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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際關系方面,我的生活經歷實在太普通不過了,無論是由知識分子組成的家庭,還是幾段有開心也有淚水的戀愛,都和其他人沒有太多區別,所以并沒有很容易地理解到白莊生和阿福之間的生死相依。對老師吩咐的事情,努力好好完成,研究所的很多事情對我而言僅此而已。
直到某個深夜,我在檢索虛拟世界新資源時發現了詭異的地方,才稍稍有些存疑:白莊生究竟想要幹什麽。
在提及詭異之處之前,容我稍微解釋一下。
經過老師的建議,虛拟世界的搭建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依靠數據自動生成,只要服務器維持着開啓狀态,計算機就會在合理的範圍內不斷自動地創造出新的東西,恐怕就連研究員們自己睡過一覺之後,都猜不出那裏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
這麽做的好處當然是巨大的,首先依靠計算機的運算速度,虛拟世界的搭建比人工完成快了千倍不止,其次數據對于硬盤的占用量也大大縮小,譬如一棵樹在那個世界擺了一百個地方,最終記錄下來的不過是一棵樹的美術素材和一個坐标而已。
自從項目進展到這個地步,我的工作量就大大減輕了,每天睡前依靠自創的腳本檢查下數據安全,便不用再操心。
結果那晚,本地存儲機竟然毫無預兆地自動更新了個奇怪的素材包,所占用的體積簡直超越了五分之一個東川市,秉持着無法抑制的好奇,我耐心等到淩晨兩點,才将它解壓完成運行查看,沒想到竟然裏面是白莊生的家,研究所,學校和幾間便利店的資源,完全是人工雕琢,精細無比,與現實中的建築沒有半點差別。
這是要幹幹什麽……
這個虛拟世界的數據包,造價絕對在百萬美金以上。
我驚訝地确認了提交者,自然而然是白莊生。
他想要幹什麽呢?
很多時候我們力求虛拟真實,無非是希望實驗者沉浸其中,無法辨別真僞罷了,老師費勁不讨好地搞與他人生經歷密切相關的這些場所,難道是為了他自己更好的體驗虛拟機?
完全沒道理。
我靈機一動,打開手機連通外部網絡,依靠了點屬于黑客的小手段,終于搞清楚狀況。
那兩所高中是白福兮先後待過的,幾家商店在東川市的實際地圖中也分布在學校和老師的家周圍。
如果沒猜錯的話,白莊生弄這個東西,是為了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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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下巴冥思苦想,忽然壓抑不住疑問,想要去他辦公室問個究竟,可遠遠地望見白莊生那裏透出的隐約燈光,又有些缺乏勇氣。
畢竟我們并非使用公款推進項目。
既然藍衫已經把錢給了老師,想怎麽花,也完全是他毋庸置疑的自由。
——
上帝大概對所有的事都自有他的巧妙安排,所以那個疑問并沒有機會在我心裏發酵多久,就因為場意外而顯露出冰山一角。
“白莊生呢?”藍衫照舊趾高氣昂,只要出現在研究所內就意味着我們要打斷日常的的工作,竭盡全力讨她開心。
因為平時跟老師關系不錯,我被衆多目光推選出來,硬着頭皮迎接這位大小姐:“這會兒沒看到,可能出去和醫院領導開會了吧?”
“他妹妹病了?最近住在這裏?”藍衫是個很美麗的女人,蹙起眉頭也無法完全叫人讨厭。
我讪笑:“是啊,阿福身體一直不好,老師□□乏術,只能選擇這樣了。”
“哼!”藍衫沒好氣道:“我為他們雇保姆他們不要,卻來擾亂公事,簡直是開玩笑。”
雖然跟這位財團的“公主”關系很生疏,但我也清楚她不是個特別醉心事業的人,能出此抱怨,多半是懷着對老師的不滿吧?
我主動端來杯咖啡:“藍小姐您先坐,我找人去聯系下他。”
“不用了,我要看看阿福。”藍衫推開我的手,徑直便往裏走去。
我慌着追在後面:“可是老師不允許別人打擾她,藍小姐,您別激動啊。”
在支持到研究所以後,藍衫就出資改裝過這裏,作為老板她當然有進入所有房間的權限。
我阻攔不利,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她打開了阿福的病房門。
沒想到裏面的場景,令我們全都跌破眼鏡——白莊生正坐在阿福床邊,和她擁吻!
