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小野馬
程澄抽抽噎噎成了哭包,背着包跟着顏延走,路上有人看他他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後來就誰看他他瞪誰,瞪得路人退避三舍。
同行但不哄人的顏延成了衆矢之的,路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帶着譴責和質疑。顏延恨不得走快點,但他一走快,程澄就在後面哭着喊:“哥,你等等我!”
很好,他直接被路人蓋章“麻木不仁負心漢”。
顏延麻了,感覺今晚的報應可能才剛剛開始。
一會看到莊亦雲咋整,跟他說路上撿到一個迷路的小可愛所以收留一下?可是,他有這麽善良?
還是說他遠方表弟也來玩結果沒地方住?遠房表弟哭成狗了怎麽解釋?
不管,總之他不會說這是找他表白卻被他拒絕的小橙子,不然這人肯定會聯想自己是因為他才拒絕的。
絕不給他更嚣張的機會!
更要命的是,這時候真的不能讓莊亦雲和橙子見面,不然橙子會怎麽想?!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讓橙子知道他跟另一個男人一起出來旅游并且睡一間房……對于這時候的橙子來說,要麽羞憤欲死,要麽把他打死。
卧槽,這時候澄清他和莊亦雲只是摸過腰和屁股,沒有接吻做/愛,有用嗎?
顏延心裏的小人說:沒用,鬼才信。
一想到這,顏延也顧不上遭人白眼了,兩條腿掄得飛起。
“越晚越黑,走快點。”
程澄頭頂一個問號,這不是有路燈嗎,怎麽會越晚越黑?
顏延:當然不會越晚越黑,但是我們要在我室友回去之前回去啊,傻弟弟。
緊趕慢趕,回到他們的木屋時莊亦雲還沒回來,顏延直接把人往卧室一塞:“你睡裏面。別哭了,好好睡一晚,明天起來就遇到新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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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澄:……我真是謝謝你的祝福!
“再哭就成了腫眼泡,腫眼泡遇到哥哥也會把人吓跑。”
程澄:……我喜歡了個什麽人?剛拒絕了我就讓我移情別戀,暗戀也要空窗期的好嘛!又想哭了,嗚嗚嗚。
莊亦雲回來的時候顏延正在客廳裏坐着,擁了一張薄毯窩在圈椅裏刷手機。
他們住的木屋是一室一廳一露臺,露臺可以觀海,漲潮時海水就在露臺幾米外。木屋的家具都是原木風,客廳裏原本沒有長沙發,只有幾張圈椅,現在卻有了一張。原本在露臺的藤制沙發被顏延搬了進來。
搬進來了但顏延沒有躺,反而放了一張薄毯在上面,看起來像是……留給他的?
莊亦雲微微蹙眉,這是什麽待遇?他還不至于自戀到認為一個白天過去顏延就對他天雷勾地火,準備個沙發等他回來沙發PLAY。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緊閉的卧室門上。
“門鎖壞了打不開,今天睡這。”顏延低聲說。
“讓前臺來修。”
“你那麽大聲幹嘛?!吓到鄰居了!”
莊亦雲:“……”他明明就是正常音量在說話,而且鄰居的房子隔了七八米遠,還有時急時緩的海浪聲作為天然隔音。
“前臺說太晚了修不了,總之就是睡這裏。”
莊亦雲放下肩上的設備包,隔着一點距離打量顏延。他這副樣子,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什麽門鎖壞了的鬼話。
顏延也知道自己在哄鬼,但是這不哄怎麽辦?又不能說實話,更不能讓他兩見面。
“沙發我都讓給你了,湊合一下能咋地?”
顏延見莊亦雲不說話,又問:“不然再給你加張毯子?”
莊亦雲的目光越過他,落在後面小吧臺上,那上面并排放着兩個玻璃杯,杯壁是新鮮的奶漬,杯底還有淺淺一層牛奶。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顏延跟着他的視線回頭,咯嘣,本來就繃緊的那條弦一下斷了。為了讓橙子睡個好覺,他給熱了杯牛奶,順便喝習慣了于是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後……
這幾天都是莊亦雲給他熱的牛奶,習慣加上着急,他完全忘了洗杯子這回事。
他心念急轉,這麽大一個破綻,該怎麽圓???
