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看電影
電影放到半夜才結束,老支書自然安排人帶着放映隊去休息,社員們呼朋喚娃,或是一家子回去睡覺,或是叫上三五個夥伴站在場院裏繼續閑聊,交流交流觀後感。
至于跑了幾十裏路來看電影的,在附近有親戚的就去借宿,沒親戚的就打着火把走夜路。
對于他們來說,走幾個小時的夜路完全不是什麽大事,更別說一路上還有剛看過的電影刺激着他們亢奮的情緒,遇到第二天還要上工的時候他們也不會耽誤正事。
青梅想了想,覺得大概是這年頭幾乎所有人都是早睡早起,精力太充沛了,偶爾熬個通宵啥感覺都沒有。
電影看完了,衆人卻還樂淘淘沉浸其中,走到哪都能聽見對電影裏某某角色某某劇情的議論。
青梅在別人斑駁搖曳的火把亮光中慢騰騰走着,一邊好奇地看着村口那條路亮起的一條“火龍”。
走在後面的趙三明扛着長凳唾沫直飛地跟同路年輕人胡吹海吹。
雖說趙三明平時是人厭狗憎,可到底都是一起穿開裆褲長大的,沒有多深的感情,卻也不至于平時連話都不說。
更別說現在屯裏人都知道趙三明被青梅收拾了,私底下都說以後趙三明該是能學好了。
窮山惡水有刁民,但也有淳樸的,他們的想法很簡單,趙三明以前再如何潑皮無賴,只要能學好了那自然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因為青梅的一頓疼痛教育,有心拿自己去了縣城掙了大錢來賣弄嘚瑟的趙三明嘴巴閉得死緊,一個字都不敢說。
這可就憋壞了趙三明,好在今晚上看了電影,此時此刻自然是抓着同好加倍的侃大山。
其他片子都是看了好幾回的老片子,所以他們讨論得最來勁的就是新電影。
“豬八戒也太傻了,偷吃西瓜都被孫悟空看見。”
“哈哈孫悟空那多厲害啊,豬八戒就是頭豬變的,你說他能有多聰明?”
“嘁,豬八戒不是豬變的,人家被打下凡間之前好歹也是天蓬大元帥,那多威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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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大元帥,他們其實也想象不出那到底能有多威風,不過肯定很厲害就是了,畢竟是管人的嘛。
幾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越聊越來勁,逐漸聊到了嫦娥,聊到了七仙女。
無論是哪個年代哪個時空,大部分的男人們一旦聊到了跟美色有關的事物,總會忍不住亢奮,身體跟精神雙方面節奏一致。
趙三明他們放慢了腳步,走在前面的青梅卻沒頓足,甚至因為村口的火龍已經消失了,自己收回視線專心走路加快了腳步。
“說到仙女兒,也不知道能好看到啥樣兒。”
有人無意中說到這裏,趙三明就想到了自己在縣城裏見識到的半掩門兒。
所謂半掩門兒,就是那些背地裏做男人生意,表面上卻一本正經的“買賣人”。
能做那生意的,就算長得一般,卻也肯定是很會打扮,在趙三明這個第一次進縣城的土鼈眼裏,絕對是最好看的。
說仙女好看,趙三明貧乏的想象力只能想到這個,嘴巴癢,忍不住就想說出來炫耀炫耀。
可開口之前,趙三明卻下意識伸脖子去搜尋青梅的身影。
畢竟說這個事,趙三明心虛,想要确定一下青梅聽不見,也好壯壯膽色。
結果不看還好,這一看就發現青梅居然走遠了,趙三明哪還顧得上跟村裏小夥伴們炫耀啊,連忙打了聲招呼,“诶?我家媳婦走遠了,我得追上去,免得她看不見摔了!”
在被屯裏人問候了大半個白天“昨晚是不是被青梅揍了”這個問題後,為了在外面強撐面子,趙三明就刻意每逢說到青梅都以“媳婦”這個親近的詞語來稱呼。
好像這麽說了,他被青梅揍得嗷嗷叫也不再丢人。
當然,這也是趙三明暗戳戳在青梅面前試探後,确定青梅對這個稱呼毫無反應之後,才敢這麽繼續說的。
這邊說完,趙三明就急急忙忙扛着凳子跑了,還帶起了一陣風。
留下的小夥伴們面面相觑,片刻後,終于有人開口說話了。
“他也沒火把,嘿嗦嗦的,還這麽跑,都不怕摔到土坎下面?”
