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醫治

靈素這個名字吧，差不多就相當于現在的張三李四王五趙六，雖然不算多，但也絕算不上少。找這樣一個人不說大海撈針，可以差不了多遠。

“你要怎麽找？”洛輕年問。

“自然不會大海撈針。”楚留香低頭看她一眼，語氣裏帶着笑意，“你真當我傻的嗎？”任何一個把楚留香當傻子的人，最後只能證明他自己是個傻子。

洛輕年下意識的摸摸鼻子：“最起碼在我年齡的判斷上來說，你并不聰明。”

楚留香挑挑眉，不置可否。

“所以你要怎麽找？”洛輕年轉移話題。

“不是只有一封信。”楚留香道，然後在洛輕年疑惑的眼神下繼續解釋，“還有一幅畫。”

“一幅畫？”洛輕年開始亂動，試圖找出那幅畫瞻仰一番。

“別鬧。”楚留香分出只手來按住她，“畫不在我身上，我只是，去找畫畫的人罷了。”

洛輕年想了想，道：“不錯。天下之大，你即便是拿着畫像也不一定有人認識畫中人，但找畫師就不一樣了，他畫的畫，他一定知道畫中的人是誰。”

“還不算笨。”楚留香按了按她的頭。

洛輕年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畫畫的是二十年前一個有名的畫家孫學圃，但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銷聲匿跡，再無畫作流傳。昨天又死了兩個知道他們四個因何離開門派的，我怕下一個就是這個孫學圃，所以事不宜遲，還是早去早作打算。”楚留香耐心的解釋道。

“唔……”洛輕年不動聲色的打開任務面板，任務提示是：找到孫學圃，聽他講過去的故事。

……需要坐在高高的骨灰旁邊嗎？洛輕年對這個文案翻了個白眼。

屁股颠得難受的洛輕年又一次往前扭了扭，坐的離楚留香遠了點，楚留香微微皺眉，按着她的肩道：“安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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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ゝ∠)_你該讓我和阿晚同乘一騎的。”洛輕年還是不太習慣和男人這麽接近。

“阿晚大抵不樂意你去打擾他的。”楚留香瞥了一眼落在最後的那兩匹馬，淡淡的說。

古代還沒有電燈泡的說法，楚留香的意思也很含蓄，洛輕年很是反應了一陣，才回過味來，同樣去看後面的那兩匹馬。

挨得很近，不止是馬，人也很近。

也不怕從馬上摔下來……談戀愛了不起厚！

洛輕年發自內心的有點酸，然後往後靠了靠。

楚留香嘴角淺淺一勾。

孫學圃并不難找，然而他也并無多大用處。

他已經成了一個瞎子，而且是眼珠被活生生挖出，二十年沉疴，已無治愈的可能。

從他口中得知了關于畫像主人以及他眼瞎的事情後，洛輕年有些不信邪，轉着筆給他刷了一針長針：“卡——卡——卡——卡死我了！”

楚留香：“……阿洛是何意？”

洛輕年淚流滿面：“……如果我說我什麽也沒說，你信嗎？”

楚留香笑眯眯的：“你覺得傻嗎？”

洛輕年很想點頭，但看到楚留香一臉似笑非笑，還是搖搖頭：“不傻。”

楚留香道：“所以你這話有何用意？”

洛輕年求助的目光瞬間轉向唐晚楓。

這裏只有一個人，不，是整個世界只有一個人能和她信息完全互通，因為只有她們是同一個世界來的人。所以下意識的，她求助的對象就成了唐晚楓。

楚留香有點不爽。

唐晚楓沉吟片刻，道：“大概是她放技能卡了吧。”

解釋了和沒解釋一樣，然而畫風卻是一模一樣的。楚留香十分不爽。

洛輕年扶額。

這時候還是孫學圃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多謝姑娘好意，我覺得我的身體一下子輕松了很多。”

洛輕年默默打開列表，看到孫學圃的血條漲上去一大截：能不輕松嗎？雖然她還很弱，但是一個不打折扣的長條讀出來也是将近1萬的血，加上去也是肉眼可見的一大截。

孫學圃其實也才四十餘歲，正值壯年。但他的身體狀态卻非常不好，從血條上就看得出來，能補足的氣血占空了的血條總量一大半，典型的氣血兩虛，掏空了身子。

不過那個盲眼狀态大概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清除了的。洛輕年嘆了口氣。她現在最多就是個內科醫生，還玩不來外科手術，更別提手邊也沒有一對眼珠子讓她試驗一下。

洛輕年道：“你的身體我還能想辦法，但是你的眼睛是被挖走的，我怕是……”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震動的是三個人。

洛輕年不動聲色的将三人的變化收之眼底。

孫學圃痛苦她可以理解。平時她眼睛裏進沙子都會難過流淚半天，更別提活生生被人把眼珠子挖走了，那種痛是銘刻在骨子裏的，哪怕老了糊塗了回想起來那種痛還是鮮明而深刻的，甚至會形成一種條件反射，只要一提出來便會讓人痛的昏厥。

花滿樓她也能理解一二，畢竟他的眼睛也是從小失明，雖然不是被挖出來那麽嚴重，也是很刻骨銘心了。

但是唐晚楓為什麽會下意識的捂住眼睛？替花滿樓感同身受？也太扯了吧？

洛輕年默默記下，準備回去好好拷問一番。

孫學圃心痛了一會兒，便釋然了。

他瞎了二十年，頹廢也好自暴自棄也罷，總是習慣了。治得好固然值得欣喜，治不好也沒什麽可怨天尤人的。

更何況，他并不恨秋靈素，哪怕他的眼睛、前途和餘生都毀在了她手上。

再次開口，孫學圃已然平靜了下來，雖然平靜的太過，有點像一潭死水。他說：“無妨。反正已經瞎了那麽久了。”

洛輕年有點不知所措，沒辦法接口。她看了看唐晚楓，又看了看楚留香。

唐晚楓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搭理她，楚留香倒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很快又撇開了視線。

洛輕年莫名其妙：傲嬌什麽啊？

最後靠譜的還是花滿樓，用一個同樣瞎了二十年但殘而不廢的真實經歷給孫學圃端了一鍋心靈雞湯。

洛輕年作為陪客，喝得舒暢無比。

她有點了解，為什麽唐晚楓願意放棄現代方便快捷的生活，甘願留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