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嬌人兒
盛臨煊已不是毛頭小子了,可是這樣主動與女子親近卻還是頭一遭。
他呼吸急促起來,心口的跳動也漸漸失序,在她背上的手不自覺地越發用力,将她更深地壓進自己懷裏。
她的唇瓣粉嫩潤澤,此刻因緊張微抿,長而濃密的眼睫亦翕翕顫動,顯得弱小、無助。
沈珺悅也很緊張,與他交握的那只手發熱發麻,而另一手則搭在皇帝胸口,不自覺地就揪住了他的衣襟。
兩個人如被互相蠱惑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沈珺悅承受不住盛臨煊似有火苗在燃燒般的灼熱眼神,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呀——!”
那兩片唇在慌亂中倒是碰上了,但也僅止于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毫不拖泥帶水。
沈珺悅如受驚的兔子一下蹿到盛臨煊身後躲起來,像個迷途的孩子揪住他的衣袍,臉已經紅得不像話。
她此刻只覺整個人如同燒起來了一般,給她澆盆水下來,頭上都能冒煙了。
盛臨煊卻是五分尴尬,十分懊惱。方才的氣氛太好,喜歡的佳人又在懷,他竟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
現如今這樣的局面,不知該怪誰,只能自己窩着火,卻還要好生安撫身後羞澀的嬌姑娘。
山石後面的李榮玉環跪了一地,尤其是玉環,頭抵在地上慌慌張張地告罪道:“奴婢該死,請皇上責罰。”
方才他們幾個一直綴在成徽帝二人後頭,走在最前面的李榮一發現不對馬上就要轉身後退,不想卻跟玉環撞在一起,玉環下意識便驚叫了一聲兒。同時也看見了前面成徽帝與自家主子的動作。
玉環簡直不敢回想方才成徽帝瞥來的那一眼。
她自然知道自己壞了皇上的好事,而且說不定還帶累了主子。還當自己比玉璧穩重才讓她跟來的,結果這事鬧的,玉環真是悔都悔死了,此刻又氣又怕,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子。
聽見玉環的聲音,沈珺悅也回過神來了,她忍着羞臊扯了扯成徽帝,聲若蚊吶:“皇上,您別怪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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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人,成徽帝當然不好責罰,況且她都開口了,就是心裏再不爽快也不能不應。
“無事,都起來吧。”說完轉過身,又若無其事地重新牽起她的手,溫聲道:“走吧,回去用膳。”
視線掠過她的唇瓣,想起方才那溫軟的觸感,雖然只是匆匆,但是這種體驗太過特別,整個過程雖然混亂,可是那一刻飽脹的情緒,洶湧的情感,卻騙不了自己。
再怎麽刻意平息,腳步也略微亂了。
反觀沈珺悅,真是比傀儡娃娃都乖都聽話地給他牽着走,腦袋空空,一句聲兒都沒有。
一路無話地繞回觀星樓前院,幾人移步到花間,裏面晚膳都已備妥,只等着主子們入席了。
可接下來的這頓飯吃得沈珺悅不自在極了。
雖成徽帝極力粉飾太平,可是她作為在公共場合當衆上演親密戲碼被圍觀的女主角,實在很難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就調整好心态,與男主角在目擊群衆的再度包圍下歡歡喜喜地用餐。
就是幫她布菜的玉環,拿筷子的手也快僵得夾不住菜了。
只有李榮這樣的老油子,才能面不改色地配合着他主子,唱念做打地演完這一出。
飯後,沈珺悅幾乎是落荒而逃,盛臨煊也不為難她,只讓李保多帶幾個人提燈送她回摘星居。
若不是有了那場意外的親密,原本盛臨煊還打算邀她一起秉燭夜游園,登樓望明月。觀月樓之所以名觀月樓,就是因此處假山頂上有一座高臺,人站在上面,四周沒有其他的遮蔽物,月亮就在頭頂,真有乘風歸去,何似在人間之感。
盛臨煊從來沒有、也用不着讨好別的什麽女人,可是現如今他心裏有了這麽個嬌人兒,在如何對待她上,便也同樣用了心。
當年既然因緣巧合之下沒有碰她,如今,他也願意等一等。反正遲早都是他的,不急。
夜間,沈珺悅泡在浴桶裏,回想今日的種種,既感嘆這皇帝的段數太高,又暗恨自己經驗不足輕易就被碾壓,就自己這菜雞水平,怎麽撩人家?
