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本是上元佳節,本是喜慶慶賀之日,可惜的是,出去賞燈的靜孝郡主夫婦倆卻是歡喜出門,敗興而歸。

不,确切而言,是憤怒而歸!

衆人看着主子們陰沉的面色,大氣不敢多出一聲,乖巧地回了郡主府邸。

“林忠安,找人守着書房,從現在開始,沒有我與郡主的命令,別說是人,就是蒼蠅蟲子你也別讓它給我出現一只!聽到了沒?”

這似乎是第一次,林忠安明白了為何老爺與父親為何百般地推崇姑爺了。

盡管父親一直都說姑爺不可小觑,決計不能以年齡來衡量,林忠安雖然面上附和,可到底內心還是帶着幾分不以為然的。

畢竟姑爺才多大點子的年紀呢?哪裏就那樣兒厲害了?

林家棟自然是看出了兒子的不以為然來,不過也不多做解釋,語重心長地告誡過兒子,他總會看到那一日,果真有那麽一天,兒子你一定要記住了,一定要百倍地力氣去完成姑爺的吩咐。

也不知道為何,這一刻看着全身泛着冰冷之色的姑爺,林忠安想起了老父的告誡之言。

他陡然地打了個激靈,對着黛玉夫婦道,

“姑娘,姑爺放心,別說是只蟲子了,就是塵霧都不會飛進書房去。”

“那麽便辛苦你了!”

黛玉聽着他這番保證,神色略緩,對着他道。

看着夫妻倆轉身進了書房,四處的門,窗子卻是大開着,林忠安吩咐了林家的家生子,開始清場,這個時候,還是知根知底的人比較放心,內務府的仆從們,魚龍混雜,誰敢用他們?

黛玉此刻已經收斂起了自己的恨意,小臉繃着,看着丈夫沏茶。

“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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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終究有些沉不住氣,也對,畢竟事涉自己的父親,如今又有當今的算計,她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那些自己也許忽略了的隐私。

駱辰逸倒是沉靜,慢條斯理地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了黛玉面前,然後這才擡頭,盯着黛玉,道,“你果然要知道真相?”

“這是自然,難道這其中還另有隐情?難道說……”

黛玉隐隐地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緒,聲音帶着幾許顫抖,她不想去做那些不好的猜測!

“對,這裏面的事情說起來就真的複雜了,真的要撕撸,只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不明白的。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瞞着你,也許老爺也沒有想過要長久地瞞你,這樣的事情,你身為林氏女,自然是有知情權的。”

駱辰逸目光悠然,似乎是又回到了林如海受刺醒來時,他對着自己所說的那些驚心動魄之言。

“以臣謀君,林某人終究失了坦蕩,終究少了忠心!可我不得不如此,左右是個死局。為了玉兒,為了林家,我也算是盡力了呢……”

駱辰逸作為一個自私自利的時代長大的人,終究無法理解林如海言辭中的這些懊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被無數現代人奉為處世哲學的一句話,哪怕是駱辰逸呢,表面上看似謙謙君子,淡泊名利,可講真,他每走一步,都是帶着無數的算計的。

這種算計,似乎已經成為了本能,是他駱辰逸無法剝離的一部分了。

林如海何等樣人,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也不解釋,他如今有那樣的時間,還不如抓緊了來安排後事呢。

回過神來的駱辰逸對着黛玉道,

“當年江南的局勢你應該是知道的,甄家,老爺本都算是上皇的人,不過甄家與老爺又有不同,畢竟他們有個王爺外甥需要甄家的支持,可老爺卻是一心一意地站在上皇身後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爺本也該知情識趣,主動離開江南,讓當今的人接手了江南鹽政。”

“可是上皇還活着,他不甘心放下權柄是不是?”

