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夜過去, 裏衣之下這咬印留下的血痕處已是微結成痂。印紅得帶褐,落在膩白乳膚上更是刺目得讓人心驚。
還有那一片皓淨的肩頸之上,還有或多或少的暧昧紅痕在。
聞到了身上沾染着的難聞味道, 寧妍旎将裏衣重新系上,垂眸喚了水進來。
帳內, 四方花鳥曲屏擋圍了起來。她的小日子到了, 伺候的宮人更是注意着, 屏風置擋之外, 還多加圍上了層幔簾。
蒸騰的熱水一桶桶地提了進來,倒入,度溫。
暖霧漫着的屏風後面, 褪了全部衣物的袅娜身子踩進了水裏。
往日, 寧妍旎洗沐大多時候只用淨水。今日,她卻讓人在她洗沐的熱水裏摻進了很多花露。
那是棣棠百卉香的花露, 主以棣棠和丁香為底,輔了木槿、玉蘭和香石竹等多種草卉釀制的花露。
花香郁郁得都有些熏出了幔簾之外, 但寧妍旎在水裏浸着卻仍無所覺。她揚出手來,便将整瓶的花露都傾倒進了浴桶之中。
撩動的水聲響起,寧妍旎沒讓阿栀伺候,阿栀只能在旁一邊适時添上些熱水摻暖。
寧妍旎自個在熱水裏中浸着。她揩拭着寧子韞咬過的那處地方, 結了痂後若是留下了印子,那就更糟糕。
寧妍旎聲還有些微啞, 她對着阿栀吩咐道着, “你等下便去尋個去疤的藥來。”
還有,寧妍旎看向她剛褪下的衣物, 此時都擱在那屏風上, 她再吩咐阿栀, “這些衣裳,你尋個空找個地兒都給燒了罷,別讓他人知曉了。”
阿栀盡皆點頭應是。
寧妍旎吩咐完,便蹙着眉閉了眸。她想了許多,但最後反而好像大腦放了空,便說道着,“也快了罷?”
撩動着的水聲靜下來,還能聽到,外頭還有些嘈雜的聲時不時傳來,是禁衛軍疾走着的步子,還有宮人擡推東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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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栀不曉得寧妍旎說的是哪種快。但她聽着揣着,就當前她們在的這裏而言,她應聲道着,“公主,已經是着令拾掇東西,準備秋獵返程了。”
回去不知又是何光景,但也只有向前,方能知最後究竟如何。寧妍旎咬着唇,點了點頭。
寧妍旎這邊的篷帳內是許久的熱霧蒸繞,水煙溢騰。
寧子韞那邊的帳內,卻有西風烈烈刮過的凜冷,寒色如刃,使得帳中的兩人盡皆噤若寒蟬。
一體态妖嬈的女子攥緊手中的巾帕,她僵着偏轉過頭,看着正站在自己身旁抱着琴抖着的同伴。
她們是季經彥公子特意千挑萬選出來的,昨兒半夜她們便是被拒在了帳外。今兒一大早,季公子又說時日無多了,叫她倆抓緊,徑直推着她們倆就進了這個帳。
但是,這帳主人面對着季公子時,臉上的神色是似笑非笑。這會只餘下她們兩個時,他就更是連目光都沒給她們一個。
眼下帳主人就兀自坐在冷硬的書案前,已經有面色不好的守衛進來,要來将她們兩個拉出去。
但既然已經是來了這帳中,她們又哪是會不知道眼前這人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如果她們本無這種機遇就便也就認了罷了。
但既然她們現在遇到了,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她們就又要回到那些破瓦爛牆的庭院之中,這哪能讓她們甘心。
連試都沒試一下,女子實在是有些心不甘。
守衛沒有任何情面地就想押着她們出去了,女子定下心神,拂開了他們的手。守衛也沒想到這女子竟還有些悍,一時不察,就讓回月往寧子韞跟前走去了兩步。
“公子,奴乃回月。出身清白,懂詩詞善樂舞,能解憂煩也識進退。回月受季公子所囑所托,若是回月直接就這般離開,不好跟季公子那邊交代。”
“還望公子給奴等一條生路,奴等定當回報公子。”
回月福身,将身子往寧子韞跟前傾了些。她匆匆把話道完,話語間哀憐愁思,心裏卻是有些打鼓。
她生得算是出色的,面容秀好,杏眼桃腮,身子也還幹淨着。一般男子若是見此姣愁若西子的女子主動示好,當斷是不會拒絕的。
知這裏的主人身份定是尊貴,尋常好看的女子怕是都入不了眼。但她只盼,帳中主人能轉頭看她一眼也成。
但帳主人沒有言語,沉默着而已,攥在他手中的茶杯卻被他捏得碎在案上。
這一響,守衛皆是一震,上前來攔扯的力道便更是無情。回月卻是頭昏情急得落淚,“公子,公子就不看上回月一眼麽公子......”
