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夫妻間的事【捉蟲】
大崗屯就是個巴掌大的山村,要上工了,老支書讓他兒子吼一聲,整個屯的人就都能聽見了。
因為不放心菜園子的安全,青梅特意把家裏唯一的火柴給帶走了,就怕趙三明沒被綁着,回頭就在家禍害她的寶貝土豆。
這麽一轉腳,就耽擱了一會兒,等她到集合的場院時都已經來了好些人了。
整個屯窮得很,連鬥地主的時候都沒有地主可以鬥。
最後還是勉勉強強從老農裏找出一個外地來躲避戰禍欺壓村民的惡霸富農,拴上麻繩挂上牌子給鬥了。
惡霸一家子早就已經被送去林場勞改了,他們家的一排青磚瓦房就留給屯裏當成了如今主要活動的場所。
大食堂,支書會計辦公室,開大會的場院,都安排在這裏。
至于最重要的糧倉,那肯定是設在老支書家隔壁,為此屯裏還集資養了兩條獵狗,守衛糧倉的安全。
等秋獵的時候,兩條獵狗也要被打獵隊帶上山,為集體做貢獻。
“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挑肥,挖草根,還有打柴火。”
老支書背着手踱步,現在也沒流行搞什麽政治口號,簡單明了的給大家說明了今天要幹什麽。
接下來,大家就排隊,在會計那裏按手印領勞動工具。
挖草根的就領鐵鍬領藤筐,進林子裏打柴的就領鋸子斧頭麻繩,挑糞是最累的活,能有滿工分十分,青梅就領的這個活,在張會計那裏按了手印,去旁邊挑了一副擔子。
張會計是屯子裏唯一上了初中的,今年也才十九歲,是個有點幹瘦的小夥子,是老支書家的外房侄子。
安排他當會計倒不是老支書替自家親戚謀福利,這是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只有家裏條件好一點,長輩思想覺悟高一點的人家,才舍得送孩子去上學。
張會計是建國那年才被送去山外上的學,上完了學回來,作為學問最好的年輕人,當個會計也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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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哪怕大家夥從張會計這裏知道了讓孩子們讀書的重要性,可真讓孩子去上學的,還是少數。
整個屯三十多戶人家,有孩子的人家少說得有兩三個,最多的能有五、六個。
二十多個孩子,年紀稍微大點的就跟着上工,每天賺那麽三四個工分,還要負責帶自己的弟弟妹妹,真去上學的,也就只有五個小孩兒。
這比例,簡直吓人,可對于屯裏的人來說,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挑的糞都是幹糞,所以用的是撮箕。
屯裏沒有牛,只養了六只羊跟兩頭豬,一半都是要交任務的。
現在就已經不準大家私自養家畜了,每家每戶兩個人頭能養一只雞,多了的就要被割尾巴充公,充當自留地的菜園子也不準種糧食,要不然就是資本主義做派。
糞堆就碼在羊棚豬圈這邊,平時掏起來堆成一個山包,自然風幹發酵,現在挖開的時候還有拇指大的牛氓被驚飛。
這玩意兒要吸血咬人,大家都揮着手趕它。
青梅是負責挑運,所以只需要排隊等着裝糞的社員把撮箕裝滿,然後拿扁擔勾起簸箕挑去地裏。
往森林裏是不允許自己開荒的,大崗屯的耕地都集中在村中間的窩窩裏,地都是一小溜一小溜的,零碎得很,加起來大概也就二十多畝。
如今的種子都是靠自己留,産量很低,要不是地裏土壤算是肥沃,還真不一定在交完稅以後能養活屯子這麽些人。
三十多戶人家,上到六十歲老頭老太太,下到五、六歲小孩兒,都風風火火幹得起勁,半天的功夫就完成了一大半的任務。
也就趙三明這種二流子才跟失去勞動力的社員一樣留在家裏。
也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如今剛實現集體勞作制度的問題,青梅發現自己奶奶說的那種磨洋工的現象居然沒有,大家都幹得很積極,跟她一樣挑糞的幾本上都是些漢子,喘氣喝水的都很少,更別說閑聊唠嗑的了。
一直到中午,老支書敲着木頭梆子,大家夥這才帶上工具回家,準備簡單洗一洗,然後拿碗吃飯。
回去的路上,有嬸子就湊過來跟青梅說話了。
“青梅啊,你這身板這麽耐造啊,看起來一點不累。”
旁邊另一個嬸子接話:“可不是咋滴!要不是趙三兒楊了二正(不正經)搖哪兒爛走,青梅的日子好過着嘞!”
青梅對照着記憶認出兩人一個是屯裏心直口快的劉三嬸,一個是愛看熱鬧跟風瞎嘀咕人的徐老嬸。
對此青梅就是扯着嘴皮子笑一笑,沒跟人搭話的意向。
徐老嬸眼珠子一轉,湊近些許神神秘秘地問:“青梅,我聽早上路過你們家的人說,聽見趙三明嗷嗷叫的響兒了?咋回事?他叫喚個啥?”