黛玉面帶嘲諷,清清冷冷地接了一句,問道。

“是也不是,并不完全是這樣!因為老爺本身除了巡鹽禦史之職外,還擔任着帝王耳目的義務,為上皇安撫江南,鏟除某些胡作非為之人,之事!所以沒有上皇的命令,老爺卻是離不開江南的。可是如今朝堂上主政的卻是當今,江南稅賦,國庫收入的大頭,這樣重要的職務,當今如何能讓上皇的人一直擔着?所以說,老爺左右為難,盡力周旋。”

“帝王之家,終究……”

黛玉臉上的嘲諷之色明顯,不過這話卻沒有說全,看着丈夫臉上不贊同之色,黛玉将最後半句話給咽了下去。

“盡管老爺左右周旋,可本該是同一立場的甄家卻是轉變了,上皇日薄西山,誰都看的明白,可是上皇最為疼愛的兒子忠順王爺卻是甄家的外甥,上皇靠不住了,所以甄家亟需要忠順王爺這個大靠山。江南富庶,甄家不斷地搜刮錢財,以供京城忠順王爺交際使用。可是甄家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別人不知道,他們難道自己還不明白?”

“所以他們就将主意打在江南鹽稅上了,又有上皇暗令老爺支持甄家的行動!”

“上皇如何這般狠心,竟是要置老爺于死地?父親忠心耿耿一輩子,差事上從不敢懈怠,不敢說為國為民,可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着實是嘔心瀝血,簡直可惡!”

黛玉一臉不可置信,一臉悲憤地道。

“是呀,老爺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可是不這樣做?又能如何?明顯,這就是個死局罷了。”

駱辰逸慢慢地喝了口茶,這會子他肚子餓的厲害,麻蛋,這坑爹的後遺症!可沒有什麽心思用飯,所以繼續說道,“是呀,只要稅賦上有差錯,那麽當今是第一個不會放過老爺的,至于說不讓甄家挪了鹽稅,上皇那兒又交代不過去,所以老爺左右為難,左思右想,終于沒有破局之路。所以老爺便,便……”

“可惜的是,誰也沒想到,那些人簡直喪心病狂,絲毫都不顧忌影響,所以老爺終于得償所願了!上皇的人以為是自己的人傷了老爺,甄家也是如此認為,當然,當今亦然!”

“爹爹如何,如何……”

“我卻是敬佩老爺,這一份算計,這一份布局能力,說上一句深謀遠慮也不為過,算計了兩代帝王,将甄家成功地拖入了泥潭,也為了他的唯一的閨女,留下了足夠厚的政治資源,能讓你後半生順遂,老爺只怕是心甘情願的!”

黛玉再也忍不住,“嗚咽”一聲,哭的不能自已。

駱辰逸卻沒有勸說,任她繼續哭,哭了半晌之後,黛玉方控制住了的情緒,慢慢地停了下來,不時地打個嗝兒。

“所以現在,當今拿出了這份兒所謂的真相,為的就是要将林家,确切地說是将駱家,将大伯也扯入到這個泥潭中,一旦我出頭,大伯自然是會站在林家這一邊兒的。”

“別看甄家如今是如日中天,人人稱贊他們家一句‘仁善’,是名副其實的江南王,可惜的是,在傳世近千年的駱家眼中,甄家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這樣的爆發興榮之家,最是不堪一擊的。”

“一旦駱家入局,那麽皇帝不僅能控制了江南,而且還能在朝堂上撕開個口子。”

“那麽,那麽你待如何?駱家又會如何?”

黛玉帶着幾分莫名的情緒問道。

“駱家的下場麽,其實你可以參考老爺,對于上皇來說,他最是容不下人反水的,尤其是在現在已失了權柄的情況下,所以駱家一旦入局,那麽最慘的結局就是個死,好一點的結局麽,總歸駱氏一族,只怕是要三五十年內退出朝堂。”

“至于我,其實并沒有選擇,一條道兒走到黑,咬住甄家不松口,端看上皇和當今的角力了。”

“果然沒有別的法子?讓我出面呢?叩阍,我其實不怕的,畢竟我是郡主之尊。”

“那樣的話,不管是贏還是輸,林家都輸了,皇帝不喜歡不聽話的臣子,不喜歡破壞自己安排的臣子,饒是咱們可以富貴一生,可是将來呢?咱們的子女難道永無出頭之日,只能跟縮頭烏龜一樣,困一輩子嗎?你能忍心硬生生地折斷他們的翅膀嗎?”

駱辰逸盯着黛玉問道。

“可如今,如今這樣?又該如何呢?”

這左不是右不是的,黛玉有些無措地問道。

“法子還是有的啊,不過我沒想到,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了!呵呵,其實我早該料到了!”

