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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一伸,将簡珞瑤整個攬入懷裏,溫熱的大掌熟門熟路的撫上她的背,隔着裏衣在脊背上上細細的摩挲,薄唇貼在簡珞瑤耳朵旁,似有若無的暗示,“王妃若睡不着,本王不介意幫你一把……”
簡珞瑤不慌不忙的打了個哈欠,眨了眨泛起淚花的雙眼,一面翻身将臉埋入蕭長風懷裏,一面道:“許是累了,忽然就覺得好困呢。”
蕭長風低笑,像是看不出她的僞裝,配合的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聲音低沉的道:“那便好好睡罷。”
簡珞瑤終于松了口氣,深深為自己點了根蠟,沒進門前擔心老公是個目中無人的傲嬌帝,打過照面放心下來,只是塊不愛說話的冰山,只要摸清他的喜好,耐得住寂寞,一點一點的累積,總能把好感度刷上去的。
萬萬沒想到,這才婚後第二天,老公就畫風突變了,冰山的外表下竟然是悶騷。
總覺得自己婚後的日子不會太平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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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風成親的頭三天,不用上朝,不用去衙門當值,俗稱婚假。
然而也沒什麽好休息的,古往今來,結婚都是件相當累的事,蕭長風貴為皇子,也逃不開這些風俗。
頭一天是婚禮,雞鳴前起來準備,應酬到半夜,洞房都是第二早上進行的。第二天又要親自領着新婚妻子入宮,拜見長輩,雖然沒什麽別的事,但那麽多宮殿走下來,也不輕松。
第三天又是妻子回門的日子,這行程排得比上班滿多了。
簡珞瑤倒沒有想,一定要蕭長風随自己回門。
雖然這是件很體面的事,且她前頭三位堂姐,出嫁後都領着夫君回門了。
可堂姐們嫁的人勉強也稱得上門當戶對,夫妻間給予一定的尊重,是非常必要的。
她這卻是完全的高攀,若不是聖人指婚,她能給蕭長風做側妃,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更遑論嫁給他做正室。
別說娘家沒權勢,在蕭長風面前就沒有說話權,就算簡珞瑤她爹是權傾朝野的大臣,若蕭長風不願,她也不能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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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貴有自知之明。
簡珞瑤早先便準備好了自己回門,讓鄭嬷嬷和管家去備下回娘家的賀儀。
這日早上,出發前,蕭長風卻主動表示要随她一道,甚至也讓人備了一份禮物。
這對簡珞瑤來說算個驚喜了,但她卻在鄭嬷嬷和綠绮她們驚喜高興的笑容裏,反倒溫聲勸蕭長風。
“王爺這兩日也是奔波的,明兒又要上朝,倒不如在家好好休息一日?妾不過是回個門,就在京裏,下午便回來了,委實用不着王爺辛苦一趟。”
“不必了。”蕭長風看了簡珞瑤一眼,淡淡道,“王妃若準備好了,便出發罷,早去早回。”
簡珞瑤站在領導的角度替他着想,但領導非要為自己做臉,她也不會拒絕,點頭道:“可以出發了。”罷了又沖蕭長風嫣然一笑,“謝王爺百忙之中,仍抽空陪妾走這一趟。”
蕭長風只是勾了勾唇:“夫妻一體,王妃又何必如此客氣。”
長順已經來門外報:“啓禀王爺、王妃,馬車已經備好了。”
王爺出行,和王妃的倚仗的不一樣的。
四駿拉車,侍衛随行前呼後擁,在貴人多如毛的京城,百姓見到這樣的倚仗,也是需要回避見禮。
馬車緩緩駛過長街,數丈之外,百姓議論的聲音遙遙傳來。
“乖乖,四匹駿馬拉車,還這麽多侍衛,馬車裏的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沒見過市面的傻蛋,能用這種馬車的,起碼是郡王以上!”
