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對峙

任何土質在極寒地獄的超低溫裏,都會被凍成硬度堪比鑽石的優質建材。

在第五層想找到一個寬大幹燥的山洞并不容易,而想要占領為數不多的其中一個,那就需要絕對的實力了。

笑笑吸着鼻涕緊靠篝火,手裏握着一只啤酒杯的把柄,裏面裝着半杯塞尼奧爾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牛奶,拿回來的時候它還是一塊硬邦邦的奶磚。

她耐心地盯着杯子裏的牛奶,等待山洞裏這堆唯一的熱源給它傳遞足以溫暖她腸胃的熱量。

屁股底下傳來輕微的震動感,笑笑擡頭仔細看了看山洞頂部,幹燥,堅固,紋絲不動。

大概是多弗他們和對方幹架用到了重型火器,應該不要緊。

确認不會出現塌方或者落石後,她把杯子轉了個面,繼續烘烤。

留下來陪她…或者說看守她的是琵卡。

因為聲音的緣故,琵卡平時不是很愛說話。但笑笑從來不覺得他的聲音好笑,所以她算是琵卡為數不多的可以安心聊天的人之一。

琵卡已經蹲在她旁邊絮絮叨叨兩個小時了,自從多弗朗明哥帶着幹部們出去以後,他就沒閉上過嘴巴。

“吶吶,你為什麽不幹脆答應少主留下來呢?少主對你那麽好,以前還經常單獨帶你出去玩。”

笑笑嘆氣:“那不是出去玩,而且我那時候還不到四歲啊琵卡。你知道帶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去找仇家火拼不是正确的帶孩子方式吧。”

“反正你也沒事啊,而且少主也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可以和以前一樣留在家族裏…”

“不可以。”

笑笑平靜地打斷他:“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了。琵卡,這件事我們不必再讨論。”

琵卡安靜了兩秒鐘,還是忍不住開口:“是因為柯拉松…”

笑笑再次嘆了口氣:“琵卡,你一定要說出來嗎?”

琵卡:“可是…”

“琵卡,我已經長大了,而且我要結婚了,所以不可能,明白了嗎?”

琵卡呆滞地望着她,笑笑和他對視着補充了一句:“是真的。”

琵卡呆呆地:“可是…可是未婚夫什麽的,會被少主肅清…”

“不是baby–5那種性質的未婚夫們啦!”笑笑忍無可忍地拿杯子在琵卡頭上篤地敲了一下,反正因為果實性質他也不會痛,“是真的可以結婚,僅此一個的結婚對象,我會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那種!”

“結婚?呋呋呋,你居然要結婚?果然是和鷹眼那家夥嗎。”

多弗朗明哥身上的羽毛大衣披着厚厚的一層雪進來了,琵卡吃了一驚,屁颠颠跑過去給多弗朗明哥脫大衣:“少主!您怎麽沒有叫人給您把雪撣掉,不是最讨厭別人把雪帶進來了嗎…”

“呋呋呋,思麥爾,你真的要嫁給那家夥嗎,明明是個比我還大的老家夥了。”

多弗朗明哥推推墨鏡,走到篝火旁,在她身邊蹲下。

笑笑往邊上挪了挪:“嗯?不去坐你高高在上的寶座了嗎?”

“你想坐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我不要。”

“嘁,小鬼頭。”

多弗朗明哥擡手,往她的杯子裏丢了一樣東西,笑笑探頭看了一眼,是把銀色的小勺子,勺柄上有個還很新鮮的刻痕,是堂吉诃德家族的标志。

“戰利品?給我沒問題嗎。”笑笑摸了摸那個标志,又想起羅西南迪的臉。

“小玩意而已,拿着玩就是了。”

“塗層顏色怪怪的,不會把什麽有毒物質摻進牛奶裏吧?你現在可沒有醫療設備和醫生随時待命。”

“呋呋呋,毒死了就把你凍在外面的雪堆裏,缺食物的時候分掉。不會浪費的,放心吧。”

笑笑翻了個白眼:“那你們不一樣會被毒死,白癡嗎?”

多弗朗明哥按住她的腦袋:“所以放心喝下去,蠢崽子。”

笑笑咧咧嘴,咬着杯沿啜了一口,微燙的熱度從喉嚨口一路暖到腸胃,舒服得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那麽,你是怎麽做到的,嗯?”

笑笑眼皮一跳,喝口牛奶保持冷靜:“什麽?”