聽着他的自言自語,黛玉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地問道,“到底是什麽樣的法子?你快說給我聽聽!”

“這事兒啊,你別管了,總歸是有法子的,老爺早有安排的,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不走一步算十步,終究還是我太年輕啊!”

駱辰逸想想死去的林如海,自己帶着幾分自嘲地笑道。

這為官之人,一旦涉及到官場的你争我鬥來,總歸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兩代帝王如此,忠順王爺如此,駱閣老如此,林如海亦然。

所以有些時候,倒黴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黛玉卻是不明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正待細問,卻聽駱辰逸道,“林福啊,你家爺我快要餓死了,快點兒讓廚房準備吃的,不拘是什麽,只要能填飽肚子,趕緊地給我來上十碗八碗的。”

“好的,主子,飯要往哪兒傳?直接送到書房?”

“好,快點兒啊,我要餓死了,餓死了,餓死了。”

聽着他的碎碎念,黛玉眼前似乎是浮現出了兩人第一次見時,洞房花燭夜,夫君便是這般,在自己目瞪口中,将一大桌子的飯菜都給塞進肚子裏去了。

想到了這些,黛玉沉重的心總算是覺得輕松些,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總歸今日是上元佳節呢,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帝王的眼線誰也不知道他會在哪兒出現?他是不是府中那個低調,卻是兢兢業業灑掃的小厮,亦或者府中花園子裏那個天聾地啞,手藝很好的園丁。

不管是誰,總歸帝王對于林家發生的一切算是做到了某種程度上的了若指掌。

當然,對于駱辰逸大胃王的事情也算是新的認知了。

這天夜裏,駱辰逸抱着妻子,在她的耳邊又說了不少的自己知道的,推測的種種的隐私,也算是安撫黛玉的情緒。

日子一天天地過,對于林家的小夫妻倆能這般地沉住氣,皇帝也是覺得心焦不已。

今年二月,是黛玉的及笄之年,駱辰逸想要給黛玉好生地過個芳辰,畢竟對于女子來說,這及笄禮,可是萬萬馬虎不得。

盡管林家還是孝期,許多的事情都已經簡化了又簡化,可不過管是誰,但凡是接到了林家帖子的,都回了準信兒,說是會來參加靜孝郡主的及笄禮。

至于贊者,請的卻是太後的娘家侄孫女兒,因着太後對于他二人的一片慈心,所以太後的娘家孫家便與林家有了更多的往來。

對于這樣的邀請,不管是孫家還是這位孫小姐,都欣而應允。

笄禮,即女兒家成人禮,古嘉禮的一種。俗稱“上頭”、“上頭禮”。笄,即簪子。自周代起,規定貴族女子在訂婚(許嫁)以後出嫁之前行笄禮。一般在十五歲舉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許人,則年至二十也行笄禮。

笄禮參禮者以女性為主。主人、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由女性擔任。

笄者:成年待行笄禮者。

贊禮一人:主持笄禮儀式。

正賓一人:由主人選擇。選擇德才兼具的女性師長為佳。

贊者一人:正賓的助手。由正賓選擇一名女性出任。

擯者一人:主人的助手。布置場地,擺放席子,協助正賓盥洗。

執事三人:奉冠笄協助正賓。也宜女性。

以三個托盤分別盛發笄、發簪、釵冠,三位執事托着,立于場地南端西側從西向東依次排列。人員不足時,也可以只用一名執事,此時可在執事位放一幾案,将三個托盤排列其上,一名執事守在旁邊。

樂者一人:演奏音樂。(以上參考百度)