杭實剛走回到寧子韞帳前,聽到這女子嚷嚷着的話,腦門不由地就是一跳。
他忙掀了帳簾進去,喝道着那四個守衛,“還不扔出去,你們幾個,等下都去領二十軍棍。”
屬實無妄之災了,守衛也不敢耽擱,直接伸手打昏了還不想消停的女子,便拖了出去。
杭實現在都生怕自己發出的呼吸聲,惹得他們主子更是不悅。
不說此刻寧子韞身上那沉冷陰翳的氣息,就單看寧子韞現在手上,離了破碎的茶杯,又攥起冊書卷,指骨都把那卷書快揉散碎了而已。
杭實有些膽顫心驚。
昨夜寧子韞從寧妍旎篷帳中回來,便在自己帳中泡了許久的冷水。
但杭實只知寧子韞是翻上了寧妍旎的榻。昨夜他便伸手制住了要沖去攔的阿栀,但最後寧子韞到底做了些什麽,杭實也不得而知。
只是,總歸寧子韞現在這面色和氣息,實在是不像啊。
杭實湊了上前。他不敢看寧子韞臉上那還可見的指痕,只低頭道着,“餘公子現在在帳外請見,主子見嗎?”
餘還景是随着杭實而來,兩人同到寧子韞帳前時,女子哀求的清婉之聲正好傳了他們二人耳中。
餘還景上次與寧妍旎說的,盡數是真的。他确實與寧子韞相識很久,并且對寧子韞的內在了解,也還算有幾分。
他本在外游歷,入仕不是他首願。
但寧子韞卻着實讓他心悅誠服,他在朔北看到了寧子韞的治軍綱紀,看到了他政務上的揚清手段,還有諸事的嚴于律己。
軍政上這些的種種,在他摸清了朝堂時态之後,寧子韞就更成為了他眼中那般的難能可貴。
所以在他與寧子韞結識的三年後,寧子韞回了盛都,他也跟随着寧子韞一同回到了盛都,他是打心底地對寧子韞有着敬服。
所以餘還景在帳外聽到這女子聲音的時候,下意識地就知道寧子韞這又是在趕人罷了。他隐約聽說,寧子韞這幾日的帳中,似是被季經彥塞了許多的女子進去。
餘還景還在寧子韞帳外稍踱着步,待看見杭實出來,沖他點了個頭,餘還景才緩步入了帳中。
帳內依舊是行軍那般冷硬簡潔的做風,只是茶盞碎了一案,還沒來得及清理掉。
餘還景看着此時明顯面色不虞的寧子韞,開口就是帶了一分打趣,“四皇子,女子不比男子。四皇子每次都這般對待女子,也太不惜玉憐香了些。”
但他話說完了好一會,寧子韞卻連個眼神也沒擡起來看他。
看來是真心情不好,為了這些女子倒不至于,餘還景有些許訝異,也沒有再多問。
餘還景言語間多了兩分認真,他低聲道着,“秋獵已結,回都在即,宮城的情形現在俨然到了很是關鍵的時刻。我聽聞,成國公想将他的庶女嫁予你,側室便可,四皇子意下如何?”
