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寵

宋清讓真正對顧乘風這個人有印象，是在高二的上學期。

他那天和同學去一樓年級辦公室取東西，特意經過九班。

他如願的看見了她。

只是她當時和顧乘風站在九班教室門口的走廊上，兩人不知道在談論什麽，笑得很開心。暖黃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溫馨美好，尤為顯眼。

當然，顯眼的重要原因，是顧乘風頂着一頭淩亂卷翹的黃毛，這個爆炸頭讓他的腦袋呈現出別人兩個腦袋相疊加的效果。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上面印有巨大的骷髅頭，松松垮垮的裹在身上。耳朵帶着一個十字架吊墜，随着他說話，來回的晃動。而露出的一截手臂，紋着他看不清楚的東西。

“男朋友——給你帶上。”

顧乘風說起男朋友三個字，聲音陡然拔高好幾度。

生怕別人聽不見。

顧乘風從包裏拿出一條圍巾，在她脖子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順手捏了把她的臉。

她沒躲，甚至笑了笑。

原來……她喜歡這樣的人啊。

宋清讓與她擦肩而過，距離近的能看見她白淨臉上的細小絨毛，有點像初春抽條的嫩芽。

“宋清讓，剛才數學課陳老師講的試卷上的最後一道大題，你用第三種方法解出來了嗎？”

旁邊的男生依然沉浸在題海裏，宋清讓心裏只感到一陣難堪。

誰都不知道，他會暗戀一個人。

一直以來，宋清讓收到的情書不少，他從來沒拆開過，對這種事興趣為零。

也許宋清讓在喜歡她之前，自己也不會相信，他居然有一天會那麽喜歡一個女孩。

然而女孩一點都不知道，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

宋清讓原本打算高考結束後，親口告訴她。

還沒開口，已然失敗。

宋清讓以前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喜歡聞溪。

兩人在學校遇到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當時在清市二中，并不紮眼，特別低調。

沒有答案。

喜歡本來無法解釋。

“去予山會所。”

宋清讓坐在後座，對齊辰抛下一句話，沉默下去。

他轉動着尾戒，将尾戒取下。

宋清讓看見小拇指內側上的兩個字母，頗為自嘲的勾起唇。

他碰見聞溪和顧乘風的那天晚上，宋清讓做了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

他找上鐘敘，兩人去了一家紋身店。

看見紋身師手裏拿着工具，針尖在他手指上來回運作。

這種痛感，卻遠不及他看見聞溪和顧乘風在一起時的痛。

紋身師操作完成後，宋清讓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小拇指上的“WX”兩個字母，又想起顧乘風手臂上的紋身。

恍然回神。

覺得自己實在太沖動愚蠢。

後來，聞溪高三那年突然離開，再也沒有消息。

車停在予山會所門口，宋清讓收回思緒，對齊辰說道:“齊辰，你今天先回去。”

“宋總，那我幾點來接您呢？”

“今天不用。”

宋清讓說完，一雙長腿邁下車。

走進予山會所，前臺的女孩看見是宋清讓，帶着一絲羞澀，腼腆的笑了笑。

宋清讓直接去了二樓，站在江野岸辦公室門口敲了敲。

“進來。”

江野岸看見是宋清讓，笑了起來，“宋哥，你今天怎麽來了？”

“還挺有模有樣的。”宋清讓打開火機，給自己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青灰色的煙霧在空氣裏一圈一圈散開。

“那是，別人好歹叫我一聲江老板。”

“你今天到底過來幹嘛，該不會是做老爺子的勸客吧？”江野岸狐疑的後退兩步，離宋清讓遠了些。

“怕什麽，叫你陪我喝酒罷了。”

“哎哎，你今天真稀奇啊，我給鐘敘發條信息，讓他一收工趕緊滾過來。”江野岸拿起手機，給鐘敘發了條微信。

*** ***

包間裏。

宋清讓連喝了兩杯酒，胸腔裏積攢的郁氣，終于疏通了一些。

“我操，宋哥，你是失戀了吧。”

宋清讓沒有回答，而是單手解開襯衣的袖口，随意的翻折起來，另一只手繼續扣着一罐啤酒。

“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啊，還他媽玩純情失戀？”

“啧。”

宋清讓擡眸看他一眼，“你不懂。”

“還真是？我怎麽不懂了，我腦袋可能沒你轉的快，但是女人接觸的比你多啊。”

“你搞不定找我啊，兄弟七十二招全教給你。”

“你跟我說說，到底是哪個小姑娘？”

江野岸連環轟炸，宋清讓置若罔聞，低頭悶聲喝酒。

過了許久，宋清讓啞聲道:“她有男朋友。”

伴随着宋清讓石破天驚的話，江野岸露出一臉“牛逼了我的宋哥你是想做男三嗎”的表情。

“可以啊，不談就不談，要談就搞這麽的猛啊？”