“郡王?”有人驚呼一聲,“貴人這是要去哪兒?鮮少有王公貴族走那條道啊!”
“瞧着是去四方街的方向……”
“怎麽沒有貴人去四方街了?”說話的人聲音有些年輕,帶了些自豪,“你們知道四方街上有誰嗎?那條街上住的可全都是清流!國子監司業,簡大人也住那兒,要知道簡大人前幾日剛嫁女兒,你們知道簡姑娘嫁給的誰?”
零零散散的聲音回道:“這誰不知道,簡姑娘如今是睿王妃了,萬歲爺親自指得婚,前日的婚禮當真是十裏紅妝,熱鬧非凡。”這人啧啧了兩聲,繼續道,“都是命啊,數月前還聽說簡姑娘第四回被退婚,知道的都說她要變成京裏頭一個嫁不出去的大家閨秀了,哪想得到人家入宮選了回秀,回來就變成睿王妃了,那可是天家媳婦……”
話還沒說完,一個尖銳的女聲插過來:“放着正事不幹在這裏吹牛,睿王妃也是你能說得?快給老娘回去幹活!”
“你這死婆娘,輕點!老子耳朵都要被你擰下來了……”
衆人哄笑一聲,看着小夫妻兩打鬧着離開,有個年長的聲音道:“算日子,今兒好像是睿王妃要回門了,難怪往四方街去。”
先前的年輕人又搖頭晃腦的道:“若只是王妃回門,是用不着這麽大倚仗的,想必睿王也陪睿王妃回娘家了。”
然後便是許多豔羨的聲音:“睿王妃真是天大的造化,嫁入皇家不說,睿王還對她這般好。”
“就是,就是。”
“人生際遇無常,羨慕不來。”
簡珞瑤坐在馬車裏,都聽了幾耳朵,忍不住彎了彎唇,看向蕭長風打趣道:“妾果然是沾了王爺的光呢。”
蕭長風半阖着雙眼閉目養神,聽到簡珞瑤的話,眼皮也沒擡,只是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算是回應。
簡珞瑤也沒在意,扭頭出去看,鄭嬷嬷便掀了簾子的一角,只一眼便收回視線,道:“大概再過半刻鐘就到了。”
“可有提前派人通知爹娘他們?”
“出門前另派了腳程快的小厮,叫他回去帶消息給老爺,王爺會随您一塊回門。”
“那就好。”簡珞瑤點點頭,“提前知會了,也省得爹娘他們束手無策。”
說完,簡珞瑤也學蕭長風的樣子,閉目養神。
倒不是累,事實上簡珞瑤這會兒有些激動。
不知為什麽,剛離家也就兩天,卻感覺跟過了兩年一般漫長。
可能是心态變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前天被大哥背着走出家門,簡珞瑤就知道,從此她就不是簡家的人,回娘家都被稱作“嬌客”。
明明只是隔着幾條的街的距離,嫁了人,就不能一想爹娘就回去看他們了。
距離,便是這樣産生的。
不過低落也只是一瞬間,簡珞瑤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任何的不舍,都不如讓他們看到她過得舒心來得有價值。
馬車緩緩停下,長順立在馬車前,恭聲道:“王爺,王妃,簡府到了。”
鄭嬷嬷忙掀開簾子,蕭長風長腿一邁,便已經下車了。
簡家衆人早已得到通知,包括老夫人在內,都聚在了大門口接待,見到睿王果真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個臉色激動莫名,立即就要下跪行禮。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蕭長風說着,看了長順一眼。
長順意會,徑直來到老夫人跟前,将她扶了起來,簡司業他們便也跟着起身。
蕭長風此時已經回頭,朝馬車的人伸出手,簡珞瑤本想扶着鄭嬷嬷下車的,見狀立即握住了蕭長風的手,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鄭氏立在老夫人身後,擡頭看了自家女兒一眼,仍舊紅潤的氣色,讓她心裏放松了許多。
其實早在蕭長風親自伸手,去扶簡珞瑤時,鄭氏激動又忐忑的心便放下了許多,睿王能陪着女兒回門,已經足夠令人驚喜了。
卻不想他對女兒還是如此的體貼,親自伸手扶女兒下車,貴為王爺,若不是真心喜愛自家女兒,何至于做到如此?
