。

陸言小心的把他從身上撥開，可才過一分鐘，他就又滾了過來，還很熟練地鑽進了陸言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酣然睡着。

陸言看着，忍不住露出溫柔滿足的笑，也把人抱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顧白鸾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