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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峤內心已經明了,大馬金刀坐下。
老夫人之前許下承諾,将此事告訴兒子:“那修橋的銀子我打算出一半,算是樁功德,還有,以後姜掌櫃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要你幫忙的,你不得拒絕。”
幫忙?
謝峤端起茶喝,是要他收了她嗎?他淡淡一笑:“行啊,”轉頭看向姜悅娘,“姜掌櫃,你現在可有要本王幫忙的?”
他目光如刀鋒,姜悅娘心頭一凜,謹慎的回答:“是老夫人仁厚,一直惦念此事,我原說此乃天意,何須道謝。”
這謝峤在老皇帝的折磨之下隐忍多年不發,一直到戚星樞掌握兵權方才從京都消失,直至領軍殺回京都,那是何等的毅力?她今次設計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盡量不留下把柄才會實施。
現在,自然不會着急,以防露出馬腳。
“那是沒有什麽可幫的了?”謝峤看向母親,“姜掌櫃能出資修橋,可見財力豐厚,能有什麽麻煩?”除非是涉及朝堂之事,不然什麽不是錢能解決的。
老夫人心想也是,不過在蓮林寺她曾見姜悅娘面露憂色,應該還是有事,只是不肯說。
等以後慢慢再問。
老夫人讓奴婢倒酒:“姜掌櫃能喝吧,這是果子酒。”
“可以喝一點。”她幼時常跟父親哥哥出去,生意場見得不少,酒是能喝的,只是嫁給連誠明之後很少碰觸。
姜悅娘端起酒杯。
幾盞之後,臉色還是有些紅了。
老夫人笑:“我自己不喝,但喜歡請別人喝,因這果子酒是莊上送來的,我們管事親手釀制,對身體好,不過看來,你還是不勝酒力啊。”
她完全沒醉,只是容易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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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悅娘扶額:“這酒似乎有些後勁。”
原本她的容色是清麗的,非常幹淨,但此刻卻仿佛塗抹了胭脂,綻放出了逼人的豔色。
與之前那些庸脂俗粉有天壤之別,謝峤看在眼裏,忽然有些意動。
只是不知姜悅娘的背後是誰。
梁王?成國公?還是雷勝甫?雷勝甫應不至于那麽蠢,他不可能讓自己去對付自己的表外甥戚星樞。多是前兩者,為了保命,想讓自己在戚星樞面前求情。
說起來,他這表外甥做事是有點過激了,事情正越來越不受控制,長此以往……
謝峤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夫人怕姜悅娘醉了,見吃得差不多,讓丫環扶她去客房:“在這裏歇一會兒吧。”
姜悅娘當然沒醉,但現在與老夫人越親近越好,就沒有拒絕:“多謝。”
她半靠在丫環身上往外走。
客房位于懷香院,尋常嫌少人去,苑中種滿香草,味道極其濃郁。
丫環扶姜悅娘坐在榻上,詢問道:“你可要喝些解酒茶?”
“不用,你且忙着去吧。”她本來就沒醉。
丫環轉身去外面,把門帶上。
計劃已經成功一半,等日後與老夫人更為親近,誘使她問自己心事,她就将女兒的事情說出。畢竟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到時她肯定會請謝峤去戚星樞面前說情,這樣的話,可能會出現兩種情況。
一是戚星樞沒看上女兒,說不定會馬上放她歸家,二,若女兒已經侍寝,那戚星樞看在謝家的面子也會寬待于她,女兒在宮裏能好好活着,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姜悅娘閉上眼,此事雖然愧對老夫人,但她實在別無他法,那麽多姑娘入宮,謝家憑什麽幫她?為救女兒她只能铤而走險,現在惟願一切順利。
為此事,她殚精竭慮也确實累了,這麽一坐竟真的睡着,連門什麽時候打開也不知。
近看的話,那張臉越發誘人,桃腮杏臉,身段也頗有風韻,謝峤随意坐在旁側的椅子上,手按着劍柄打量她。
不知過得多久,姜悅娘睜開眼。
“誰派你過來的?”屋裏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姜悅娘一驚,側過頭才發現是謝峤。
“王爺……”
“誰派你過來的?”他再次發問。
姜悅娘心頭一震,暗想哪裏出了纰漏?她面上茫然:“王爺此話何意?民婦不知。”
“不知?”謝峤手指摩挲着劍柄,“木橋就算有腐朽之處,也不會這樣轟然倒塌,除非是有人動了手腳……再說,這麽巧就被你發現了?什麽天意?你也只能糊弄本王信佛的母親!”
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警覺,但姜悅娘并不慌張:“王爺的意思,是我貪圖你王府富貴嗎?剛才老夫人問我可有幫助之處,我并未說什麽。”她站起,“今日确實打擾了,命婦告辭。”
想走?
謝峤沉聲道:“如若查實,休怪本王懲處于你。”
姜悅娘閉了閉眼,忽地一笑:“既是天意,如何能查實?王爺盡管去查,不過……”她轉身,“王爺若是錯怪民婦,又當如何?”