成國公是貪,貪得想在兩頭都押上注。
但是這個局面而言,宮城的半邊守衛在成國公手上,半邊現在已在寧子韞手上。宮城局勢只要控在手,朝堂将來的瞬息變化就把握得住了。
太子的贏面是很大,但是如果成國公真得願意倒向寧子韞,抑或者只是袖手旁觀,那太子這方面還是處于劣勢的。
“只有一點,便是不知道成國公是真心還是假意?”餘還景複而絮絮道了句。
這個問題他其實也考慮過。
娶這麽個女子,對寧子韞而言其實關系不大。如果成國公實非真心,那寧子韞将成國公的庶女直接束之高閣,也是行的。
只是要擺這麽一個女子入寧子韞宮裏,還得看寧子韞到底怎麽想的。
寧子韞回去便會被冊立為王,到時就算不是成國公的女兒,皇上也會賜婚其他大臣國公的女兒。
但餘還景也沒想到,寧子韞沒回答,也不知道聽沒聽,只是頗不上心地反問一句,“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他,餘還景聞言,頗認真思忖了下,他其實沒什麽風雲之志的。
之前的他只是想自在,爾後的他卻想跟着看着寧子韞如何絕棋方勝。
再然後的他,能看寧子韞經緯天下便罷,或者,能同心愛之人再行山水之間,也未嘗不是人生圓滿了。
餘還景驀地想起了那幫他挑着花枝的白淨側顏,還有前幾日他方收到的那火狐皮子。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來的那火狐皮子。
餘還景搖頭忖着,一邊答着寧子韞,“我與四皇子,是不一樣的。”
寧子韞沒有言語,他丢下了手上攥着的那書卷。
昨夜的冷水平複了他身上的躁動,卻沒讓他的理智完全回籠。
他閉着眼,看着書,都控制不了自己那想肆虐的心。
昨日夜裏,他數次看着寧妍旎,明明都是想直接出手扼斷她那細頸。
但是她落了很多的汗,涔涔的濡濕撲在她潮紅的臉上,她無意識地伸着她的腕子去拭着。
手腕處的衣袖卻露出了更多的白,連着她的裏衣,那衣襟領口都被她扯得松散了出來。讓他的目光再收不回來,便翻身上了榻。
明明她只是個已委身于太子的女子罷了。
他向來便憎惡女子,憎惡她們的接近,更是憎惡她們的觸碰。
她們總是有很多這樣那樣令人惡心的心思來接近他。他還記得他的生母,在那個熏着難聞香霧的小佛堂,望着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她潔白居室裏的黑點泥潭,他是她人生中的污泥穢濁那樣。
他就像片陰影,被她無情地完全擯棄。
所以當他再次看到寧妍旎,看着躺在榻上安靜的她時,他也看到了油燈之下,他投在她身上的那片暗影。
想起寧妍旎在他身下的那般抗拒,他的心裏便開始厭恨。
他很想狠狠地要她,就像前幾日她在他榻上那般,他已是知道他的谷欠望,和他的濃烈想占有。
她明明就應該是她的。
但他又想索性直接一把掐死她,他對她的谷欠望讓他有些無法理解,亦不能接受。
她這樣的女子,能屈身在太子身下,卻在和他親近的時候那般拒絕。她若是死了,他內心的躁動和肆虐也就将随之終結。
那時他本來就應該把他的手放上她的脖頸上去的,但最後他卻覆上了她的身子。
不就個女子罷了,他怎麽會讓她影響到他毫分。
“若是有件東西,我很想得到,又很想直接毀掉,應當如何?”寧子韞陰翳着聲。
今日的寧子韞較往日更是不同了些,餘還景打量起了寧子韞。除卻臉上有淡化了的指痕,他到底也看不出別的什麽。
只是寧子韞是權重的皇子,還有可能是未來的天子。無論他現在說的是皇位,還是別的什麽東西,怒而毀之肯定不是什麽明智的做法。
餘還景斟酌了一下,說了他自己覺得尚可行的做法,“那四皇子不如先得之。自己沒得到的東西往往都想毀掉,但是得到了之後,四皇子興許就并不想毀掉了。”
是的,先得到。
得到了之後,再說。
寧子韞緩了緩,好半響的沉默之後,他又重新拿起了書案上的那冊書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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