也是巧了,這人剛說完,遠處就傳來“哎呀”一聲驚呼,衆人凝眸看過去,只看見一個黑影從土坎下的地裏爬起來。
黑影拍了拍腦袋,而後彎腰從地上扛起一個長條黑影,這就又呼呼跑遠了。
再度沉默片刻,不知誰哧一聲笑了出來,其他人也紛紛笑出聲。
“這趙三兒,還挺逗的。”
“他不是小時候就挺逗的嘛,那時候就追着咱們跑,結果被大黑大黃的媽追得褲子都掉了……”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小時候的事,對電影的談興稍稍減退,一看時間也不早了,這才分開各自回了家。
青梅回了屋,點了煤油燈燒水。雖然晚了,這會兒天氣也轉涼了不用每天洗澡,可青梅還是喜歡泡泡熱水腳。
大概人都是有得寸進尺不知足的本性,對生活各方面都滿足的青梅此時也不免有點想念幾十年後的各種熱水器了。
這年頭熱水器是肯定沒轍了,只能盼望過些年弄個暖水壺。
至于現在,青梅沒想過要弄,因為不知道要立多大功,公社領導才能獎勵這樣稀罕的大件。
趙三明回來的時候青梅才剛把火生起來,看他回來了,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蹲在竈前查看裏面的火燒牢靠沒有。
青梅沒理他,趙三明反而松了口氣,輕手輕腳放了凳子,一看鍋裏還是空的,連忙積極地說自己去外面打水。
非是趙三明忽然變勤快了,而是總怕自己杵在屋裏,一不小心又哪裏讓青梅生氣。
青梅生氣可不像別家娘們兒,她就悶聲不吭地直接上手,揍完了才慢條斯理跟他說為啥打他。
遭遇過幾次毒打,趙三明再傻也總結出了點經驗教訓。
反正在青梅面前,勤快點總比杵着好,總不能他幹活還能惹惱青梅吧?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青梅不叫趙三明幹活,相對應的,趙三明的付出與消耗都在青梅心裏小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
趙三明不幹活,看在他上繳的那些東西的份上,這個冬天總不會叫他餓死,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趙三明幹活了,有付出了,青梅就會劃拉一下,提高他的待遇。
比如說今天晚上,趙三明打了水燒了火,青梅啥話沒說,卻給他留了一半的熱水。
得到熱水的趙三明覺得自己摸索到正确的道路了,幹勁十足地連夜又把屋子給掃了一遍,還将家裏的壇壇罐罐擦了個锃光瓦亮。
幹完了這厮還不消停,找出張這次用來包東西帶回來的廢棄報紙,對着炕床那面被他撕得坑坑窪窪的牆壁躍躍欲試。
始終躺在那裏姿勢絲毫未變,卻因為睡眠淺而頻頻被響動驚醒的青梅終于忍不住了,擡腳就往他腰上踹了一覺。
“睡覺!”
半邊身體摔下床的趙三明怏怏爬起來,乖乖“哦”了一聲,放下報紙蹭到了炕邊。
這下子趙三明不敢動了,可抵不住大腦太活躍,于是閉着眼轉着眼珠子提前琢磨明天自己還能做些啥活兒好好表現表現。
房間裏安靜了,青梅終于舒坦地睡過去了。
對于趙三明的改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青梅才發覺。
像平常一樣,青梅在屯裏第一聲雞鳴十分就醒了,剛越過趙三明跳下炕,聽見些響動的趙三明竟然前一刻還小聲的打着呼嚕,下一秒就嗖地坐了起來,把青梅都驚了一下。
趙三明眼睛還閉着,可意識卻已經掙紮着清醒了,含含糊糊跟青梅說:“媳婦,我來做早飯!”
