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見面
雨越下越大,張浩南想要給王嬌撐傘,卻被王嬌一把推開:”我知道你是大少爺,一向很了不得,也看不起我們這些人,我也用不着你來假好心,像我們這樣的人,即使生活貧困,但行的正坐的端,無愧于心,即使我想要做模特,那也是靠我自己的本事掙錢,用不着你來瞧不起!”
張浩南聽着王嬌的意思還想做模特,到是真的焦急起來:”缺錢的話掙錢的辦法多了去了,為什麽非要說什麽模特不模特的,剛才是我不對你別生氣,要怎樣消氣你同我講?”
張浩南竟然會這樣低聲下氣的賠不是,王嬌心裏到吃了一驚,不過王姑娘向來心裏驕傲不屑于立刻服軟,只是冷冷的看着張浩南,叫張浩南在她這目光裏愧疚死好了!
“浩南,我有話同你說。”黎川撐着傘站在不遠處,笑吟吟的看過來,可即使透過雨幕,那冰冷的笑,還是灼灼的印在人的臉上,像是有毒蛇爬過一樣讓人格外的不舒服。
張浩南的目光陡然陰沉起來,看了一眼王嬌,她正仰頭看着他。
張浩南下意識的垂了眼,轉身朝黎川走去,高大的背影如山一般,漸行漸遠,黎川臉上就露出得勝的笑,撇了一眼王嬌。
王嬌忽然就覺得格外的氣,說不上哪裏不舒服,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在雨地裏疾走起來,連傘也沒要,像張浩南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她當時真是瞎了眼了,幹脆叫他變成瘸子就好了,為什麽非要救他?!王嬌覺得以後在給人看病一定要先看看人品,如果明顯是社會的蛀蟲就一定不能救,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黎川笑吟吟的迎上來挽住張浩南:”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畫了濃妝的黎川在這陰暗的光裏像是個張牙舞爪的女鬼,張浩南冷冷的推開了她,冷漠的看着:”你到底想幹什麽?”
黎川還是笑,可是越是笑,她就看起來越恐怖:”我想做什麽你難道不明白嗎?”
張浩南好像是最後一點耐心都用光了一樣,一把掐住了黎川的脖子,殺氣騰然溢了出來,像是地獄裏走出的修羅,這樣的張浩南是黎川從來不曾見過的。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是敢傷害少南,我一定會叫你碎屍萬段!”
黎川這才想起,這雙掐着她脖子的手曾經殺過無數的人,他哥哥就早告訴過她,張浩南的冷酷和血腥是你難以想象的,那時候她還曾笑說張浩南明明是個謙謙君子,漸漸收緊的手讓她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就好像是逐漸流失的生機,連話也不能說出口,她的心底這才恐懼起來:”我,我,是,是真,心。”
張浩南将她像一片破布一樣扔了出去,冷漠的注視着摔倒在泥地裏的黎川,像是看着一個死人:”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你是真心待少南的,否則我一定會叫你知道張浩南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上連行人都少的可憐,張浩南站在王嬌離開的地方,想起她連傘也沒撐,忍不住低咒了一聲:”這個該死的女人,難道非要叫自己感冒了才好!”
被張浩南稱作該死的女人的王嬌,正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接受王二太太的照顧,不過王二太太向來不是一般人,照顧人的方式也獨特:”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淋了一身的雨,濕透了回來叫做什麽?!”
一面說着将熬好的姜湯遞過去:”快點喝,感冒了我可不給你找大夫!”
王友生沒好氣的道:”少說兩句,叫她好好歇一會。”
王二太太看了一眼喝完了姜湯就躲進被子的王嬌,只露出一雙眼,無辜的看着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蓋着被子捂上一身汗!”
王嬌連連點頭,直到王二太太和王友生一起出去,她才安靜的躺下,能清晰的聽到雨滴滴落的聲音,淅淅瀝瀝像是一首纏綿的歌曲,聽的人心頭都悵惘起來,她翻了個身,将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張浩南對那個黎川是有感情的吧,要不然怎麽會明明說了要分手,結果她一開口還是會立刻趕過去,要是不在乎,哪裏有這麽聽話,她憤憤的想,所以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會有什麽莫名其妙的苦衷,那完全都是扯淡!
大抵是因為淋了雨,她有些頭疼,胡思亂想着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孫先生有意北伐,統一中國。”張鳳先雖然有了些年紀,但一樣的和張浩南裏着短發,一雙眼裏透出精亮的光,平時好像總是微微笑着,配上那一身泛着絲綢光澤的唐裝看起來十分和藹儒雅的樣子,但一旦涉及到正事,就會有一種莫名的震懾力。
“如果單單只是就這個決定而言,孫先生确實是叫人尊敬的,即使是我,我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張浩南鄭重的道。
張鳳先擺了擺手:”我不是同你談這些空話,我是要聽你确切的方案。”
“中國統一将是必然的趨勢,這是遲早的事情,問題是誰将會是這個統一者,是我們還是現在其中一方?又或者是将來新興的力量?這些都會影響到我們的決定和判斷,單獨若看這次的事情,我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失敗的。”
“報告大帥,晉系的闫将軍,奉系的段将軍,汽車已經到樓下了!”