鄭氏頓時為自家女兒感到高興又欣慰,方收回視線,便又随着衆人要行禮了。
簡珞瑤哪能看着她爹娘長輩在自己跟前下跪?忙抽出被蕭長風的拉着的手,上前幾步攔住老夫人他們。
“孫女今日回門,祖母和爹娘若執意行此大禮,那便是叫孫女無地自容了。”
老夫人的動作便頓了頓,蕭長風緩緩走過來,與簡珞瑤并排站立,溫聲道:“王妃說的是,今日只行家禮,老夫人和岳父岳母斷不必擔心。”
既然蕭長風都發話了,簡家衆人便沒有十分堅持,老夫人在簡珞瑤的攙扶下站直身子,沖蕭長風笑道:“王爺既然發話,老身便倚老賣老一回了。”
蕭長風微微彎唇,雖沒露笑意,但比之前兩回來簡家,已經算十分和顏悅色了,他語氣輕松的道:“老夫人請随意。”
老夫人也欣慰又滿意的笑了,目光這才落到簡珞瑤身上,眼底的笑容頓時變得慈祥起來,欣慰的道:“自王妃出了門,你娘便提不起勁來,擔你這裏不習慣,那裏做不好,弄得我都忐忑起來了,如今瞧着你好端端的,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說着,又瞥了身後的鄭氏一眼,眼底笑意分明。
鄭氏抿了抿唇,到底忍不住,欣喜的接了一句:“瞧着這氣色,倒不比在家中的差,是我瞎操心了。”
簡珞瑤還在新婚期,回自己娘家,倒不必像昨日進宮一般,穿得正式又嚴肅,但也要喜慶。她今日穿了一件镂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銀襖。
年紀輕,皮膚又白又嫩,穿這樣豔麗的顏色,完全壓得住,氣色一好,就更顯得紅唇齒白,花容月貌了。
簡珞瑤聽到祖母和母親的話,露齒一笑,清清脆脆的道:“瑤兒過得極好,祖母和娘委實不必過于擔憂。”
老夫人點點頭,還想說什麽,張氏溫聲道:“母親,外頭風大,還是請王爺和王妃進屋說話罷。”
“瞧我真是老糊塗了,竟杵在門口,也不記得迎你們進屋喝茶。”老夫人拍了拍額頭,笑呵呵的朝着蕭長風做手勢,“王爺裏邊請。”
“老夫人客氣了。”蕭長風點點頭,長腿一邁,率先進去了。
簡珞瑤依依不舍的放開老夫人,落後蕭長風半步踏進大門。
現在回娘家,她果然變成客人了,還是貴客,連爹娘在她面前都要退避三舍。
感覺真不太好。
不過蕭長風在跟前,簡珞瑤也不好叫家人太過随意,畢竟她代表的是睿王府的臉面,王妃的威嚴都保不住,又叫人如何看待一府之主的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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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司業今日知道女兒要回門,特意請了一日家,沒去衙門當值,他如今是睿王的岳父,別說同僚對他客氣,便是上峰都禮讓三分,一聽說請假,便連連問他要休息幾日,大有他說幾日就幾日的架勢。
不過簡司業不是仗勢欺人的那種,只老老實實的請了一日假,上峰還要勸,讓他多休息兩日,他倒嚴詞拒絕了。
除了簡司業,還有簡珞瑤小叔,和她幾個兄弟,這時也都在家,要等她回了門才準備回書院,正好陪着簡司業一塊招待蕭長風。
男人們去了正廳,簡珞瑤便去了老夫人的松榮堂。
老夫人的軟塌中間擺了個小茶幾,放茶水點心,然後左右兩邊都可以坐人,算是主座,其他人都在兩旁的椅子上坐下。
往常簡珞瑤都是坐下首的,她是小輩,而老夫人這輩的早已不出來走動了,因而老夫人旁邊一向是沒人坐。
不過今日,軟塌兩邊都墊着簇新軟墊子,後邊還貼心的放了靠枕,讓人靠在腰後,也可半歪着,十分舒适。一看便知是為簡珞瑤準備的。
時人以左為尊,簡珞瑤和老夫人還為誰坐左邊而争論了一番。
她娘也就罷了,老夫人都一把年紀,雖談不上老态龍鐘,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高壽了,簡珞瑤哪能讓老夫人坐她下首?
