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經過這兩次體檢和我們團隊的認真分析,白小姐的身體狀況是完全可以進行人工心髒的移植的。”秋元今滿臉都是令人充滿希望的笑容:“不過□□心髒至少要通過一個月的培養,這段日子也請白小姐按照我們制定的作息和食物好好調理身體,每周準時來檢查,為手術做準備。”

在短短的一生中,始終生着病、甚至不清楚健康為何物的福兮驚呆了。

她從來不敢給自己太多希望,所以對整個人工心髒的體檢過程,都不曾抱有什麽希望。

現在聽到這種話,自然不知該如何回應。

白莊生伸手摟住妹妹的肩膀,颔首道:“沒問題,我會好好監督她的。”

秋元今依然笑着,叫護士拿來本冊子說:“這個注意事項是我們的機密文件,因為還沒有對外公布研究進展,所以千萬不要給其他人翻閱。”

“明白。”白莊生接到手裏,跟他寒暄了幾句,便帶着福兮離開了心髒研究中心。

——

天氣變得有些暖意,風吹到臉上,不再似刀子似的疼痛。

福兮呆滞地在醫院裏邁着步子,仍舊無法相信:“我真的可以變成普通人、活下去、活很久很久嗎?”

“當然。”白莊生回答:“到時候你就可以陪我繼續做研究,可以當個小畫家,也可以給我們生個可愛的孩子。”

“孩子?”福兮的臉頓時漲紅:“我沒有想過這個呢。”

“那是以後的事了。”白莊生跟在身邊道:“我的意思是,幸福的人生應該擁有的東西,你都會擁有。”

福兮深呼吸:“還是不敢期盼太多呢,總覺得眼前的平靜已經很好啦。”

白莊生笑了下,低頭查看注意手冊:“看來要多吃水果蔬菜,我們一起去買點吧?”

“你不用上班嗎?”福兮說:“以前都是忙得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現在卻總是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這樣所長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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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他了,所以我要的東西他也要給我。”白莊生皺起眉頭:“對你怎麽可以說浪費呢,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都不會像爸爸一樣研究虛拟機。”

“嗯?”福兮不明白。

白莊生似乎自知失言,轉而問:“你想吃什麽水果?”

“芒果。”福兮回答,又追問:“在日本的食物這麽貴,我們還是不要亂花錢了吧?”

白莊生伸手撫摸她的頭:“已經不是小時候了,跟着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這點小事不要為難自己。”

“說的很了不起一樣。”福兮把眼神移向別處:“我也要為以後着想呀,要是我們當了爸爸媽媽,要給寶寶花很多錢的。”

聽到這句話,白莊生忍不住垂首吻上她柔軟而幹淨的唇,一時間忘記彼此身在何處。

福兮的心砰砰地跳動着,僅是如此,就仿佛是壞掉了那般微痛。

正在此時,吊兒郎當的招呼聲在附近響起:“你們兩個過得倒是很開心嘛,也不知道去看看媽媽。”

白莊生頓時把阿福樓到懷裏,皺眉問:“你來幹什麽,我已經講得很明白了,虛拟機跟你沒什麽關系,你也別指望在這上面撈好處。”

“哥,你真是愛激動,沒準以後你會想跟我合作的,我可比藍衫那種嬌小姐靠譜多了。”陳西攤開手,肆無忌憚地用中文說:“這回找你是為了別的事,有個病人需要你的幫忙。”

“病人?”福兮疑惑。

“你們連個家都沒有嗎,不會就讓我這個寶貴的親人站在冷風裏講事情吧?”陳西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快找個地方,我要凍死了。”

——

所長施舍的新家裏,還沒招待過客人。

福兮很忐忑地沏茶切蛋糕,然後便拿到客廳裏偷聽他們在講什麽。

陳西不是個老實的家夥,開口便眉飛色舞:“青川先生可是現任的財政大臣,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你能治好她,就再也不用擔心仇家什麽的了,到時候別說在這裏定居,就是成為研究所的新所長也不是不可能……”

他講到這又看了福兮一眼:“你也想給她更好的生活吧?”

福兮皺眉:“怎麽,要莊生哥哥幫忙做手術嗎?”

“是的,青川先生的女兒出了嚴重的車禍,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脊椎受損、大腦失憶,現在很有可能成為腦袋裏空空蕩蕩的癱瘓患者,聽說國內多名神經外科專家會診過都沒有定論,所以我想到了大哥。”陳西的語氣變得親近極了:“青川先生是我爸的好朋友,如果你們願意幫忙,相信媽媽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福兮是個心軟的女孩兒,頓時坐在莊生身邊說:“如果可以的話就幫忙吧,不去想那些好處,僅僅是挽救一條生命也是值得的。”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白莊生握住她的手,問道:“如果手術失敗了呢?如果她的狀況變得更糟了呢?會遷怒于我嗎?”

陳西端起茶來喝了口,賤笑:“這是場賭博呀,事實上我已經告訴青川先生的你的存在了,是他派我來游說你當救命稻草的,如果你拒絕,他會非常、非常地失望。”

反應過來的福兮不敢再亂插嘴,只是道:“哥哥你自己決定吧。”

人生總是充滿很多無奈,往往像從一個砧板跳到另外一個砧板上。

白莊生沉思片刻,問道:“有沒有病例。”

“這裏。”陳西立刻從手機找出那女孩的腦部掃描圖。

白莊生回答道:“大腦功能區的研究已經成熟了,創傷失憶我比較有把握,但脊椎受傷導致的癱瘓……這項研究在美國也剛剛脫離理論階段。”

陳西攤手:“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就告訴我行、或者不行。”

白莊生不講話。

“這個手術本來是要找你們所長進行的,不過他年紀大了,手術刀都要拿不穩了,而且未必有你權威啊。”陳西說:“我可看過新聞,你爸爸就曾經拯救過一個癱瘓兒童。”

“給我更詳細的資料,盡力而為。”白莊生說:“但明天就可以安排令她記憶複蘇的治療。”

“太好了。”陳西喜上眉梢。

福兮望着他得意洋洋離開的模樣,關上門才道:“你又要辛苦了。”

“阿福說得對,僅僅是幫助一個可憐人,也算是好事。”白莊生起身說:“就算是我為你的人工心髒進行祈禱了。”

福兮微笑,轉身進到廚房準備簡單的晚餐。

剛剛才看到大腦複雜的掃描圖時,忽然開始胡思亂想:各個研究的領域和心髒治療領域,究竟哪個更複雜呢?如果他真的是為了救自己,為什麽不在二十幾歲時轉攻心髒呢?作為衆所周知的天才,那對他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嗎?

難道得知自己的生命短暫,哥哥第一反應是把自己塞進虛拟機裏,而不是幫自己換一顆健康運轉的心髒?

……

越來越混亂的想法,讓福兮的呼吸變得急促。

“水開了。”白莊生忽然在身後提醒。

“啊。”福兮立刻把蔬菜包丢進去,掩飾自己的慌亂。

“在為我擔心嗎?”白莊生從身後摟住她道:“我會有辦法應付的,你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福兮點點頭,回身認真道:“哥,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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