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秋盡
看窗外的天氣似乎又要下雪。
一股子莫名的寒氣從後背吹來,蘇陌往被子裏縮了縮。
她躺在床榻上生無可戀看着從禁閉的窗戶紙裏瀉進來的微光,醒過來已經有三天了,她渾身疼得動不了,生活更加不能自理,幸好每日有一位長得妖豔而不似人類的小哥耐心的喂食她三餐以外,她不得不在咬牙對抗從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的同時,順便感嘆一下這圈養的生活。
她望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手,使不上絲毫的力氣,連簡單的拉被子的活都要用上兩個手肘。
身體跟不上主人的節奏,自然不能幫助她擺脫這百無聊賴的圈養生活,蘇陌表示心很累。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遭遇實在坑爹,說出去都覺得丢人,就只是踩到香蕉皮跌了個跟頭,就直接穿越了……
背上有些癢,她不安得動了動,扯動身上其他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這副身體好像是被誰關起來虐待過似的,周身橫亘蜿蜒黑色的傷疤簡直慘不忍睹,特別是裂了個血紅大窟窿的胸口,若不是有摻了許多藥草的紗布捂着,她真怕自己胸腔裏的小心髒直接蹦出來。
蘇陌感嘆完人生覺着肚子咕嚕咕嚕叫了,想來也是到了正午。
雖說到了日頭正盛的中午,但這季節真不是一星半點太陽能暖的了的,仿佛是打心底裏散發着陰寒,陽光再怎麽熱烈也只能遍體鱗傷。
屋子裏被炭盆烤得熱烘烘的,門被推開,帶進一股寒風,若不是屋裏點了把人的臉烤得沒有一絲水分的碳盆,她還真能被來人身上帶的寒氣惹得一身哆嗦。
她心裏又冒出那個小哥陰郁的臉,內心始終有揮之不去的結,好像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欠了他很多錢似的。然而,那個不讨人喜歡的妖豔小哥是她現在唯一的寄托和樂趣了。
蘇陌正尋到一個惬意地的方式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扭頭看過去,進來的卻是一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年輕男子,聽外頭的侍女給他行禮時,知道了這人姓洛。
原本做這些事的是那個有一雙桃花眼的妖豔小哥,但他今天好像有事沒能來,有點想念他溫柔的手指,但面前這個背着藥箱的男子顯然更加專業,于是蘇陌就愉快的把妖豔小哥撂到一邊去了。
對于白衣天使她總是有分外的好感,但更多的原因可能是這個洛大夫一臉和善的笑意,她覺得沒人欠他錢——至少自己沒欠錢。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打開眼皮上下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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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百無一用!弱雞~
全無好話……
蘇陌慢慢虛眯起眼睛,決定放棄尋找形容詞來誇這個白衣天使。
她有很多的疑問盤繞在胸口,卻始終沒敢輕易的去問他叫什麽。失憶這種事聽起來份外玄乎,她這幾天仔細的查看了自己身體上的每一處傷痕,仿佛想尋到哪怕一絲能證明她失憶的蛛絲馬跡。
身體好像是被誰關起來虐待過似的,周身橫亘蜿蜒黑色的傷疤簡直慘不忍睹,特別是裂了個血紅大窟窿的胸口,若不是有摻了許多藥草的紗布捂着,她真怕自己胸腔裏那顆跳的時快時慢的心會突然像自家主子一樣,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與其每日裏按部就班的要死不活打着顫,還不如直接給蹦了出來,來個痛快的。
她檢查的一遍又一遍,摸索了一次又一次,奈何是真沒在自己脖子以上發現絲毫的傷痕,特別是臉上,皮膚細膩潤滑,好的不得了。
絲質的白色睡衣像極了病號服,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她瞅來瞅去,覺得在肉眼能見的範圍裏,也就是這斷手看起來嚴重一些,可人能只因為手傷了就導致腦子一片空白随即失憶嗎?
蘇陌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實在是太假,她自己也無法用這個荒唐可笑的借口麻痹自己,索性她也就不說話了,只是她不知道,她不說話時,長而直的睫毛裝飾在垂下的眼皮上,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陰郁冰冷。
她看着這個書生模樣的大夫,任憑他把脈紮針,一套令人眼花缭亂的手法下來,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閉上眼睛打盹到迷迷糊糊時,恍惚聽見有人開口說話:“手可有知覺?”