居然還要反将她一軍!
迎着她明亮生輝的眼眸,謝峤一時無言。
他是太過篤定了。
經過那麽多波折,他從來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但現在這女子矢口否認,如此堅決。謝峤眼眸眯了眯,慢慢站起:“你想本王如何?”他一步步走過來,行到她跟前,“你還是有所求吧?”
不然為何将他的軍?
姜悅娘一滞,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是王爺先懷疑民婦,民婦也是出于冤枉……”
謝峤面色淡淡聽着。
姜悅娘再次告辭。
這回謝峤沒有攔,看着她的背影走遠,吩咐随從趙複:“把此事給我查清楚。”
趙複領命。
…………
上回被戚星樞驚吓之後,連清好幾天沒去蕩秋千,生怕又惹到那個祖宗,她決定安靜的養老。
早上吃完一籠蒸餃後,她就躺在美人榻上看書,看書看累了再叫些點心吃,吃完點心又繼續癱着,讓芳林芳草給她捶捶腿,按按摩。
日子是惬意的,日子也風平浪靜,然而偏偏有人作梗,不給她好日子好。
錦燈看連清這天又癱着,趁着那兩個宮女走開的時候,将一顆藥丸塞在她手裏:“這次別再弄丢了,找個地方藏好,需要的時候拿出來。”
連清瞄她一眼,想把藥丸扔她臉上。
可芳草卻進來,手裏端着燕窩羹:“主子,膳房送來的,你趁熱喝。”
沒辦法,連清只好把藥丸放在荷包裏。
“主子,奴婢伺候你喝吧。”錦燈從芳草手裏接過燕窩羹,“芳草姐姐,我現在可不是粗手粗腳了,你去歇一會兒。”
初來時錦燈是不适應這裏,但她聰明,很快就把什麽都學會了,而且還莫名的讨人喜歡。芳草笑一笑:“好,那你來吧。”
她轉身出去。
“芳草……”連清要叫她。
錦燈坐在她旁側:“藥最好下在湯水裏,不然化不開。”邊說邊舀燕窩送她嘴邊。
她吃得下去?連清呸一聲。
錦燈面色微冷:“你在宮裏逍遙自在,卻不知外面民不聊生,那逆賊将奏疏全與太監批,置百姓于不顧,你于心何忍?”
“我也是百姓,好嗎?”連清搶過燕窩羹,“我一個小姑娘,你總逼我,你于心何忍?再說,我有何辦法,上次你見到了,他是怎麽對我的。你覺得我能博取他的信任?我這張臉能有用?”
錦燈輕嗤。
她的臉若沒用,何必要她來?
這一張臉,色若春花,便是面色淡淡也足夠動人,何況她現在颦眉,撇嘴,精靈古怪,反倒更加鮮活。
“是你不會用。”他總結。
哦……
說起來,她是沒有勾引過人。
她只活到二十四歲,剛從大學畢業兩年,前十幾年矜矜業業學習,上大學後原想考研,結果沒考上就去找了工作。工作環境簡單,男同事不多,正當她家裏準備讓她相親的時候,查出了絕症。特別惡性的腫瘤,不到幾個月就擴散死了。
連清呵呵一笑:“要不你來一段給我看看?”
錦燈:……
她也不會,連清懂了,鄙夷不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看你都不肯教,還非得讓我去接近那逆賊。你就不怕我出師不利,一開始就失敗,這樣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狡辯!
她的不變以萬變就是不作為。
錦燈這些天看她在做什麽,也明白了,這連姑娘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但現在已經入宮了,不能功虧一篑!
她放下燕窩羹,忽然伸手拉住連清,然後将她往懷裏一帶:“抱住了。”
連清:……
這麽突然?
她依言抱住,感覺到了錦燈身上的味道,或者說,沒有味道,錦燈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姑娘家的胭脂香,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連清心想,都已經平胸了,還不抹點香嗎?這麽沒有女人味的姑娘還想教她勾引男人?真可笑。
她仰頭問:“然後呢?”
吐氣如蘭。
錦燈聞到了,是羮湯裏的香甜,她說:“就這一步,你先好好練練。”
我去,一來就讓她去抱那個暴君啊?不被他一腳踹死,她不姓連!
連清伸手捏錦燈的臉,報複性的:“光抱有什麽用,還得這樣……皇上,你好俊。”
錦燈的臉忍不住發紅。
芳草正得了消息進來,見到這一幕差點崴到腳——主子這是在跟錦燈做什麽呢?
她假裝沒看見,輕咳一聲:“主子,奴婢有事禀告。”
連清一點不尴尬,女人摸摸女人很正常,她們同事們經常這樣啊。
“什麽事?”
“皇上說,明日要來此用膳。”
連清:……
上次給她推秋千,這次他又要來幹什麽?連清鬼使神差的摸向了荷包,然後摸到了藥丸。
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要?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戚星樞:剛才練習的不錯,一會兒與朕試試。
連清:做夢!
戚星樞:呵呵,說誰做夢,還想蕩秋千嗎?
連清: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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