“呋呋呋,還是喜歡裝傻,這麽多年沒有一點長進嗎?”

多弗朗明哥拿根幹柴戳了一下火堆,火焰猛地蹿高,一點帶着火花的木屑彈到她腳邊。

笑笑舉起杯子,杯底對着那朵小火花,緩慢而用力地摁下去,火焰堅強地從杯子底端的空隙竄出來,但終究燃料有限。在笑笑的鎮壓下,火花滅了,穩穩壓在杯底,冒出一縷白煙。

“多弗,想都不要想。”

“看來傳聞也不是完全胡說的嘛。”

“所以說,”笑笑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他:“從來都沒有起死回生這種事,我只是被找到了,所以回來了。”

多弗朗明哥挑挑眉:“用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軀殼?”

“不死、長生和再生這種事,你指望從我這裏找答案,還不如指望羅。”

笑笑撥開在頭上作亂的手:“別揉了…我受了嚴重的傷,加上遺傳特性,為了保命變個模樣很稀奇嗎?”

男人扶着墨鏡若有所思:“唔…那看來你說的是真的了。”

在多弗朗明哥思索的時候,笑笑嘟囔了一句:“再說如果不是鷹眼找到我,我應該是不可能‘活’過來的吧。”

空間突然變得靜谧,笑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不恰當的話,但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是嗎?”男人的注意力突然久違地完全集中在她身上,“這就是你要和他結婚的原因嗎?”

笑笑心如擂鼓,指尖因為用力過度泛出蒼白。

太詭異了,現在這個情形。

她和多弗朗明哥的關系一直處于保持微妙平衡的狀态,十分熟稔,有時候稱得上是随意親昵,但始終留有嚴格的界限,雙方都不允許踏入半步。

這種關系的維系點是羅西南迪。

或者說對于她來說是羅西南迪,對于多弗朗明哥來說,是羅西南迪的死。

如果不是因為羅西南迪,她不會維持和多弗朗明哥的這種奇怪但緊密的聯系;而如果羅西南迪沒有死,多弗朗明哥不會對她有這麽客氣,簡直可以說是彬彬有禮的态度。

她試圖過斬斷這種聯系,但多弗朗明哥早在她還無力反抗的時候,就非常強勢地滲透在她的生活裏,不停歇地猛刷存在感,用盡手段加強她和他的聯系。

至于這麽做的理由,細想下去實在過于複雜,說不準還很有哲學性,所以她從來不多想。因為懶得,也因為羅西南迪。

總之,也許對于多弗朗明哥來說,只要她還活着一天,就必須保有和他的這種聯系,誰都可以認為她希爾羅和堂吉诃德家族沒有任何關系,但她自己不行。否則無異于背叛了他。

但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他和她之間的聯系,到此為止不可能再越界半步。

“這也許是我和他結婚的理由之一吧。”

笑笑把牛奶捧在手裏,下巴擱在膝蓋上:“但你要知道,我回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答應過他的求婚。”

火焰舔舐着木柴,幾乎要燒到多弗朗明哥拿着的那一端。

笑笑伸手,從他手裏把那根木柴抽出來,丢進火裏。

“鷹眼是我回來這裏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回來的。”

“呋呋,你還是一樣會把這種蠢話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多弗朗明哥拍拍手裏的碎屑,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聽起來真是個好男人吶,世界第一的大劍豪。”

“不過你口中的那個好男人,和我所知道的那個人可不太一樣啊…你懂得我在說什麽吧,嗯?”

“我懂的。但是夠了,多弗。”

“你懂什麽?你知道什麽?那個男人在溫情脈脈之下的殘暴本性和冷酷人格嗎?”

多弗朗明哥的語氣十分古怪,某種強烈的情緒似乎正在從他的身體裏溢出來,使他逐漸臉色猙獰:“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思麥爾!”

笑笑平靜地望着火堆,輕聲道:“你覺得你有立場說這種話嗎,多弗朗明哥。”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輕而易舉地迫使她仰起頭,墨鏡幾乎貼到她臉上:“至少我從來不裝模作樣。”

“好好考慮,思麥爾,再好好考慮一次,你到底要不要來我這邊。”

笑笑擡起眼簾,透過墨鏡真切地感受到多弗朗明哥的目光:“我真的很高興你從來不在這件事情上逼迫我,多弗。”

“謝謝你,很抱歉。”

多弗朗明哥緩緩松開她的下颚,轉而捧住她的半邊臉,嘴角的弧度淺淡:“要不是因為柯拉松…”

笑笑糾正他:“羅西南迪。”

“呋呋呋呋呋,明明是我撿到你的,你卻好像更親近他呢…吶,你說說這是為什麽?”

