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部戲一般很難按順序來拍攝

個演員都領會了,這天也輪到楊柳了。

“你睡了嗎,昨晚?”

邝羅舒坐在監視器前,擡頭看楊柳。

楊柳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只能一臉懵懂地點頭。

“我以為你徹夜研究怎麽演一個死人去了,還想誇一下你,現在看來是不用了。”邝羅舒垂着眼揮揮手,“回去再拍。”

楊柳深呼吸,往外走。

這一幕她就是個背景,但背景也要有背景的尊嚴,不能表現得像個木頭樁子,她知道自己上一條面部表情僵硬,但還是被邝羅舒一頓不留情面的諷刺給刺激到了。

上一次在山居食府的時候孔勳就提到她表情不夠生動,她回去後幾乎每天早上都要照半個小時鏡子,雖然有所進步,但一旦疏忽就會被打回原形。

她還是累了,或者說連軸拍沒有誰不會累的,但演戲就是這樣,上銀幕時看着比誰都光鮮,背後付出的汗水卻并不比哪個行業要少。

再來一次總算過了,楊柳吊着威亞從房梁上下來,工作人員替她解了威亞,解致則在一旁笑道:“還好吧,在房頂上蹲那麽久?”

這一幕戲拍一個大臣與丞相私下相會,皇帝派秦若風監督這位大臣,秦若風便暗地裏跟他到丞相府,潛伏在了房頂上。

“你去試試就知道好不好了。”和解致混熟,楊柳便懶得和他客氣了。

D市十月底還是熱得像個蒸籠,更何況戲服還厚,楊柳太陽底下被悶出一身臭汗,自然不能假惺惺地說好。

“可惜,這部劇我就是個文弱書生,”解致不以為意地笑,“不用上屋頂。”

兩人到一邊休息,助理湊上來幫忙擦汗遞水。

解致雖然是個影帝,但也只帶了倆個助理,倒是範夢潔,進組的時候,帶來的助理組起來簡直能打一場籃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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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會之後就開飯了,入了夜解致要接着上,要拍皇帝夜訪丞相府的戲。

雖然接下來沒楊柳的戲份了,但她沒急着回酒店,主要是看解致拍戲真的能學到很多,不僅僅是表情走位,還有臨場發揮,到現在為止,只有解致沒被邝羅舒不留情面地諷刺過演技,就算解致有時候不會按劇本套路來。

解致還很能帶動演員情緒,就算他不按套路來,和他演對手戲的演員也能自然而然,情緒水到渠成地接下去。當然,也不排除有演員死板木讷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算影帝演技再好也要NG了。

比如說時路和解致對戲的時候。

時路氣場太弱,每次和解致一對上,就像個偷穿皇帝龍袍的太監,見到真正的皇帝,簡直恨不得以頭搶地,以死謝罪。

再一次NG後,邝羅舒招手,示意助導到面前,耳語了幾句。

助導面色詭異,走到屋中央相對而坐的兩人面前,慢慢道:“邝導讓我轉達,麻煩解哥把自己想像成一個豆沙餡的白面饅頭。”

解致:“……”

助導吞吞吐吐道:“邝導還說,解哥你飙戲飙得太厲害了,是不是搖……□□嗑多了。”

助導說完,腳不落地,飛一般地跑路了。

解致:“……”

時路手隐在寬大的龍袍下,默默掐住自己的手臂,努力裝出一副正經臉。

終于,開機一個多月後,全劇組所有演員都被邝羅舒一個不落,全方位,多角度地嘲諷了一遍。

當然,因為助導聲音刻意壓低了,場外的人都只看到解致在助導說完話後一臉便秘的表情,并沒能得到其他訊息,因此并不知道解致也沒能逃過邝羅舒的360度無死角嘲諷模式。

今天收工的時間比往日早,得益于解致強大的理解能力和登峰造極的演技,當然,時路讓邝羅舒滿意的超常發揮也是功不可沒。

劇組每一次深夜收工都會組織宵夜,這次收工早,更是免不了,而且去的人也多。

範夢潔晚上和楊柳一樣,沒戲也沒先回酒店,等邝羅舒宣布收工了,便走到他面前,笑道:“邝導,今晚我請客,D市星緣KTVK歌怎麽樣?”

