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瑤池夜宴7

既然不是保護動物,風望北便沒那麽在意了,他坐回沙發上,道:“倉庫裏還有很多奇怪的動物,等下可能也會被拍賣,那些肯定是實驗室弄出來的。”

“哦。”薛梅城知道那些動物是怎麽回事,但不打算和風望北解釋,這種教育問題還是留着風玄去處理吧,自己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這個夜宴真的很奇怪。”

“跟你說了是黑市。”

“就算是黑市也夠奇怪了。突然想起你之前提醒過我這裏可能會有危險。”風望北其實有點疑慮,怕薛梅城是在玩虛虛實實以退為進以假亂真以壞充好那一套,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經常這麽幹,當事情不順利時,他便會直覺地感受一下自己有多不安,如果沒有過于不安,他便判斷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種直覺不會使事情變得遂心如意,但也不會變壞,就像參加考試,雖然你不會得到優秀,但及格是沒問題的。

薛梅城笑道:“我可沒想到會有人綁架你,我只是覺得你像只迷路的小羊羔,一看就是家養的,卻跑到野外來了,這太危險了。”

風望北道:“你不是家養的是野生的?”

“我不是羊。”

“……我也不是!”風望北道,“我跆拳道可是黒帶。”

“你爸花錢替你買的?”

“……”哎呀,太氣人了。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揍人。消氣消氣,要尊老。“你年輕時肯定經常挨揍吧?”

“是經常有人送上門來讓我揍。”

“你打架很厲害?真的假的?”

“一般厲害吧,就能跟人動動手,碰上妖怪就只能喊救命了。”

“……”風望北覺得薛梅城這人蠻好玩的,就是好像有病。

蠱雕很受歡迎,大家搶得很激烈。

風望北自己家有只大鳥,對這只興趣不大,他更關注的是:“為什麽還不拍字畫?”

“因為本來就不拍字畫。之前牆上拍的那些是裝飾,不是用來賣的。”

“……為什麽不拍字畫?”風望北很失望。

薛梅城道:“誰跟你說這裏會拍賣字畫?”

“吳不曉啊。”

薛梅城皺眉:“這位吳先生跟了你多久了?”

“快三年了。”

“他很了解你?”

“還好。”風望北明白薛梅城這麽問的意思了,他是想提醒自己,吳不曉可能存在問題。

的确有這個可能。

今天吳不曉很不對勁,居然破天荒的和他聊起了感情問題,當時兩人坐在偏僻的沙發上,如果自己暈倒應該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只會以為自己是喝多了,或者睡着了。

如果當時吳不曉沒有離開的話,那自己肯定會暈在吳不曉面前。看着自己暈倒才最保險不是嗎?吳不曉為什麽離開呢?

為了在自己被綁匪們拖走時能有一個合理的不在場理由?還是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被人綁架,所以需要閉上眼睛?

“薛哥,據說夜宴在楓山辦過一次?那次你去了嗎?”

“去了,怎麽了?”

“那次拍賣的也是這些奇怪的東西?”

“差不多。”

“哦。我爸參加過夜宴嗎?”這才是風望北真正想問的。

“沒有。”

“哦。”所以吳不曉是真的有問題,但為什麽呢?

一樓突然傳來了驚呼聲,那個圓形大舞臺突然開始震動,像鼓一樣呯呯作響,像是下面有東西正在撞擊臺面。

“怎麽回事?”風望北走到欄板處,扶着欄杆看向下面。

舞臺上的方心被震動的臺面晃得踉跄,她跳下舞臺,往後退開幾步。

舞臺周圍的幾個保安樣人物拿着對講機在說着什麽,應該是在處理舞臺震動的問題。

方心皺着眉張望打量四周,突然她看到了站在二樓顯眼處的風望北。

兩人對視,方心面露震驚,風望北挑眉,雙方對峙幾秒,然後方心一擡手臂,那只蠱雕震翅而起,朝二樓撲來,風望北立刻抱頭蹲下,還喊薛梅城一起:“薛哥,快躲起來!”

薛梅城沒躲,而是飛快地掏起了口袋,他手速如風,刷刷地把一堆東西丢到桌上,風望北很奇怪他居然能在身上裝這麽多東西。

大雕撲進了他們的包廂裏,爪子抓向風望北的肩膀,風望北敏捷地朝前一撲,那雙鋒利的爪子落在了他的外套上。風望北像挂了個雕牌降落傘一般被扯到半空中。大雕飛向包廂外面,風望北一把抱住防護欄杆,堅決不撒手。

薛梅城終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是個小罐子,他大喊道:“閉上眼睛!”

