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控制

笑笑被軟禁在辦公大樓。就在她自己的辦公室,門都出不去。

大戰在即,戰國沒有向她下達任何迎戰或者回避的指示,她頭頂就是商讨戰事的會議廳,當然,什麽消息都聽不到。

除了馬林梵多門外那一場博弈,她沒有再嘗試過哪怕一次逃跑。

不是為了讓誰放松警惕,也不是她有多識時務,一個方面是她實在沒力氣了。

上一次逃跑所用的連海軍大将都為之退避的霸王色霸氣耗費了她非常多的精力。

和別人的霸王色霸氣不一樣,她的霸氣有遺傳性質,說句不要臉的話,和後天靠自身努力和潛能激發出來霸王色霸氣的人比起來,她才是“天生的王者”。霸王色霸氣就像是她的本能,她打從一生下來就知道霸氣該怎麽用,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用過。主要是也沒有遇到能逼得她用出來的境況。

所以第一次用,想來還是會有些使用不當所産生的後遺症——她頭暈得走不動道了。

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她自己的原因了。

之前她一直想方設法給自己找事做,就是因為不敢想,只要一想到海軍本部要對戰白胡子海賊團,她就感覺自己氣血翻騰,郁氣攻心。各種強烈的情緒使她處于一個非常危險的精神狀态。基于她異常敏感的天賦類型,她極有可能情緒崩潰,繼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可是海軍和白胡子海賊團在她的人生中占據了八成以上的基本構造,這兩方開戰,簡直是要她自動精分,然後把她的情感信仰推倒重塑。

直白地說,這是要她旳命啊。

無論是哪一方獲勝,她都不敢想象另外一邊的場景。

她知道只要能在艾斯被押送到刑場之前把他救下,一場大戰就能消弭于無形之中。

但她現在這種境況,根本不可能逃出本部去救人。

白胡子海賊團不用說,肯定被盯死了,現在讓人來劫艾斯無異于送人頭。

剩下的…居然只能看路飛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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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路飛那邊也失手,或者說,本來路飛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那只好做最壞的打算——開戰。

那麽站在一名海軍的立場,她必須承認只有海軍贏了這一場,這個世界才能維持基本的和平。

即使不站在海軍的立場說話,按平民的角度來說,海軍的勝利顯然才是民心所向。

要是艾斯被成功營救,即使白胡子海賊團不能夠全身而退,海軍和政府的公信力也會一落千丈。不僅世界政府的聯盟國組織會産生動蕩,恐怕四海也是民心惶惶,海上陸地的不法分子只怕會以為又是一個“新時代”。

而無辜的平民則必然成為這場動蕩首當其沖的犧牲者。

所以這場仗,海軍非贏不可。他們的籌碼和代價都遠比白胡子海賊團要大。

至于艾斯,身為海賊王之子,活着就是原罪。

笑笑深吸一口氣。

多麽可笑,以世界政府和海軍發展了快二十年的現有制度為秩序,居然還搞連坐?

她敢說,艾斯的手上沒有沾過一條無辜的人命,他作為海賊的罪行甚至不夠判他三年以上的牢刑,其中大比分估計還是損壞公共財物和吃霸王餐的經濟罪。

可在世人眼裏,他卻很該死,因為他的體內流淌着“罪惡的血統”。

一回想起艾斯從還是個孩子時就不得不直面來自全世界的滔天惡意,笑笑的心就疼痛難當。

稚子何辜。

是,海軍擔負着保衛四海安寧的職責,排除一切破壞平衡的潛在威脅是海軍的責任,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做法,雖然殘酷,卻不是沒有道理。

可那是艾斯啊,是在她身邊陪她長大的小兄長啊,她怎麽可能将大義和理智建立在他的性命之上?

海軍的手段,她其實再清楚不過。

別說是稚子,艾斯尚還是一個未成形的胎兒時,就已經有人千方百計取他性命。

笑笑百思不得其解。

海賊王身死,海軍和政府不去追捕他的左右手,他的船員,反倒先擔心他有沒有留後?

哪怕是害怕這個孩子會子承父業,你大可以将孩子抱走送到普通人家撫養,或者幹脆就當海軍培養,一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費多大勁。為什麽偏偏要“扼殺”?