邝羅舒看她一眼,沒什麽表情,但還是答應了,但轉頭就對助導道:“和大家說,範姐請客星緣K歌。”

助導興高采烈地就去了,宣布完這個消息,下面一片歡呼聲。

範夢潔半點也笑不出來,冷冷看着邝羅舒:“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邝羅舒點點頭:“對。”

範夢潔:“……”

劇組浩浩蕩蕩起碼去了幾十號人,最後開了好幾個包廂才算坐下。

範夢潔自己待的這個包廂也坐滿了人。

楊柳和解致坐在角落裏,她本不想來的,卻被解致給拉來了。

“有熱鬧看為什麽不來?”解致沖她微微一笑,将她拉上自己的保姆車。

“什麽熱鬧?”楊柳對所謂的熱鬧不感興趣,但出于禮貌還是問了一句。

“咱們邝導的熱鬧。”解致笑得神秘,還有點幸災樂禍。

楊柳看他,不恥:“他是你朋友吧,表現得這麽幸災樂禍好嗎?”

“他那個人,老是一本正經的,不知道看了我和趙斂多少笑話,還不許我看他一回了。”解致不以為意,從冰箱裏翻出一個火龍果剝給楊柳。

楊柳接過來,道:“你太少女心了吧,我剛剛看到裏面居然還有提拉米蘇。”

解致:“……那是羅清留在我車裏的,都不知道放多久了,你要吃嗎?”

“不了,”楊柳拒絕,“我喜歡辣的,不喜歡甜食。”

“而且,”楊柳鄙夷地看他,“你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用別人吃剩下的東西請客人吃?”

“那你別吃了,”解致說着來搶楊柳手裏的火龍果,“這是我吃剩下的。”

“不,”楊柳連忙避開,“我都吃了,你還往回收,你這是耍賴。”

解致不依不饒,笑着伸手要搶回來,他傾身過來,幾乎将楊柳抱在了懷裏。

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包圍楊柳,她心一抖,笑着避開,轉過身将火龍果堵到他面前:“行行行,給你好了吧。”

然後解致就在上面咬了一口。

楊柳:“……”

包廂裏放着搖滾樂,節奏感鮮明的音樂震得地板都在顫抖。每個人都很high,但最high的那個非範夢潔莫屬,她就像嗑了藥一般握着話筒在臺上熱舞,氣氛最火爆時甚至取了牛仔外套往臺下一扔,只穿了一件露臍裝。

邝羅舒在沙發上坐着,也在角落裏,和楊柳一臂之遙,卻不是同一張沙發,他從頭到尾都低着頭看手機,不曾往範夢潔身上看一眼。

楊柳旁邊的解致也在看手機。

“等下有個人會過來。”解致點發送,給邝羅舒發了條微信。

“嗯。”邝羅舒很快便回了。

“你就不好奇是誰嗎?”

“誰?”

解致無奈一笑,回道:“待會你就知道了,我一不小心聽到的消息,範夢潔會請一個老熟人過來。”

“羅清過兩天會過來友情客串。”

“……”解致又發一條,“那又如何?”

“給你們倆加戲,吻戲怎麽樣?”

“你幼不幼稚?”

“幼稚,你最好離楊柳遠一點。”

“吃醋了?”解致忍不住笑。

那邊沒再回複。

解致收了手機,拿過一瓶紅酒往紅酒杯裏倒酒,倒完後挑釁地看一眼邝羅舒,将一只酒杯遞到楊柳面前。

楊柳渾然不覺這兩人之間暗湧波濤般,笑着接過酒杯,和解致輕輕一碰杯,在這震天樂聲裏來了一次不那麽合時宜的浪漫。

解致說的那個人很快就來了,在範夢潔越發不受控制的時候,她推開門,笑着往包廂裏走。

範夢潔在臺上尖叫一聲,甩着晶瑩的汗跑下來,将來人一把抱住。

“薔薔,老早叫你出來玩了,你一直不來。”

來人正是安薔,新晉收視女王。

“來,”範夢潔将她拉到包廂正中,“跟大家打聲招呼,”範夢潔就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啊,對了,邝導在那,你們倆很久沒見了吧?”

安薔模特出身,身材高挑,瓜子臉,化着濃妝,容貌昳麗。範夢潔将話筒湊到她面前,她便一臉腼腆地和大家說hello,範夢潔推她,她便半推半就地坐到了邝羅舒身邊。

範夢潔揮手讓助手把音樂關了,她放下話筒,撐着桌,笑着舉起一瓶開好的啤酒在邝羅舒面前一晃:“邝導,前些日子有些事是我不對,你大人大量不和我計較,我感恩在心,這不,特意把薔薔叫來陪你,邝導覺得滿意嗎?”

