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宮城的臘月, 天凝地閉,寒風侵肌。
當下此季節的天氣尤是多變。
這個夜間,當锃亮森森的甲胄亮了一片冷芒時, 凜冽的冷風就掃着鵝毛白絮,紛紛揚揚直往那些疾行的禁軍将官身上灑。
沉郁厚重的朱紅宮門前, 有人站在那。危門前飛檐翹角懸着的宮燈光影昏暗, 打在他身上亦未削減他臉上的半分厲色。
他身姿颀長, 文人般的清瘦, 站着卻是崇嶺之勢。他未穿朝服,卻着甲胄。面上猶罩寒霜,眸底深處有着滔滔鸷意。
其身後跟着的人沉眉斂色, 一言也未敢發。
宮門沉悶緩緩地被打開來, 霎那大風挾着大雪席卷進了宮城。
在這的一個時辰前,宮外, 街上已然無人,兩旁的民舍府坊一片漆黑。
一輛不打眼的烏頂馬車行在暢通無阻的路上, 繞經數條街巷,最終安靜地停落在了赫赫揚揚的一品國公府前。
馬車的轎簾掀開,下來了位身着石青衣的年青公子,面容沉靜清朗, 眸光熠熠。
他身後只帶一人,在寒涼的月色下, 兩人一同走到了那扇已緊閉的朱門前, 敲響了一品國公府的門。
他的步履輕緩,叩響門環手的動作卻是急促。
不消半盞茶的時間, 國公府的下人就應聲前來, 開了門。
那人透着門縫往外謹慎地看着, 待看清這公子的相貌儀表之後,面色便稍有弛懈。他狐疑問道,“請問公子是哪位?夜已這般深,公子又是為什麽來此?”
月色打在來人面上,他微一笑。
與平日不同,此時他的聲音沁了月色清涼,徐緩卻又沉聲道着,“在下太常餘府餘還景。自是有急事,才半夜登門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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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較原先謀劃時提前了不少,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餘還景也沒有半分猶疑。他準備了一下,便直接與杭實過來了。
杭實此時筆立地站在餘還景身後。
他擡頭看了眼月相,算着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再晚些,成國公得了消息,想動手就更麻煩了些。
守着府門的那下人聽了,心下還帶着遲疑。但要開口問什麽事,一想到這般着急到半夜都要登門的事,又不是他一個下人能知道的。
見他們臉上帶着刻不容緩之意,下人只能點頭讓他們候一下,自己便關上了府門,進去通禀。
不一會,國公府內的主院燈亮了起來。
那緊閉的兩扇朱門打開了來,守門的人躬身迎他,“餘大人,請入內。”
餘還景和杭實相視颔首,一前一後同進了成國公府,朱門便又重新阖上。
......
夜是很長,能長到可以策謀一場算計,也能長到可以翻覆一宮一城。但也可能短到僅僅就是一場夢。
承禧宮內,鎏金熏香爐內正燃着幽幽淡淡的籬落香。
玄參、甘松和香芷的香息容易蓋過其它味道,這籬落香便是由從日間太子來後,燃到了此時的深夜。
榻上的羅衾裀褥已經讓阿栀和阿棠全部換過。此時的寧妍旎已是緊閉着眸,她的巴掌小臉陷進柔軟錦枕裏,整個人也都裹在了羅衾之內。
她今日應該是累了,昏暗不安之中,她又見到了一片汩汩的血。
只是,這一次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她是在這片血泊之中踉踉跄跄逃跑。來回,往複,仿似跑不出去的酷刑,沒有盡頭,也沒有休止。
直至又看到了那個駭懼的人,寧妍旎驚得,猛地睜開了眼。她喘着在夢中透不過來的氣,一擡手,果然摸到了額間密布的細汗。
寧妍旎惶然地轉頭看去,未拉上簾幔的镂空細雕花木窗外,天光只微微冒出點細微亮色而已。
