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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無筝剛回到青筝小院，就遇到了小師妹。

“小師妹，你這麽早來找我有事？”

“哇塞，師姐，你從哪裏回來？還帶着這盞燈！”小師妹驚奇極了。

“長鹿要去聽聽瀑布，我早上帶他去，擔心他被絆倒，給他照明呢。”

“哎呦，大師姐，你們好有情調，踏星光而行去幽會呢。”

曲無筝笑着，突然不想反駁了，“嗯。”

“欸，大師姐，你今天怎麽不反駁我了？”小師妹覺得稀奇，調侃她這麽多回，還是第一次沒被反駁呢。

“我感覺我對他有點心動，我今天一直無法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那是好事啊，啧，我買花燈的時候，那老頭說這盞燈叫星落雨，夜裏執燈而行，如踏星光銀河，美不勝收，是孤男寡女幽會必備物品，最能推動感情進展了。那大師姐，你什麽時候下手，為我們生一個小侄子呀？”

曲無筝有點苦惱，“我總覺得，長鹿那麽好，我不能觊觎他。就這樣欣賞吧，欣賞就夠了吧。”

“哎呀，好看的男人都到你手裏了，你又歡喜他，不染指豈不可惜！再說了，你要是擔心他心裏有壓力，給他喝碗忘川就好了，他自己就會忘記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呢。”

“我考慮考慮。”

“大師姐，他的眼睛就要好了，你再不抓緊可要後悔哦。吶，這是我最近新得到血蓮，新鮮摘下的藥效可好了，保證比之前的效果好上百倍，他會痊愈得更快哦。”

曲無筝接過血蓮，推開院門，邊走邊說：“辛苦師妹了，你這麽盡心，有什麽想要的，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我呀，除了小侄子，別無所求！”

“呵，還是随緣吧。如果老天也想讓我撲到他，他不會那麽快離開鏡湖月的，但是如果他早早複明了，我也留不住他。”

小師妹跟在曲無筝身後，“大師姐，明天起我就要下山去歷練了，大概三個月都不會回來，你有沒有什麽游歷必備的東西要給我呀？”

“随我來。”

曲無筝帶着小師妹進入自己的庫房，把琉璃燈收好，接着翻出一打銀票塞給她，打開一個上下兩層的小匣子，“這裏是五萬銀票，還有療傷解毒化瘀各種靈藥共十瓶，迷藥□□各種使絆子的藥也各十瓶。足夠保你這三個月過得逍遙自在了。”

“咦，大師姐你錯了吧，這些明明是胭脂水粉呀。“說完，她還特意低頭聞了聞，香香的，”好香啊。“

“這是障眼法，我擔心你的藥被人觊觎，所以把它們都制成胭脂水粉的模樣。如果受傷了中毒了，只要把這些粉末溶在水裏就好。吶，這張單子上是這些藥的順序，一定要記好了。”

“大師姐你真是太好了，不過五萬銀票是不是太多了？山下十兩就夠一家四口好好過一個月了，我才去三個月呀，何須這麽多銀兩。”

“手裏有錢，心裏不慌嘛，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什麽好材料，不用心疼，想買就買，這點錢，你師姐我還不放在心上呢。”

“好嘞！謝謝大師姐！”

送走小師妹之後，曲無筝回到藥房，把今天姜臨要外敷的藥材和工具都帶上，朝着觀瀑亭飛去。

離觀瀑亭越近，《鏡湖月》的笛曲越清晰。曲無筝落在觀瀑亭後的一個假山上停下，眺望那亭中如青竹般的背影。笛聲清亮，只覺得随着笛聲入耳，一股清爽疏朗的氣息像霧氣一般，緩緩在丹田處升起，然後彙成涓涓細流，流向四處經脈，似乎在潤養經脈。她緩緩閉上眼睛，感覺丹田內的氣息變化。

随着笛聲變高，那股溪流越來越寬，越來越洶湧，她只覺得氣海翻騰，是功法突破的前兆！

曲無筝驀地睜開眼睛，足下用力，朝着二師妹的住所飛速掠去，把手上的東西全都塞給她，“我突然有所頓悟，感覺之前在迷花倚石心法上的卡頓有了進展，我需要閉關一段時間，長鹿便由你照料！”

吩咐完，曲無筝快速飛去後山，身形如雷似電，快得只讓人看到一抹殘影。

姜臨吹笛許久，停下之時，只覺得神清氣爽。他放下笛子，才發現許久沒聽到曲無筝的聲音了，察覺到身邊有人，便以為是她，“筝姑娘，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可不是大師姐。”

姜臨握着笛子的手一緊，“是二姑娘。”曲無筝後來和她提起過她的幾個師妹們，就讓他以排序稱呼她們。

“大師姐要去閉關了，你今天的藥我來幫你換。”

“閉關？明明……早上還說……”陪我的……

“閉關是需要時機的，就像你在路上走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撿到錢。”二師妹解釋完，看到姜臨有些失望的神色，忍不住心中好奇，“我說長鹿兄，你和我師姐相處這麽久，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啊？”