邝羅舒看她,眼神冷淡:“我不和你計較,那是因為你不值得我去計較,範夢潔,你想多了。”

空曠的包廂裏他的聲音帶着回音,簡單兩句話便将氣氛推到懸崖邊緣,似乎風一吹便能跌落懸崖,摔得支離破碎。

邝羅舒站起來,依舊看着範夢潔,眼神帶着警告的味道:“各位玩好,費用記我賬上就行,我先走一步。”

晦暗的燈光下看不出範夢潔臉色,而她手卻突然失去力氣般垮下,手裏的啤酒瓶滑落到茶幾上,發出輕微的砰的一聲,濺出幾滴暗黃液體。

邝羅舒卻不再看她,兀自往門口走。

“邝導,”安薔看一眼範夢潔,突然出聲喊道,“我才來,你怎麽就走了,不喝一杯嗎?”

“對啊,”範夢潔又突然恢複元氣般,把啤酒往安薔手裏塞,“薔薔,你去敬一杯邝導,省得到時候被人說不懂規矩。”

安薔卻猶豫着不敢接。

倒是邝羅舒又回過身來,嘴角嘲諷地勾起,他拿過範夢潔手裏的酒瓶,又取過兩只杯子,倒滿:“我看在溫導的面子上讓你進組,又給你機會悔過,應邀來了這個包廂,但我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不知死活。”

“既然你非要我喝這杯酒,那就喝吧,喝完了,你明天也不用來劇組了。”

邝羅舒将一只酒杯遞給安薔,自己那杯則一飲而盡。

他喝完将酒杯放下,再次離開,這次,再沒人敢攔他。

解致看一眼楊柳,笑笑,站起來也走了。

楊柳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了包廂。

“好奇嗎?”解致等她出來,笑着問她。

楊柳搖搖頭,“我對今晚的夢比較好奇。”

“困了?”

楊柳捂嘴打個哈欠,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兩人俱都沉默。

楊柳坐在他車上,腦袋一點一點打瞌睡,解致在一旁看她,突然有點為好友感到憂慮。

不感興趣的,一個個上趕着找存在感,感興趣的,卻好像洋蔥,層層剝開也看不見內心。

第二天劇組沒能開工,據說一大早溫演範夢潔便把邝羅舒請出去了。

于是,楊柳拍戲這麽久以來,頭一次遇到一個還能放假的劇組。

楊柳時路還有一個女三號都湊到解致房裏鬥地主。

解致一邊打牌一邊看手機,玩得漫不經心。

女三叫易清,她抽出一張牌,問道:“解哥,是不是真要換女主啊?”

“你猜,”解致笑笑,又開始看手機,這回索性把牌都放下了,“你們玩。”

剩下三人相視一眼。

易清将牌放下,又将楊柳時路手裏的牌都奪過來,“算了算了,我們玩其他的。”

楊柳看一眼拿着手機走到窗邊的解致,沒說話。

“擔心啊?”時路手肘推推她。

楊柳失笑:“擔心什麽?”

“大家都知道邝導很賞識你,你和解哥應該是他罵過最少的演員,要是範姐走了,女主說不定能輪到你。”

“你覺得我是在擔心這個?”楊柳挑眉看他。

“你不想演女主?”時路一臉無害。

楊柳笑笑:“我想演也輪不上我,況且,我還不想演。”

“太假了啊,”易清擠眉弄眼,“楊姐,女主誰不想演啊,我就想演,你居然說你不想,我不信。”

“我當然想演女主,但不想演這部戲的,不适合我。”楊柳幫忙洗牌,手法利落。

易清便索性不管了,将兩副牌都推給她。

“我倒覺得挺合适的,”時路又補充一句,“氣場,主要是氣場相符。”

楊柳笑笑沒說話。

倒是解致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聽到這話笑道:“有氣場更相符的。”

“真要換角啦?”易清眉開眼笑。

解致一笑,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小姑娘,表情暴露了啊。”

易清吐吐舌,縮回腦袋。

“換誰了,”時路也問道,“解哥可不可以透露一點?”