總之,不管是男子的加冠之禮還是女子的及笄禮,都是繁瑣至極的事情,林家忙着這事兒,對于其餘之事一概地不放在心上。

本來賈母想要讓迎春姐妹出任贊者,可惜的是,林府對此話都不接,只邀了她做正賓,而贊禮之人,卻是由着駱太太擔任,擯者卻是駱太太的大兒媳。

賈母心中不渝,畢竟和駱家相比,賈府才是黛玉更為親近之人,可到底,黛玉竟然與府上生分至此,娘舅家仍舊選擇了給外甥女兒出面撐腰。

想想都覺得自己大度能容了,可惜的是,玉兒竟然不領情,都是那贅婿,教壞了自己的玉兒。

賈母心中極為不悅地想道。

所以這一日,賈府衆人也難得地阖府出行。

黛玉的及笄禮舉辦的很是圓滿,太後與皇後并着後宮之人皆有賞賜。

黛玉的小字為熙寧,熙者,光明也;寧,平安,寧靜,安寧之意。所以,颦颦什麽的,讓它直接地見鬼去吧。

駱辰逸親自地替黛玉雕刻了印鑒,上面的熙寧也是他的字體,花漾字第一次出現在了這個時代。

畢竟是這是一枚私印,輕易不會外傳,所以駱辰逸便自由發揮了。

看着黛玉歡喜的模樣,駱辰逸摸摸自己手指上的累累疊疊的傷痕,想想被自己毀了的好幾塊兒黃田玉,他卻是覺得值得的。

花朝節過去之後,平靜了沒幾日的朝堂終于又一次地起了風波。

這一次,卻是靜孝郡馬,林駱辰逸親自地掀起了一場滔天之案!

林駱辰逸奏請皇帝,為自己死去的岳父,文安公林如海做主,将那幕後之人千刀萬剮!

一個贅婿出現在朝堂上,大家本也覺得別扭,不過如今的這位贅婿,卻是有郡馬的身份,倒也可以勉強地歸類為勳貴,大家這樣一想,倒是勉強地可以接受的。

本朝對于外戚們的态度算是平和的,想要上朝,那麽你就來,不想上朝,你在家高樂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便是了。

皇帝對于林駱辰逸的出現已經期待很久了,已經快要突破他的極限了。

現在,曾經駱氏的千裏駒,如今的林氏贅婿,終于出現在了皇帝面前。

看着年歲不大,卻一臉沉靜的林駱辰逸,衆人一陣恍然,頓生出了幾分自己老了的感慨。

不過這位第一次上大朝的駿馬大人,竟然幹出了一件捅破天的事情。

“什麽?”

饒是皇帝知道這是自己的安排,可他真的是被這位林駱辰逸給驚到了。聽到皇帝脫口而出的驚呼,聲音中的詫異,大家總算是覺得有些安慰了,畢竟煞到了皇帝,自己這些人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陛下,小臣懇求陛下為岳父主持公道,将幕後主謀,甄應榮甄大人按律懲處!”

“林駱辰逸,你好膽,竟敢污蔑朝廷重臣!”

對于駱辰逸的指責,第一個接受不了,直接跳腳的是甄應嘉,畢竟駱辰逸說的那個該千刀萬剮的人是自己的親弟弟。

“甄閣老,朝堂之上,請勿喧嘩,聲音大不代表理直,否則的話我會以為甄大人心虛,也是知情合謀之人的。畢竟甄大人是甄家家主不是嗎?”

“孺子小兒,空口白牙,竟是要污蔑他人清白,這是朝堂,豈容你胡言亂語?”

聽着這兩人之間的對答,朝堂上可是不乏精明人,是呀,甄閣老的反應似乎也太過了些。

不過甄應嘉畢竟是閣老,自然不是一個小小的,勢單力孤的贅婿可以相比的,所以一時之間,竟是人人義憤填膺,站出來指責靜孝郡馬。

雖然有些人不過是随大流而已,可是甄家這一呼百應的情形還是唬到皇帝了,這甄家,甄家竟已經籠絡了朝堂上半數以上的朝臣嗎?

在看看不遠處一臉閑情的忠順,皇帝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萬一,甄家一呼百應,那麽自己這個皇帝,是不是就該讓位了?

腦補了一通的皇帝簡直怒不可遏,雖然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過戴權這個伺候了主子幾十年的人卻是看出來了,主子是真的憤怒了,甚至還隐隐地帶着一絲恐懼。

“靜孝郡馬,你這般指責,可是有什麽證據?”

皇帝穩住了自己的心神,穩住了自己的聲音,問道,

“有,這些是人證,這些是物證。”

駱辰逸自然是早有準備,從寬大的袖袋中拿出了兩本厚厚的折子,雙手呈上,回道。

看着他這樣的給力,皇帝隐隐地有些激動,對着戴權點點頭,他輕步移動,然後将那兩本要命的折子給收走了。

這下子,心驚的可不止是一個甄應嘉了,就是忠順王爺,隐隐地似乎都帶着幾分焦慮。

甄家絕不能倒,至少現在不能倒!