聽到這個問話，姜臨的唇邊已經不自覺勾起了笑容，“她很好，沒有什麽地方是不好的。”

這話說的真是傻乎乎的，二師妹偷笑，“你是不是喜歡她？”

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蕩起層層漣漪，他的心湖突然波動起來，頓了片刻才開口：“二姑娘這句話太唐突了。”

二師妹看他強做鎮定的模樣，已經看透他的本質了，“你就不要瞞我了，我看得出來其實你對我家大師姐很有意思哦。我師姐現在正好需要一個男人與她作伴，你要是承認喜歡她，我就幫忙撮合你們！”

姜臨的重點落在了缺男人上，遲疑片刻：“我一直很好奇，你們當初擄我上來的原因，難道就是因為筝姑娘嗎？”

“是的。”

“她……為什麽會缺男人？”

二師妹眼睛一轉，打算測測姜臨到底對大師姐能做到什麽地步，“大師姐得了頑疾，需要男人的心頭血做藥引，而且這心頭血還必須是心甘情願的，得到心頭血之後，還要和她幾次雲雨才可以救得了她。”

姜臨猛地站起來，“筝姑娘生病了？！你怎麽還讓她去閉關，當務之急是救命啊！”

“別着急，這病一時半會也急不來。你這麽着急難道你願意獻出這心頭血？”

“我願意！”姜臨說得斬釘截鐵。

“你可要想明白了，心頭血可是一個人的精血所在，少幾滴說不定就要少活幾年。”

“只要能救她，我願意！”

小師妹非常滿意他此時的态度，“大兄弟，你不愧是我為大師姐選的男人，非常夠格啊！這心頭血其實是我騙你的，要救大師姐，你只需要與她雲雨就好。”

“何謂雲雨？”

“額……”小師妹一時語塞，這種事情嘛，是不好直接說明白的，含糊地應道：“等你眼睛好了，我把書給你，相信你肯定能懂……”

之後的日子，姜臨的眼睛也開始跟着敷藥，他本就面如冠玉，指寬的長紗遮住他的雙眼，襯得面更白，唇更紅，竟然多添幾分豔色。二師妹每次給他上藥，都忍不住感慨，他這臉是怎麽生出來的，是怎麽得受上天眷顧。

可能是新鮮血蓮的藥效特別好，姜臨的眼睛慢慢能看到一些光，從此他每日都要來到瀑布前吹笛，因為小師妹告訴他，曲無筝閉關的地方離瀑布不遠，他特別期待，她出關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從青筝小院到瀑布的這條路，他從一開始還需要人攙扶，到一個人跌跌撞撞能走完，再到走起來如同親見路徑也不過短短一月。

姜臨已經有一個月沒聽到曲無筝的聲音，他剛剛在夢中似乎見到了她，穿着一身青衣，好像把天空的顏色都染在了衣裙間，只是那人的面容他總是看不清，夢醒之後，難免有些惆悵。姜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他摸摸還覆在眼前的紗布，一點光都沒有，看來時辰還早。前段時間他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拿起笛子，和往常一樣，沿着小徑往瀑布處走去。

走了一路，也披了一身寒意，不知怎的，就讓他想起初次和曲無筝走在這條小徑上的事情。那時她說他們踏星空而行，光是想想都美得不行啊。什麽時候能夠再和她這樣走一遭呢？一定還有這樣的機會的。

姜臨來到了瀑布邊，水聲依舊，他吹起笛子，清越笛聲伴着水聲，曲調裏帶上了相思之意，傳得很遠。

山洞中的曲無筝睜開眼睛，眸光清亮，眼裏的歡喜都藏不住，“長鹿，看來遇到你我很有福氣嘛。”

曲無筝低語，語氣溫柔缱绻，難得帶了絲嬌嗔的意味。她通過這段時間的閉關，每日都聽着姜臨傳來的幽幽笛聲，在境界突破上幫助很大。難怪歷屆弟子都要學習《鏡湖月》這首曲子，原來迷花倚石心法的劍意和《鏡湖月》的曲意是相輔相成的，她的不通音律，可以由姜臨的通音律補足。她之前因為不通音律，才不慎走火入魔的，經過這段時間的閉關，她能明顯感覺到，除了境界提升之外，她積壓在丹田那裏因為走火入魔産生的淤血也少了一些，她的壽命至少比原來多了半年。

而且一月不見，她竟然發現自己還挺想他的，所以在察覺此次閉關結束，曲無筝收拾了一下山洞裏的東西，就立馬出關了。

曲無筝出關的時候天光漸亮，她剛走出山洞不遠，就看到站在瀑布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其實隔着一些距離的，但是她就是覺得那個人是姜臨。這使得她原本就快的腳步更快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瀑布邊，離姜臨不過七八步的距離。不過她習武身體輕盈，此處又有水聲，姜臨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