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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以後，沒過多久就醒了，邁着一雙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從房間跑到廚房，雙手環住嚴勵的大腿，擡頭可憐兮兮地望着他說，“粑粑，我肚子餓！”

正在切西紅柿的嚴勵，停下手裏的活，低頭看他，“你先到旁邊玩一會兒，三明治很快就做好了。”

“不玩，陪粑粑一起。”說完，抱住他的大腿不願撒手，偏着腦袋靠在上面，舒服又陶醉的表情，仿佛這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依靠。

嚴勵看着滿臉的孩子氣，對自己完完全全的依賴感，眼神不禁寵溺起來。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需要着，自己似乎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過，這份被需要，令嚴勵既幸福着，又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幸福是因為被依戀，沉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責任感。

“粑粑，做好了嗎？”擡頭問他。

嚴勵從抽離的情緒中回味過來，放下手裏的刀具和西紅柿，脫下一次性手套，彎腰将抱起，然後把帶到客廳，放在沙發上，開了電視動畫片給他，叮囑道，“粑粑一會兒要煎火腿，比較危險，乖乖地在這裏看一會兒動畫片，做好了，粑粑就叫你，好不好？”

認真點頭，響亮地回答道：“好！”

“最乖！”嚴勵摸摸他的頭，轉身回廚房忙自己的。

實際上，并沒有嘴上答應的那麽乖。

嚴勵将火腿切成片，用油煎得香香的，放在料理臺上備用，然後繼續煎雞蛋，等把雞蛋煎好，關了火一轉身，他就看到一只白嫩嫩胖乎乎的手伸到了裝火腿的白瓷盤子裏。

嚴勵不動聲色地走過去，看着想要偷吃的小家夥發笑。

踮起腳尖，又踮了一下腳尖，終于成功拿到一片火腿，一擡頭，就對上嚴勵的目光。

嚴勵斂住了原本的笑意，故意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臉。

把火腿拿在手裏，眼巴巴地看着嚴勵，流露出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的神情，“粑粑，火腿太香了。”

言外之意就是，粑粑，不是我貪吃，是你把火腿煎得太香，誘惑了我，不能怪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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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拿他沒辦法，嚴勵再也沒辦法假裝嚴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粑粑笑了，再看看手裏的火腿，吃還是不吃啊？他有點猶豫。

嚴勵很快做好三明治，照顧吃晚餐，吃到一半，回來了。

一進家門，就開始跟麻麻誇耀，粑粑做的三明治多麽好吃，準确地說，不是誇耀，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麻麻，你快去洗手。”

等洗好手出來，迫不及待地遞給她一份三明治，驕傲地說，“我粑粑做的。”

嚴勵其實迫切地想要知道佳佳聽完解釋後的反應，但是考慮到，他還是忍住沒立即問，但是整個人越來越心不在焉。

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還是主動提起了話題。

“已經和佳佳談過了。”

嚴勵倏地擡起頭，目光熾熱地看着，期待她接下來的話，卻沒想到漸漸面露難色。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講清楚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特別生氣，她還說……”

“說什麽？”

“她說，她說祝福我們。”

“莫名其妙！”

嚴勵不自覺就提高了說話的音量，吓得手裏的三明治掉在盤子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對不起，粑粑不是說你。”嚴勵幫他把三明治拿起來，重新放到他手裏，“你繼續吃。”

看着繼續大口地吃，嚴勵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了。過了一會兒，他非但沒有食欲，整個人如坐針氈。

“你去哪裏？”

“粑粑，你去哪裏？”

幾乎同步問出來。

已經走到門口的嚴勵，回過頭來，就看到可憐兮兮的坐在那裏，手裏拿着吃到一半的食物，一副想哭的樣子。

“粑粑有點事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嚴勵回來在他額頭親吻了一下，狠狠心轉身離去。

他剛關上門，就聽到隐隐的啜泣聲從裏面傳來，很快，就由啜泣轉變成了大哭，哭着喊着“粑粑不要我了嗎……粑粑……”