“晚上你們就能見到了,”解致抓牌,“再來,鬥地主。”

晚上,範夢潔和她籃球隊助理已不見蹤影,片場則買了蛋糕,擺了一桌大菜,一群人圍在一起,等新晉女主駕臨,為她接風洗塵。

不久,一輛保姆車在不遠處停下,先是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下來,而後才是邝羅舒新請來的女主。

是孟翡如,三年前就處于半退隐狀态的前影後,結婚後因為相夫教子幾乎不再接戲,沒想到這回願意接下《大晉風雲》。

許是已為人婦,孟翡如氣質溫潤,顯出幾分和藹,走近了看,更是一派笑意融融。

趁着孟翡如和邝羅舒溫演等人寒暄,時路湊到楊柳耳邊小聲道:“哪裏氣場相符了,感覺更像公主她媽。”

楊柳隐晦地打量孟翡如:“要看演戲的時候吧。”

孟翡如很敬業,邝羅舒一說要重拍前面範夢潔拍過的戲份,她便道:“那這就開始吧,諸位老師不介意吧,主要是早一點拍完,早一點跟上大家的進度。”

“要不要先休息休息,今天先拍其他人的戲份也可以。”連邝羅舒都勸她休息。

但孟翡如還是拒絕了,執意要早一點将戲份補上來。

楊柳和時路坐在一邊随時待命,等孟翡如上場時,兩人都不由驚嘆:“果然合适啊。”

孟翡如一喊action便像換了一個人,氣場收放自如,演起公主來,無論是從眼神,身姿還是語氣,都挑不出半點錯。

而且,能一來就喊開拍,顯然是早有準備。

楊柳不由看向邝羅舒,那人卻感知敏銳,她一看過去他便如有所覺般擡頭,視線恰好和她對上。

楊柳不自在地收回視線。?

☆、第 16 章

? 16.

劇組很快便向外界公布了範夢潔退出《大晉風雲》的消息,但并沒公布由誰頂替,只說不會讓大家失望。

外界看法不一,衆說紛纭,但到最後卻都在說是因為範夢潔得罪了邝羅舒才被趕出劇組的,逼得範夢潔工作室不得不發個通告,說是因為檔期沖了。

雖然這話信服度不高,但後來被溫演轉發以後,範夢潔和邝羅舒不和的傳言還是偃旗息鼓了。

這幾天D市下了一場大雨,天氣轉涼,楊柳則趁着沒她戲份的時候去J市錄節目。

《幸福向前沖》這幾期的收視率日漸攀高,楊柳的知名度也随之增大。節目組趁熱打鐵,請了一對呼聲很高的熒幕情侶。

兩人都是小鮮肉,頗受少男少女的追捧。

楊柳和他們對話,竟神奇的步調一致,彼此的腦洞都能接得上。

錄完之後李嬌嬌笑得眼角皺紋都多了一層,就像和楊柳第一次見面一樣,又和她擁抱了一下,“不錯不錯,這次效果簡直完美,果然還是年輕人湊到一起才能聊得開啊。”

節目錄完以後楊柳還要為一個叫ROSE的知名時尚雜志拍一組封面寫真。

ROSE雜志在S市,楊柳錄完節目不得不直接趕往機場。

雜志化妝師是個有點娘娘腔留着中分長發的男人。

為楊柳上妝的時候,他不停地碎碎念。

“哎呀,楊小姐,你這皮膚是我見過最好的,吹彈可破,”他拿着海綿給楊柳顴骨上側打高光,“上次那個某某啊,自己帶化妝師,大牌得很吶,就是不肯我碰她皮膚,當我不知道,她就是怕別人看到她臉像砂紙一樣,都磨手了……”

“楊小姐,你真是又漂亮又有氣質,”他給楊柳最後整理了一遍頭發,“我這可不是奉承,你知道的,我見過多少比你大牌的明星啊,”他突然又驚恐捂嘴,“啊,我不是說楊小姐你不大牌啦,畢竟你現在在演邝導的戲呢,節目也做得那麽好,也很大牌了呢……”

楊柳最後到攝影棚裏的時候,耳朵裏就像進了只蜜蜂,嗡嗡嗡響到她拍完室內寫真,化妝師實在太能說了。

雜志這期的主題是深秋風采,除了室內,還要拍室外。

外景選在S市老居民區,因為下雨,路面潮濕,路旁都是光禿禿的高大楓樹,更顯深秋蕭條寒意。

S市與D市因地理位置不同,氣候也大相徑庭,到十一月份,D市還能達到三十度的高溫,S市溫度卻已經降到十度以下。

楊柳頭戴黑色軟毛呢帽,上身白色衛衣加卡其色長至小腿的大衣,下身一條藍色牛仔褲,腳踩黑色板鞋,扶着S市老街的高牆,做出俏皮又随性的姿勢。

攝影師是個高大的老外,一邊拍一邊啧舌:“eous(真漂亮)!”