兩邊僵持了小半會兒,最後還是簡珞瑤扶老夫人在她往常的位置上坐下,這才算玩。
簡珞瑤覺得淡淡的心累。
不過沒心累太久,家裏有很多人,一人插一句,也很快将她的注意力轉回來。
簡珞瑤同衆人寒暄了幾句,便對鄭嬷嬷道:“嬷嬷,幫我把準備好的禮物拿過來。”
不用簡珞瑤吩咐,鄭嬷嬷已經讓下人捧着賀儀了,這會兒她一發話,丫鬟們便捧着東西上前。
除了幾個沒出嫁的妹妹,其他人的禮物簡珞瑤都一一派發了,最後指着金佛和玉璧笑道:“這是王爺給祖母和爹娘特意準備的,也是一番心意。”
老夫人和鄭氏自然喜不自勝,老夫人愛不釋手的摩挲着金佛,連連點頭。
鄭氏驚喜過後,反倒客氣的道:“為何準備兩份,真真兒浪費,你們夫妻同送一份不就行了?”
“那是他的心意,我的心意歸我的心意。”
見簡珞瑤言語中透露出的自信,鄭氏也就不多說了,心想女兒能在王府也過得好,那便是她自個兒的本事,睿王也吃這一套,沒必要再指手畫腳。
“爹和大哥他們的禮物,也放這裏了,娘記得替我轉交過去。”
沒嫁人之前,簡珞瑤還能跟兄弟們說上幾句話,她二哥簡千珩是個随性的,有時直接揮退了丫鬟婆子,關上門跟她竊竊私語,哪管那些個男女大防。
但如今成了親,再想見兄長,就必須仆婦成群的擁簇着,私下見面,指不定被編排成什麽樣。
簡珞瑤幽幽的嘆了口氣,這才打起精神來,對幾個妹妹道:“給你們備了些首飾,還有宮花宮緞子,你們喜歡什麽,自己挑着。”
分派完禮物,又拉着長輩姐妹們說說話,女人間的話題本來就多,大半屋子湊在一起,怎麽也不會冷場。
因着簡珞瑤身份的轉變,一開始,姐妹們還有些往拘束,只老夫人張氏鄭氏她們在說。
等簡珞瑤分派完禮物,話題有意往姐妹們身上扯時,其餘人也不自覺加入了話題,出嫁了的堂姐們問她入宮見了哪些貴人,下面的妹妹們問她睿王府有多大。
簡珞瑤一一笑着回了。
聊了小半個時辰,老夫人便找由頭,讓幾個還沒出閣的孫女回自己院子去了。
留下都是成了親的婦女,簡珞瑤知道接下來的話題有點少兒不宜。
幸好這個時代的人都含蓄,已婚婦女們沒問她一夜幾次的問題,都是一水兒的勸說。
“新婚燕爾的,或許有些過于頻繁,但是你且忍一忍,男人由不得你拒絕,日後習慣就好了,好好兒配合,趁着沒立側妃前,早日生下皇長孫。”
簡珞瑤一面點頭,一面在心裏吐槽,她确實配合了,好多種姿勢!