還未天亮。
殿內的炭火燃着,宮燈只餘了零星的一盞,讓她無端覺得幽寂恐懼。
直到一直守在榻邊的阿栀發現,阿栀開口輕喚着寧妍旎道,“公主。”
“公主可是睡得不好?”阿栀看着寧妍旎這面色,便立馬取了帕子拭着,“平日公主未燃熏香,今日燃了這熏香,怕是睡得較往日不安穩。”
寧妍旎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這個緣由。
此時的承禧宮內外都是一片靜谧。萬籁俱寂,明明應該是無事發生,但不知道為什麽,寧妍旎心中卻反而有些不安了起來。
太子離開之後,那些物什清理都是阿棠和阿栀做的,但寧妍旎隐約卻覺得承禧宮的宮人态度開始有些不一樣了起來。
就譬如用完晚膳之後,寧妍旎想走出承禧宮,去其它宮苑散散步。
可是她的步子還沒邁出承禧宮,她宮內的宮人竟然就公然攔在了她面前,嘴上口口聲聲道着天氣寒涼,勸着寧妍旎莫要出承禧宮。
旁的宮人還有聽見的,也都上前了兩步,軟言相勸着她。之前天氣那般冷時,寧妍旎去見了餘還景,也沒見這些宮人這麽刻意地勸着她。
那些個宮人,向來寧妍旎便是不用的。
秋獵時,除了阿栀,她還指了幾名承禧宮的宮人随着她一同前去。
結果那幾名宮人在秋獵回來後,就陸續都犯了些小錯,讓尚宮裏的姑姑們罰了去其它地方,又換了新的宮人進來承禧宮。
如今這些新進的宮人,敢這般來攔阻她,只怕這些宮人都是被人安排過了的。
寧妍旎攥緊了身上裹着的羅衾,對着阿栀道着。“你讓他們,去查探一下,宮內有沒有什麽事發生?”
今兒夜間,不對,此時已過子夜,應算是昨兒夜間的事了。
昨兒夜間,太子回去後就遣了十數個東宮的侍衛過來。現今他們守在外,是有些明目張膽了些,但這個時候也計較不了這麽多了。
寧妍旎想讓這些個侍衛去看一下,宮內有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他們身手好些,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些什麽。
阿栀立馬就會了意,出去找了侍衛那個領頭的說了下,便又進來了。
寧妍旎已經掀了羅衾,起了身。
她望着窗外那未亮的天光,還有些催壓的烏雲在其上,也不知是不是竟就這般快,到了這一日。
寧妍旎想了下,伸手取過阿栀先前已經準備好的衣裙,低聲吩咐着讓阿栀阿棠也準備一下。
其實她們确實是沒什麽能帶走的,寧妍旎又環顧了四周一下。
阿栀阿棠也在宮內一起換好了衣物。
她們準備好的衣裙都是素淡不打眼的顏色,布料也是普通的宮裝質地,外面套了件內物府分發的統一樣式的沉藍色鬥篷。
“公主。”阿棠突然想起來,“餘大人前兩日送給公主的那件鬥篷,還放在衣匣中,阿棠取來為公主披上?”
那是一件酡紅色的珠蘭紋織錦狐皮鬥篷。
那時寧妍旎和餘還景在綏春臺說了一會的話,餘還景也沒提過這件鬥篷,結果過了些時日,那餘三小姐又托了人送來了這鬥篷。
也不知到底是餘還景送的,還是餘三小姐送的。
但是要制成那鬥篷,要用的狐皮子起碼得五六張,可遠不止她轉手送出去的那兩張皮子。皮子縫制的手藝精細嚴實,鬥篷上的織紋還是寧妍旎喜歡的珠蘭。
這般貴重又花了心思的鬥篷,實是有些難得,所以阿棠才突然想了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這如何能披,寧妍旎抿了唇,她搖了頭。
剛想開口跟阿棠說,阿栀便也幫她訓斥起了阿棠,“現在是什麽時候,這鬥篷這般招搖,公主既已把它放入衣匣之中,你還開口提它生事作甚。”
阿棠有些委屈,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有錯,任着阿栀低聲罵着,也不敢開口辯駁。
阿棠默着不敢出聲,但她的目光卻不由地移到了榻邊不遠處。
她們在那裏給杏子搭了個小窩,鋪滿了幹草棉布,每夜都把杏子抱在那小窩上一同烤着炭火。