她本就在強忍,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問她,下意識的就哼哼道:“疼。”
洛大夫替她仔細的檢查了指骨,發現手指的骨頭已經慢慢的融合,胸口的傷已經不再滲血,感慨逆魂之術的詭谲強大之餘,松了很大一口氣,擡眼微笑道:“疼就好。”
蘇陌有些沒反應過來,“疼就好?”
洛大夫臉上的笑意溫和,給人一種舒适的安全感,他耐心的給她解釋道:“疼說明手還有知覺,有知覺就離痊愈不遠了。”
蘇陌聽了這話,覺得他說的頗有些道理,畢竟,她現在需要從身體無盡的刺痛中尋到一絲安慰,這安慰便是這細皮嫩肉的大夫帶給她的——疼說明離痊愈不遠了。
她有些木然的消化周身的一切痛苦,順便環顧了四周,散發着濃濃藥味的屋子很大,卻出乎意料的并沒有紙醉金迷,反倒叫人覺得簡單樸實的很,只是墨色的蓮紋地毯暗自流動的金色光纖在火光下耀的她眼睛疼。
她這才發現,這屋裏的主人用有錢二字來形容簡直是侮辱,因為很明顯這只是一個卧室而已,卻奢華到紙醉金迷的地步。
單只擺在角落裏毫不起眼的紅色珊瑚都能在魔都買得起一個商品房,這屋裏的所有物什加起來可以買下最繁華的寫字樓,她這才在腦子裏反應過來,那些個在地毯上閃着金色啞光的紋路,應當是金線沒錯。
她暗暗的張着口,莫不是自己穿越成一個富家小姐?可富家小姐一般的套路應該是有一個忠心的侍女眼淚汪汪的端着藥然後可憐兮兮的說着“小姐,你終于醒了~”更加沒有七大姑八大姨前來圍觀,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周身散發着戾氣卻詭異的硬給她笑容與溫柔的男人。
她走神的想着,卻被胸口突如其來的劇痛拉回了現實,沒意料到的“啊”的尖叫了一聲,連屋子裏何時多出來一個人都沒發現。
那個男人來了,怨不得屋子裏突然陰冷下來。
她被他別別扭扭的抱在懷裏,绛紫色的長衫更加襯托的他威嚴逼人,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在濃密的睫毛掩映下,有細膩的心疼暗湧,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着,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口中溫柔的哄道:“馬上就好了,忍一忍。”
他低着頭對上她沒有血色的唇瓣,輕輕的點上一個柔軟安慰的吻,随後擡起頭,墨色的瞳仁霎時冷的猶如冰淩,“無言,輕一點。”
洛無言——洛大夫點點頭,他沒有因為來人的喜怒無常而生氣,反倒是在心裏輕松了許多。
蘇陌沒了氣息三個多月,這段時間他徒手造成的無數屠戮已經很明顯的表示,這個男人因為她的死,整個人都陷入了可怕的癫狂,他暴戾殘忍的折磨別人,也折磨着自己。現如今她醒過來,事事以她為先,他也能理解。
洛無言的手法很輕,可再輕,紗布離開傷口時,凝固的血跡帶起撕裂的傷口,痛還是惡狠狠的存在的。
蘇陌覺得這停停歇歇的痛還真不如直接扯下的時候來的痛快,如此慢慢扭扭的像個裹腳小媳婦似的,痛苦也被無盡的放大蔓延。
她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疼着疼着就開始不耐煩起來,她已經用最好的脾氣忍着沒跳下床揍他一頓。
她一把的揮開大夫的手,煩躁道:“起開!”說罷,自己拽着紗布的一角,“茲拉”一聲毫不留情面的就把紗布給扯下來了,血珠子瞬間細密的湧了出來,好在她早有準備,只輕輕皺了一下眉毛,便沒有什麽表情了。
之後便是一系列的常規換藥手續,她靠在身後那男人溫熱的懷裏,死死地用還能動的左手,極力的握着他胳膊上的肌肉,以期緩解一絲痛苦,末了她只剩下緩緩呼吸的力氣。
“沒事了。”身後的男人下巴在她被冷汗濕透的肩上輕輕的磨蹭了一下,柔聲的安慰她。
蘇陌現在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從鼻腔裏哀哀的呼出一口氣,嗓子綿長的脫出一個“嗯~”字,之後便閉目養神。
她不知道這身體的主人發生過什麽,只盼着自己能趕快好起來,別天天躺在床上,衣食不能自理。
“照這樣的速度,這兩天就可以下床了。”
洛無言的話普通冰雪中的火光,蘇陌一下子就從方才蔫蔫的模樣中清醒過來,驚喜道:“真的?”