莊亦雲臉色已經黑了,他往卧室看了!卧槽,好像這回兩頭都解釋不清了。
莊亦雲會怎麽想?發微信試圖把他支開,然後帶了美少年回來……橙子哭成那樣,也可以是被他弄痛了……
嘶——!他聯想技能瞬間爆天賦了,顏延腦袋裏在狂轟濫炸。
看向莊亦雲,只覺得他眼裏正在凝聚什麽風暴。他不禁想,莊亦雲要是氣瘋了怎麽辦?這可是敢翼裝飛行的狠角兒,不會把他扛出去扔海裏吧?殺人犯法的,他是博士應該知道吧?
莊亦雲長腿一邁,徑直往卧室門走去。顏延見狀從圈椅上一彈而起,想也不想撲到卧室門前,整個人把門擋住。
“讓開。”
“說了鎖壞了。”顏延下意識嘴硬,說完恨不得給自己一個頭槌,關鍵時刻能不能機靈點,就不能想個別的理由嗎?
“誰在裏面?”
“什麽誰,沒誰。”
莊亦雲不說話,只看着他,但近距離被他審訊一般的目光盯住,顏延壓力山大。
迫于壓力,顏延心髒狂跳,張口胡謅:“就是路上撿了個小孩,沒地方住又怕生。”
他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喉結上下滑動。經過橙子追過來問答案這事,他長了教訓,不會那麽想當然了。他撒這個謊,另一個當事人“被撿的小孩”肯定不會配合的。
莊亦雲擡起右手,直接覆在他頸側,修長的手指搭在他後頸,一用力迫使他擡頭仰望面前的人。
“你平時機靈得很,今天卻撒這麽拙劣的謊。”莊亦雲眸光淩厲,居高臨下地低頭壓近,距離近到像要吻他。
“是不是我太縱容你了,讓你敢把人往我床上領。你信不信……”
莊亦雲說着,直接整個人壓過來把他頂到了門上,發出一聲鈍響。
顏延完全被他的氣勢壓住,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再說一句假話,我就在這裏操//你,讓裏面的人好好聽一聽。”
顏延一只手被他扣着,脖子也被他控住,只剩一只手推他,偏偏他像鐵塔一樣根本推不動。
“放開……你他媽……我付了一半房費,又不單是你的床!”他音量失控,已經顧不上裏面的橙子會不會聽到了,只想擺脫莊亦雲的鉗制。他是什麽大力士嗎,手好痛。
“把人往我們床上領,青年旅社?”莊亦雲氣極反笑,“是誰?讓我不要回來,你們是在做什麽?你們誰上誰下?”
莊亦雲湊近聞他頸窩,似乎要辨別他身上是不是有別人的味道。顏延被他灼燙的鼻息弄得渾身戰栗,腿一陣發軟。
“就算我跟誰上床,跟你有什麽關系?”顏延嘴硬,色厲內荏不服輸。
“沒關系?”莊亦雲沒有擡頭,但光是那聲音已經令人膽寒。顏延本能地瑟縮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再思考什麽,已經被莊亦雲咬住了鎖骨。
不是親,他就真是咬,洩憤一般。顏延吃痛想往後躲,但後面是門板。
“你是狗嗎?……”
這時,尖牙被取代,莊亦雲在他咬出的牙印上舔了一下,像犬科動物互相舔砥傷口。
灼熱的吻落在頸側,一路向上含住了他的唇。顏延渾身上下汗毛倒豎,雖然嘴上厲害,但他從未跟人這樣親近過,一時呼吸都亂得一塌糊塗。
下意識緊咬牙關,莊亦雲的唇卷着怒氣,滾燙。
久攻不下,他貼着唇半哄半命令:“張嘴。”
顏延腦子裏一團漿糊,一個失神被他闖進來,兩人的唇齒嗑在一起,不知道是誰咬了誰,反正顏延很快嘗到了血腥味。
“唔……”
舌頭發麻,心肺鼓噪,血脈贲張,莊亦雲手上用力,幾乎要把他的衣服扯壞。顏延真有點怕了,莊亦雲是不是瘋了,感覺他真的會言出必行。他還要做人的,在這被橙子聽聲響,他不要活了!
就在他準備服輸說實話的時候,身後的門毫無預兆地被拉開了。背上支撐的力突然消失,顏延直接往後跌,被莊亦雲一把撈回來扣進了懷裏,很緊,像要把他嵌進胸口去。
“不是說讓我睡卧室不吵我嗎?你們要吵出去吵!”橙子頂着兩只核桃眼,目光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嘴巴一扁眼淚又嘩嘩流,哭包發飙。
先罵莊亦雲:“我剛表白被拒,你自己對延哥又親又抱還開黃腔,還問誰上誰下?在我面前秀屁啊!”