傍晚時分開始下雨,楊柳又換了一身裝束。

齊肩發,短款牛仔外套披在肩頭,秋冬高級成衣系列毛衣,黑色闊腳長褲,鉑金手袋加雙色鞋。性感中透着俏皮。

她撐着一把黑色大傘,從老街走過,笑容迷人。

此刻的她就像細雨下的精靈,驅走了這個深秋纏綿入骨的寒意。

贊美之詞不絕于口的老外不知道,在中國,還有這樣一首詩,可以形容這從雨中走來攝人心魄的美。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第二天,在拍完雜志寫真回D市的路上,楊柳在微博上和ROSE主編互動了一回。

ROSE主編Linda:“美美美,上次巴黎時裝周chanel時尚總監還說我眼光越來越老辣,雖然我年紀大了,但這回依舊沒看走眼。下周的ROSE新刊還會有@楊柳大美妞的訪談哦。”

Linda微博下附上了這次楊柳為雜志拍的幾張封面寫真照。

楊柳随手轉發,附上自己和主編的合照,并道,Linda姐簡直逆生長。

兩人這張合照是在S市一家咖啡廳拍的,Linda确實漂亮,穿着時尚,皮膚保養得極好,完全不顯齡,人也随和,采訪時幾乎不曾問什麽尖銳的問題,只讓楊柳說了一些她拍戲時的趣事和對時尚的體驗。

到下午楊柳便上了微博熱門,粉絲刷出了話題#南方有佳人#。

楊柳是南方人。

而這個時候楊柳已經到劇組酒店了,吳亶拿ipad給她看,她只掃了一眼便沒再關注。

話題不算靠前,但有也算一大進步,想她以前發個微博都沒人留意,更何況上熱門。

楊柳一走三天,回來只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直奔拍攝現場。

邝羅舒見她回來沒說什麽,直接讓她上場了。

楊柳在路上記過臺詞了,倒沒覺倉促。

這一條拍她與叛賊打鬥,臺詞不多,全程飛檐走壁,難度頗高。

近三天沒拍,楊柳有點适應不過來,武指和她講動作要領,她忍不住拍了拍臉,把武指逗笑,道:“你不用緊張,熟悉了就好了。”

楊柳點點頭,在武指指點下動作,多少找到了些感覺。

威亞拉起,先試拍,楊柳和蒙面叛賊空中打鬥,動作其實放得很慢,但因為高空作業很多東西都不好控制,如果風吹得頭發擋臉了,身體不夠協調了,都得重來。

試拍了三回,兩人都找到了感覺,便跟導演示意可以實拍了。

這一條拍到最後楊柳是要落敗掉到水裏的,先前因為只是試拍,楊柳自然不用往水裏跳,但既然是實拍就不得不來真的了。

實拍NG了十一回,楊柳就往水裏跳了十一次。

D市到底還是降溫了,她精疲力盡被工作人員撈起時整個人都在顫抖,嘴唇白得像翻白的魚肚。

武麗拿大毛巾包着她半抱着她到車上換衣服。

楊柳換了衣服便裹在薄毯裏不願出來了。武麗和吳亶都陪在她身邊,讓她閉眼休息一會。

她昏昏沉沉,眼前就像有無數五彩斑斓的氣泡推擠着飄過。

不知多久,迷糊中她聽到有人輕撫她額頭,手心幹燥而溫熱,她忍不住依戀地蹭過,口中無知無覺地溢出一個名字,那手似乎微微頓了下,過了會有人在她耳邊輕語。

“應該是冷熱交替,還在冷水裏泡那麽多回,感冒了。”

“沒事,晚點帶她回去。”

“到時候去醫院……”

“你下去吧。”

“邝導……”

……

楊柳醒來時眼前一片昏黑,她以為天晚了,眨眨眼,視野又稍稍明亮起來。

光從茶色車窗投進來,幽幽暗暗,她微眯着眼,懵懂地盯着窗外看了很久,終于發現,天還沒全黑。

這不知道是哪,外面是條嘈雜的街道,人來人往,偶爾有人往這邊看一眼,卻因為看不清而匆匆離去,并不駐足。

“醒了?”