杏子不是鬥篷,而是會朝着她們撒嬌搖尾巴的鮮活生命。
寧妍旎多日來,日裏夜間閑暇之時都是撫着它抱着它。它還這麽小,也只認識她們,若是沒有她們,杏子會怎麽樣,寧妍旎也無法想下去。
“把它送給溫嫔娘娘罷。”寧妍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低聲道着。
杏子這類的犬種太少見了,宮內也無旁的人有。抱着它離開是沒辦法的了,寧妍旎只能想着為它尋個好主人。
宮內沒有別的願意照顧性子的人了。
溫嫔娘娘雖然是寧子韞生母,但是她日日禮佛。性情一向溫平,待人雖是平淡卻也沒有毒心。佛祖在上,寧妍旎想,溫嫔娘娘應該會幫杏子好好過接下去的日子。
就是她自己太自私了些,也累了溫嫔娘娘,寧妍旎心緒低落地想着。
“公主。”有人敲了那扇镂空細雕花木窗,那是一道刻意壓低的男子聲音。
這是剛才出去查探的侍衛回來了,他沒有說無事,那可能就是有事。寧妍旎心下一緊,當即讓他直接進到殿內來。
那人是東宮出來的人,訓練有素,也不敢在窗外耽擱太久。
他翻身入了內,落地無聲。一身的暗衣,他垂着眼,不敢看寧妍旎,只是這時的面上稍有些凝重。
不等寧妍旎問,他就直接扼要地說了現在的情狀,“宮內的情狀可能不太好,禁衛軍有來回調動的聲跡。多處的宮燈都亮了起來,太子現在去了福寧殿。”
福寧殿,那是皇上宿的寝殿。
現在的時辰這般早,這個時候太子能去皇上宿的寝殿幹些什麽。
寧妍旎在殿內焦急地走了兩步,她側首向那人說着,“你應該也很擔心太子?”
這人出自東宮,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聽了寧妍旎的話,卻只說了句,“我等聽太子調派至公主此處,現在只管聽從公主吩咐,負責護衛公主。”
“很好,那你們将現在承禧宮守在外頭的宮人,全部打昏綁了。”寧妍旎定定地看着那臉上明顯有些愕然的侍衛。
她接着說道着,“再把這只西施犬送至溫嫔娘娘宮裏。然後,你們就奉我命,前去福寧殿護衛太子。”
其它的事,他們不用再管,他們知道了,也不會相幫。
接下去,她們應該毫不遲疑地離開。
天際将明未明的輪廓反而更是駭人的沉沉半暗,在這種情狀下,更像是暗中蟄伏已久的兇獸,讓黑魆魆壓着光破不得開。
她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承禧宮。
宮外很冷,風還在她們耳邊呼號着。寧妍旎系好鬥篷系帶,伸手拉上兜帽。
她們走得太慢了,一步一個腳印地落在雪道上。
一夜的飛雪之後,還未有宮人這般及時前來掃雪,以至于現在積着的雪深到了她們腳踝處。她們一腳踩下,還要費些力氣抽出再往前走着。
所以就算現在的雪還在下着,吸入鼻尖的涼意讓她們冷得哆嗦,她們也不敢撐傘,就只怕撐傘會讓她們走得更慢。
更何況,承禧宮在宮城西側,北邊的宮門離它本來就有些遠,就算是轎辇抑或馬車,少說也得兩刻鐘的功夫。
走得越久,時間耗得越多,寧妍旎心裏就更沒底。
“阿栀,還有多久?”寧妍旎每次一開口,她的聲音就都好似被風吹散在了雪中。
她每隔一小會就要問一次,以求着平息些心裏的不安。
阿栀知道寧妍旎的擔憂,心裏也一直估算着,此時當即就低聲應了她,“公主,大概還有一刻鐘,就快到了。”
阿棠也跟着開心低喚着,“我們快出宮了。”
寧妍旎點點頭。她內心是難以言說的激顫,風吹得她眼眶的淚往下掉。
她們期盼已久的,現在就在她們眼前。
她們已走了一大程路,此時想必東宮那些侍衛也回到了太子身邊。她們走過面前這條青瓦石道,前方拐彎處往右再直行,就能看見神武門了。
出了那道門,她們就自由了。
現在時辰尚早,但還好宮人都是晨光未起便開始幹活的,所以石道上的人也不算少,唯一異于常日的便是大家盡皆行色匆匆。
她們剛出來前,最後還是把細軟包袱都丢了,這會身上就只佩了荷囊。此時她們三人混在其中,也并不會顯得她們太不一般。