張鳳先就起了身和張浩南一起向外走去:”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現在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來的晚了還怕失了先機。”
張鳳先笑了笑:”這到也說的有道理。”
張太太的頭上今日特地簪了一朵青色的絨花,透出了幾分鄭重,下面坐着兩位穿着洋裝的姑娘,一位燙着一頭微卷的波浪,穿着翻領的長裙,膚白個子高是闫将軍的女兒闫英,一個學着英國人用發卡将頭發绾起,穿着上下兩件的套裝大眼睛高鼻梁是鄭将軍的女兒鄭芳琴。
都是留洋回來十分有學問的大家閨秀,渾身都透着時尚的味道,看起來都有教養有品味。
張麗華就喜歡這樣的人,到是十分的熱情:”當時我就喜歡泰晤士河邊看夕陽,還常去倫敦塔參觀。”
鄭芳琴性子稍微活潑一些:”是嗎,你倒是跟我一樣,對倫敦的歷史感興趣,那個地方全世界的人都有,說着不同的話做着不同的事,連夕陽都格外不一樣!”
闫英就穩重自持的多,笑着同張太太說話:”我母親總說很遺憾不能常和您在一處說說話,叫我來了一定要多聽您的教誨。”
張太太的笑容裏就多了懷念的光,闫英的母親在未出閣前和張太太關系一向不錯,雖然算不上是閨蜜,但因為屬于少女時的記憶,現在提起來就格外的親切:”我也想念你母親,要是能見一見那就好了,你的人物到是同你母親很像,見了就叫人喜歡。”
文月從外面進來:”下面的舞會開始了,我們一起下去吧。”
為了參加舞會她今日到是特地穿了旗袍和皮鞋,但穿在她身上卻總有一種違和感,也不知道到底是衣服在排斥人還是人在排斥衣裳。
張太太笑着道:”那你們就快去吧。”
闫英當先站了起來,十分親切的挽起文月的胳膊:”文月姐今天真漂亮。”
文月和闫英并不熟悉,被個陌生人這樣親切的對待,多少有些不大自然,不過她很快緩了過來,客氣的笑着同闫英道:”你也很漂亮。”
闫英微微笑着,像是一束帶刺的玫瑰花。
張浩南一直陪在張鳳先跟前,一樓大廳裏穿梭着各式上等的人物,蘇紹輝和趙家成也一并都在,同張浩南打招呼:”好些日子沒見你人,最近很忙嗎?”
張浩南的目光在大廳的角角落落掃過,有些心不在焉:”确實事情挺多的。”
趙家成推了推眼鏡:”你在找誰嗎?”
張浩南擺了擺手:”沒事,我出去一趟。”
蘇紹輝和趙家成湊在一起看着張浩南疾步而馳的背影:”你說他去做什麽呢?”
蘇紹輝高深莫測的道:”我想是去辦要緊事了吧,要不然撇下那麽多的大人物一個人走了算怎麽回事?”
下了班王嬌去外面的店鋪,費了好大的力氣買到了些人參的種子,打算夜裏在種下去,她的英文不錯,還打算要翻譯一些書,不知道加起來收成能不能好一點,天暗了下來,竟然陰冷的厲害,她今天穿的衣裳并不厚,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低頭疾馳。
不小心撞了一個人,她連忙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方向好像并不是你回家的方向。”
這聲音涼涼的,比這秋天陰雨的天氣還要陰冷,王嬌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繞過張浩南向前走,早知道是這個人她就不說對不起了,剛剛就應該多踩兩腳!
張浩南拽住了王嬌的胳膊:”還想着當模特的事情嗎?”
王嬌被拽着掙脫不開一步也走不了,只好停下來看着張浩南:”我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難道又想來嘲笑我,看不起我?!”
張浩南看着王嬌凍的發青的臉,雖然咬牙切齒的人還在發抖,他嘆息了一聲,脫下自己的大衣給王嬌披上,他的身形高大,大衣披在王嬌身上就好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顯得她越發瘦小,那張氣憤的小臉在張浩南看竟然莫名的喜感起來,但他知道不能笑,否則這家夥一定會發火,他便板着一張臉,看着王嬌:”你也別把我總往壞處想,你知道模特這一行的職業嗎?知道別人是怎麽看的嗎?”
這個王嬌到一點都不知道,她見張浩南的大衣下只穿着一件軍綠色的襯衫,一絲不茍的一直扣到最上面,袖子挽起,露出有力的小臂,那矯健的身軀裏蘊藏的力量,好像要透過這單薄的衣裳迸射出來,不過王姑娘的目光一向不走尋常路,沒看見張少帥的男人魅力,只是十分惡毒的将張浩南的大衣裹緊,等着将他這家夥凍感冒或者凍的鼻涕眼淚最好!這樣想着她竟然也沒有那麽生氣了,沒好氣的道:”怎麽看的?”
願意聽就好,張浩南扯着王嬌往車裏塞:”我們坐車裏面慢慢說。”
可憐的王姑娘被惡少往車裏面塞習慣了,難得他十分斯文的只是拽而已,她竟然也就坐在了裏面。
“模特這個行業大多是給美術類的學生做所為的人體模特,所以一般都是最低賤的。”
他一邊說着上了車,關上車門:”當然這個低賤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也有十分內涵的一面。”他說着從駕駛的位置轉過頭看王嬌:”知道是什麽嗎?”
王嬌抿緊了嘴。
張浩南咧着一口森然的白牙道:”有時候模特也是等同于□□的。”
王嬌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她可從來不知道起初的模特有時候還要做這樣的事情,不過她卻完全沒有想過仔細的追問這所謂的有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而就在她震驚的時候,汽車也發動了,等到王嬌回過神,已經往前開出了一段路:”你幹什麽?我要回去!”
“你忘了嗎,說了要去參加舞會的,我剛好缺一個女伴。”張浩南從後視鏡看着王嬌,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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