洛無言正從旁邊侍女遞過來的銅盆中接水洗手,聽她這麽問,便轉過臉來看她,“真的。”
蘇陌高興的都能跳起來了,可她忽略了她的身體是否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大喜大悲。
她望着銅盆裏的一片血紅,一雙眼睛看的生疼,她此刻覺得胸腔裏的那顆心跳的太快,快的叫人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什麽亘在胸口,悶悶的很難受,以至于一口血吐出來的時候,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她怔怔的望着被吐的那一方厚重毛毯,潮濕讓它顯得更加光亮,身後的男人拿出藍色的蓮紋帕子替她擦着唇角,她擡眼望他時,得到了他上揚着嘴角的微笑。
他的一雙眼睛迷離而充滿魅惑,血腥在他眼中是見慣了的,此刻蘇陌的血沾染在蒼白的唇上,像極了她平日裏唇紅齒白的模樣,他的一顆心劇烈的振蕩,不自覺的就想流露給她許多的溫柔。
他擦着擦着,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呼吸湊近她的臉,從前只覺得她生的嬌媚,這時候卻發現,她尖尖的下巴有柔弱美好的弧度,讓人忍不住的便心疼起來,她兩瓣沾血的紅唇如同薔薇花瓣一樣,充滿誘惑的柔軟。
蘇陌原本要對他這種突如其來想要親熱的戲碼翻白眼,她不喜歡他身上那股子冰涼的氣息,更加被他刻意的殷勤惹得渾身不舒服,可她因為自己能好起來這話惹得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在他的唇落下之前,“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頰,随後便推開他,望向了洛無言。
“我能不喝那藥嗎?”這幾天的苦藥已經讓她食髓無味,對肉都提不起興趣。
洛無言接過侍女遞過來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回答道:“你能站起來,那就不用再喝了。”
蘇陌一聽,又望着已經端好黑乎乎冒着熱騰騰白煙的黑色藥水,老遠就聞到那股子酸臭味,當即覺得事不宜遲,現在就得站起來!
她掙開了身後男人的手,跌跌撞撞的倒也真的能穩當的立在洛無言面前,一張臉笑魇如花,“你瞧,我可以不用喝藥……”話還沒說完,雙腿忽的一軟,沒力一般直直的倒在身後那人的懷裏,她暗暗的較勁,卻發現自己實在沒力氣再表現一次。
“蘇陌,不着急。”他露出了溫和的笑意,一雙眼睛因為她又一次能站在地上而高興的彎成月牙,抱着她在床邊半躺着,順手從侍女端着的托盤裏接過白玉藥碗,柔聲道:“我喂你。”
他這話說的溫柔卻又不送抗拒,蘇陌眼瞅着白玉勺裏的黑色藥水在他唇邊吹散了熱氣又要遞到她嘴邊,她心裏因為周身痛而煩躁無比,本就不想喝這讓人反胃的苦藥,所以一伸手就推開了他,液體的藥水禁不住突如其來的外力,直直的全撒在地上,“嘶嘶”的往外冒着熱氣。
洛無言原本打算走了,現在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望着蘇陌緊皺着的眉頭,忙開口勸道:“蘇陌,秋盡這不是關心你嘛。再說,這鳳鳴草長在洞庭峭壁之處,他找了許久,統共就得這麽幾棵,你別這麽……”他努力的尋着詞語想要替換掉“不懂事”這三個字,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發生了那麽多事,她沒提劍殺了秋盡,都已經是一往情深了,他實在是想不出詞語來,便只好悻悻的閉了嘴。
秋盡沒說什麽,他只是從白玉小碗裏又舀出一小勺,輕輕的吹散了熱氣,遞到她的嘴邊,“來,張嘴。”
她發過火了,又聽了洛無言這番話,這下在他柔聲的命令中,鬼使神差的張開了嘴,一口又一口,直到咽下最後一點藥渣。
她嚼着酸甜的山楂糕,昏昏沉沉的半阖起眼睛,腦子裏晃晃悠悠的幻想自己好起來之後的美好生活——終日沉溺于鐘鳴鼎食再無法自拔,所以在聽到秋盡那句“嫁給我”時,下意識的就回了一句“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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