風望北趕緊閉眼。

薛梅城舉起罐子沖風望北和大雕一陣猛揮,一種不知道什麽粉末撲了風望北一臉,他接二連三地打起了噴嚏。大雕的反應比風望北劇烈很多,它像嬰兒啼哭般地大叫了起來,丢下風望北,像瞎了一樣在船艙中亂飛亂撞,把賓客們吓得驚叫連連。

“先別睜眼,先擦幹淨臉。”薛梅城走過來替風望北拍掉身上的粉末。

風望北匆匆地擦了把臉,睜眼去看外面,大雕滿艙亂蹿,方心沖大雕大喊大叫,但大雕已經失控不聽指揮了,方心惱火地跺腳,又看向二樓,風望北心中一驚,然後朝她露出個燦爛笑容。

方心咬牙,深吸口氣,擡起雙手伸手往風望北的方向一抓,風望北立刻被一股極大的力量往前拽去,大半個身體探出了欄板外,差點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摔到一樓。

薛梅城一把拽住風望北的胳膊,惡狠狠地把他往回拉。

風望風倒栽蔥的姿勢被強行糾正了,現在他是上半身在包廂內,下半身被扯出了包廂外。

船艙內的其他人眼睜睜地看着這場空中戲劇,一個個仰着頭,像被提起了腦袋的木偶。

“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人?!”薛梅城咬牙切齒地問。

“什麽?”風望北還不知道發現了什麽事,他只知道自己的骨頭正在嘎吱作響,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嘗到五馬分屍的滋味了。

“哎呦,我不行了……”很快薛梅城便喘成了風箱。

風望北覺得自己也快不行了,那股拉扯他的未知力量比薛梅城的力氣大,他在一點一點往下掉,等待他的将是從二樓摔到一樓。

他掙紮着扭頭望了眼舞臺方向,方心還是保持施法一樣的動作,雙手成爪型舉在空中對着他,像是在隔空拉拽他,可惜空中沒有顯現出特效,看起來像是她擺了個怪異造型,在做什麽行為藝術表演。

“我真的要不行了。”薛梅城喘得快斷氣了。

“我也不行了,快被扯成兩半了,放手吧,薛哥。”風望北勉強笑道。

“說什麽傻話。我還有絕招沒使出來呢。”薛梅城深吸口氣,仰頭大喊:“禮容!快來救命啊!!”

“……”風望北嘴角抽搐,喊救命有沒有用他不知道,但他的耳朵快被震聾了。

召喚術成功了,一個穿着寬袍大袖的男人出現在船艙中,他衣袂飄揚,如神仙降臨。

禮容看了眼在二樓欄板處掙紮的風望北和薛梅城,再看一眼反方向的方心,袍袖朝方心那邊一甩,方心立刻便像挨了記重拳一般飛了起來,摔進了賓客區,砸倒了幾位賓客,引起了一場小混亂。

二樓的風望北和薛梅城成為了拔河比賽的贏家,因為對手突然撒手,他們倆重心不穩,向後摔倒在地上。

禮容沒有再看二樓,他的視線掃過空中無頭蒼蠅一般的蠱雕,然後轉向了鼓動中的舞臺。

臺面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終于被撞破,一只豹子樣的動物蹿了出來,然後是一只長着獠牙的牛,一只有着利爪的猴子……面目猙獰的動物們一湧而出,它們默契地繞過禮容,撲向四周,賓客們驚叫連連,像災難暴發一樣争相逃跑,蜂擁着擠向出口。

二樓最右側包廂裏的一位系着紫領帶的高大男人這時站了起來,他說:“封閉出口!不能讓它們逃出去。”

各個出口被關閉,人們驚怒交加,瘋狂大喊:“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另一間包廂裏的塗栖也喊:“不能先讓我們出去嗎?”

紫領帶男人沒理他,繼續發下一條指令:“老鄧,維持次序!把那些東西抓回籠子裏!”

“是!”十幾個兩米五以上的巨漢從船艙深處走出來,領頭的是個黑臉大漢。

人們稍稍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大叫逃命,因為那些兇猛的動物還追在他們屁股後面。

風望北和薛梅城迅速爬起來,跑到欄板邊往下看。

風望北道:“是倉庫裏的那些動物,誰把它們放出來了?它們好像變大了?是真的變大了,變大了很多。這不科學……”

之前一米長的,現在有三四米長了;之前手臂粗的,現在有大腿粗了;之前只是小虎牙,現在變成了象牙。它們像吹氣球一般被吹大了數倍。

現在船艙裏的場景有點像恐怖片。人們四處逃命,怪獸們張着大嘴在後面窮追不舍。

“沒事吧?”一個聲音出現在風望北和薛梅城身邊。

風望北被吓得一抖,然後看到那個薛梅城召喚出來的男人現在正站在薛梅城身邊。風望北看向一樓的舞臺旁,嗯,剛剛站在那裏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薛梅城道:“我們沒事。”他望着一樓,“真是一團糟。”

禮容沒說話,彎腰揀起地上的一副眼鏡遞給薛梅城。

薛梅城接過眼鏡戴上。

一樓已經開始見血,怪獸們咬死了幾個人。

風望北看得胃裏翻滾。“薛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只是忍不住就發出了聲音。

薛梅城道:“船上是不是已經開啓了結界?”

“是。”禮容道。

“那就沒法把你送下船了。”薛梅城看向風望北,“得等這裏的事結束後,我們才能下船。你是不是很害怕?要不要我現在打暈你?”

“……”風望北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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