忠順王爺想想宸極宮的父皇,想想侍奉父皇身邊的母妃,他又穩住了心神。

自己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哪怕是将甄家都給搭上,他也不能出事兒。

忠順王爺瞬息地就做出了決斷,他知道父皇對于林如海其實是有愧疚之心的。所以這次,甄家只怕是犯了大忌了。

當然,甄應榮保不住倒也無所謂,甄應嘉卻不能出事兒,還有江南的奉聖夫人,也該是時候讓母妃打發個老成的太醫回南,讓他好生地奉聖夫人調理身子了。

忠順王爺想好了之後,又是那副模樣,淡定了。

“三法司聽旨!”

忠順王爺剛淡定下來,聽着皇帝的言辭,他的心又再一次高高地提起了。

“臣等在!”

這三位上次打了個醬油,每人損失了三萬兩銀子,這次又攤上了這倒黴事兒,他們心中連連叫苦。

“三法司牽頭,專門負責此事,畢竟事涉頗大,你們且要謹慎了再謹慎,小心了再小心,萬不可心生懈怠!”

“臣等遵旨。”

皇帝的旨意一下,這就是立案了,進入了司法程序,雖然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駱辰逸對于今日取得的進展是滿意的。

接下裏的事情,不過是水來土掩,兵來将擋罷了!

甄家,賈家,駱家,忠順王,誰蹦跶的厲害,誰最先就會被收拾掉!

不過朝堂上的這道旨意雖然說的容易,可是接下來的博弈才剛開始。不管是駱辰逸還是甄家,亦或者是他們背後的當今和上皇,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所以,接下來該是各顯神通的時候了。

靜孝郡馬的那兩份長達一寸厚的折子就成為關鍵中的關鍵,大家都有些心虛,除了當今外,畢竟這裏頭很多的幹貨都是皇帝準備的,所以除了他之外,上皇都是心虛的。

畢竟林如海是上皇的心腹,能說上一句為上皇鞠躬盡瘁,效犬馬之勞了。

好在林如海為帝王鷹犬之事并沒有抖露出來,否則的話,只怕林家世代書香的牌子要保不住了。

這事兒,駱辰逸料定上皇也不會披露的,哪怕是和當今,他也不會坦白。

盡管兩人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有些事情,只能是意會,一旦戳破了,大白與天下的話,那麽就犯了衆怒了。

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

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否則的話,你就要被所有人排斥出局了,大家不會再給你入局的機會,這就是官場規則。

饒是上皇如今成天在宸極宮無聊地待着,可是消息卻比誰都靈通,從駱辰逸說話到兩份一寸厚的折子,到後來朝堂衆人的表現,再到皇帝發怒,責令三法司立案調查等等,反正上皇就跟親臨現場一般。

對于皇帝來的這麽快,上皇一點兒也不驚訝,淡淡地讓甄妃下去了,畢竟涉及前朝大事兒。

上皇的消息靈通,甄貴妃也不遑多讓,她此刻對于陪着上皇沒有半點的興趣,她只想見着兒子,事涉娘家,又是自己的二哥,是自己和兒子的靠山,所以甄貴太妃立即地就退了出去。

痛快地模樣讓上皇滿意,他寵甄家,寵着甄妃,自然不僅僅是因為奉聖夫人,而且還有她的這份知情識趣。至于太後麽,在封為太後前,他都不大記得那個女人的容貌了。

“父皇,此事該如何是好?還請父皇示下。”

皇帝言簡意赅地将事情給說完,言述的途中皇帝一直都在觀察着上皇的表情,不過可惜的是,上皇的城府可不是皇帝這樣的年輕人能比的上的。

可惜的是,上皇一直都是面無表情,要不然就是“嗯嗯”兩聲,表示自己在聽。

到了後來,皇帝似乎也發現了,并不在理會這些有的沒的,說完了之後,将折子遞了過去。

上皇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說道,

“你如今才是皇帝,這些事兒我不愛操心,不過奉聖夫人年紀大了,所以控制住場面,給林家一個交代,給駱家一個交代即可。”

“父皇,既然如此,甄應榮倒了,江南鹽政派誰過去好?”

