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出好戲

站在旁邊的舜瑜,神情一緊,稍稍屏住了呼吸。

然則宋楚兮也不過順口一提,心裏就知道這事情不靠譜。

端木岐見她終于不哭了,總算是松了口氣,順勢往那榻上一靠,然後才慢悠悠道:“那人是沒抓到,不過現在整個大郓城裏卻是亂了套了,有人在街上撿到了帶有北狄皇室圖騰的令牌,衙門方面風聲鶴唳,唯恐有欽差密訪,還找到了宋家和端木家,鬧的人心惶惶的。”

南塘地域之內的實權是把持在這兩大世家手裏的,至于朝廷設置在此的衙門,多半就是個擺設,只負責征收稅務和城內日常治安,真要有大事發生,還得要請兩大家主拿主意。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看着兩家聯姻的事情談崩了,朝廷要趁火打劫,這就提前對咱們南塘動手了嗎?”宋楚兮皺了眉頭,神情憂慮。

端木岐眯着眼睛看她。

宋楚兮見他不說話,不由的急了,爬過去拽他的袖子,“到底怎麽回事?你別給我打馬虎眼!”

看她這表情,的确是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模樣。

誠然,這件事本身,端木岐也沒懷疑到她的身上來。

見她真的急了,端木岐反而一笑,衣袖一甩。

宋楚兮提前沒有防備,還緊緊地抓着他的袖子,一下子就被他拉倒,摔在了他身上,被他結實的胸膛撞的額角生疼。

“做什麽說話說一半?你——”宋楚兮不滿的嘟囔着,揉着額角要爬起來。

端木岐卻是沒讓,伸手一攬,又将她的腦袋壓回自己的胸口,閑散說道:“老實呆着吧,天天的這麽折騰,也不嫌累得慌。橫豎是有我在,就算南塘的天塌了,事情也落不到你的頭上來。”

宋楚兮靠在他胸口,仍是乖覺的沒有動,“我就是好奇嘛——”

她在他面前,一向都表現的乖巧聽話,宋楚兮知道端木岐要的就是她的乖巧聽話,他能容忍她的無理取鬧,那是因為她的心思算計,心狠手辣都的沖着別人的。

往端木家走這一趟,端木岐似乎是疲累的很,躺在那裏閉目養神。

宋楚兮自己折騰了半天,也是又累又痛,就靠在他身上安安穩穩的睡着了。

舜瑛和舜瑜兩個識趣的帶上門退了出去,誰都知道這兩個人之間過于親密的舉動不合時宜,但是正如這兩年大郓城裏瘋傳出來的流言一樣——

端木氏的七公子和宋氏的四小姐同住一個屋檐下,彼此之間還哪有什麽清白可言?

這樣的流言雖然沒有當面傳到兩人的耳朵裏,但是端木岐不可能不知道,宋楚兮那麽聰明,更不可能猜不到。

只是他不提,她也不說罷了。

大郓城裏這麽一鬧,端木岐本來還想帶着宋楚兮在外散散心,這樣一來反而沒了心思摻和,次日就命人打包行李,返回了蘅蕪苑,沒多久就又忙活起來準備過年。

而大郓城裏,風聲鶴唳了一段時間,始終沒有等到朝廷方面的來人現身,就在衙門的守官考慮是否要将撿到的令牌上繳朝廷時,衙門卻出了命案。

保管物證的衙役被殺,令牌不翼而飛。

“這事真真是奇怪的很,眼見着年底了,城裏卻是人心惶惶的。”舜瑜得了消息過來跟宋楚兮說的時候還免不了一陣欷歔,“小姐您猜會是什麽人做的?”

彼時宋楚兮正抱着雪融在院子裏曬太陽,懶洋洋的不想睜眼,就沒怎麽當回事的回了句,“肯定是丢令牌的人呗!”

但實際上她的心裏很清楚——

這件事,已經演變的相當複雜了,效果比她預期之中的還要好。

本來令牌被盜,最有可能就是殷紹發現蔣成海身上的信物遺失,命人暗中取回了。

可是這件事他盡力壓制風聲都唯恐不夠,又怎會殺人擴大影響呢?

這樣想着,宋楚兮的唇邊就不覺的彎起一抹笑。

“事發的時候,其他幾位皇子都在京城,只有太子殷紹那段時間在河南道上巡視水利,若說有可能将那件東西遺失在大郓城裏的,也就唯有他了。”同時,端木岐的書房裏,長城也向他回禀了同樣的消息。

彼時端木岐也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唇畔揚起的一抹笑和宋楚兮如出一轍,“如果那東西是他的,那麽當天潛入府衙盜走令牌和殺人的,就應該是先後兩撥人了。看來——那京城方面,少不得要有一出好戲上演了。”

他這話說的篤定,卻是全無根據。

長城聽的滿心狐疑。

端木岐卻是笑的跟只狐貍似的,故意吊着胃口不再說了。

天京。

皇宮。

禦書房。

入冬之後,天京就降了一場大雪,天寒地凍。

殷紹剛剛辦完了河南道的差事回京,還沒來得及回府,就被皇帝的一道聖旨傳召進宮,在風雪裏一跪就是兩個時辰。

皇帝的禦書房裏燈火通明,正留了幾個大臣在讨論政務,一直到過了二更,那幾位大臣相繼離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吉海才過來傳旨,“太子殿下,陛下請您進去!”

彼時殷紹的身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兩個時辰,膝蓋也是又麻又疼。

他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腳下步子卻十分穩健,拍掉身上積雪,跟着吉海進了禦書房。

那殿中火盆燒的很旺,冰火兩重天,幾乎是第一腳跨進去,殷紹就渾身難受。

皇帝坐在寬大的幾案後頭,手捧着茶盞慢慢品茶。

懷王殷梁陪侍在側,見到殷紹進來,就連忙放下茶盞,起身行禮,“臣弟見過皇兄!”

“自家兄弟,老三不必客氣!”殷紹淡淡說道。

兩個人的視線略一交會,看上去明明平平無奇,卻有一種激烈而微妙的氣息在空氣裏散開。

“兒臣給父皇請安!”殷紹走上前去,對着皇帝的幾案跪下。

皇帝臉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随手一揮,将放在幾案一角的幾分彈劾的奏章掃落他面前,語氣平靜道:“看看吧,看完了給朕一個解釋,但願——你能圓的過去!”

------題外話------

嗯,背後給太子殿下捅刀子的感覺實在是太旺德福了,暗爽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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