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處分
“瑠加!瑠加!”
金發碧眼的小女孩兒疲憊地撐開眼簾,熟悉的黑濯石般的眼睛讓她緩緩露出笑顏。
“是,我在呢,希爾羅桑。”
“很困嗎?”
笑笑溫柔地順順她微亂的發絲。
瑠加的眼睛是美麗的碧綠,比上好的綠寶石要更加純粹,比火山湖的湖水又要更加澄澈,長長的金色睫毛和深邃的眼眶結構使這雙眼睛看起來美麗驚人。
“嗯…有一點點。”
瑠加的笑容裏帶了些歉意,臉上掩蓋不住的疲憊困倦。
笑笑就着床頭的水盆浸濕手帕,替她擦臉醒醒神。
“吶,瑠加。”
“是?”
笑笑看着她明澈的雙眸,突然啞口無言。
“…啊…你想不想去參加羅維亞姐姐的舞會?”
關于洛華德,關于天龍人,甚至關于她的家族,那些充滿被欺淩的惶恐、憤怒、卑微的忍讓、無望的期待,等待,直到殘酷的真實,絕望至崩潰的過去——
已經可以算是過去了的,那些過去。
再也沒有必要在她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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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仇得報,夙願已了,剩下的松了口氣的人生,和殘破不堪無法可維系的身心,只要惬意地,開懷地細細走完,就足夠了。
“诶?可以嗎?”
瑠加突然精神煥發,臉色紅潤得讓人無法相信她有什麽不健康的地方。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對美麗的裙子,精致的點心,和浪漫的氣氛充滿了向往以及探究,舞會這個名詞對所有少女來說就像是绮麗繁華的夢,承載了一切幻想和美好,無異于是羅曼蒂克的代言詞。
而笑笑在這張恢複了驚人美貌的稚嫩的笑靥裏,心髒如同被擠壓到極限的海綿,幹澀沉重,無力可發。
“可是,我穿什麽去好呢?”瑠加發愁,“我好久沒有穿禮服了呀。”
笑笑點點她唇邊的酒窩,“不要緊,讓裁縫來定做好啦。”
瑠加喜形于色,眼睛亮閃閃的,“好!謝謝你希爾羅桑!”
笑笑風輕雲淡地揉着她的腦袋:“不算什麽,你只管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好。”
瑠加靜默了片刻,輕輕擁住她,在她耳邊說:“謝謝你,對不起。”
笑笑從她背後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問:“你家那邊,這樣就可以嗎?”
“嗯,”她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這樣就好了。”
“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們。”
笑笑肩膀一燙,又微微轉涼,這涼意漸漸擴散,濕了她整片肩胛,她也只是籲了口氣。默默撫着掌下骨骼分明的脊背,直到肩上人哭累睡去。
唯有這個,無論如何牽腸挂肚,愛恨交加,如何心有不甘,傷心欲絕,她也沒有辦法幫她。家啊,是一個人的起源呢。也只有家,能讓她如此委屈無奈地哭出來。而非憎惡之至,形容狠厲。
事到如今,她終于等到這一場落淚,歇斯底裏的仇恨,能使一個天使般甜美可愛的小姑娘扭曲成如何可怖的模樣,她是再也不想領教了。
利侯在門外侯着她,恭順地垂着眉眼,道:“殿下,大殿下在等您。”
笑笑深呼吸,抻着胳膊伸了個懶腰,渾身骨頭嘎嘣咔啦地響一通,然後老老實實跟着利侯去見羅維亞。
羅維亞在書房批公文,聽到她進門的腳步聲也只是挑挑眉,一邊繼續批公文一邊說教:“你這次真的是太任性了,笑笑——
你知道你得罪了四海內外、偉大航道、新世界多少個國家的貴族嗎?”
“你做的這件事的确不是壞事,我為你感到驕傲親愛的。”羅維亞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和溫柔,執筆的右手卻像是安裝了電動小馬達,在一張又一張的公文書上“噠噠噠噠噠”寫來劃去,
“但你就不能做得隐秘一點,低調一點,少露出點端倪麽?”
一摞摞批過的公文被搬出去,又有新的不斷被送進來。
“托你的福,我已經很多年沒試過這麽忙了。”
笑笑:“…呃…你在做什麽羅維亞姐姐?”
拯救被貴族遺棄的族人并意圖揭露其中肮髒的交易關系,這對于視顏面如性命的貴族而言當然是不可容忍的。被各國貴族敵視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不論如何現在就開始需要應對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難道已經有哪國貴族這麽神通廣大已經發現其中奧秘了?
“啪”
一只文件夾拍到笑笑臉上,羅維亞擡起頭陰測測地笑:“我在未雨綢缪啊。”
笑笑一個哆嗦,“那…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先…”
“如果在離開庫勞得之前,你敢再給我鬧出什麽事來,”羅維亞微微笑的盯着她,從喉嚨口噴出出一個帶氣的音節:
“呵。”
笑笑一溜煙地從書房裏滾了出去。
利侯在門外奉上手帕供她擦汗壓驚,笑笑按按額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餘悸地問:“利侯,皇姐這兩天來大姨媽了嗎?”
“并沒有,羅維亞殿下的生理期在十天後。”笑笑無語地看着他,“你還真知道啊…”
利侯保持着正直的微笑,堅持說下去:“蘿絲殿下和殿下您的生理期我也早就記熟了。”
“……”
“也難怪羅維亞殿下最近有些心緒不寧,畢竟國王陛下前幾天為殿下安排了相親。”
“相親?”笑笑這回是真的驚訝了,她那個護女狂魔的舅舅見到鷹眼都恨不得一權杖把他打出十萬八千裏,竟然會主動給羅維亞安排相親!