嚴勵牙一咬，還是決心離開。他只能争取快點解決佳佳那邊的事情，這樣才能早點回來陪他。

一路上，嚴勵打了無數個電話給佳佳，但是都被拒接了。他直接去到她的宿舍，卻被幾個舍友轟出了樓，他甚至連佳佳的面都沒有見到。

天正下着雪，地面快要被白雪覆蓋。他靠在車子旁，連呼出的氣體都被凍成了白茫茫的霧氣。

他知道，佳佳房間的窗戶就對着這塊空地，他站在這裏，佳佳一定可以看到她。

他發了條信息到佳佳的手機上，“我會一直站在這裏等你，等到你願意見我為止。”

佳佳收到信息的時候，正躲在窗簾後面偷偷看他。

她看完短信，再看立在風雪當中的嚴勵，夜已深，雪越下越大，她知道，嚴勵不可能在那麽冷的天氣裏待得下去。

“随你的便！”

佳佳簡單地回複了條消息後，離開窗臺，關了燈，躺到床上去了。

她其實心很亂，千頭萬緒都在這一刻湧進腦海。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然後在心裏默默地數“水餃”，一個水餃，兩個水餃……

不知道數了多久，數着數着就餓了。

佳佳打開床頭的臺燈，折騰爬起床來，手搭在房門上的門把時，她停了一下猶豫着回過身來，望向窗臺。

他還在外面嗎？應該離開了吧？又是期待他還沒有走，又是害怕希望會落空。

她突然心跳很快。

房門到窗臺的距離，只有十幾步遠，她卻走了将近一分鐘，每一步，都伴随着強烈的心跳。

佳佳扒開窗簾，看見他還站在原地，擡頭看着她的窗臺這裏。

佳佳拿起手機查了一下時間，距離他發短信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如果她不下去見他，他就真的在那裏站一夜嗎？佳佳看着他身後車子的車頂上，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他的頭上，身上都沾有雪花，可以想象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樣刺骨的寒冷。

怎麽辦？還是會心疼他。

佳佳立即撥了個電話給這棟樓的保安，投訴有人擾民。

大概過了一兩分鐘，兩名保安就出現在佳佳的視線裏。

兩名保安跑過來，一左一右地将嚴勵架起，嚴勵掙紮了幾下，嘴裏咕嚕咕嚕地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些什麽，但肯定是極有分量的話，因為保安很快就放開了他。

佳佳不得不再打電話給保安，要求他們必須把人趕走。

那頭的保安鄭重其事地回答她說，“我想他說的對，我們沒有剝奪他追求幸福的權利。”然後電話就挂了。

佳佳又是生氣又是震驚，撥了個電話給嚴勵，“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嚴勵，我告訴你，我絕對不可能見你！”

佳佳原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嚴勵應該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在外面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佳佳走出樓道的時候，嚴勵從車上下來，臉上失去了血色，嘴唇發紫。

後半夜看到他上了車，以為他終于要走了，可是并沒有。不過知道上車開暖氣躲躲，還不算太蠢，不然恐怕現在得躺在醫院病床上了。

“去哪裏，我送你。”嚴勵走過來拉住她的手。

“不需要，我有人接。”佳佳拂開他的手，朝停在路邊的一輛美式汽車的方向揮了揮手。

路邊車子駕駛位上的車窗降下來，裏面的人也沖她打了個招呼。

佳佳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然後上了卡瑞的車。

佳佳上了車以後，一邊系上安全帶，一邊對駕駛位上的人說，“卡瑞，謝謝你。”

“吵架了？”

“抱歉，我不想多說。”

“當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說完，卡瑞發動車子。車子平穩加速，很快向前疾馳而去。

今天是靜姐生日，宿舍幾個人羅列了一堆慶祝的方式，最後壽星決定晚上請大家一起去酒吧放松，這個決定獲得了全體舍友的一致同意。

幾個人來到一間音樂酒吧，剛進去耳邊就充斥着震動耳膜的DJ音樂，她們每個人都開始不自覺地跟着節奏搖擺起來，似乎全身的細胞都被音樂浸染。

一路蹦跳着，搖擺着，她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點了些吃的和酒水。

DJ老師這個時候切了首當下最流行的搖滾歌曲，越來越多的人湧入舞池，五光十色的燈光絢爛交錯，紙醉金迷的奢靡情景引人癡醉，身邊幾個女孩子迫不急的地脫了外套，躍入舞池。