皇帝差點兒就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了,語氣微微地帶着幾分顫抖地問道。

上皇瞥了一眼這個沒出息的兒子,沒好氣地道,

“随你吧,要不然你派了我去?我給你去料理那些爛攤子?”

“兒子知道了,謝父皇教誨!”

聽着上皇的言語,皇帝就知道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這個錢袋子,總算是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上,不過對于不能徹底地講甄家扳倒,他雖然不甘,可已經有了進步了,就先讓他們蹦跶着吧。

這個駱辰逸,果然是個人物,小小年紀,狡詐的很。

咬住了甄應榮,沒想到父皇輕而易舉地就将他給抛棄了!

倒也是,林如海那樣的股肱之臣父皇都能犧牲,更甭提是別人了,饒是皇帝知道自己也是個黑心爛腸的,可仍舊忍不住地有些發寒。

父皇,太過狠辣!

他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皇帝一臉笑容地回去了。

兩位聖人達成了一致,得到了暗示的三法司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只要不是大動幹戈,掀起腥風血雨那就好,否則的話,第一波該遭殃的就是他們了。

當官的,甭管職位大小高地,只要上面人找茬兒,總會找出你許多的問題的。

吏部考評年年“優”的甄應榮立即地就成為了這波鬥争的第一個犧牲品,三法司查找出來的罪證洋洋灑灑數十條,甚至是上百條,可人人都知道,甄應榮最該死的只有一個原因。

皇帝要給林家一個交代,要給天下群臣一個交代。

所以甄應榮被押解進京,然後複核了之後再定罪。

這次,不管是皇帝還是三法司,朝廷的做事效率驚人,簡直令人震驚!

駱辰逸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結果,不過也成功地收拾了那個林如海出殡那日,說是見棺好的人,駱辰逸過目不忘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

西洋畫法和國畫不同,各有優長,不過在辨認人方面,西洋的素描卻是獨占鳌頭,那樣逼真的畫像,甄應榮果然不死,他都對不起死了的林如海。

甄家二房,家主的親弟弟,忠順王爺的二舅,竟然就這麽突兀地倒下去了,雖然看似他們并未傷筋動骨,可是對于忠順,對于甄家的打擊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連甄家嫡支都保不住,更何況他們這些外圍人員呢?

官場上守望相助,為的是什麽?為的便是自己出事兒能有個人幫襯自己一把,讓自己不至于跌落谷底,再也爬不起來。

可惜的是,甄家的家主是閣老,還有個王爺的外甥,宮中還有個貴太妃,饒是如此,竟是連甄應榮都保不住,那麽良禽擇木而栖,自己是不是也該選擇另外的高枝兒攀攀了?

官場上自古就是這麽現實,人走了,茶涼的都比的地方都快,所以覺察出了甄家盛景底下的危機的這些牆頭草們開始波動了。

為了穩住這些人,為了穩固甄家的地位,甄應嘉長袖善舞,調度來參謀去,讓攀附甄家的幾位升了肥缺,這其中,自然是包括如今已然是大司馬的賈雨村。

甄應嘉的這一番動作也确确實實地震懾住了不少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看來還是有道理的,所以又有不少人撲了上去。

甄家似乎比往昔更加地日盛了,也是越發地惹的皇帝忌憚了。

這樣的朝臣,如何能留下?

甄應榮押解進京的那一日,駱辰逸與黛玉夫婦倆在碼頭不遠處的馬車上,看着昔日高高在上,一臉嚣張者,如今成為了階下囚,黛玉只覺得心中痛快的很。

兩人回家之後,黛玉還進了小祠堂,點了一炷香,燒了些紙錢衣服,将這好消息告訴給了林如海。總能一步一步地收拾了所有人,然後為父報仇的!

黛玉咬牙切齒地發誓道。

同時也在慶幸,父親果真為林家,為自己選了一個最适合,最好的夫君。

她感激父親的一片慈心,定然要将自己的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甄應榮被帶走的消息在江南引起了一片嘩然,奉聖夫人都八十多歲的老人了,耄耋之年,兒孫孝順,子孫上進,對于奉聖夫人來說,這妥妥兒地就是人生贏家的節奏。

可惜的是,誰承想會有這麽一天呢?