“嘛…羅維亞姐姐也已經三十歲了…”
“殿下至今還沒有真正嘗過男女情愛的滋味,”利侯無不惋惜,“殿下在情窦初開的年齡,就失去了戀人…”
“陛下是很心疼殿下的。”
……
等陪着國王舅舅吃過晚飯,笑笑一直硬提起的一口氣盡數松在了柔軟潔白的被褥裏。
平日幾乎無視的心髒正常跳動,此刻擂得她肋骨下的皮肉隐隐作痛,失血過多比利器損傷也就是看上去的好那麽一點點,實際上大量血液的突然缺失,使她經常性眩暈,眼前發黑并且四肢酸軟無力,趴睡不是一個正确的睡覺姿勢,也不是她慣常用的睡姿,但失血過多的後遺症讓她難受乏力得眼皮都不願意翻。
——啊,要是能來個人,幫我翻個身,換個衣服,擦把臉,就好了…
身邊一陷,有掌心粗砺的一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托半提地擁進懷中,笑笑嗅嗅熟悉的紅酒醇香,放松身體,勉力掀開眼皮:“米霍克桑,你不是說回城堡等我嗎?”
鷹眼的鼻尖已經蹭在她的臉頰上:“不想等了。”
他噙住她的舌尖,含在嘴裏吸磨舔吮。
笑笑頭皮發麻,瞪圓了眼看住鷹眼,被他突如其來的糾纏驚到了。
鷹眼趁她驚訝的時候幾乎将她嬌小的舌頭全數吞進,笑笑仰着頭,被迫張開嘴,對方的舌尖從上颚一路向裏滑到喉嚨口,在從未體會到過的刺激裏戰栗了兩秒,接着盡力壓抑住對異物侵入過深的排斥感。
笑笑耐心迎合着鷹眼的纏磨,直到下颚分泌的津液幾乎要從兩人貼合的嘴角滑落,她才不得不擡手覆在鷹眼的咽喉處,輕輕推了一推。鷹眼眼睫微動,稍微放松她的舌頭,不緊不慢地将她口中的津液盡數吸走吞進肚子裏,無動于衷地繼續糾纏。力度強硬,吸得她舌根微微發痛,覆在他喉嚨的手掌裏,喉結上下動了動。
笑笑懵了,酥軟感自掌心傳來,麻了她整條手臂。
再遲鈍也該發現異常了,笑笑慌忙去推鷹眼的臉,卻不妨被他把手指也咬進嘴裏,笑笑手一顫,迅速壓下合攏牙齒給他一口的想法,騰出另一只手捧住鷹眼的臉輕輕撫摸,用手指描繪他的眉眼,指腹溫柔地劃過直挺的鼻梁,調皮地戳一戳他黑密的睫毛。
鷹眼冷着臉,幽幽地從鼻腔裏吐了口氣,緩緩松開她。指節微曲,輕刮了一下她的唇瓣,撚着指節上的一抹淺紅淡淡道:“我第一次看你化妝。”卻不是為他。
笑笑分明在他沒有起伏的語調裏聽出了一絲失落惆悵,不由得心虛極了,主動擡手攬住他的後頸,“對不起…我氣色不太好,舅舅他們會擔心的…”
“那我呢?”
鷹眼極其認真地看着她。
笑笑聽出這是在責怪她大意受傷,還不及時告訴他。
她的手很酸軟,但還是盡力吊在他脖子上離他近一點,“我…對不起…”
鷹眼似乎感覺到她的脫力,臉色更加難看。
“跟我回城堡。”
他沒有伸手接住她,而是俯身讓她落在床上,雙手撐在她臉側,高大的體格壓迫性地罩住她。
笑笑猶豫了一瞬,想到赤犬讓她等在庫勞得的吩咐,還是在鷹眼越來越低沉的氣場裏斬釘截鐵地回答:“好。”
鷹眼卻緩和了臉色,反口道:“算了,你要治療,克萊依加納的氣候環境不适合你休養。”
他毫不停頓地接着說:“我留下來。”
笑笑趁熱打鐵,及時補救:“那你和我住一起。”
鷹眼颔首,滿意地用嘴唇貼貼她的眉心。示意她松手,轉身進了浴室。
笑笑大大地松了口氣,随即又開始頭疼起怎麽應付舅舅來。
門外傳來利侯的聲音,“殿下,有從馬林梵多來的客人要見您。”
笑笑蹙眉,“現在?”
“是,似乎是來執行公務,馬上就要返回馬林梵多。”
笑笑同從浴室裏出來的鷹眼對視一眼,不舍地拍拍柔軟的大床,無奈道:“我明白了,馬上就去。”
洗了個戰鬥澡的鷹眼擦擦臉上的水漬,“要我陪你去嗎。”
笑笑搖搖頭,“我馬上回來。”
十分鐘後,笑笑接過一紙停職令,将上校軍銜及大衣奉上:“辛苦了,諾瓦爾少将。”
諾瓦爾把東西遞給身後的副官,在部下和陪同的政府監察官面前有模有樣地撫慰:“停職只是暫時的,畢竟這次事件牽扯到天龍人,不要多想。另外,薩卡斯基大将托我轉告他的慰問,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請安心養傷。”
思麥爾上校淡淡地笑道:“我理解。諾瓦爾少将,恭喜升職啊。”
諾瓦爾一本正經:“謝謝。那麽,我等就先回去複命了。”
笑笑立刻敬禮恭送。待一行人離開,眼睛彎彎對着從角落拐出來地鷹眼笑:“嘛,好戲開場了。”
“利侯。”
“殿下。”
“報社那邊怎麽樣?”
“已經全部準備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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