哪料接下來的話題确實往姿勢上面走了,張氏徐娘半老,說起來臉都羞紅了,道:“咳咳,我懷你大哥……的時候,将枕頭墊在腰下……也是我娘家嫂子教的,她那樣做也一舉得男了。”
比起簡珞瑤一邊聽一邊瘋狂吐槽,鄭氏認真的恨不得用小本本記下來,金氏也貢獻了兩個偏方,幾個年輕媳婦聽得都面紅耳赤。
簡珞瑤真是驚呆了,是她想多了,她們哪裏就含蓄了?都已經公開讨論姿勢問題了。
好在到用午膳時間了,劉嬷嬷進來問老夫人飯擺在哪裏,這才拯救了羞澀的姐妹們。
老夫人想了想,道:“難得熱鬧一回,就一起擺正廳罷,拿屏風遮了,也不打緊。”
主要是有正到年紀的閨中姑娘,需要避嫌,不然屏風都可以不用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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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家人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聚得這麽齊,除了簡家大伯,其他人全都在,也只有過年才見得到,且過年也不一定張氏在——她至少能代表大房。簡千珩去年過年也沒回來。
一頓飯熱熱鬧鬧的用完,各自散去,簡珞瑤叫了鄭嬷嬷來:“你去瞧瞧前頭,王爺平日繁忙,也不知得不得閑,若耽誤了他辦正事就不好了,嬷嬷替我帶句話,王爺若有事就先回去,我日落前也會趕回府。”
鄭嬷嬷去了,老夫人點頭笑道:“合該這樣,王爺替你做臉,你也別拿喬,凡是多為對方考慮三分,夫妻才能和和美美的走下去。”
鄭氏拍了拍簡珞瑤:“你祖母的話記下了,別哪天鑽了牛角尖,這事可由不得你鬧性子。”
剛叮囑完,鄭嬷嬷已經回來了,笑道:“王爺正和老爺少爺們相談正歡,給奴婢說了,要等姑娘一起回去。”
聞言,一屋子女人又是欣喜躍然于臉上,金氏笑道:“瑤兒當真是有福氣的,瞧王爺都心疼你。”
鄭氏也繃不住,笑意爬上臉頰,只眼底還有些遲疑。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揮揮手道:“都回自己的屋歇着罷。”
簡珞瑤便随鄭氏回了二房院子,鄭氏問她:“你是回你屋子歇息,還是……”
簡珞瑤明白她娘的未言之意,笑着挽上她的手臂:“我陪娘說會兒話。”
鄭氏點點頭,笑道:“那去我屋子罷。”
許是有話叮囑簡珞瑤,鄭氏除了方嬷嬷和鄭嬷嬷,誰也沒留,一坐下便問:“你在王府當真過得好?王爺對你如何?”
簡珞瑤把官方說辭又說了一遍:“娘,你別瞧着王爺冷淡,性子确是極好的,聽下人說也是,從未見過他生氣,很好相處,為人也端方……”
這話鄭氏已經聽過一遍了,輕輕颔首,擡頭看向鄭嬷嬷:“你來說說。”
鄭嬷嬷笑眯眯的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姑娘的院子,聽聞還是王爺親自布置的,也叫湘蘭院呢!”
鄭氏這就放心了,笑眯眯的拉過簡珞瑤的手:“瞧着你們小夫妻感情好,為娘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簡珞瑤笑:“娘竟然只相信鄭嬷嬷,不相信我,這麽大的事,我會騙你嗎?”
“當我不知道你這性子?自來報喜不報憂,越大的事越不肯跟家裏說!”
