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墜崖

山頭上冒起滾滾的濃煙，厮殺聲由遠及近傳來。

望着山頭上紛紛退去的敵軍，君瀾終于松了口氣。她知道，蕭顏終于到了。

“傳我令，加快速度，通過峽谷！”雲修一聲令下，帶領大軍浩浩蕩蕩繼續行進。

山頭上，郭至等人早已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是好。

北安固關的地形易守難攻，因此來防守是他們也緊緊只帶了一萬兵力。

“該死！”郭至憤恨，派兩只小隊再以大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為後方包抄的小隊争取時間，好一招聲東擊西。

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近半數的兵力，現在只能與他們鬥個魚死網破了！

“傳我令！給我殺！”

“報——将軍，東邊。東邊突然也湧上了一群人，切斷了我們的退路！”

“什麽？”郭至不可置信。

最先通過峽谷的第一支小隊經過東側緩坡很快就到達山頂，與蕭顏帶領的小隊形成包夾之勢，郭至大軍再無力抵抗，至此郭至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僅剩不足百人被俘。

過了北安固關再往前行十裏便是南安固關，與北安固關不同的是，南安固關多高聳山崖，山間小路窄小，一個失足便有可能跌入萬丈懸崖，粉身碎骨。

夜幕降臨，大軍決定臨時在山頭紮營。在太陽落山之前，另外兩只小隊也與大隊彙合。

幾名士兵将郭至與另外幾名将領押到了大帳之中。

“跪下！”郭至不願跪，被身後的士兵一腳踹到在地。

“倒是有骨氣的。”望着跌倒在地的郭至，君瀾嗤笑一聲，引來郭至的目光。

“有種你們就殺了我！”郭至怒道，想他堂堂南征副将，竟被人這般侮辱，他心有不甘。

“說的本宮多沒種似的。”君瀾一腳将人踹開，郭至在地上翻了個滾，被君瀾提着衣領半拽起來。

君瀾眸中隐隐閃過血色：“你千刀萬剮也不足為我将士們償命！”

聽到君瀾的自稱，郭至很快便反應過來：“你是太子？果然。”郭至突然低低地笑了笑，望着君瀾道，“你想知道邺京外的兵防布陣圖嗎？”

君瀾自然知道郭至不會輕易透露如此重要的戰事機密，但是如若有了這兵防布陣圖，邺京不戰便可拿下。

君瀾思索間走了神，只聽到身旁衆人驚呼了一聲：“殿下”，她人已經被郭至挾持在手中了。

君瀾暗罵了一聲，被郭至挾持着起身。

“郭至，你想做什麽？”雲修立刻拔劍指向郭至。

蕭顏眸中殺意湧現，但礙于君瀾在他的手中，卻也不敢動作。

君瀾能感覺到脖頸上的刺痛，估計是鋒利的匕首劃破了脆弱的皮膚，她能感覺到有溫熱的血液從脖頸間流下。

郭至架着君瀾，緩緩向帳外移動。

帳外守着的大批士兵見他手中挾持着君瀾，也只能退後。

夜不期而至，漆黑的天幕只有一輪明月給這黑夜帶來些許光亮。

崖底的風吹起君瀾單薄的衣裳，她的腳輕輕一動，便感覺有腳邊的石塊墜入萬丈深淵。

他們已經站在懸崖的最邊上了，只需在後退半米，他們就要一起墜入這無底深淵。

“你想要什麽？”雲修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雖然面上還是一派冷靜，但是他腰間緊握劍柄的手已經泛白。

“給我安排一匹快馬，等我走遠了，自然會把太子殿下放下。”郭至道。

君瀾離他很近，能聽到他聲音中的顫音，他也在害怕。

“不行！”君瀾出聲制止，“郭至是小皇叔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不能放他離開。”

"哈……"郭至笑道，“那我這一條賤命，換太子殿下這一條命，也值了。”

“就憑你，想殺我？”君瀾說着，手下早已找到郭至手上的穴位，奮力一按。

郭至的手瞬間麻痹，君瀾趁機掙脫他的束縛。

郭至是習武之人，反應也是迅速，他見君瀾要走，快速握緊匕首，向着君瀾的後背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君瀾被人護在了懷裏，郭至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入了蕭顏的肩頭。

蕭顏悶哼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劍向後直接捅入了郭至的胸口。

下一刻君瀾被蕭顏從懷中推了出去，君瀾穩住身子，回過頭去就見郭至半個身子已經在懸崖之外，而他的手死死地抱住蕭顏的小腿。

蕭顏面色極差，幾乎沒有堅持幾秒，就向後仰倒。

“蕭顏！”君瀾瞬間面色煞白。

君瀾距離崖邊最近，她跑過去時僅僅只擦過蕭顏的指尖，然後蕭顏便墜入了漆黑的深淵。

身體快速地下落，身上的傷口漸漸沒了知覺。

蕭顏緩緩閉上眼睛，耳邊的風聲漸漸歸于寧靜。

昨天他撒了一個謊，請命離開時他說：“別人都因挂念着家中老少而畏懼生死，我蕭顏也沒有什麽父母妻兒，沒有什麽好怕的。”

其實他也有挂念的人，他很也怕死，怕不能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

怕轉眼就會有人成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怕她與另外一個人一起出現在他的墳前。

他不曾忘記，那年七月，她遞給他一方手絹，滿面無奈：“擦擦吧。”

也不曾忘記，紅燭紅帳，她面色緋紅，睡得一塌糊塗。

還有被人追殺時淋了雨，她閉着眼在他的肩頭輕輕戰栗。

還有她信誓旦旦地在母親面前發誓：“不會的，如果以後您不在了，我會陪在他的身邊，我會是他的親人。”

……

世界歸于寧靜，他終于還是要離開她了，遺憾的是他從來沒有勇氣對她說一句：“其實我愛你。”

崖頂上，君瀾望着深不見底的懸崖，眼中充滿了血絲。

蕭顏的身手她十分了解，怎麽會……

“殿下！”有人跪在了她的腳邊，“蕭……将軍他不讓屬下告訴您，本來他身上就有傷，昨夜突襲時也受了很重的傷……”

君瀾覺得她頭痛的仿佛要炸開一樣，他明明說他是璞玉道人的徒弟，身手了得……

君瀾突然感覺自己失去了力氣，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雲修看君瀾面色不好，連忙上前将她從崖邊拉回來。

“殿下一日沒睡，該休息了。”雲修說完，将君瀾砍暈，将人抱起回了大帳。

臨走時吩咐：“派一小隊人馬下山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