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求情

君瀾還在批閱朝臣上奏的奏折，就聽有人來報：“陛下，文月公主求見。”

君瀾停下手中的動作，心中不耐：“又來？”

宮人見君瀾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說什麽，只得等到一邊聽候君瀾的吩咐。

文月公主君鳶是張貴妃的女兒，也是大齊的小公主。謀反之事與這個七歲的小女孩并沒什麽關系，所以哪怕她的母親與兄長均犯死罪，但是君瀾也沒有怪罪于她。

從昨日開始君鳶就頻頻來北宸殿求見，已經被君瀾拒絕了許多次，如今又來君瀾真的有些拿她沒轍。

君鳶頻頻來求見，君瀾不用動腦子就知道是為了什麽。

宮人還站在一旁安靜地等着，君瀾終于是無奈道：“讓她進來吧。”

君鳶提着裙子走進殿內，來到君瀾身前乖巧行禮：“君鳶拜見皇帝哥哥……”

軟糯的聲音讓君瀾提不起脾氣去喝斥她，只能無奈道：“起身吧。”

君鳶起身，擡頭望向君瀾。小女孩的雙眼早已紅腫，站在君瀾的面前似乎是很緊張，一雙小手不知該往何處放。

“是誰叫你來朕這裏的？”君鳶站在原地不出聲，君瀾只能先開口。

“是鳶兒自己要來的……皇帝哥哥，能不能不要殺我哥哥，鳶兒保證他以後不會再跟皇帝哥哥作對，他以後不會做壞事的。”君鳶怯怯開口，說不到一句，就開始哭泣。

“文月！”君瀾叫的是君鳶的封號，“你可知君璟犯的是謀反的死罪，他勾結靖王，想要殺死朕，朕為何還要留他一命？”

“哥哥他原本不想的，那些壞事都是小皇叔讓他做的，皇帝哥哥不在時，哥哥手中也沒有實權……”君鳶還想再解釋什麽，卻被君瀾打斷。

“與虎謀皮是他自己的選擇，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只是罪有應得。朕乏了，你回去吧。”君瀾不願再與她細談，只能下逐客令。

君瀾這邊還沒有安寧一會兒，又有宮人來傳：“陛下，文昭長公主求見。”

自家長姐親自出面，君瀾不得不見。只是她沒想到，君蓮的身後還跟着寧姝。

“阿姐來北宸殿有何事？”望着許久未見的君蓮，君瀾出聲詢問。

“許久未見阿瀾，便想來走走。”君蓮是皇長公主，先帝第一個孩子，舉手投足間都是天生的優雅貴氣，她目光溫柔，望着君瀾道，“一轉眼阿瀾便長大了，還記得陛下以前最喜歡與阿璟來我這裏吃糖。”

聽到君蓮提起君璟，君瀾大概就能猜出她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君蓮看着君璟從呱呱落地的嬰孩長大，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要比她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姐妹之間的感情要親密。

君瀾斂着眼，面露不快。

君蓮何其了解君瀾，她蓮步行至君瀾的身前，輕拍君瀾的肩膀：“阿瀾，你是我親弟弟，我了解你。阿璟也是我們的弟弟，他其實本性不壞的，你也知道。”

“可是他母妃害死了我父皇母後，害死了我雙生的親妹妹，我為何要放過他？他曾經也想致朕于死地！”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年幼的哥哥是怎麽在冰冷的湖水中掙紮，當年母後絕望的眼神。

“阿瀾，害死桃桃的是張貴妃不是君璟！君璟他從未實際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他本性也不壞，一直以來都是張貴妃在一邊去誤導他。”見到君瀾面色冷凝，君蓮輕聲道，“阿瀾……姐姐只是想要你饒他一命。”

“……”君瀾閉上眼睛背對着君蓮。腦海中閃過無數幼時的景象。那時君璟年紀小，喜歡膩着別人，君蓮大多時候待在皇太後的身邊，他便跟在她的身後像一個跟屁蟲。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後來的那般暴虐，只是脾氣有一點咋咋呼呼。

他們兄弟兩個總是不太受別人待見，那時候雲修叛逆的很，在雲老将軍面前永遠都是一副乖孩子的模樣，卻總是在他們面前嘲笑她。

有一次雲修又一次明裏暗裏嘲諷君瀾像個小姑娘，恰好被來尋君瀾的君璟聽到，君璟也沒管什麽三七二十一，上來拽着雲修的衣領就是一頓揍。這件事情後來被皇上知曉，問君璟為什麽打人，君璟開口就是：“本皇子看他不爽還不能揍他？”

結果就是君璟被罰跪三日，君瀾偷偷去看他時看到張貴妃在一旁訓斥他，也就沒有過去，只是後來君璟就很少與她一起了。

君瀾有什麽事從來都是埋在心底，而君璟與她恰恰相反，有什麽事情一定不吐不快，所以相比君璟了解她，她更了解君璟。

當時西洲事發，她在西洲被劫，在登西城時君璟有無數機會置他于死地，卻被她找機會逃了出來。

君瀾也知道，是他心軟了。

“阿瀾……”

“皇姐還是回宮吧，朕身子不适。”君瀾坐回椅子上，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

見君瀾的面色不好，君蓮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好告退。

“寧姝，你等一下。”在寧姝要離開時，君瀾突然開口叫住她。

寧姝回頭，望着君瀾，眸中閃過一絲光亮。

……

大齊邺京天牢

被關了一段時間的君璟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睜開了雙眼。

接着是鐵鏈被打開的聲音。

君璟眯起眼來看向來人，在看清來人之後愣了片刻才道：“我想不到，最後見到的人竟然會是你。”

寧姝将手中端着的酒壺放到一旁破爛的木桌上，來到君璟的身前坐下道：“我也想不到會是我。”

“寧大小姐會來這種地方，這都不像你了。”君璟打趣着穿着一襲廣袖裙随地而坐的寧姝。

寧姝也不惱，回道：“這幾日沒見二皇子殿下也不想二皇子了，沒了平日的咋咋呼呼，我都險些認不出來。”

“呵……”君璟輕笑。

一室的沉默，良久君璟才收起面上的笑意，擡起頭來認真地看向寧姝：“我只是沒想到，我那大哥竟會讓你來這種地方。”

“是我要來的。”寧姝說着，起身拿起一旁放置的酒杯，倒一杯酒，遞到君璟的身前，“我求他讓我送你一程。”

“……”君璟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那的确不像是往日裏潇灑肆意的二皇子，如今的這個人，衣衫淩亂，長發淩亂，哪裏還有往日二皇子的模樣。

君璟将目光從杯中收回，最終落到了寧姝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