簡珞瑤被她娘嗔了一眼,心裏一跳,有些心虛,好像的确如此——比如在慧聚寺求到的那根簽。
哪知鄭氏也提到慧聚寺了:“還是上次簽求得好,你也算如願了,想來沒功夫去還願,改日我替你走一趟。”
“家裏還有許多事,只怕娘走不開,這事倒不着急。”
鄭氏笑道:“無妨,你大伯母最近不會回蜀州,有她在,我倒是松泛許多。”
簡珞瑤便點頭:“那就辛苦娘走一趟了。”
鄭氏笑眯眯的道:“順帶替再替你拜一拜送子觀音,想來應該也很靈驗。”
簡珞瑤拒絕不了,只能道:“娘随意。”
“敢情跟你沒幹系呢,叫我随意。”鄭氏嗔了她一眼,又忽然想到什麽,臉色微變,露出擔憂的神情,“我聽說你昨日入宮,拜見淑妃娘娘的時候,似有些不順利?”
“是我自己笨手笨腳,不得淑妃娘娘心意,這才耽擱了些功夫,倒也不是大……”
簡珞瑤還沒說完,鄭氏已經變了臉色:“這怎麽不是大事,你真真是糊塗啊!”
“娘?”簡珞瑤意識到不對,看向鄭氏道,“你怎麽也聽說了?”
“你從淑妃娘娘宮裏出來時,便腿腳不便,只怕滿京城裏的人都知道了,我先還擔心旁人胡吣,沒放在心上,卻不知……”鄭氏有些着急,忍不住瞪她一眼。
“真是不知分寸,你以為王爺現在寵着你,就能跟淑妃娘娘對着幹?娘告訴你,就算你是睿王妃,恃寵而驕也沒什麽好下場!男人都一個樣,喜愛你的時候什麽都好,待感情淡了,就算他不算賬,淑妃也要跟你好好算一筆的。她現今不發作,是看在睿王的份上,不過是不想母子間鬧得太難看,叫人看了笑話……”
簡珞瑤卻忽然靈光一閃,腦子裏生起一個念頭——淑妃和蕭長風,或許是想讓人以為他們母子不合?
這倒是個契機,被指了個身份低微的兒媳婦,淑妃本就憋了口氣,卻不想兒子對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兒媳婦還百般護着,淑妃憤怒之餘,只怕更看不上這個導致她母子不合的媳婦,越是針對,她兒子越是維護,原本和諧的母子,漸漸變得水火不容……
簡珞瑤覺得自己似乎get到了真相:每每入宮,這對母子便鬧得不歡而散,還有什麽心思湊在一起圖謀大業?
鄭氏也腦補到這裏,想到的卻是另一個結局,急得恨不得揪住簡珞瑤的耳朵叮囑:“好在剛剛開始,你可別再犯渾,改明兒入了宮,好好跟淑妃娘娘道個歉,她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可別再對着幹了!”
簡珞瑤本來想老實說出昨日進宮的情形,但是想到自己猜測的那個可能,還是決定不說出來吓唬她爹娘了。
他們現在還只是為她當了王妃而高興,應該沒想更遠的事情。
而她也不想把家裏牽扯進來,簡家素來低調,就應該一直低調下去。
☆、第 55 章
? 之後鄭氏還說了什麽,簡珞瑤都沒聽進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猜測——萬一不小心被她蒙對了,這才是剛剛開始啊,說不準要在全京城上演婆媳大戰的節奏啊!
她真的能演好刁蠻媳婦的角色嗎?