越想越喪氣,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把頭埋在水裏,一直憋着閉氣,到忍無可忍了才猛地冒出頭來:咳咳,咳咳——嗆水了...
原是想讓自己清醒點的,結果這樣一搞大腦缺氧,頭昏眼花的,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什麽也沒法想了。
沐浴之後,沈珺悅懶懶地趴在貴妃榻上,玉環在她身後給她烘頭發,一邊小聲地檢讨自己。
沈珺悅原本一直掩耳盜鈴,想讓那事就此過去。不妨她又提起,不免有些心煩意亂。但是轉念一想,玉環今日估計也是受驚不輕。
便安慰她道:“皇上并沒有怪罪的意思,你也不必自責。此事本就不怪你,是皇上...”說到最後幾個字,聲音越發低,皇上兩個字含在嘴裏,臉又有點紅。
“哎呀此事就此翻篇,誰也不許再提!”說完翻身而起,撲倒在床上,把臉埋在錦被裏。
玉環忙抓起棉布追過去,“不提不提,可您頭發還未幹呢,一會再睡,奴婢再給您絞一絞。”
到了終于可以安安穩穩地躺在大床上的時候,沈珺悅只覺今天真是身心俱疲,懶嬌體質的她一會兒就睡着了。
翌日,一夜好眠的沈珺悅只覺神清氣爽,昨日事昨日畢,心大的沈貴人已經決定不再回首,只向前看。
今日的早膳是李保領着另兩個小太監送來的,告訴沈珺悅今後的飯食都由這倆小太監送來,他今天領人過來給沈珺悅認認人。
沈珺悅有些受寵若驚,想她一個小小貴人,吃飯還得禦前當差的李保特意領人來說,實在愧不敢當啊。
結果等青碧桃紅擺好菜飯,她就知道為什麽了。好歹她也跟皇帝同桌同食了好幾天,一看那些菜式的用料跟做法,很明顯都是禦廚的手筆,敢情她這吃的還是禦膳啊~
飯畢,桌上的菜還剩下許多,沈珺悅大手一揮,讓宮女太監們都端下去分食。
摘星居的幾個宮人原先因這裏從未住進過人,都只做些打掃的活計,這還是第一次伺候上主子,而且看樣子這位沈貴人還頗為受寵,于是一個個一改最初的敷衍,全都上趕着巴結讨好。
沈珺悅很理解這些底層宮人,但是身在這個時代,處在這個位置,就要遵守這個環境的規則。別的她也不能如何,但是只要這些人沒什麽壞心思,她也絕不為難人。偶爾手松一點,底下人高興,她就當買個好心情。
李保帶早膳來的時候還告知她一會就有尚服局的人來給她量身,于是沈珺悅就在摘星居裏等着,也不出去外頭。
巳時初[1],尚服局的曹尚宮就領着司衣、司飾,後面跟着好幾個捧着衣料、妝奁的繡娘過來了。
按理沈珺悅一個貴人,能得司衣司飾親來伺候已經算是很有面子了,可沒想到作為尚服局頭頭的曹尚宮居然也親自來了。
曹尚宮積年的老資歷了,一早就自梳[2]了的,原先是京城宮中的司衣。她跟周太後有舊,後來便因這點善緣求了太後,把她放到這避暑山莊來,也算頤養天年了。
在這頤德避暑山莊經營多年,除了太後與皇後來時她會去拜見,別的主子還真沒那麽大面子。
然而她昨日去谒見周太後時便已聽說,成徽帝這趟過來并沒有帶任何妃嫔。這是太後與她說起京城皇宮中的事情時順嘴提到的,可見是事實。
然而到了昨兒晚間禦前的人卻給她傳了皇上口谕,讓尚服局今日安排人來給摘星居的沈貴人量體裁衣,且特特随了一句衣料首飾須為上品,不得怠慢。
作者有話要說:成徽帝:朕等了一天,你就給個蜻蜓點水?來人啊——
注[1]上午9點至11點,為巳時。
[2]已屆婚齡的女子,自己把發辮梳起挽成發髻,表示永不嫁人,獨身終老。
又收到營養液了!敲開心的,謝謝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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