宋清讓眉頭輕蹙，踹了他一腳。

“給我閉嘴，認真喝酒。”

江野岸無奈狀攤手，“好好好，陪你喝着。”

“最近還沒見過你未婚妻？”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來氣，老爺子放話說如果我還不見她一面，要把我綁着去見她。”江野岸對這事兒煩不勝煩。

“你戀愛談的不少，見個面又沒什麽。”宋清讓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姿态放松。

“宋哥，你說錯了，談戀愛在于第一個字——談。我談戀愛談了很多，但是一次都沒有戀愛啊。”

“所以……這是你次次戀愛不滿一個月的理由？”宋清讓輕嗤一聲，晃了晃酒杯。

“但是這次，我遇到了一個我想戀愛的人。幹嘛非要去見那個所謂的未婚妻。”江野岸喝下一杯酒，滿不在乎的說。

“你？”宋清讓怔愣片刻，宛如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

“宋清讓，你可別不信，據說我們的江三少為愛甘願進警察局。”鐘敘的聲音悠悠響起，透着股戲谑。

“來晚了來晚了。”

鐘敘徑直走到宋清讓旁邊坐下，自顧自倒上一杯酒。

“近幾天，這事在圈裏很熱門，三少看上某個警花，跟着別人走啊走，走到了警察局門口，可惜日常路癡，愣是開着豪車繞警察局轉了好幾圈，最後因為行為過于鬼祟被警花當場抓了進去，據說全過程都不帶反抗一下的。”

“這種用生命泡妞的勁，我道一句佩服。”

聽鐘敘講完前因後果，宋清讓勾唇。

“喏，當事人坐在你旁邊，應該比我這信息更完整些。”

江野岸面不改色喝酒，“鐘敘，信不信我今晚把你結過婚又離過婚的事捅出去。”

鐘敘:“……”

鐘敘想起什麽似的，打開手機，翻出微博。

“給你看看，我來的路上剛爆出來，還是熱乎的。”鐘敘把手機放在宋清讓面前，宋清讓擡眸一瞟，表情微變。

這條微博是營銷號發的，拍攝的不是特別清楚，但宋清讓能肯定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事。

照片上的人是顧乘風和聞溪，兩人笑着說話，看上去親密無間。

微博底下紛紛猜測是不是情侶關系。

宋清讓想到高二那年他看見她和顧乘風，也是這樣一個午後。

他面無表情把手機丢給鐘敘，怨念的說:“我本來也在場。”

“不是吧？？”江野岸聞言驚呼，“宋哥，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你為什麽不能有照片。”

“閉嘴。”宋清讓揉了揉眉心，覺得今天來喝酒是個錯誤的選擇。

江野岸噤聲，随即開口道:“來來來，說好的回國接風洗塵，今天人少了點，我和鐘敘還是先敬你一杯。”

宋清讓盯着金黃色的啤酒，想到初回國那次，他在飯局上碰見她。

他放任自己沉溺在回憶裏，手機突然響了響。

看見屏幕上熟悉的名字，他的心口一緊。

“宋清讓。”

“嗯？”

宋清讓應了一聲，他的聲音沒有以前聽着那麽清冽，反而多了點嘶啞，她不自覺問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

聞溪默了默，“你看微博了嗎？不對……你這麽忙，應該不會，沒看見正好……我想告訴你，顧乘風是我哥哥，親哥哥。”

聽見她在手機那邊自言自語，宋清讓心頭一軟，輕笑出聲。

那種從胸腔發出的震顫，笑得她四肢百骸都酥麻起來，似乎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

“為什麽要告訴我……”宋清讓啞聲問她。

聞溪笑了笑，“我只解釋給我想告訴的人。”

“嗯，我也只聽你說。”

聞溪聽見他回應她的話，捏了捏自己的耳尖，果然很燙。

“酒喝多了不好。”

聞溪丢下這句話，迅速果斷的挂了電話。

宋清讓看着手機沉默兩秒，輕笑出聲。

不久，他傾身站起，手腕處還拿着外套。

江野岸一看宋清讓這架勢，忍不住說，“宋哥，你這就走了？還沒開始啊。”

“酒喝多了不好。”

宋清讓用聞溪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回複他。

江野岸:“……”

“我去，宋哥你他媽能不能行了。剛才是誰在我面前一瓶接着一瓶的吹啊。”

“你少說兩句吧，別人沉浸在從天而降的巨大喜悅中，需要緩緩。”鐘敘笑了笑。

宋清讓唇微彎，不再理會他們倆的一唱一和，直接朝外面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某瓜瓜:人生中第一次演戲是什麽時候？

小溪流:高薪扮演男非主流女朋友，實力勸退追他的女非主流。

某瓜瓜: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麽？

小溪流:不該為了點小錢，為哥哥勸退非主流，為自己勸退男朋友。

顧GG——

一個帶壞了精致宋總的非主流社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