簡珞瑤感覺到亞歷山大。
鄭氏滔滔不絕講完,也發現對面的人根本沒用心聽,遂嘆了口氣:“你素來有分寸,性子也固執,娘說這麽多,你未必都能聽進去,索性也不浪費口舌了,你自個兒想清楚罷,母子間沒有隔夜仇,得罪了淑妃,總歸不是明智之舉。”
鄭氏就怕自己語氣太重,閨女一個反骨,反倒更加肆意妄為了,這才換了苦口婆心的語氣。
鄭嬷嬷在一旁神色微動,每每想說些什麽,卻被簡珞瑤的眼神制止住,只能欲言又止的看着鄭氏。
簡珞瑤笑了笑,上前挽住鄭氏的胳膊,語氣輕快的道:“娘擔心過頭了,我能不知道分寸嗎?淑妃娘娘就算再看不慣我,又不住一起,能有多大的矛盾?無非就是入宮請安時被她說幾句,忍一忍就過去了,畢竟是王爺的母妃,我也不能真跟自個兒的婆母過不去。”
鄭氏勉強點頭:“你清楚就好,娘是怕你年輕氣盛,沒受過委屈,可婆婆教訓媳婦是常理,就算你找遍滿天下,也沒有媳婦跟婆婆較真的道理。”
“我知道了,娘就放寬心罷。”簡珞瑤本着堅決認錯,絕不改正的原則,該保的證毫不含糊。
鄭氏見她态度誠懇,像是誠心悔過的樣子,倒也稍稍放下心來,輕輕拍了拍簡珞瑤的手背,道:“行了,娘瞧你眼底也泛着黑青,想是昨兒夜裏沒睡好,回你屋裏去歇會兒罷。”
這話本身很正常,但簡珞瑤只要一想到自己昨兒夜裏幹了什麽,臉上就感覺一片火熱,略微垂了頭想要掩飾。
鄭氏哪能瞧不出來,心下大感欣慰。
她女兒性子看着溫和,沒什麽脾氣,實則最是個清冷慢熱的,偏生睿王瞧着也是個冷性子,她都生怕兩人湊在一起沒話說,今日一瞧,小夫妻好得不得了,也有幾分新婚燕爾的甜蜜,倒是讓她十分意外。
“娘也是過來人,這事沒什麽好羞澀的。”鄭氏笑着,在簡珞瑤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你可記牢了,男人那方面對你的感覺好了,日後夫妻生活才會好,再大的矛盾也能商量過去。”
簡珞瑤恍惚想着,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用下半身思考?
不過她沒想到她娘私下也這麽奔放,不用裝也是真的紅了臉,新婚少婦到底比不過身經百戰的已婚婦女,簡珞瑤被叮囑得脖子處都發紅了,匆忙起身道:“我回屋歇着了,娘也趁着時辰還早,先休息會兒。”
說罷便帶着鄭嬷嬷走了,頗有些落荒而逃意味。
鄭氏也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對身旁的方嬷嬷道:“你瞧着,總算有些新婚的樣子了。”
方嬷嬷笑眯眯的道:“老奴瞧王爺和王妃這恩愛的程度,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希望如此。”鄭氏喃喃道,“瑤兒身子骨是沒問題的,聖人指婚剛下來,老夫人便親自出面,托人請了婦科聖手,給瑤兒調理身子,到成親那日整好停藥,如今就等着她懷上了。”
“只要咱們姑娘一舉誕下皇長孫,淑妃娘娘縱是有再大的不滿,那也該淡了。”
方嬷嬷這話說到鄭氏心坎上了,她不住的點頭,“改明兒就上慧聚寺燒香拜佛去!”
這另一頭,鄭嬷嬷随簡珞瑤出了鄭氏的院子,也不理解的問:“姑娘在太太屋裏時,為何不把實話告訴太太?并非是您故意跟淑妃娘娘作對……”
簡珞瑤擺擺手,道:“反正我也沒吃虧,沒得告訴娘,叫她日日替我擔心。”
鄭嬷嬷倒是更簡珞瑤的猜測不謀而合,卻也不好說得太明白,只含糊道:“老奴瞧着,這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會只傳一次,以後恐怕會愈演愈烈,太太他們日日聽着那些傳言,也要替您捏把汗的。”
“那也只是捏把汗,只要我不出事,他們就不會太過害怕。”簡珞瑤意味深長的道,“總比日日提心吊膽強得多。”
鄭嬷嬷明白過來,臉色頓時一肅,沉聲道:“還是姑娘想得長遠。”
說話間,已經來到簡珞瑤以前的院子。
院內栽了一棵梨樹,簡珞瑤在娘家的時候開得正熱烈,這才幾日,就已經開始枯敗了,梨花飄飄灑灑而落,滿地梨花白,才上去軟綿綿的觸感,簡珞瑤輕笑:“這花瓣鋪路,倒別有韻味。”
白露出來迎接,聞言笑道:“奴婢聽灑掃院子的婆子說,這是三少爺特意吩咐的呢,留着梨花瓣在地上,也讓姑娘回來瞧瞧不一樣的景致。”
“二哥?”簡珞瑤挑眉,忽然想到什麽,回頭對鄭嬷嬷道,“這般說起來,娘今兒都沒念叨二哥的事,也不知道她替我相看好了二嫂沒。”
鄭嬷嬷也一愣,恍然大悟道:“是呢,太太今兒都沒叫姑娘去勸三少爺,難不成三少爺自個兒答應了?”
