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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帳幔之內,抓着羅衾的纖弱指節,用力得幾近泛白透骨。

日光貫過帳上流蘇,映着床榻上女子汗涔涔的額發和緊閉的雙眸,呓語般的聲音從她粉白的唇瓣吐出。

看着自家主子又似陷入夢魇,一旁守着的阿栀見狀,湊上去輕喚了兩句,“小姐,小姐。”

一如當年。

寧妍旎從過往的夢裏抽身醒來,還帶着微微喘音。

她濕眸看着帳頂,稍一愣怔,便蹙眉看向站着床榻旁的阿栀。

眼前人着的那一襲繁複的宮裝,讓寧妍旎眉間的愁更籠了些。

“公主,阿栀知錯了。”

阿栀看着寧妍旎那茫然若失的神色,便知她又夢到了舊事,“是阿栀總喚錯,這要是讓旁人聽見,又要說公主的不是了。公主你責罵阿栀罷。”

羅衾随着寧妍旎起身慢慢滑落,她擺了擺手。

因是晝寝,寧妍旎只着了裏衣。

绉綢紗衣下,腰肢盈盈如柳,不堪一握。

許是發了惡夢,寧妍旎瓷白的臉上都倉皇了幾分。

阿栀忙上前,将寧妍旎扶坐起來。

方才阿栀就備了盆熱水在旁,這會将帕子打濕,擰了水,便輕拭着寧妍旎額間的細汗。

“責罵你作甚,除了你,還有幾個會像之前那樣喚我。”愁緒是化不開了。寧妍旎手撫在心口,緩了緩,平釋着緊抑的氣息,“還虧你喚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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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夢寐裏的過往鬧得很兇,她卻每每難以清醒。

窗外有蟪蛄鳴。

靜靜擡眼望去,花落滿枝,紅芯綴白瓣,楸樹已是花繁蓋冠。

楸脊嵌清穹,又是在這宮中過的一年盛夏。

“公主。”阿栀又輕喚了聲,解釋着,“是陛下。”

“陛下剛差了人過來,說是有事,要公主前去言德殿一趟。”

阿栀躊躇了一下,有些許不安,接着說道,“但是問了來傳話的公公,他也不知陛下召見公主是為何事。”

适逢寧妍旎也在夢魇不安,所以阿栀便将寧妍旎喚了起來。

“公主,你說陛下可有可能是為了皇子們選妃之事?”

後宮還是嘴雜,近來傳的都是這消息,好多府邸都卯着勁想把适齡的千金湊上去。

只是皇兄他們選妃,到底和寧妍旎這個皇妹也沒多大幹系,最多就是她多喚幾句皇嫂的事。

應當不是,寧妍旎輕搖了搖頭。

“公主,那不如咱們再找些別的由頭推辭了陛下?”阿栀這句話說得擔憂。

自公主受封住進宮裏,随着日子漸長了些,陛下看着公主的眼神,便是愈發地別有意味。

最近幾回陛下過來召見的旨意,都被寧妍旎找了些合适的托詞推脫掉。這一下,也不知陛下又尋她何事。

皇權之威峨峨。

于旁人而言,皇命一次都不敢違逆。更遑論,其實現在的她,比寄居在人家檐下的鳥雀兒還不如。

這般嘆着,寧妍旎撫在心口的手,轉而抵在了眉心。

“陛下召見,到底是不能一直不去。”寧妍旎心裏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太子此時當是應在東宮,你差人暗中前去告知太子此事。要小心些,莫叫他人知曉了。”

盛暑的節氣裏,湖榭和花池苑旁過來的風都帶不動那股熱意,連蟪蛄的鳴叫都是分外躁動。

寧妍旎着了一襲玉渦長裙的青,于這暑天望來是挺消躁的。

只是暑天的午後是大熱,她這般穿着實在過于嚴實,頸上的體膚都未露一寸。

言德殿前。

殿內的宮人都被支出來,受命去将在嘀叫不休的蟪蛄打落。

其餘留在殿門口處繼續當值的宮人,臉上微汗,垂放兩側的手卻也不敢擡起來擦抹一下。

直至眼尖的宮人看到,在綢布傘下緩步而來的那道纖弱身影,他們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未待來人走近,就趕忙彎腰恭謙問好,“公主。”

宮人們問安的聲音實在不算小,這是生怕殿內的人聽不到了。

言德殿一向是皇上閱書撰文的地方。

往常皇上在言德殿時,後宮也就只有皇後和容妃二人才能進去。

自從皇上認了寧妍旎這個義女,予了她公主之尊,這些慣例可就随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了。

瞅見阿栀将遮日的綢布傘收了。

有宮人終是忍不住地悄悄擡眼。

早知公主姿容絕世,未成想,這一窺,灼灼姣顏色,塵世繁華景登時都少了幾分豔。

不着妝已是雪膚。無一絲華飾,只這身青綠,卻單是站着便有千般動人。

日光在側,五官嬌嬈如琢,皓皓不可矚。

日華打灑在她濃黑長睫之上,投下的蒲扇暗影也罩不住眸裏的潤澤潋滟。

纖纖弱質,般般入畫。

這大熱天的,可莫把這玉般的人兒給曬化了。

方才眼尖的那個宮人,趕忙打着笑,“公主怎麽不傳轎辇?可莫是太體恤宮人們了。與姑娘這一路走過來可辛苦了,奴才這就立馬進去通禀陛下一聲。”

