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該出口時就出口，該出手時就出手（一）

李千千一大早剛剛放下包，就接着陳卓的電話，“你來我辦公室一下。”她記起昨天晚上陳卓的叮囑。雖說是助理，可是上班以來，陳卓還從來沒有找過她，兩人也從未有過什麽交流。她只是按着佟潔的交代，按部就班地做着其中的幾塊工作。今天為什麽找我，找我什麽事兒呢，李千千做着各種猜測，上了三樓。推門進去，陳卓讓她坐下。李千千就隔着班臺坐在陳卓的對面。

“呵呵。”還沒說話，陳卓先笑了兩聲，左邊嘴角向上微微翹了兩翹，這動作讓李千千想起了兩個月前的面試，就是這個動作之後，陳卓給了她一個意料之外，這次呢？

“這三個星期感覺怎麽樣啊？”陳卓終于開了口。

“您想聽實話還是想聽假話？”李千千半低着頭。

“我聽假話幹嘛？”陳卓反問。

“很茫然。”李千千說得很率性。

陳卓看着李千千，沒有說話，意思是你繼續。

“我就是按着佟潔的交代，看守着您的郵箱，分類、打印、存檔、整理名片，開稀裏糊塗的會。整天都是這一套。有些為什麽要做，做的意義是什麽，我不知道。最讓我難受的是，每天的生産例會我都跟着聽，但是就跟挺天書似的，我英語是不太好，但這不是英語的問題，而是專業技術的障礙，盡管我跟生産部的工程師要一些材料，可我還是不太懂什麽PECVD，也不知道laser實際上是怎麽劃刻的，他們成天念叨的那些個機器那些個事情，我腦子裏一點形象都沒有。總之，找不着努力的方向。”

“這個主要是我的責任，應該多讓佟潔帶帶你。你現在的這些工作，都是一些秘書例行的工作，不是你工作的全部，很多工作，我都沒敢給你。說實話，就你這身板，我真怕一壓就把你壓癟了，呵呵。以後你可以多去生産車間看看，一些深層次的東西，包括生産技術上的事情，你差不多就能了解了。我也是希望你能在更高的層面上協助我，而不僅僅是是個秘書。”

“哦，謝謝陳博的期待。不過，您多慮了，我身體沒事。”

“有沖勁就好，今後，我會慢慢給你工作量的。另外，”陳卓頓了頓，兩只手交叉着抵住嘴，仿佛在考慮該如何進行下面的話題，“有一件事，我得和你道個歉。就是工資的問題，當初面試，我給你定的工資是三千塊。可是人力資源部昨天找到我，說是不行。惠能是國企，剛進入的應屆生的薪資都要按照公司的薪酬制度走，文科研究生都屬于非技術類管理崗二級，工資是兩千塊。我争取了，但是有些東西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希望你能理解。”

對這個意料之外，李千千相信陳卓不是故意欺騙，不過還是有些被戲弄的感覺，心說沒權你當初幹嘛那麽牛氣哄哄地當場拍板，好像公司是你的，現在卻來這麽一手。

“這就是我今天找你來的主要原因。如果因此你選擇離開，我也不能說什麽，但是我希望結果不是這樣，還是非常願意你留下協助我做點事情。”陳卓最後把球抛給了千千，不過千千會不會接這個球，他心裏有數。

李千千真想說拜拜，可是馬還沒找，驢還是得騎着。她強迫自己鎮定着，“陳博，我服從公司的薪酬制度。”

“工作慢慢來，先去忙吧。”

一出陳博的辦公室的門，看見林小燕正靠着對面牆等待，李千千點點頭，林小燕就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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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千下樓，剛坐到工位上，就接到陳卓辦公室電話：“你讓趙碩上來一下。”

趙碩上去了，林小燕下來了。

“周五了啊，溫馨提醒，中午之前都趕緊把本周工作總結交了啊。”林小燕半笑半認真，口氣拿捏得很有分寸。

“一大早就催，你個催命鬼。”采購計劃員段海月打趣地回應着。

“學委，會給你的，最後一分鐘。”物流專員張金平也半玩笑半當真的回複着。

“馬馳怎麽沒來啊？”林小燕一邊記考勤一邊問。

“他上午去股份公司了，下午才能到。嘻嘻。”段海月幸災樂禍地說。

“我去庫房了啊。你們倆記得，總結，主動進貢啊。”說着，林小燕夾着本子出去了。

三個部門中，陳卓最頭疼的就是采購部，人不多，卻三天兩頭出幺蛾子。也許是在人力資源部處理李千千的薪資問題上有些受挫，現在手裏拿着這份采購部人力需求申請報告，心裏有點煩，短時間內不想和人力資源部再有什麽糾葛。

“趙碩，你的這個申請，看着理由挺充分，但是公司處在什麽階段，作為惠能的老員工你應該比別人更清楚。現在公司各方面都在節約成本，希望你帶頭做表率才好。”作為公司的副總，陳卓還是想從公司的層面去談這個問題。

“陳總，抛開我個人，長遠看，增加人力正是為了給公司節約成本，我和馬馳，一個國內一個國外，倆采購小組，都是光杆主管，一開始就是國內采購偏雜一些，今後産線運轉起來了，會有更多的原材料采購慢慢轉向國內，馬馳那邊肯定沒什麽問題，可是我國內采購這邊的工作面和工作量，那加大的不是一點半點，增加一個人也合情合理。”

“你說的這些報告裏都寫了，不用跟我這裏重複，”陳卓有點不耐煩，“你覺着人力資源部會批嗎？他媽的梁曉芳手裏攥着很多簡歷，就是不放。惠能光伏不是我開的，所以大家有困難盡量克服，實在過不去再說。我不想讓人家說咱們采購部或者我陳卓總是喜歡搞特殊。”

趙碩笑笑說，“陳總，我還有個方案，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

“說吧。”陳卓看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比自己還要大兩歲的惠能老員工，起了點依賴感。

“就是部門內部培養。我看林小燕這小孩兒還行，在部門也待了有四五個月了，說話辦事比較圓融，品行也沒什麽不妥。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讓她學着做采購。文員的工作，也沒多少，還讓她兼着。一個人幹兩份活，人力資源充分利用。您看行不行？”趙碩終于把陳卓引到了自己設定的談話軌道上。

陳卓不願再和人力資源部生糾葛，卻也不想太逆着趙碩，畢竟，惠能不僅僅有科研和生産，還有關系人情。“行倒是行，只是，別影響了質量。”

“這個您放心，讓林小燕采購的主要是輔料和産線的易耗品，還有各部門需要的一些工器具，不涉及原材料。另外，我會好好指導，出了問題，我負責。”趙碩給自己的方案上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