“我看懸,二哥最怕束縛了,怎麽肯乖乖在家成親生子?”
“許是年紀大了,成熟了呢。”鄭嬷嬷卻道,“老奴瞧着三少爺這次回來,比以前成熟太多,是個有擔當的年輕人了。”
說着,鄭嬷嬷頓了頓,又道:“不過姑娘想知道三少爺有沒有同意在家成親,叫人去打聽打聽便是了。”
簡珞瑤卻搖了搖頭:“罷了,待會直接問我娘罷。”
許是真的累了,一躺到自己睡慣了的床上,就算比不上睿王府的大床奢侈華麗,但有着自己熟悉的味道,便多了一層安全感,簡珞瑤幾乎是一沾上枕頭,便沉沉睡過去了。
睡得太熟,連蕭長風什麽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
門外的丫鬟朝他行禮。
鄭嬷嬷原本守在床邊,聽到動靜忙站起身行禮,門“吱呀”一聲,緩緩被推開,蕭長風走進來,瞧見鄭嬷嬷的姿勢,卻揮了揮手,壓低聲音道:“不必多禮,王妃什麽時候睡的?”
“回王爺,王妃大概睡了一刻鐘。”
蕭長風點點頭,似乎對鄭嬷嬷剛才的音量不太滿意,道:“小聲些,別把她吵醒了。”
鄭嬷嬷眼底染上笑意,只沖他福了福身,低聲問:“王爺需要歇會兒嗎?”
蕭長風無聲的點頭,鄭嬷嬷兩步上前,道:“奴婢替您解下外衣。”
睡在床上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擾了,嘤咛一聲,翻了個身将臉朝裏邊,又沉沉睡過去了。
蕭長風索性揮開了鄭嬷嬷:“不必了,本王自己來,你也出去罷。”
鄭嬷嬷巴不得他們小夫妻多多相處,聞言福了福身便準備出去了,蕭長風又叮囑道:“将門帶上,小聲些。”
“是。”鄭嬷嬷便小心翼翼關門,除了合上時發出了沉悶的碰撞聲,其餘再無動靜。
蕭長風只解了外衣,随意擱在榻上,便掀開被子上去了。
閨中姑娘的繡床,自然沒有王府的床大,相比兩個人蓋的大錦被,簡珞瑤娘家的被子也顯得嬌小可愛。
蕭長風許是沒睡過這麽“袖珍”的床和被子,長手長腳的躺在裏面,總感覺四肢都舒展不開,不太能适應這樣的環境。
身旁之人倒舒服,發出呼吸聲悠長有節奏,随着呼吸,身子也輕微的起伏,一看便知陷入了好眠。
這種對比更叫人不爽,蕭長風只微微遲疑,便打定了注意,長手一伸,把人勾到懷裏來,四肢纏繞,緊緊抱住。
簡珞瑤終于感覺到了不适應,微微皺眉掙紮了一下,發現掙脫不開,便不再為難自己,反倒翻了個身,主動往前蹭了蹭,将身子偎進蕭長風懷裏,感覺到熱源,便伸出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臉也貼在他精壯的胸前。
找了個舒适的姿勢,這才滿意的舒展開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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