說到底,不過是移情作用,恨屋及烏。

而時至今日,艾斯當真子承父業,一切已成定局。

盡管白胡子海賊團能夠心甘情願又理直氣壯地來救他,盡管即便是海賊,在這件事情上面,他們才是占理的一方,盡管他們敢指天罵它不公道。

但海軍必須贏,因為他們手裏握着的是秩序,是法令,是安寧。

海軍不能輸,艾斯就必須死。

艾斯不死,海軍必定大傷元氣,偉大航路內外紛争四起,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不可能兩全,這是個死局。

這場仗還沒開始打,她就已經可以預見悲劇的結局。

怎麽辦?怎麽辦?

笑笑思考了無數種方案,把腦袋裏每一個細小的可能性翻來覆去的琢磨,掰開揉碎了研究,還是沒有想到哪怕一個可以實行的辦法。無論是救艾斯還是阻止戰争,她都毫無頭緒。

沒有辦法,她想不出辦法。

艾斯,老爹,馬爾科,隊長們,還有必定橫插一杠的路飛。

薩卡斯基,庫贊,波魯薩利諾,卡普,戰國。

她必定在這場戰争中失去他們之中的一個或者幾個。

笑笑呆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又茫然地看了好一會兒天花板,猛然抓起椅子砸了出去。

椅子砸在牆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牆灰連同椅子殘骸掉在地板上。

笑笑瞪住凹凸不平的牆面,不甘心承認自己無能為力,但事實如此,她是真的沒有辦法,想得越清楚,她便越痛苦,眼眶很快有酸脹之感,她固執地抿住嘴,閉上眼仰起脖子。

她很想張嘴安慰一下自己。

可是她的喉嚨像是被石頭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咽喉幹澀,呼吸困難。

守在門外的警衛員聽到動靜,十分不放心,其中一個打開門探進來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看她:“上校,您…”

“出去。”

笑笑的聲音極輕。警衛員看着一邊變成一堆斷木的椅子,猶豫了一下。

就這麽一下的停頓,笑笑抄起桌上的臺燈砸在門上,硬生生把門砸上了。

警衛員摸着被撞慘的鼻子,在門外怔了半天,回過神來打了個哆嗦,與另一邊的同事對望一眼,老老實實站好守門。

好在之後一直沒再有什麽聲響,傍晚青雉來的時候,警衛員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如實報告給他。青雉帶着憂慮推開門,一腳踩到臺燈的碎片,不由得停了一下腳步。

笑笑盤腿坐在空曠的辦公桌上,眼睛垂下看着地面。

她還穿着回來時穿的海軍制服,打鬥時散開的頭發随意散亂在腦後,只有脊背還習慣性地直挺着,青雉卻感覺笑笑身上那些鮮活的氣息好像一下子就消散在空氣裏,連呼吸都微弱不可聞。

他有些心疼,上前摸摸她的頭發,細細給她整理發絲。

“笑笑…”

笑笑略擡擡眼,淡淡叫了句庫贊大将,把青雉聽得有些難過,他張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

只靜靜陪她坐了一會兒,走之前說了一句:“笑笑醬,我會回來的。”

這是他僅能,也僅敢保證和承諾的了。

笑笑沉默良久,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這也許算是個安慰,但“至少庫贊還在”這句話的基礎事實本來就是她所無法接受的未來。

夜半,守衛觑着天色算時間,同前來交班的同僚打了個招呼,快步往大樓門口走去。

交班時間只有十分鐘,他如果不快點,萬一沒在規定時間出門,那接下來半個月都不必回家了,去審訊室做客吧。

走到一樓大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對門口站在門外,守衛下意識握住腰間的配槍,随即接到門口左右衛兵的眼色,趕緊把手放下來。

也是,門衛都沒反應,肯定不會是什麽可疑人物。

守衛剛松口氣,瞥見明亮路燈下飄揚的将領大衣,又是頭皮一緊。

薩卡斯基大将!

守衛停在門前為難得不得了。

薩卡斯基大将明顯是在思考問題,他現在出去肯定會打擾到大将。可交班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不趕緊出去後果很嚴重啊!