無論在哪個國家,親人就是親人,絕對不可以将其與*關系混為一談,所以盡管明知道那兩個人毫無血緣關系,但不适感還是從我的內心油然而發,令我尴尬萬分。
其實之前就隐隐約約覺得這對兄妹很奇怪,不過親眼所見的沖擊力,還是太大了些。
藍衫氣道渾身發抖:“白莊生!你在幹什麽!”
向來內向的福兮簡直吓得說不出話來,用背角擋住通紅的小臉,大眼睛裏滿是慌張之情。
老師被藍衫喜歡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不過他從來都沒有過多的表示,此刻也很淡定:“我在幹什麽你不是看的很清楚了嗎,難道不知道先敲門後進屋的禮貌?”
藍衫咬住殷紅的嘴唇,半晌才道:“我支持你,是支持你科研的,如果上班時間做這種事,那我沒必要再……”
“如果對項目進度有任何不滿意,你都可以解雇我。”白莊生摸了摸福兮的頭,對她溫柔地說:“再睡會兒吧,到晚餐時間我來叫你。”
話畢便逼着我們離開了這間屋子。
其實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阿福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只要神經正常,誰也不會跟個絕症患者鬧情緒,畢竟她距離“死者為大”也沒有多久可以等待了。
可起了嫉妒之心的女人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當天藍衫就在研究所發了飙,當衆砸掉許多東西,才怒氣沖沖地離去。
作為旁觀者我無奈地站在旁邊,并非不理解她的感受。
盡管老師并沒有當衆回應過藍衫的愛意,但恐怕誰都會以為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科學家吧?
藍衫想要水滴石穿,又是一擲千金,又是假意照顧“妹妹”,結果到頭來發現人家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對兒,怎麽可能不氣到精神崩潰?
——
惹怒財神爺,我們的研究是不是又要被迫中斷了呢?
——接下來的日子裏,這個問題徘徊在所有虛拟機參與者的心頭,當然阿福也不例外。
某日白莊生去與國外的專家開會,我負責給小姑娘去送營養餐,結果剛推開門,就看到福兮坐在床頭哭泣。
“你沒事吧?”我緊張問道。
事實上她怎麽可能沒事?
她的人生,根本一件順心的事都沒有!
福兮不願與我訴苦,趕忙擦掉眼淚,然後擔心地問:“藍衫有沒有再來過呀?她不會撤資吧?”
“應該不會,虛拟機對圖靈集團是最值得投資的項目。”我故作老成地回答,其實心裏也忐忑得要命,因為一旦研究擱淺,當初放棄哈佛phd的勇氣,就會跌落成笑料。
福兮紅腫着眼睛,對着我擺開的簡單食物興致了了。
“今天比較忙,就從醫院食堂買了點,還是你想吃別的?”我耐心打探。
說實在的,大家的生活條件都不算很好,可是眼前的姑娘可憐巴巴,總讓我想要為她做些什麽。
“不用啦,謝謝你。”福兮拿起勺子,忽然道:“之前藍衫給我打過電話,說只要她跟哥哥訂婚,就會支持研究到底,其實這樣也好……”
“你是真的和老師……”我猶豫而好奇。
“我愛他,不是你熟悉的任何一種愛。”福兮淡淡地回答。
“那就拒絕訂婚啊!”我本能地希望終成眷屬。
福兮擡起泛着水色的眸子:“然後呢?反正我也不能陪哥哥更久了,耽誤她的人生有什麽好……楊樂,幫我勸勸哥哥,讓我參與實驗吧,當初爸爸收養我就是因我的大腦很适合這個實驗,所以走之前,我想做點有意義的事。”
她将這些時,聲音在瑟瑟發抖,臉上的表情卻是堅決異常的。
我想起在虛拟機裏看到的、與阿福有關的種種建築數據,安慰道:“會的,我相信老師對一切都有計劃,所以你也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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