路上還會遇到舉着火把疾走着的禁衛軍,寧妍旎都是把頭微垂了下。雖然做了些許僞飾,但她就怕叫人認了出來。
她們垂着頭,腳下不敢停,很快,她們便到了最後一個要拐彎的岔口。
這本來是個普通的青瓦石磚直道,過了這個彎,她們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宮門。
寧妍旎安慰着自己,她慶幸着,一路無事。她本應該松一小口氣,但她的眸光在觸及這個拐彎的宮牆牆角時,卻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這處宮牆的積雪仍是不淺,但這一大面宮牆濺上的大片血漬,卻是多厚的雪也掩都掩不住。
再往前的宮牆看去,也概是一大片鮮豔刺目的紅。落在宮牆之上的雪些微化了水,和血漬交雜在一起,蜿蜒逶迤地向下淌着。
寧妍旎捂着自己的嘴,退着步子離着這些鮮血更遠了些。
夢裏的悲怆情狀還歷歷在目,那般的終局也讓她每日惶惶不安。
想到那人熾烈可怖的眸光,之前他狠聲放下的惡語,寧妍旎不由呼吸都開始發緊。她心裏的不安愈演愈烈,只恨不得能直接一步到了那宮門處,快點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別回頭,快走。”寧妍旎顫着聲對着她們說着。
但身後陡然傳來的異動,卻比她們的回應來得更快。
急促的馬蹄聲在雪上踏出了凜然淩厲,馬匹疾策間帶來的洶洶寒風抵擋不住地就往她們身後撲來。
寧妍旎心中劇烈惶悸,她完全不敢轉回頭去看。
倉惶之間,寧妍旎腳步不穩地踉跄往前走了兩步,卻不由又想起夢中那酷刑般的逃跑,寧妍旎一下子整個小臉就煞白了。
但是,說不定,這些人只是急着出宮,才膽敢這般在宮中無視宮規疾行策馬。也許,就算他們是真得來找她的,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她來。
寧妍旎想定下心神,往前繼續邁着步子走着,身後傳來的叱喝卻讓她的心又涼了下來。
那是誰的聲音,寧妍旎有些不敢相信。
前後巡着守着的禁衛軍,在那聲叱喝之後,就蕭肅地将她們三個圍在中間。寧妍旎這下看清楚了,這些盔甲之所以不锃亮,是因為幹涸了的暗紅血漬沾在了上面。
太子不應該會敗。他若是沒敗,應當就記得他們當時之諾,她所求的,也并不多。
寧妍旎看着眼前的禁衛軍,她想過無數種情狀,卻從來不敢去想,如果她遇上的是最糟糕的那種情狀,那應當如何。
如今最糟糕的情狀就在她眼前,卻直到又一聲的怒喝從她們身後傳了過來,她才知曉。
那怒喝着的未被風吹散的,是寧子韞的聲音,不是太子。
之前寧妍旎有多寄予此刻希望,此刻她才知有多無望。
沒有多少踟蹰驚疑的時間,不過幾息,寧子韞就陰沉着臉出現在了她面前。
他坐在馬上,一身沐血的甲胄,高大暗沉得讓她覺得有些窒息。他攥着缰繩的手背上青筋外露,眸底是滔天的怒意。
逼停了她的腳步之後,寧子韞提劍下馬,朝着她緩步走了過來,聲聲低啞地喚着她,“皇妹。”
他那猶如鷹隼鹗視般兇戾的目光,讓寧妍旎想往後退去。但她看着寧子韞的另一只手上,還攥着杏子。
他随手抓着它的半邊身。
手上用的力很重,小犬已經吠不出聲,它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讓寧妍旎一時沒了動作。
宮牆處的氣氛一時死寂了下來。
寧子韞沉沉地看着寧妍旎,在她惶然的眼前,他高舉起他手裏的那只可憐小犬,直直擲丢在了雪地之上。
作者有話說:
掐指算錯了,以為男主能在春節前登基,趕不到會努力更新的。不好意思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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