守衛捏着門卡正站在門前掙紮,門外的男人仿佛有所感,把腦袋緩緩一撇,看他一眼,将指尖一點火光掐滅,轉身進門。

守衛吓得有點懵,趕緊敬了個禮,目送薩卡斯基大将步伐沉穩地上了樓。

門外還在守門的同僚小聲叫了他幾句,他趕緊刷了門卡出去,後知後覺想着原來薩卡斯基大将也會抽煙。

赤犬反手關上門,一個不大不小的洞赫然挂在門背後。随着他關門的動作還掉下來兩個木塊。

赤犬默了一下,轉頭又看見門邊的牆上凹下去一片,椅子的形狀很清晰。

環顧辦公室,一塵不染,臺燈和辦公椅不知所蹤,一只食盒放在辦公桌前兩步的地上。

而笑笑盤腿坐在辦公桌上,手肘撐在膝蓋上,兩只手交握抵在額頭,一向直挺的背彎出深深的弧度,赤犬隐約能看見一點冷漠下撇的嘴角。

這棟大樓裏從上到下分別坐着戰國,卡普和三大将這幾座大山,另有不需要外出的本部中将時不時過來彙報工作,被困在這裏,真正是插翅難逃。

都是慣用見聞色的高手,這間屋子裏的任何動靜都瞞不過他們的耳目,所以發現笑笑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傳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小,赤犬坐不住了。

他原本打定主意在戰争結束之前不去見笑笑的。

但是真的看到人以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擔心。

“思麥爾。”

他叫了一聲,卻久久沒有聽見回應。

她靜靜地坐在那裏,要不是他還能感知到極其微弱的氣息,幾乎要以為那是一座雕像。

赤犬恍惚了一瞬。他知道她在控制自己,在放空自己,不去思考,讓精神放松,重新調整心态。以防精神力崩潰使自己失控。

她也在逃避。

她有着可以令她将感情當成物件拿捏整理的能力。以前赤犬以為這是一件好事,笑笑身份特殊,異于常人的冷靜可以讓她解決很多麻煩。

可異于常人,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事。

很少人知道,沉寂在海軍高級機密檔案庫裏的那位已成歷史的海軍英雄,那位被掩蓋在近幾十年裏活躍的大人物的名字之下的英雄,希爾羅·丹蒙溫·赫尼斯特,這個男人所擁有的天生的能力。

和他不一樣,和所有食用過惡魔果實的人都不一樣,赫尼斯特的能力與惡魔無關,他的能力是上天的饋贈,強大到惡魔都不得不避其鋒芒,俯首退讓。

笑笑繼承了父親的能力,卻遠不夠赫尼的包容力和胸襟,她在意的太多,也脆弱得多。

所以像現在,她利用能力将存在感降低,拒絕面對,意圖置身事外,可一旦一切塵埃落定,屆時清醒,她必然陷入崩潰,自我毀滅。

赤犬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哪怕傷心,哪怕痛苦,她也必須清醒的活着!不論如何不甘,如何絕望,就算滋生仇恨,她也必須活着!

只要活着,他有能力給她一切!

赤犬抓住笑笑的肩膀,手上不吝力氣,語氣嚴厲:“思麥爾,你在做什麽?!”

一絲微光從笑笑眼裏溢出來,她緩緩擡頭,同時狠狠深吸一口氣。漸漸回神的目光裏有些迷茫。

當理智回籠,她身上瀕臨崩潰的氣息越發沉重。赤犬臉色陰沉。

“一切都還沒開始,你就潰散了嗎?”

他松開她,将食盒放在她跟前。

“不要心存妄想,沒有人會改變自己的立場。”

笑笑的目光落在赤犬按在食盒的手上,不敢擡眼看他。

赤犬看得分明,轉身離開。一只手拽住他背後大衣,綿軟無力,他卻邁不動腿。

“不許哭!”他低聲呵斥。

笑笑手一抖,慢慢松開。

她開口,聲音冷靜:“是。”

赤犬闊步離開。

笑笑坐了一會兒,打開食盒,放了一天的飯菜重新冒起熱氣。

她捧起碗,面容平靜,帶着一絲堅決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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