佳佳和靜姐則相對淡定，坐在位置上一邊跟着節奏搖擺，一邊吃東西。

“怎麽不一起去跳？”

“先喝點酒，熱一下身。我不喝酒，找不到感覺，跳不起來。”佳佳一邊說着話，一邊倒酒。倒了兩杯威士忌，一杯給靜姐。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佳佳對她說，“靜姐，生日快樂！”

說完，她酒杯湊到嘴邊，正準備一飲而盡，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不适感襲來，她連忙捂住嘴，幹嘔起來。

靜姐幫她把酒杯放下，一遍遍撫着她的背，“還好嗎？”

佳佳不适感來得快也去得快，幹嘔了幾下，她又恢複如常。

“沒事，就是覺得這個酒的味道有點……大概是不适合我。”

靜姐忙叫人送一杯飲料過來。

就這樣，一個人喝酒，另一個人喝飲料。過了一小會兒，佳佳就開始覺得不太舒服了，燈光太亮，音樂太吵，鬧得她整個人頭暈腦脹起來。

“靜姐，我不太舒服，想先撤了。”

“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出去外面走走，透透氣，然後攔一臉出租就好了。今天你生日，玩得開心點。”

“那……你自己小心點。”

“放心吧，又不是小孩子。”

佳佳走出酒吧，呼吸到新鮮空氣後，整個人的狀态變得比先前好多了。這一帶是娛樂購物的天堂，随處可以看到出租車的身影，她很快就攔到了回家的車。

乘着電梯上了樓，電梯門開，她一邊邁着步子，一邊低頭在包包裏翻找門卡，找到門卡，擡頭間，嚴勵就這樣撞入她的視線。

嚴勵此刻正靠在宿舍門口的牆上，眼神迷離。

佳佳走近幾步，聞到濃濃的酒味，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佳佳收回視線，沒有理會他，徑直朝房門走去，然後開了門進去。她正要轉身關門的時候，嚴勵從身後抱住她，他有些站不穩，依靠着佳佳作為支撐點，才勉強能夠站着。

佳佳掙紮着要他放開，他不但不放，只一昧地抱住她更緊，“你可以打我，罵我，也可以生我的氣，但是拜托，不要不見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嚴勵，我讓你放開，聽到沒有！”

“你不理我，我好難受。”嚴勵埋首在她的脖頸之間，迷醉的親吻起來，濕濕冷冷的吻，一個接着一個，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頸間。

佳佳有一刻想要放任自己，但是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她曲起手臂，用手肘狠狠撞向他。嚴勵本來就不太站得穩，被這樣一攻擊，他更是步伐發飄，連連退了幾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诶，嚴勵！”佳佳走過去叫他。

但是，嚴勵沒有任何的反應。

佳佳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臉，“嚴勵，醒醒！”到底喝了多少酒，竟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嚴勵突然就伸手抱住她的身子，然後一個勁兒地将她往自己身上拖。

佳佳原來還會掙紮幾下，可是力氣上真的敵不過他，最後只能就着他的姿勢，被他緊緊擁在懷中。

他的胸膛，還是她熟悉的地方，他的心跳，還是能夠讓她如此安心，他身上的味道，除了酒以外，還是她喜歡的。

突然，她就不想推開他了，多想就這樣一直被他抱着。

——

第二天早上，佳佳接了個電話，沒有任何的寒暄，在電話裏開門見山的問，“嚴勵在你那裏嗎？”

佳佳看了一眼仍在床上睡得正酣的某人，回答她，“是，他在我這裏。”

“……吵着要見他。”

“老實說，現在是你要見他，還是？”

佳佳一直沒有等來電話那頭的回答，但她知道對方肯定一直在聽。沉默半響後，佳佳對着電話說：“我們見一面吧，就約在上次的那間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