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夜幕也比不過身上這人帶來的沉黑。
他的身軀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讓寧妍旎本就白着的臉暗了下來。
“我不碰你。”
剛才寧子韞的這句話說得頓挫有力,結果話落下不到兩刻的時間,他就又俯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言行實在是反複無恥。
高大的陰影籠在她身上, 但小腹處的隐痛讓寧妍旎只在暗罵着寧子韞,卻沒有發現, 寧子韞的身軀大半邊都側在了榻上。
寧子韞沒有說出他此時忍不住, 卻又不敢真得對她怎麽樣的出息。
現在這姿态, 弓未上弦, 讓他上下不得。
他俯身落在了她的肩窩之上,看着寧妍旎的細頸,白膚上除了他留下的紅, 就再沒有看到一絲瑕疵, 他卻不敢再往下。
這麽僵持着,半響沒有說話, 卻也沒有多的動_作。榻間靜了很久,只能聽見寧子韞沉重的呼吸聲。
熱亂得她的肩頭就跟浸在沸水的霧氣裏似的, 連寧妍旎都在這種窒息之中忍不住,回過臉看他。
他的視線放肆過火,還是那副繃得緊的樣子。只是他顯然也知道現在這麽做是很不理智,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惡心, 所以他也不敢動。
寧妍旎抿着唇,氣靜了一會, 她伸出手, 将寧子韞推回去。
細白的指根按在寧子韞只着裏衣的心口上。
她的動_作間帶着安撫,力氣小得不行, 就跟推什麽阿貓阿狗一樣。
這麽點力氣, 用在他身上, 他應該是紋絲不動的。寧子韞的臉一黑,就着她這點力,他還是卧回了榻上。
Advertisement
這麽順利,簡直破天荒。
寧妍旎驚詫,又有些不安。剛想把手收回身旁,看着寧子韞灼灼未退的目光,寧妍旎覺得他總有些言而無信的可笑,“我想要你将她們全部安置好,不讓她們老無所依無所歸,你能應了我?”
她說話的語氣随意,但沒想到,寧子韞竟然是認真的,他陰着聲應了她,“除了前皇後,其她人想怎麽安置都應了你。”
這話讓空氣突然凝住。
除了寧子韞稍沉的呼吸聲,廊外院裏被風打着的枝桠和殿內數十支燃着的燭火,全部好像都被定住了。
這人今日莫不是有病,寧妍旎忽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那你把阿棠送回來。”寧妍旎緊繃的情緒,讓她不自覺地趁機說了這句話。
但下一刻,寧子韞的目光卻從她的臉落到了她翕動着的唇瓣上。他嗤笑了一聲,眸底也染上了不好相與的亂流,“你要再不睡,就真別睡了。”
寧子韞的手一扯,寧妍旎便又被那股窒锢的氣息裹在裏頭,一動不能動。他的身軀熱滾暖燙,溫度比她這個一年四季都發着涼的孱弱身子自然是高上很多。
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個取涼之物。眉峰還壓低着,就那樣不善地看着她。
仿佛她再說一句話,就能把他們這種維系在表面上的平靜擊破。方才寧妍旎心底冒出的那一小抹期盼,就在這瞬間掐滅了。
寧妍旎閉上眸,她早就知道,他想着的從來就只有她這具皮囊。至于她想說什麽,做什麽,他只想掌控,卻從不理解。
不管人間幾何思緒,夜又靜了下來。無邊的濃墨塗壓在宮城之上,襲來夜霧。
昏昏沉沉的一夜無夢。
寧子韞一夜也寝得不太好。
和自己想要的人躺在一榻上,還擁着她,怎麽能無動于衷。身體的反應和他的自制力角鬥了大半夜,天光終于微明時,寧子韞眸光還是很清醒。
其實寧妍旎睡着的時候很安靜,甚至可以說是乖巧。她閉了眸之後,就不喜歡亂動。
也可能是她現在身子不适,更是沒力氣挪一下身。她不是那種身體好的小火人,一夜過去,就算寧子韞抱着她,她也始終是一團涼意。
竟然是怎麽捂也捂不熱的犟冷。
寧子韞起榻,望着她還抿着的唇瓣,說不出的悶怒。
不止羅衾之下,就連她覆着的羅衾之上,寧子韞也揚手置放了兩個小暖爐,這才更衣離了殿。
“主子。”杭實已經守在了禦和殿殿門前。
見寧子韞出了殿,他便趕緊垂首跟了上去。
有些事情要在上朝前就跟寧子韞說的,杭實都謹記着,“主子,餘大人昨兒已連夜重新布好了防衛。太上皇那邊猜到了這事之後,便怒喝不止。”
他不願意做餌去做這事,這當然是在情理之中,畢竟前太子現在是這太上皇唯一的期盼了。
前太子回來,還會想着怎麽好好安置下這太上皇。但是寧子韞,不把太上皇卸了就算盡了他人子的本分了。
寧子韞的面色不變,“無所謂,找別的人替他就是了,只要能引得前太子出來。”
前太子這麽久都尋不到,只能是藏匿在某些臣官府中,官兵沒辦法匿尋到。那臣官,得是權勢稍高些,才能壓住他去尋的人手。
成國公府是不可能的了,之前他府裏府前,在未事變前,寧子韞就都派了人盯。
但成國公确實又是最有可能藏了太子的人。
成國公在意的,除了他手上的權勢,可能也就只餘下他的兒女。太子妃的分量還不夠,那不着調的季經彥可能才是。
走過了長廊,到了青磚石道,寧子韞的腳步就頓了頓,“你上次,給我尋的女子是從哪尋來的?”