雖然趙三明的家距離其他人不近,可上百米的距離,就早上趙三明撕心裂肺嗷嗷的嚷嚷,還是能聽見的。
有家鄰居聽到個響,就湊近聽了聽,悚然發現慘叫的居然不是青梅而是趙三明。
這消息可不得了,上午青梅埋頭挑糞的時候挖草根割柴草打柴的婦人們就紮堆傳遞消息,到現在已經是整個屯都知道了。
估計等吃完午飯,屯裏的爺們兒也能都知道了。
不過大家還是不太敢相信,覺得不真實,裏面肯定有什麽誤會。比如說趙三明叫是因為他摔了或者咋滴,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啥青梅還能出門上工了。
青梅腳步一頓,終于轉頭正眼看向徐老嬸,面上幹扯的笑沒了,一雙眼睛死沉死沉的,看得人莫名忐忑。
徐老嬸心頭一跳,不知道為啥就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旁邊等着聽青梅訴冤屈的劉三嬸也察覺到一股奇怪的涼意。
安靜片刻,青梅語氣平板地說:“就是夫妻之間那點事,不好往外說。”
噢——
徐老嬸跟劉三嬸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紛紛松了口氣露出笑來,劉三嬸更是拉着青梅的手感慨道:“雖然趙三明以前是混賬了些,可咱們女人呀,嫁了漢子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現在你們兩口子能湊到一起過日子,這就好了。再兇的爺們兒,只要咱們把他褲腰帶整舒坦了,看他們還能不稀罕?”
都是屯裏土生土長的婦女,說的話難免就糙了些。
青梅認真點頭,看起來就像是受教了,劉三嬸看得老懷安慰,覺得自己勸好了一對兒年輕人。
徐老嬸見狀,也唾沫直飛地大談如何抓緊老爺們兒的褲腰帶,說得好像自己是萬人迷似的,青梅聽着這滿口東北腔,覺得有點別樣的幽默感。
她想,也不知道屯子裏有沒有會唱二人轉的,現在她有點想聽這個了。
她喜歡熱鬧的有人煙的東西。
中午的時候農具都是各自帶回家,免得會計還要做記錄開庫房。
青梅回家後把糞箕放在院門口,擡手聞了聞自己身上,有些臭。不過并不影響她要急着去吃飯的心情。
去水缸打水洗手洗臉,等到進屋才發現趙三明不知道去哪了。
青梅第一反應就是又出門去檢查了一下菜園子,确定土豆白菜都完好,趙三明不見的事也就懶得理會了。
反正依他的性子是不會去自殺的,這就夠了。
拿碗直奔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遇到了趙三明的親娘秋葉子。
秋葉子一輩子也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如今四十多歲的人,卻像六十來歲似的,頭發花白,臉上褶皺不少,一副愁苦大衆的面相,大家就都叫她秋老太。
往日裏看見青梅,秋老太自覺羞愧,都是別開臉急匆匆走人,可今天看見青梅了,秋老太卻欲言又止,想要上來找她說話的樣子。
“秋老太,你咋滴了?想跟你小兒媳說啥?”
有好事者問了。
屯裏人,說話都習慣了喇叭似的大嗓門,這麽一問,整個食堂的人都聽見了。
秋老太一副窘迫的樣子,連忙擺手說沒有沒有,端着打好的飯菜就埋頭走了。
“哎?咋秋老太端的飯不像是一個人的份兒嘞?”
有人嘀咕了一句,轉頭就跟人聊別的去了。
能聊的話題不外乎就是誰家孩子如何,誰上工如何,一年年的就這些話題,大家夥聊得也不嫌單調,每次都能聊得熱火朝天。
輪到青梅打飯的時候,又是江燕子,青梅問了一句能不能給趙三明打一份。
江燕子往食堂門口看了一眼,快速輕聲說:“你婆婆剛才就給趙三明打了!”
剛才秋老太可是說趙三明被家裏媳婦打了,還打得不清,江燕子可不相信,就怕那二流子又出了什麽新辦法,要折騰青梅。
青梅明白了,原來趙三明是回“娘家”了。
秋老太身體不好,前幾年精神上還出過問題,雖然現在好久沒犯了,可屯裏人還是不敢讓她出來跟大家一起上工,就怕幹着幹着犯病了,人咋咋唬唬就往山裏跑了。
到時候誰來負責?
許大河是個标準的東北漢子,虎背熊腰,一把子力氣早就練出來了,養個不幹活的老娘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秋老太如今是在家裏歇着,幫兒子兒媳做做家務帶帶孩子什麽的。
上午趙三明躺在地上緩過氣來,抹了眼淚鼻涕就一瘸一拐地回了老娘那裏,盼着大哥老娘能幫自己壓制家裏造反的臭娘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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