“別說傻話了。”

“想離婚的話随時歡迎來我這邊。”

“閉嘴吧你。”

感覺似乎糊弄過去了,笑笑暗自松了口氣,“把你的手…”

一道劍氣擦着她的話音掠過,回過神來,多弗朗明哥已經摟着她躍出洞口,風裹着雪粒打在臉上有點疼,笑笑眨了一下眼,再睜開,本來被雪地覆蓋着隆起的山洞,已經變成一片平地。如果不是記得方位,還能聽到沉悶的轟塌聲,笑笑根本看不出來哪裏曾經是山洞。

與此同時,從後方傳來輕微的踩雪聲,沉穩而規律,帶着從容不迫的節奏,氣勢迫人地靠近了。

笑笑擡頭看見多弗朗明哥突然咧開的嘴角,熟悉的惡趣味神情浮現在那張嚣張的臉上,不祥的預感使她不由得頭皮發麻。

“多弗,你放我下來!”

多弗朗明哥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低聲笑:“呋呋呋,別急啊,那多無趣,這種難得的機會當然要把握住好好利用了。”

說着他把她提到臂彎裏,摟得更緊,同時轉過身。笑笑剛看到熟悉的風衣顏色,一個可以稱得上溫柔的吻落在她的臉頰上,微涼,柔軟,還帶點意味不明的低笑。

笑笑:“………”

“迪亞曼蒂他們快回來了對吧。”

“那是當然的。”

笑笑遠遠能望見熟悉的身影停頓了兩秒,內心深處響起了蒼涼的背景曲。

“你知道我真的很想嘴都給你撕爛來對吧。”

“诶~我知道,但是現在你是只虛弱的小崽子不是嗎?”

鷹眼來了。

說實話笑笑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因此有點惶恐。

“米霍克,我…”

“噓,還不是時候,小崽子。”

多弗朗明哥的手指開始神經質地揮動,笑笑立刻陷入動彈不得的狀态,她張着嘴,聲音被堵在喉嚨口出不來。

“接下來,是男人們的游戲時間。”

說着她被轉了個方向,埋進多弗朗明哥的羽毛大衣裏,臉頰貼着他結實溫熱的胸膛——真的,他在暴雪天的極寒地獄裏也就穿一件囚衣和一件羽毛大衣。

感官被蒙蔽了,她什麽都看不見,耳朵好像也變得不太好使,見聞色霸氣在這種狀态下并沒有什麽鳥用,于是她心想:我可去你媽的吧。

鷹眼眼睜睜地看着小嬌妻被別的男人擁入懷中,臉色已經不能更難看一點。多弗朗明哥仿佛看不見他烏雲罩頂刀鋒長鳴的危險狀态,猶自露出嚣張又陰險的笑容。

“撒,鷹眼,我們需要談談你的婚禮。”

鷹眼執刀而立,神色冷峻:“我和你沒什麽可談,還給我。”

多弗朗明哥眉梢一挑,“還給你?還什麽給你?”

“明知故問。”

多弗朗明哥揣着笑笑幾乎笑得停不下來:“呋呋呋呋呋…你覺得她是你的嗎?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鷹眼,我放開她的聽覺,你敢不敢再說一次?”

鷹眼目光懾人,聲音冰冷:“她會一直是我的。”

“別做夢了鷹眼,如果你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和她結婚,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多弗朗明哥笑得肆意張揚:“無論變成什麽樣,她絕不會是任何人的附屬,沒人可以永遠囚禁她…她三歲的時候就讓我明白這件事了。”

“你想炫耀什麽。”

“嘛,別誤會。我知道你有一雙多麽明察秋毫的眼睛…它幫你找到了這個萬裏挑一的寶貝,是嗎?”

多弗朗明哥安撫似的摸了摸懷裏的小腦袋:“別激動,鷹眼,這裏是我的地盤,你最好不要亂來。不然誰知道你會不會需要發布婚禮延期的公告呢。”

鷹眼沉默了,勉強收斂了兩分劍氣。

“這就對了,和平地聊一聊…”說着他低頭貼着笑笑耳朵道:“畢竟這也是我的小寶貝呢,呋呋呋。”

笑笑:“……”

這句臺詞使我感到自己錯過了一個億的劇情。

鷹眼:“……”

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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