杭實有些遲疑,摸不準寧子韞的意思。
那女子他早就送了回去,他覺得自家主子現在這夜夜宿在禦和殿的模樣,也不太像是要他将那女子重新尋回來。
杭實低聲回道,“在季經彥大人那尋來的,主子覺得那長相,還可以?”
寧子韞額間青筋一跳,眉峰壓得戾氣,沉聲便說,“我是問,他的哪個府宅。”
季經彥向來胡鬧,都是在私邸自宅胡鬧,不敢帶去國公府丢人。那會杭實也是尋了幾個宅邸之後,才尋到了他的落住地。
杭實有些恍然。
“讓人在季經彥和成國公面前露個臉,哪個宅邸有動靜,就去哪個宅邸找人。”寧子韞丢下了這麽一句話。
找人的事不敢停下,新帝制頒的新政,在年前這餘下的幾天內也雷厲風行地行了起來。
宮城之內,連宮人們也不時低聲傳着後宮內的某些新定宮規。寧妍旎想着,寧子韞應該忙得腳不沾地才是。
但是寧子韞每夜還是回了禦和殿。
他還是很少說話,一夜卻比一夜抱她抱得緊。看她在他懷中窒悶得慌,他還能嗤笑出聲。
他回殿的時辰也比前些日子早,甚至有兩日,未到酉時日落,他就回了殿。而且不知道哪來的興致,寧子韞抓着她的手,就命着她陪他對弈。
他的棋藝簡直就像他的人那般,叫人發指生厭。每次寧妍旎撚着白子兀自想了大半天,也每每勝不過他。
尤是扔了棋子之後,她還要被他制在棋盤之上,輕噬得唇瓣都破了,衣衫也拂亂得只餘下一小角。
寧妍旎的心卻只覺得倍受煎熬。
這幾日的小日子,他這般的舉止,若還算是守禮,那這幾日的小日子過去之後,還不知道他要想怎麽磋磨她。
巍巍高峨的宮闕城樓和殿檐各角處,終于都挂上了朱紅顯目的喜慶年燈。大臣們也自大殿之上魚貫而出,拱手賀年,開始休沐。
這一年,就到了最後一天守歲的時候了。
這一日,是一年到頭,月窮歲盡的時候,寧妍旎在禦和殿,踏不出這殿門一步。
才到申時,日剛準備西落。殿內便換上了新的紅鸾燈燭,宮人端着膳食湯羹,琳琅地擺滿了一膳桌。
待寧妍旎用了幾筷子,實在吃不下,喚着宮人撤了膳。
“今夜燃燈照歲,也叫熬年夜。”盧嬷嬷還在一旁,跟着寧妍旎細細說道着。
“晚些時候,殿內燃起燈燭,升起歲火。就算長公主再是困乏,今夜長公主也是不能就寝的。”
“陛下傳了話來,說他等會就來,與長公主通夜守着歲火,圖個一年的如意。長公主不如先移步洗沐?”
盧嬷嬷最後的這句話說完,寧妍旎就忍不住地起了一身寒。
但宮人卻已經擡了熱水進來,朦胧霧氣在流光屏後彌漫升了起來。褪了衣,入了水,寧妍旎那隐在熱霧裏的臉,比秋水還皎嬌,也比秋水還愁。
這幾日的小日子裏,寧子韞沒有過多折騰。
只是每日夜間要睡前,寧子韞還總迫着她又喝了一盅暖腹的藥補。以至于這幾日過去,她現在一看到藥盅,就只想幹哕。
現在小日子已經過了,寧妍旎在熱水之中,想得更是難安了起來。
宮人這次端來予她的服飾,也沒多得可選。
丹紅的金絲錦綢裙袍,袍袖繡芙蕖,裙褶十二副逶迤拖地,擺邊金針銀繡。
巧手的宮人為她着好了衣裙,幫她挽起繁致的發髻。明珠翠玉為簪,兩側垂落白玉墜。再在寧妍旎額間綴了珊瑚花钿,宮人們便未敢多飾妝掩了花顏。
寧子韞進了殿時,就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确實有失偏頗。
他原先一直覺得美色惑人無用。但如今,看着她芙蓉夭顏,桃羞李讓,才知這容色之利,其實堪比刀劍。
寧子韞就站在殿門處,靜靜地看着宮人為她梳好了妝。
他今日一襲玄色龍紋衮服。金紅一片的落日餘晖落在他身,投下的暗影高大鋪席而來,讓殿中本就難安的人攥緊了手。
宮人垂着首,小心地一一燃起了殿內的燭火。爾後又有宮人端着酒盞,和十幾銀碟小菜擺上了膳桌。
盧嬷嬷最後輕拍了拍寧妍旎的手,便退着離了殿。
殿內終于又只餘下他們二人,悶重的殿門緩緩地扇阖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