甄應嘉一家人進京後,老夫人就和小兒子住在了一起,休沐的甄應榮是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被一群兇神惡煞之人給帶走的。

府中亂成了一團,老夫人雖然毫發無傷,可惜的是,成功地被這種變動給驚到了。

當天便病倒了,雖然人人對着她老人家都是客氣有加,揚州府還差人請了大夫,可惜的是,老夫人年紀大了,驟然受到了這樣的驚吓,所以沒了。

如今的揚州府是誰?

駱辰逸之父,駱文遠是也!

之前的那位牆頭草,如今已經入京為官去了,也算是高升,是對他知情識趣的獎勵。

奉聖夫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沒了,饒是駱文遠如今志得意滿,可也覺得心慌啊!

好在他也不是沒有靠山之人,一個甄家而已,他可不怕,他怕的是上皇!還好駱家也是上皇的心腹,大哥還是閣老。

所以慌神了的駱文遠慢慢地冷靜下來了。

寫了請罪折子之後,又寫了求救書信給京中的大哥,大哥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雖然甄應榮被押解走了,不過因着沒有其他的旨意,所以駱文遠還是準了甄家的自由,只要不離開府邸,為奉聖夫人治喪之類的,完全沒有問題。

至于出入采買之類的,自然也是可以,不過需要兵丁們的陪伴。

甄家的族人們對于這位新上任的駱大人簡直要恨死了,京城的消息雖然傳遞的不快,可是他們也知道那位靜孝郡馬便是駱文遠駱大人的嫡長子。

再想想前些日子和他們家寶玉一起稱兄道弟的那位駱公子,衆人心裏更惱了。

雖然二房出事兒了,可是他們甄家并不沒有倒不是嗎?寶玉可是長房嫡孫呢,是一家子的心頭肉呢。

那位駱公子一副避之不及的姿态,沒的惡心人呢!

且等着吧,他們甄家可不是那麽容易倒下的。

駱辰逾可是不知道,自己不過是聽了父親之言,略略地和甄家保持了點兒的距離罷了,竟然被甄家人給黑出翔來了!

不過他也不在乎,他知道父親轉任揚州府的事情,他偷看了書房中大伯給父親的信,因為上皇要掌控江南,所以作為上皇心腹的駱文遠就成為了最好的人選。

皇帝自以為自己棋高一着,總算是能将江南鹽政掌握在手中了,可惜的是,他弄下去了一個,發現竟然還有一個更難纏的。

駱文遠可不是恩蔭入仕的甄應榮,駱家也不是爆發興榮之家的甄家。

所以皇帝未來頭疼的日子不少呢。

官場上的事情,就是狗咬狗,一嘴毛這樣那樣的爛事兒。

明明同屬一個陣營,可是因為大家有各自的訴求,因為個人的私心,所以就鬧成了這樣的局面。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也是駱辰逸一直在算計的。

這些事情他誰也沒說過,當然,也是誰都沒法說不是。

甄應榮押解進京之後,安靜的林家迎來了第一波的說客。

不出所料也是出乎意料,這次,賈府出面的竟然不是女眷們,反倒是賈政這個老爺。

二舅舅上門,林黛玉夫婦饒是郡主郡馬的身份似乎也不能失禮太過,所以開了側門,迎了賈政入府。

對于賈政的目的,兩人心知肚明,就是不知道一向方正的二舅舅會如何開口了。

賈政仍舊是那副樣子,即便是上門做客,也是端着,看的其他人都覺得累。

說教了駱辰逸一番之後,看着唯唯地黛玉夫婦,賈政心中算是有了底氣了。

“黛玉丫頭啊,辰逸啊,府上和甄家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何以鬧到了這個地步?幾輩子人的老親了,雖然往來的少,可我也知道甄家謙謙君子之家,斷不可能做出殺人的勾當的,所以關于你父親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這樣一番話說出來,黛玉當即變了臉色,

“二舅,按理來說,您不該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嗎?我可是您的親外甥女,我父親被甄家害了,二舅舅竟然上門為兇徒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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