宮人們畢恭畢敬。

阿栀心中的忐忑依舊不減,若能陪着一同進去便好了。

她湊到寧妍旎耳旁,“公主,陛下也沒有明旨,不若等下阿栀陪你一同進去罷。”

她聲音已是壓得極低,面上擔憂的心思卻未掩住。

恰被殿內走出來的人看了個清楚,開口便是譏诮,“公主與陛下可是過于生分,連面見個陛下,都推三阻四猶疑再三。”

那人很是千嬌萬态地從殿內走了出來。

一手撫着發,露出一截瑩白的細腕,上面還留着些許暗紅的痕跡。

另一手的掌心好似拿着個透白的小東西,巾帕掩住了大半邊,旁人看得不太分明。

一襲丹色百水裙,襯她容貌昳麗。繁致的海棠髻上,綴着黛色玉的金步搖,一步一閃。

是容妃。

只見容妃朱唇一動一掀,說得盡是不饒人的話。

“這婢女,教過規矩未有,可好生不懂尊卑。挨得主子這般近,也不怕過了微賤之氣給你家公主。”

阿栀聽完,小臉煞白。她低下頭,站得離寧妍旎遠了兩步。

眼前的容妃雖已是妃位,但卻比太子還小上七八歲。

概是因着皇上的寵愛,容妃平時嘴上便喜奚落旁人,“本宮宮裏的嬷嬷,年資長些,規矩方圓也都懂得多些。公主若是有需要,本宮倒是可以讓嬷嬷幫公主教教她們規矩。”

容妃嘴還不消停,說出來的話只比那葉間蟪蛄的鳴叫還聒噪。

寧妍旎輕拍了拍阿栀的手,這番話她是不放在心上。但阿栀現在是她在這宮中最親的人了,她就怕阿栀難過。

只是還未待寧妍旎為阿栀開口,容妃那素日裏愛逮着人不放的性子,今日卻有些意外地改了。

那塗着丹寇的指尖晃了晃,容妃話頭就是一轉,“閑暇話改日可再說,陛下既是召見,公主還是快些進殿罷。這會本宮還有事,不擾你,本宮這就走了。”

說完便昂着頭邁開步子離去。

容妃身後的大宮女也匆忙向寧妍旎行了個禮,跟在自家主子身後而去。

走過了那麽一段路,再也看不見身後人,容妃身旁緊跟着的大宮女才敢忿忿開口,“娘娘,陛下如此這般,娘娘怎麽還幫陛下。”

她看這所謂的公主就生得一副狐媚樣,這還是朱門富賈素養出來的嫡女。

若不是陛下當年對這個孤女起了憐惜之意,現在宮中哪有這麽一號公主在。

容妃本走在前頭,聽了此刻大宮女所言,回過身便揪扯着大宮女耳垂上的銅墜。

耳垂見了紅,容妃才悠悠松開手,哼了一聲權當不懂事責罰。

容妃訓誡着,“陛下想要誰,遲早都會得到,本宮現在就相助陛下一把又如何。待到來日,還怕陛下不會憐惜記得本宮的好。”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支持 ~

注:

(1)希望大家快樂;

(2)劇情為輔助;

(3)女鵝非潔。

另外預收《贈妾》求收了~希望大可愛們繼續支持,謝謝,預收文案如下——

傅府的侯爺不貪權位,卻尤愛妾室蘇昭昭。

蘇昭昭纖腰姣姣,姝色無雙。

她雖然身份低微,他卻把她捧養在侯府院中。日日看她輕紗赤足,月落通夜聽她珠釵随着細腰響。

侯府的人都在欽羨,傅小侯爺對妾室蘇昭昭百依百順,對出身名門的侯夫人不聞不問。

只是不料,一場陰謀傅府頹敗,傅小侯爺得罪聖上,锒铛被拘下獄。

當朝首輔謝辭遠無故伸出援手。

傅小侯爺感激不盡,待回府,才發現蘇昭昭已被侯夫人強塞進一頂軟轎,送去給了首輔謝辭遠。

夜色暧朦,蘇昭昭無力地看着眼前人,軟語低泣相求。

她的腰肢被人掐着,烏發都被汗珠打濕。面染豔色,眸中水光欲落。

京中皆說,首輔大人謝辭遠皎皎如月,君子無雙。

少有人知道,謝辭遠昔日還是個人人可欺的窮書生時,曾與蘇昭昭有過一段緣。

那時的蘇昭昭,只是把謝辭遠當成了一個餌,一個勾得傅小侯爺上鈎的餌。

她從來沒有想到,謝辭遠也有權勢滔天,切齒要從她身上讨回所有的一日。

聽着她嘴裏還在低喃不止,謝辭遠更是輕易就被激怒,他用了力,“你到底是在喚誰。”

【觀閱指南】

1.強取豪奪,女非,男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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