再罵顏延:“有男人不早說,你還我機票錢——!”
最後總結:“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你們這些社會人太壞了!嗚嗚嗚嗚,滾啊,不要吵我,我要哭一晚上!”
顏延和莊亦雲面面相觑,剛才那完全上頭的對峙像被一針戳爆的氣球。雖然莊亦雲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但毫不妨礙他跟顏延一起被十八歲哭包打敗。他沒想到裏頭是這麽個小屁孩,軟哭包,顯得他很沒數。
兩人被橙子吼了出去,一前一後去了露臺,站在欄杆邊看月光下的南海。
顏延拿手背一擦,把嘴唇上混着的血絲和唾液擦掉,心還在怦怦跳。
莊亦雲掏出煙盒,難得抽一根的他背風把煙點上了。他認出來了,那是主播橙子,剛十八歲,表白被拒哭成狗,他這個“社會人”,在人家小孩面前是有點過了。
顏延見狀從他手裏順走一根,又拿過打火機,點半天沒點上,也不管那麽多了,直接湊他唇邊借火。
本該旖旎,可兩個“社會人”四目相對,都有點尴尬。
“你也會抽煙?”顏延開口,是一種卸了力的嘲諷,淡得沒點勁。
“偶爾。”
什麽時候就不用說了,男人都懂,壓力大的時候,心情煩悶的時候,還有爽到的時候?
“我也是,沒瘾。”
兩人靜靜地抽完了一根煙,顏延忍不住爆發了:“操了,我一世英名……莊亦雲,你他媽發瘋別拉上我,你賠!以後人小孩怎麽看我?被你吓住的慫蛋?”
“……”對上他抓狂的神情,莊亦雲選擇了閉嘴。
算了,體諒一下他吧,畢竟他都乖乖拒絕了小主播。想到這,莊亦雲偷偷翹起了一點唇角。
“你都拒絕他了,以後還見什麽?”莊亦雲言下之意,他怎麽看你重要嗎?
“我就要見!媽的!”顏延氣得踢了一腳欄杆,摸着鎖骨,還疼。
“你是狗嗎?啊?”
“淺了……”
莊亦雲的聲音不大,顏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了一句:“什麽?”
“我說明天就會好,太淺了。最好是在你身上蓋個戳,永遠去不掉的那種。”
月下,莊亦雲的黑眼睛反而泛起了亮,目光猛獸一般滑過他的臉。
“你想屁吃……”
抽完一根煙,兩人各自進屋,燈下,莊亦雲唇上的破口還滲着血,原來是顏延咬破了他的唇。
顏延不理他,當先把長藤椅占了。讓他睡他偏不,要搞事,現在沒他的份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顏延背對着他在藤椅上躺下,莊亦雲坐進圈椅,一人一張毯子。坐了一會,莊亦雲又起身關燈。窗外的海浪聲傳進來,明明應該掩蓋住他們細微的呼吸聲,兩人卻都覺得彼此的呼吸存在感極強。
心煩意亂,顏延腦中反反複複都是剛才的吻。不敢動不出聲,裝睡,讓莊亦雲知道他睡不着就輸了。今天已經丢了大臉,還不知道明天怎麽面對橙子,不能再同時讓莊亦雲得意。
睡麻了一條胳膊,第二天醒來時就看到旁邊坐着一個腫眼泡橙子,一見他睜開眼就瞪他。可惜眼睛腫得厲害,瞪眼也還是條縫。
顏延怕眼神攻擊上升為肢體攻擊,拼命憋笑。
“咳咳,橙子,早。”
這時莊亦雲推門進來,把一袋子早餐放桌上,一樣樣往外拿,像個前來投喂的好心人。如果好心人不頂着一個被他咬出的傷口的話。
“輸給他我認了。”橙子語氣不甘不願,低聲咕哝。
情敵帥成這樣,換誰來誰都被比下去,他要是延哥也會跟人跑了。就是幹嘛不早點說!早讓他死心不行嗎,他們都是一起旅行睡一張床的關系了。
顏延接收到他怨念的眼神,感覺自己腦門上貼了兩個大字——渣男。
顏延頭大,擁着毯子坐起來,硬着頭皮解釋:“我跟他沒談,昨天他是氣瘋了……唉,對不起。”
橙子看着他領口露出一半的牙印,想到他昨天被人鎖在懷裏的模樣,對方都這樣了他還沒把人噴自閉,說什麽沒談?
哼,他才不要說穿!他要報複!讓延哥自己悟去!橙子忿忿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作話: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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