先前還沒啥感覺,可現在聽趙三明這麽稱呼她,青梅就感覺古怪。
“好好說話,叫我名字。”
聽到這個話,趙三明終于睜開眼睛了,小心觀察青梅臉色跟眼神,确定青梅只是态度平淡的糾正,而不是生氣,瞬間繃緊的肩膀重新挎了下來,從善如流地“噢”了一聲,扯到當枕頭的外套,一邊往身上穿一邊下了炕。
既然趙三明要做飯,青梅也沒拒絕,不過全程都站在門口能看見大鍋的位置盯着。
對于趙三明,青梅是談不上放心的,或者說整個屯裏,目前也就江燕子讓青梅放心。
若是趙三明趁着做飯,往裏面下東西,青梅不是怕自己被藥到,畢竟她嗅覺味覺靈敏,哪怕遇到無色無味的毒,強化過後的身體機能也可以在短時間內強行催吐而不傷內髒。
她擔心的是下了藥,豈不是浪費一鍋糧食?
這樣不好。
別說,趙三明站在竈臺前操起長柄木勺擺開架勢,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早飯是趙三明看了看青梅搬開大石從地窖中拿出來的食材,臨時給敲定的。
食材有一碗撕下來的豬頭肉,吃剩下的半個白菜梆子,八個土豆,半碗囊括了苞米碴、飯豆、黃豆、高粱小麥的雜糧,以及趙三明買回來的兩個白面馍馍。
還是挺豐富的,趙三明在心裏悄悄重點标記青梅對吃食的看重與大方,然後準備就做個蔬菜肉粥。
畢竟啥都份量不多,還不如混一起搞個大聚會得了。
燒火下水淘洗糧食,下鍋,大火燒開小火煨炖,等雜糧都爆開花了,再把白菜梆子給掰碎了下鍋。
一邊把白菜丢進鍋,趙三明還一邊試探着對站在院子裏劈柴的青梅問:“家裏也沒把刀,忒不方便了,青梅,要不然我找機會去跟海哥說說,看能不能弄把菜刀?”
不是都說不反對他跟朋友兄弟來往嘛,那他不自己倒&買&倒&賣,就找人買把刀總成吧?
青梅也對家裏沒菜刀略有不适,聞言看了他一眼,點頭,而後低頭繼續劈柴。
這麽輕易就答應了,趙三明渾身皮癢癢,忍不住叨叨:“劈柴的斧頭要不然也弄一把?要不然咱們劈柴都要排隊跟隊上借,多耽擱事兒啊。”
咔嚓又劈開一塊砂鍋大的圓木頭,青梅又點頭。
得,接連兩次毫不猶豫的應和,讓趙三明屁股後面的尾巴又偷偷翹起來了,“那要不然咱再買個撲克牌?等買到了我就私底下組個局,讓人來打牌,隔壁屯的劉大壯就是幹這個的,兩幅撲克牌就能老多錢嘞,還能賺糧!”
越說,趙三明越覺得這門營生好,既不是倒&買&倒&賣,也不用離家太遠,嘴巴上就叭叭越說越來勁了,“撲克牌可稀罕了,不過海哥在上海有熟人,弄兩幅完全沒問題……”
啪——噌!
一聲木頭劈開的脆響後突兀地響起金屬與石頭相撞的尖銳聲,捏着木勺子正攪拌的趙三明吓得往後一蹦,瞪圓了眼睛看發出聲響的方向,然後就對上了青梅殺氣騰騰的那雙黑眼睛。
趙三明:“我我我瞎說八道的!我哪是那種人啊,大家夥兒日子都不好過,還用這種害人的東西去霍霍人,坎子屯的劉大壯真不是東西!”
語氣铿锵有力眼神堅定不移,擡頭挺胸眼睛怒瞪,一身正氣站在氤氲着水汽的鍋邊,捏着長柄木勺的年輕男人好似這個年代最正派的社會積極青年。
青梅默默盯着他看了良久,在發現趙三明喉結顫抖鬓角滾下豆大汗珠後,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低頭伸手,把鑲嵌在石頭縫裏穩穩立着的斧頭給拔了出來,将刃舉到面前,用拇指橫向滑了滑,确定這斧頭質量真好,居然都沒劈缺。
不過确實有點鈍了,一會兒劈完了柴,還回去之前還是得好好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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