身邊突然傳來一個已然熟悉的聲音。

楊柳扭頭,正好看到那人微低了頭也在看她,眉頭蹙着,烏黑的眼帶着一點意味不明的深沉。

楊柳要坐起來,被他按住。

“別動。”

楊柳也不想動了,她一動就發現自己頭沉得厲害。

“你發燒了,等下會有醫生來給你打針。”

“嗯,”楊柳神情憊倦,“劇組收工了?”

“還沒有,”他将手覆到楊柳額頭,“溫導在。”

他看着她,難得溫柔,眼裏仿佛盛着星光。

“有沒有生氣?”

“什麽?”楊柳不解。

“我那天批評你演技。”他收回手,卻又在楊柳頭發上揉了揉。

許是因為生病,楊柳反應有些遲鈍,她思索一會,笑起來:“都這麽久了你才想起來問我?”

邝羅舒看楊柳一會,将楊柳看得臉紅以後,他低頭,在楊柳額上親了親,“是不是只有生病的時候才會這麽乖?”

楊柳聞言臉沉下來,撇開頭,然而耳朵根那一抹紅卻暴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這邊離市裏比較遠,不好去醫院,”邝羅舒嘴角帶了點笑意,一下一下摩挲着她光潔的額頭,“你經紀人去前面一家診所找醫生去了,等下應該就過來了。”

見楊柳不說話,邝羅舒并不介意,繼續閑聊一般道,“解致怎麽樣?”

“你走之前還成天和他泡在一起。”

楊柳又扭過頭,戲谑地看他一眼。

邝羅舒眼裏笑意更深,“你認真演起來,當真誰都看不出。”

“演戲要的不就是這種效果麽,連邝導都看不出秦若風身上演戲的痕跡,那我作為一個演員也算成功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邝羅舒笑意一斂,掐掐她這些日子似乎又尖俏一些的下巴。

楊柳撇開頭。

邝羅舒還想說什麽,卻聽到車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聞聲看去,便看到吳亶領着一個白大褂打扮的中年婦女上來了。

邝羅舒見醫生來了便讓到一邊。

那醫生動作利落地給楊柳用智能體溫計測了體溫,報了一聲“39度”便打開藥箱開始配藥。

“打點滴?”邝羅舒在一旁皺眉問道。

那醫生用“不然呢”的眼神掃了一眼他。

邝羅舒:“……”

楊柳剛好看到,轉過頭去默默憋笑。

點滴瓶挂在車窗上沿的扶手上,女醫生麻利地配了兩包藥,然後就拿錢走了。

“你再去給她買些吃的。”邝羅舒要把吳亶打發走。

“我不餓。”楊柳垂着眼皮拒絕。

邝羅舒警告地看向吳亶。

吳亶:“……”

他上來才坐了十來分鐘又要被趕下去。

他很想拒絕,但邝羅舒的眼神實在太危險,他只好默默地又下去了。

邝羅舒坐到楊柳身邊,替她虛握住輸液條,以免藥水太涼。

楊柳看到了只假裝沒看到。

她本以為邝羅舒會說些什麽,但邝羅舒卻低着頭玩手機去了。

過了好一會,楊柳在藥物地催眠下昏昏欲睡時,邝羅舒終于開口:“明天羅清會過來。”

“嗯?”

“羅清,”邝羅舒一頓,“她和解致……”

看到楊柳似笑非笑的神情後,邝羅舒繼續不下去了。

“你,這次拍的雜志寫真不錯。”邝羅舒決定轉移話題。

楊柳用“然後呢”的眼神看着他。

邝羅舒:“……”

“膽子越來越肥了,”邝羅舒終于忍不住皺眉,捏捏她鼻子,“是不是我最近表現得太和藹可親了?”

楊柳避開,不理他。

邝羅舒便也懶得再說了,将靠背放低,也躺了下來。

這下兩人剛好可以平視了。

楊柳不自在,扭開頭,過一會又忍不住回頭去看他,卻見他眼裏似帶着笑意,便忍不住耳根發燙,未免這微妙的氣氛越演越烈,楊柳沒話找話:“你是不是早就想讓範夢潔走了?”

“嗯,”邝羅舒低低應了一聲,不再看楊柳,平躺着,慢慢道,“她是溫演的表侄女,溫演是銀河的老主幹,他擅作主張讓範夢潔進了組,範夢潔論資歷也演得起這個角色。我其實已經聯系過孟翡如了,但兩相權衡,不好駁了溫演面子,再為難也只能把孟翡如這邊推了。”

楊柳笑笑:“我當這世上沒什麽能讓你為難的。”

“你錯了楊柳,我不是萬能的,這世上能為難我的事太多了,比如說……”邝羅舒一頓。

“什麽?”楊柳好奇問道。

“比如說你。”邝羅舒突然又轉過頭來。

窗外的路燈在這一刻亮起,昏黃的燈光照到他的臉上,他本就五官深邃的臉越發明暗分明,更顯立體。

他素來缺乏表情的臉這一刻突然多了幾分無奈的笑,那雙幽深的眼頭一次這麽清澈見底,仿佛能穿過他的瞳孔看到他的內心。

所有暗藏的情緒在這個傍晚都被生生剝離,突如其來的燈光就像無聲的見證者,默默安撫着兩顆躁動的心。

“還要和我演嗎?”邝羅舒側身去摸她的臉,因為靠近她的那只手始終擡着為她捂着輸液條,他只能側過身用另一只手觸碰她。

楊柳閉上眼,好一會道,“我從來沒跟你演過。”

邝羅舒手一頓,過了一會收回手來。

“是你太過分了,”楊柳又睜開眼,“你什麽都不說,只會耍流氓。”

邝羅舒等她說完,半晌,笑場。

楊柳惱羞成怒,抽過身側一只抱枕摔到他身上。

邝羅舒從來沒這麽笑過,這一刻就算将齒牙□□放在他身上都不為過了。如果讓解致邝羅清他們看到該何等驚訝。

“那不是耍流氓,”邝羅舒笑道,“楊柳,那是喜歡。”

那是喜歡,從第一眼看到就銘記在心的人,也許那個時候還說不上有多心動,但感情升華也沒要多久。

真正确定心意,其實就在這個下午,她一次次掉進水裏,嘴唇凍得發白也不曾抱怨一句,瘦弱的身體顫抖着仿佛随時能被水流沖走,心疼就在她一次次掉進水裏時細細密密地湧上來,就像三月的春雨,纏綿又陰冷,刁鑽地鑽入骨縫乃至身體每一個角落,而寒意就在她徹底爬不起來時融入血液充斥心髒,以至于接下來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像在損耗他所有的熱。

抛下工作只是為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他還是頭一次做。

他明知道她有助理和經紀人,就算病了也有人照顧,但他還是跟着來了,只因為一旦确定,他便迫不及待地想把心意告訴她,這一刻他的表現,好像突然回到了十幾年前,斯坦福溫暖的陽光下,他那麽青澀地走出來,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寫着年青、沖動還有希冀。

吳亶提着一袋子外賣回來時,那兩人居然都睡着了。

兩張座椅之間,兩個人的手松松垮垮地握在一起。

楊柳蓋着薄毯,而邝羅舒抱着一只印花抱枕。

吳亶嘆口氣,看一眼楊柳還有三分之一的點滴瓶,将東西放到一邊,在一旁坐下了。?

☆、第 17 章

? 17.

對于一個已經32歲的成年男人來說,就算在告白的那一刻他純潔得像一朵白蓮花,告白完以後他還是會恢複到這個年紀的男人所擁有的正常狀态。

會有欲望也會更理智,往往會以工作優先,談起戀愛來不會像真正的年青人一樣熱衷火辣。

當然,如果上了床,這個年紀正如狼似虎,那就不是毛頭小夥子們能比的了。

不過,一切還早。

楊柳還沒能從昨天那個充滿春天青草香的,小清新的告白中回過神來,以至于拍戲的時候總是不在狀态。

邝羅舒特地把她叫到面前。

“要不要給你看一遍國慶閱兵洗腦?”

“……”楊柳整個人都飄在半空中,“不用。”

她每往鏡頭前走一步便踏實一分,最後終于踩在了大地上。

中午的時候傳說中的影後邝羅清終于來了。

真影後的排場比範夢潔有過之而無不及。

十幾個助理排成排,組一只足球隊還能帶替補。

邝羅清戴着墨鏡,外套是一件撞色及膝大衣,裏面是白色襯衫加駝色短褲,腳上一雙黑色短靴。

她半蹲在車門口,往地上放了一只腳,然後又縮了回去。

“稍等啊,我換身衣服。”

說完她就回了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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